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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了解

      一声舅舅,就能堵住阿素所有的疑惑。

    是啊,侄子来找舅舅,高镜澄出现在风赤就说得过去了。有这层特殊关系,加上许大人的官职及威望,高镜澄能自如进去郡县府(许大人给他路引或其他特殊的通关文牒),对郡县府比常人寻常些也属正常。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杂厨房这个问题,高镜澄方才也解释了,是鱼白的指引。

    许大人本就是铭枫人,因为某些原因,被贬黜到了风赤。阿素擅于观察人,她曾暗暗观察过许大人的言行举止,虽然只是代郡尉,但他的气度,绝不是一个代郡尉所能比拟的。

    他在待人接物上体现出的良好修养,连师父都夸赞不已。

    这份修养,可不是三两年就能练就出来的,那是从小到大的累积。

    许大人可能出身名门,还可能是世家子弟,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有着浑然天成的雍容气质,还有入目不忘的凛然威仪。郡县府上下所有人,莫不以他惟命是从、马首是瞻。

    风赤的风沙或许晒黑了他的皮肤,沧桑了他的面容,但骨子里那种无法被时间磨灭的东西,不仅没能消散,反而沉淀出了新的光彩。

    他可能没有了之前的尊贵身份,但那个身份给予他的荣耀与贵气,落实到谈吐及行动上,又像陈酿多年的酒,越是看着普通,里子越是与众不同。

    高镜澄是他的侄子,他的身上同样有这样的显著特征。

    尽管他面容总是淡淡的,和谁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他在举手投足间迸发出的、那种属于身居高位者与生俱来的气质,任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也是阿素见到高镜澄第一面时,就存下的疑窦:越普通的身份下,有着一个高贵的灵魂。两种原本应该站在对立面的东西忽然融为了一体,像阿素这样天生敏锐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这种细微的矛盾。

    高镜澄说他是小小的马倌,是最最普普通通的人。

    可他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儒雅、淡然就与马倌这个身份冲突。加上他武功不弱,有一只聪明绝顶的白貂,还精通音律。这些,都不是一个马倌所能承受住的技能。

    他是马倌,只是暂时的、临时的、非长远的,或非自愿的。

    换句话说,他以前绝不是马倌,只是因为某种变故,不得不成为了一名马倌而已。

    这样的特征,同时也适用于苏衡。

    只是苏衡较之高镜澄,苏衡身上的侵略性会更加明显些。

    这可能跟苏衡是军人有关系。军人天生具有掠夺性,又带有人诞生之初最原始的兽性,在性格表现上,苏衡会更活泼,更明亮。

    苏衡是千国宰相的嫡子,是张将军麾下的都尉。

    高镜澄与苏衡是旧相识。他们年纪相差个三四岁,高镜澄年长些。

    他还用一副教育苏远黛的口吻说话,且对苏远黛的性格挺了解的。

    这些信息都说明了一点:高镜澄的真实身份跟苏衡比起来,不会差太多,还可能高于苏衡。

    千国以儒学为官学。

    儒学遵从长幼有序,嫡庶分明,等级森严。

    士农工商的等级界限那么明显。苏衡身份显赫,他的朋友就不可能乡野村民,更不可能是市井商户。苏衡也没什么机会认识乡野村民、市井商户。

    他的朋友,他的旧识,以他父亲的官位划分,往上可以是皇子、王爷,世子;往下可是将门之子,同僚的儿孙们……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高镜澄的身份不会太普通。

    如今的风赤,内忧外患。外有北夜王虎视眈眈,内有疫症的流行。郡县府更是忙得人仰马翻,人人都恨不得多一个分身出来。

    高镜澄选在这个时候来风赤……

    阿素抬头看了高镜澄一眼,后背蓦的出了一层薄汗。

    她的沉默,让气氛忽然有些微妙起来。

    她方才的惊诧,让一直观察她的高镜澄捕捉到了。

    他没有想到,一句‘亲舅舅’,就让阿素想到了这么多。最后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不禁有些失笑。

    还说不怕他。

    他只说了一句而已,他是许裴放侄子这句话真有那么可怕?

    可怕到她根本不敢再抬头与他对视。

    高镜澄:“如果你觉得好受多了,头也没那么晕了,伤口也不怎么疼了的话,我送你出门。”

    不是‘我送你回去’,而是‘我送你出门’。

    意思就是要阿素自己回去。

    他来风赤找他的舅舅,可能是私事。

    在有这么多熟人的前提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来了郡县府。

    明白了这一层,阿素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么久没回去,师兄该担心了。

    高镜澄又将那瓶金疮药放到阿素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个白色的瓶子。

    “这药你也拿着,一天抹三回。白色瓶子里装得是冰肌丸,等伤口结疤后,早晚涂在上面,一个月后,疤痕会淡很多。”

    “你年纪这么小,就说出外表只是皮囊,有点伤疤也无妨这样的话来。我虽赞同,但有办法去掉的话,还是尽量去掉。

    单讲一点,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看到这道疤痕,你今日的遭遇是不是会浮现出来?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自欺欺人一回也没不打紧。且不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点,你就应该去掉这道疤。”

    高镜澄忽然笑了笑:“我忘了你本就是大夫,我这番话倒是班门弄斧了。”

    阿素看着手里的两瓶药,感念高镜澄的细心:“不,你说得很对,是我考虑不周。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今天的事我若不看淡,以后日日浮上心头,难保不会滋生怨气,让自个儿难受。”

    见阿素主动提及了方才的事,高镜澄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像是难以启齿。

    阿素将鱼白放到他手里,孑然一笑:“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还有什么要叮嘱的,我听着就是。我们好歹相交一场,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太弱了,才会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