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破腹取胎
司马向晚死了,屋里陷入一片可怕的沉静中,众人都被方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以为还在梦中,空气都仿佛打了霜,冷得令人窒息。
李子穆用白色的衣袖拭净司马向晚嘴边的血迹,小心翼翼的把她打横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的放在床上。而李子穆走过的地方,沿路滴落一地艳红的鲜血,就连司马向晚腿间的羊水都流了一地。
李子穆侧坐在床边,轻轻的梳理着司马向晚的眉头,把她凌乱的发丝打理整齐,他的脸色寒冷得如南极的天气,连呼吸都冻得成了冰珠,气压低得让屋子里的人如乌云压在头顶,沉重得连脖子也很难伸得直了。
而李井阑的眼睛,此时已经没有了眼泪,眼睛干涩得疼痛起来,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扼住,透不过气来。她想不到,司马向晚对她的恨意深到如此地步,宁愿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死去,也要跟她同归于尽,当真好狠的心肠!难道爱情真的可以让人疯狂的毁灭一切吗?
李井阑忽然笑了,笑得嘲弄,她今天就算有一百张嘴,也无法为自己开脱,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是她用匕首想刺死司马向晚,但最后的那一幕,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但她没有办法为自己辩护。
一会儿,李子穆从床边站起身来,鬼魅一般闪身欺近李井阑,一把提起她的衣领,高高举到空中,冷道:“说!你为什么要杀晚儿?”
李井阑被李子穆单手拎在半空,也不挣扎,一瞬间失去所有的灵气,眨了眨眼睛,沉重的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没有杀她,你信吗?”
李子穆闻言,脸上煞气更重,眸底闪过一丝沉痛,冰冷道:“不是你杀的,难道是晚儿自己杀死了自己?她还怀着孩子,孩子已经八个月了……你以为我会相信?”
李井阑淡淡的笑了,她一瞬不瞬的看进李子穆的眼底深处,道:“你当然不会相信,连我自己也不肯相信……”说到这,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像在自言自语,道:“难道报复比一起都重要吗?对一个人的恨怎么能强到这种地步?她还怀着孩子啊,居然连孩子也不顾了,我不明白……”
李子穆见到她这样子,心中更怒,一把将李井阑掷到地上,冰冷道:“即便后面晚儿待你苛刻了些,但她曾经待你如亲妹,你如今却杀了晚儿,也害了我们的孩子,你的心肠当真狠毒!”
李子穆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根尖利的刺,狠狠扎进她的心口,脸上扬起一抹凄楚的笑,李井阑道:“大哥既如此认为,那便杀了我吧!”
李子穆听罢,一甩宽大的衣袖,凤目中掠过一抹沉痛,冷道:“杀了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李子穆话虽然说得冰冷无情,但李井阑知道,他毕竟念着昔日情分,不肯对自己痛下杀手,只怕今日之后,她将永远失去这个家,失去这里的亲人,心中空洞一片,呼呼灌着冷风,李井阑幽幽笑了笑,突然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抵上纤细的颈子,道:“既然大哥怕脏了自己的手,那井阑就自行了断,也不好叫大哥为难!”说完,握着簪子的手一沉,瞬间没入半寸。
“快快把簪子放下!”韩凝香抢过身来,扑到李井阑身边,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簪子。
白皙的脖子上一缕鲜血蜿蜒而下,李井阑也不觉得痛,她幽幽笑了笑,看着韩凝香道:“娘,你相信我吗?”
韩凝香侧过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道:“井阑啊,她毕竟是你的嫂子,就算有千般不是……”
李井阑甩了甩头,不想再听韩凝香说下去,果然,所有人都认定她杀了司马向晚。她仰起头来,凄楚的笑了笑,道:“既然娘也不肯相信我,为何还要阻止我?叫我死了不是干净!”
韩凝香抬起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叹道:“我们至少有些母子情分……”
李井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看着韩凝香凄然道:“娘不必说了,我明白该怎么做。”
“你要死也到外面去死,别脏了我李府的地方!”李子穆脸色沉痛,站在一旁冷冷道。
李井阑侧头看向他,道:“大哥说得是。”言毕,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韩凝香见状,追上几步,欲言又止道:“你要去往哪里?”
李井阑回头,眼中黑沉沉一片,透不进一丝光亮,幽幽道:“自然去我该去的地方。”
韩凝香侧过头,哽咽道:“你……一切保重。”
李子穆负手立于房中,凤目中幽深一片,看不出究竟,冷声道:“这一去,别再回来了,你与我李家,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李井阑看了看李子穆,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司马向晚,忽然转身朝韩凝香重重跪下,微仰着头坚决道:“娘,大嫂虽然死了,她腹中的胎儿未必没有救,请娘准许井阑为李府尽最后一点力,救活大嫂腹中的孩子!”
韩凝香看着跪在身前一脸恳切的李井阑,哽咽道:“大人都已经死了,孩子又怎么活得了。”
李子穆挥了挥手,也没有看李井阑,冷冷道:“走吧,从今往后,李府的事与你再无瓜葛,我今日饶你不死,你往后好自为之!”
