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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返还

      楚怀王为了庆祝新的反秦盟友达成在宫中大摆筵席,此时虽然无法与当年楚国宫宴相比,但是每张漆案上都摆着楚国的国宴佳肴:鱼糕。雅*文*言*情*首*发昭娖以前所带的吴中离太湖相当近,太湖鱼极其美味,昭娖尝了一口和脑中遥远的记忆相重合。

    鱼糕还是当年的味道,可是人已经面目全非了。

    昭娖抬起眼朝那些上位者瞟去。她的位置并不算好,但还是能将那些人的脸模模糊糊项梁向新上任的韩王和韩司徒频频敬酒。楚女们鹅黄的纱衣飞舞,柔软的歌调靡靡。张良双手持起酒爵向项梁回敬。

    项梁笑着将酒爵中的酒液饮尽。

    他心中对韩国是否真能顺利复国,其实不报很大的希望。当年秦出兵灭六国,韩首当其冲。嬴政甚至派出的主将是个文官,根本就不将韩国放在眼里。韩国被秦控制的时间远远超过其他五国,且又靠近咸阳,在韩地驻扎的秦军之多,阵势之严可以想象。

    十万之众恐怕也难……项梁眼角的余光飘过张良的那张姣好的面容。虽然立韩公子为韩王,但实际上也要听这位司徒的话。

    眼下自己在西边对抗秦军也需兵力,实在也拿不出许多助这小小的韩国啊。

    “司徒……”新上任的韩王虽然没有身着冕冠身着王服,但说话的方式与过去已经有些不同。

    “大王……”张良应道。

    “孤有今日,全仗司徒。反秦大业也要多仗司徒了。”韩成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能借助楚国的力量做上韩王,除了当今反秦的趋势之外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张良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酒爵,双手持起身子也弯下去。宽袖围拢上来只让人看见他头上的发冠,“大王言重了,良往往当不得大王此言。”

    “当得当得。”韩成眼角望见周围并无多少人看向自己这里,伸出手虚扶了张良一把。“司徒家世五代相韩,为韩肱骨之臣。孤之言司徒绝对当得。”

    项籍眼风一瞟,正好瞧见这对君臣。他抬起手,宽袖遮去了嘴角的那一抹嘲讽。当年韩国就地少言轻,如今国土还被秦控制之下,即使封了个韩王也不过是无本之木。没多少威信可言。

    他身边的项伯瞧见自己侄子瞧了一眼那边的韩王,望过去正好和张良的视线对上。项伯在下邳杀人遇见张良藏匿得救,心中对张良感恩不已。他拿起漆案上的酒爵隔着一段距离对着张良一敬。张良浅浅笑着,也持起酒爵遥遥一敬。手拢过来掩住酒爵一口饮尽。

    酒饮完,心情大好。项伯喜悦一笑,转过头和侄子说起昭娖的事情“听说左司马之后昭成在你的营下?”

    项籍点头,“嗯。”

    “昭成,昭氏之后。其父为司马之佐,他也有其父重义之风。雅*文*言*情*首*发此等人才莫要埋没了。”在下邳之时,项伯也颇有昭娖的照顾。当年她信誓旦旦说亡秦者必楚。当时虽然觉得这个少年好胆气颇有楚人一贯的勇风。但毕竟也只是当孺子稚气之言。谁晓得日后咸阳那位统一天下的始皇帝竟然会死的那么早,又发生长公子扶苏被二世迫害致死的事情1,秦两名名将蒙毅蒙恬被下狱身亡。新登基的二世皇帝即无其父的魄力更无其父的手段,却弄得天下民怨沸腾,六国老氏族此时若是不反,还有天理吗?

    “季父,我省的。”项籍手指端起酒爵道。“子瑜有本事,战场之上自然埋没不了他。”在此时男子的最直接的建功立业莫过于战场。以战功计。在这个群雄皆起的时月,将才奇谋才是重要的。

    项伯清楚自己这个侄子的习性,“你呀,若是下面的人真有建树,不要拘着。”项伯国亡之后在草莽游侠中摸爬滚打。知道人不能光靠义气这种东西就能笼络住的,必须要诱之以利。看陈婴之流前来投奔他们项氏,莫非还真为了反秦复楚的大义来的?项伯自己心里都觉得好笑。不过是珍惜着他们自己的那条命。就算日后失败了追查首恶起来也不是他们。

    “季父,籍知道。”项籍放下手中酒爵道。对于这些拉扯他长大的叔父们说的再多他也要老实听着。

    见侄子态度恭谨,不管他心里如何想。至少他的话侄子已经听进去了。

    项伯抚了一把长髯,笑着继续端起酒爵来。

    这一场宴席看起来花团锦簇的很。至少昭娖一眼望过去基本都是言笑晏晏。新封的韩王几乎架不住向他敬酒的人,差点醉过去。

    韩王和韩相已封,就是楚国借兵复国了。

    “武信君借韩王一千兵马,不日启程。”陈缺坐在屋里靠着凭几和昭娖说着。语气不乏感叹。

    他本人是很欣赏韩司徒张良,甚至也升起过只要张良开口他就将昭娖嫁给他的念头,甚至向项梁推荐这个人才。可惜……

    陈缺摇摇头。

    “才……”昭娖被这个消息震惊的无以复加。

    韩国被秦占据已久,而且靠近秦中央咸阳。秦势力在故韩可谓如老树盘根。只有一千人马怎么可能与当地的秦军斗争夺城?

