这一刻是真正的鸦雀无声，本在小声讨论的人全部噤声，还隐约响起一阵阵抽气声。

    这些声音听到白央耳里只觉得刺耳。

    背后又响起一个既可恶又得意的声音：“可是我赢了？”

    何歆穆其实还有些紧张，一点也不敢放松，万一白央恼羞成怒，再反攻回来，她可能就抵挡不住了。之前对抗中还没觉得什么，此时身体各处传来的酸软，让她明白自己已没有再战之力，只能盼着白央乖乖认输。

    白央并没像她以为的需要防范，痛痛快快的承认：“是，你赢了。”

    何歆穆才松了口气，收回短剑，绕到白央身前，“承让了。”

    “啪、啪、啪……”

    石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屋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白央瞬间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之前知道何歆穆跪在外面，本来没想理会，可他突然忆起上次船上的恩怨，就想去奚落奚落她，才请愿出去打发她。没想到她还没找找机会报上次的仇，她就自己撞了上来了，他哪有不应的理儿，结果就……

    白央只能硬着头皮在石磊脚底下跪下，认错道：“属下有罪。”

    “何罪之有。”

    “给您丢人了。”白央觉得无比苦涩，自己也觉得丢人。

    石磊摆摆手，示意他站起来，“回屋。”

    没人理会何歆穆，她便喜滋滋的也回了屋子，白央已经应下了，石磊就不会食言，回了屋直接拉起绿篦的手，说：“你收拾收拾东西，明日跟着我们走。”

    绿篦还没回过神，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何歆穆竟然会武，还胜了白央？

    掐了自己胳膊一把，不敢痛呼出声，只咧了嘴皱眉，不是梦啊，可是方才根本就没有答应让她跟着走，说不定就反悔了，绿篦有些欲言又止。

    何歆穆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说：“这么多人的眼睛看着，他不会食言。”

    这个“他”到底指白央还是石磊，没有明说，绿篦似懂非懂的点头。

    何歆穆轻笑，“好了，早点收拾好了去睡觉，我也要歇了。”

    绿篦：“哦，那我服侍您洗漱。”说完飞一般的跑了出去，又引起何歆穆的一阵笑。

    何歆穆这时才把目光落在董潇儿身上，董潇儿显然站在门口，也观看了全程，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想法。

    何歆穆把还握在手里的短剑搁在桌上，当啷一声，却惊得董潇儿后退了几步，盯着短剑瞳孔放大。此时她对何歆穆是前所未有的惧怕，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女魔头，心想以后千万不敢激怒她，否则一言不合就在她身上划几个口子，这可不是开玩笑。

    何歆穆挑眉：“董潇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我本是两条路上的，却因机缘巧合才到了一处。我不会随意迫害他人，滥杀无辜，但你应该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每天在这里无病呻吟，还不如想着该怎么适应新生活，要是哪天烦着我了，我可说不准会不会冲动之下做什么。”

    语气略带着凶狠，董潇儿吓得身体都抖成了筛子。

    何歆穆看她还在盯着短剑，心想自己的威慑力还不比不上一把冷冰冰的武器？皱着眉把短剑拿起，压到了枕头下面，再看董潇儿，除了避着她的眼睛，别的一切正常。

    转念一想也算正常，董潇儿这种官家小姐，恐怕除了针再没有见过别的利器，她之前不也是只能找到针来当武器。

    绿篦提了水壶回来，盛好水，何歆穆却说：“你先来？”

    董潇儿向后缩了缩，一个劲的摇头，不敢上前。

    ******

    白央此时正在服侍石磊泡澡。

    石磊晚间饮了些酒，被热水一泡，就有了些倦意，没有回头去看给他擦背的白央，直接教训了起来。

    “知道错在哪儿了么？”

    白央顿了顿，回答：“没有探清虚实。我只看到她气息不稳，穷途末路，就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她会藏着暗剑。”

    石磊点头，“继续。”

    白央：“我没有把她当敌人，我以为自己已经够重视她了，心底里却还存着不屑，觉得我根本不可能输在她手上。所以在能打倒她的时候，只存着逗弄的心思，想陪她多玩会儿。可若真是敌人，我早就打倒她了，绝不会给她丝毫翻盘的机会。”

    石磊沉默，白央咽了口口水，心想难道对自己所说不满意？

    就硬着头皮继续：“我不该轻易许诺自己权力以外的事情。”

    因为存着必胜的心思，对何歆穆的要求没什么关注，不管她提的是什么，当时的他都会应下，反正会打得她满地找牙，什么要求都不重要，他就是这么想的。可他也不过是石磊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厮，做什么事情都只能打石磊的旗号，讨要个丫鬟，虽只是一点点小事，可若没有石磊的授权，他就没有任何权利去做。

    石磊“嗯”了一声，“明日一早去找陶总管，不过一个丫鬟，他不会为难。”

    白央又想了想，应该没什么了吧，擦完背，又给他擦起了胳膊。

    “跟她对战，有没有发现什么？”

    白央想了想，“她的招式路数，出自黑江盟。”

    薛牧送过来的人，会点黑江盟的招数并不奇怪，白央才没有提起。

    石磊却对他的回答不满：“只是这样？”

    白央冷汗都流了出来，还有别的什么需要在意的？

    转动眼珠拼命回想，“她的内功弱到几乎没有，招式用起来却很娴熟，反应很快，可是后劲不足……”

    “唉。”石磊无奈叹了口气，打断了白央的话。

    白央明白自己肯定是忽略了什么，低头静等主子训话。

    “你的招式被她看穿了。”

    “啊？”白央愣了下神，确定自己没听错，可是怎么可能，这才是两人第一次交手，她若有这么逆天，怎么不知道好好修习内功。

    石磊抬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语气严厉，“早说了你的招式衔接太过单一，你就是不改，这下被看穿了，以后连一个小姑娘都打不过，我要你何用。”

    白央当即跪下，冷汗直流，“属下知错。”

    “回去加紧练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