李井阑没有起来,依然跪在原地,固执的看着韩凝香,道:“娘,万一大嫂腹中的孩子井阑救得活,你们却放弃了,那不是终生遗憾吗?”顿了顿,又道:“既然事情已经如此,没有更坏的情况了,何不让井阑试一试?娘知道,井阑被世人称为……天下医术第一的神医啊!”
听完李井阑的话,韩凝香心中颇受震动,是啊,如果孩子真有办法救活……
看出韩凝香的动摇,李井阑忙再接再厉道:“娘,就算只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该试一试啊!”
韩凝香看了看一旁的李子穆,见他不说话,便道:“如此,就让你试试吧,如你真能救活晚儿的孩子,也算恕了你的一份罪孽!”
李井阑得到首肯,扭头对至今呆在一边的元香道:“元香,你去我房中,把我的药箱取来,要快!”
元香领命,转身快速跑出了房门。
有武功根基的人果真不一样,不过片刻,元香已经拎着李井阑的药箱快速走进房中,递给李井阑道:“二公子,是不是这个?”
李井阑接过药箱,点了点头,对韩凝香道:“娘,可否令房中的人暂时全部退出去,只留下元香配合我?”
韩凝香看了李子穆一眼,见他只是冷冷的站着,也没有说话,便领着一众丫鬟奴仆出了房门,而李子穆自己,却没有走。
李井阑看了李子穆一眼,也没有让他出去,便领着元香来到司马向晚的床前,打开药箱,拿出里面薄如蝉翼的精致手术刀,用酒精在上面消过毒,又命元香解开司马向晚的衣服,露出她的肚子。
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李井阑便伸出持着手术刀的手,冷静而精准的在司马向晚圆滚滚的肚子上划了一个口子。
元香站在一旁,看得差点惊呼出声,忙勉强忍住。而李子穆只是冷冷的看着李井阑破开司马向晚的腹部,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会儿后,李井阑额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朝元香抬了一下眼睛,示意给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元香会意,拧着丝帕细细为李井阑拭尽额头不断渗出的细汗。
不知过了多久,李井阑小心翼翼从司马向晚腹中取出一个满身血污皱巴巴的婴儿,那婴儿看不清楚长相,被取出来后脸色发紫,呼吸细弱。
李井阑看了一眼,也顾不上脏不脏,便俯下身去,和那婴儿嘴对着对,把一口空气渡入她小小的口中,然后抬起身来,又深深吸入一口空气,重新俯下身去,如此反复,没过多久,感觉那小小婴儿的呼吸开始有力起来,李井阑又把耳朵贴上她小小的胸膛,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缓慢而逐渐有力的心跳。
知道这婴儿已经被自己救活,李井阑脸上难得露出开心的笑容,伸出手,把小小的婴儿倒提起来,一巴掌打在她小小的屁股上,转瞬一阵响亮的啼哭响彻房中。
“哇啊哇啊……”小婴儿紧紧攥着小拳头,哭得十分带劲。
听着小婴儿洪亮的哭声,李井阑欣慰的笑了,眼中忽然涌起一阵湿意。虽然这孩子是从死人的腹中取出,而且还不足月就产下,但是如若好好喂养,带活是没有问题的。
李井阑叫元香打来热水,细细为小婴儿把身体清洗干净,用襁褓包好,抱着她走到李子穆身前,递过婴儿道:“大哥,你快看看,是个漂亮的女娃儿!”
李子穆淡淡看了李井阑一眼,双手接过小婴儿,凝视着她小小的脸,心情复杂。
“生了,生了……”韩凝香得知孩子已经顺利产下,高兴的急步进入房中,抱过李子穆怀中的婴儿,细细打量,眼中泪水瞬间流下,竟是喜极而泣。
李井阑看着韩凝香,道:“娘,是个女娃儿。”
韩凝香眼神复杂的看了李井阑一眼,眼中又流下泪来,然后低下头凝视着小婴儿的脸,泣道:“我可怜的小孙女,才一出生,便没有了娘……”
李井阑闻言,心中一痛,知道韩凝香心中必定十分怨怪她,只是念着往日母女情分,不好发作。
李井阑知道这里再没有人希望她留下来,只怕看着她心中也会生起一股怨恨,遂自嘲的笑了笑,对韩凝香道:“娘,那我走了。”韩凝香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小婴儿,听了李井阑的话,淡淡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李井阑见韩凝香态度冷淡,心中一痛,差点又要掉下泪来,她忙咬牙忍住。在韩凝香面前跪下,磕了个头,起身便出了房间,没有再去看李子穆一眼。既然都走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想她曾经答应司马向晚搬出李府,韩凝香死活不允,现在终于可以搬出去了,却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老天爷真是会和她开玩笑。只怕这一去,这李府,她在这个时代的家,今生再无法踏入半步了,这里的亲人,只怕永难有相见之日!
李井阑出了李府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在她身后轰然关上,瞬间隔绝了她跟这里所有的牵绊。李井阑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很久,很久,倏然,有什么东西打在脸上,伸手一摸,却是雨水。
“原来下雨了啊……老天爷也为我感到伤心吗……我又无家可归了……”李井阑呆呆伫立在绵绵细雨中,兀自自言自语,此时此刻,她好想念二十一世纪,好想念她那里的爸爸妈妈。原来在这里,她从来都是一个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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