    “怎么会?”半饷昭娖的嘴唇里艰难的挤出这么三个字。

    “武信君……怕是对韩司徒并无信心。”陈缺叹口气道。也是,现在项梁自己都是被章邯制住后肘,秦楚之间大战只在朝夕。那里还能腾出多余的人马给一个小小的韩国?

    昭娖稍微一想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她明白项梁这么做,是对张良的期望并不高,甚至根本就没怎么指望。但亲耳听到的时候内心里还难以接受。

    她匆忙就向陈缺行礼,急匆匆就要站起来。

    “你要去哪?”陈缺见她急急忙忙就朝外走出声问道。

    “我去找他。”昭娖说着就要朝外头冲。

    “站住!你去找了韩司徒又能怎样?!武信君已经封韩公子为韩王,又借兵于他。当初答应的事情已经做到。至于日后如何就全看司徒的手段如何。你现在去找他又能如何?”

    陈缺的话语硬生生的叫昭娖一只已经踏出门的脚收了回来。

    的确,她眼下就算真的去找了他也不能缓和一下他缺兵少将的窘迫局面。今后如何完全看他自己如何经营。

    何况两人之前已经分道扬镳。她又要以何种身份去见他?

    昭成这个名字和韩司徒可是没有一缕关系。

    昭娖沉默着低下了头。她落寞得一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转过身来对陈缺行礼“竖子多谢假父教诲。”

    说罢,她抬步出屋,已经没有方才的急匆匆。

    径直回了自己房间,找出放置着张良以前赠送她的玉佩的木匣子。昭娖把那只木匣子抱在怀里,她跪坐在漆案前,手指盖上木匣的盖子。过了良久她没有打开长长吐出一口气。

    “吴丫。”她出声唤道。

    “少主?”吴丫立即膝行过来。

    “找个可靠的竖仆将这个送到韩司徒府上。”昭娖说着低下头,手指摩挲着盒子。眼中渐渐柔和起来。好一会她扣在匣子上的手指才渐渐收紧,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吴丫。

    “喏。”吴丫双手接了昭娖递过来的盒子,低着头一路膝行退出去。

    昭娖怔怔看着吴丫俏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当时她说过,如果张良离她而去那么她便会把玉打碎还他。但事到如今,玉碎没碎,但主……却已经非当年旧人了。

    **

    一名僮仆跪在垂下的竹帘外,帘内隐隐绰绰映出一个秀长的身影。帘后之人手持一卷竹简,抬起头来。似乎方才正在阅读书简却被打断了。

    “何事?”帘后人影一动,“啪嗒”一声,竹简被放在案上。

    “楚右司马府中有奴仆送来此物,说是主一旧人所送。”僮仆小心翼翼将手中的毫无纹饰的木匣奉上。

    竹帘之内沉默良久,投在竹帘上的身影都凝重起来。僮仆举的酸麻不已的时候里面才终于传来在他听来有如天籁的救命之音。

    “呈上来。”

    僮仆将木匣放在竹帘前,便赶紧退出去了。从竹帘内传来的压抑让他都受不住。

    等到室内再无二人之后,帘内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将放在哪里的木匣取来。那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木匣,既不是漆器,也没有雕刻以纹饰。

    手指挑开匣盒,盒中的物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温润的白玉躺在锦缎中,那白玉他熟悉,太熟悉了。曾经多少时光都是它陪伴而过,后来……

    原本他希望着它能在她手里永远都不要回来,如今终究还是到他这里来了。

    张良手指将那块白玉拨弄出来握在手中,他低垂着头嘴角一咧,喉咙里发出两声嘶哑的低笑。

    韩王和韩司徒率军出行的那日,昭娖特意去了城墙上。走上女墙透过雉堞看到韩国青色的旗帜混在楚制的土红色中格外醒目。望出去一排排都是人头,终于在队伍的前面看见了骑马的将领身影。马上的将领个个身着漆髹合甲,戴着铁胄。最终昭娖只能靠盔甲的纹饰稍微判断出哪个是韩王成。身边的应该就是张良了。

    她见过他执剑执笔的样子,但从来没见过他一身戎装指挥千军的模样。如今他戎装在身征战在即,而她也不过躲在女墙后看着他一路远去。

    只能以这种方式给他送行吗?昭娖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一别,两人再见恐怕希望渺茫了。

    张良一走,她立刻回到项籍营中,一头扎进无休止的训练中。骑术,御术,战阵排列。一场接着一场,根本就没有任何空隙给她再回忆当年和张良的事情。每天下来人一倒基本就是昏睡过去。

    她如此倒是让那些曾经因为她容貌过于柔美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昭娖一把挥开刺来的长戟,手中长戟直接冲向对方脖颈。输了的人也不生气,笑哈哈的看向昭娖。

    “好!果然够狠!”

    站在一旁的虞子期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龙且,他知道龙且一直都嫌弃昭成长得过于女气。如今多少都会让人改观。

    “沙场才见真本事。”龙且远远的瞧着,对着虞子期的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

    虞子期也不恼,“也不远了。”

    等到昭娖还来不及将额头上的汗珠擦去,就见到虞子期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

    “过几日子瑜陪我一起饮酒去。”他站在昭娖面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看得昭娖想起了以前在超市常看到的广告。

    “能饮酒吗?”昭娖奇怪问。

    “哎呀,当然。过几日就能了吧。”军中多少还是有些通融的地方,尤其跟着项籍。这些小小的需求,项籍一般是不会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