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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25部分阅读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25部分阅读

    人迷迷糊糊的,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动不了正主,动动下面的人也是好的,总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兄弟也不是吃白饭的。”

    “是啊我原本就是这么个意思”顾祯有些委屈的摊手,道:“可是这事儿我跟大伯父说了,大伯父却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说我堂堂士族,竟然去亲手收拾寒门、甚至是仆从一流的人物,实在是有辱门楣。”

    “自然不需要大郎亲自动手,”另一个江湖人士闻言笑了笑,拍了拍胸脯道:“我们这些人,倒也不是吃素的。”

    ——

    入了八月的天,暑气倒是也去了大半,但每天一到午后,那所谓的秋老虎仍旧张牙舞爪着,让在外面的大街上转悠的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罗福出了谢府,嘟嘟囔囔的咒骂着这让人发晕的天气,耷拉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向着城内市集的方向走去。

    “我是账房,又不是采办,这跑东跑西买东西的差事,怎么也摊到我身上来了?”歪了歪嘴,罗福冲着谢府的大门挥了挥胳膊表示抗议,隔着街道和看守谢府的衙役大眼儿瞪小眼儿了半晌,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后,弯着背脊,悻悻然的离开了。

    “太守府的官差一个个也都这么无聊,天天黑着脸也不知道给谁看……”罗福没有精神的眯着眼睛,右手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银钱,脸上露出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还是钱这个东西好啊只要动它一下它就有响儿,绝对不会给人黑脸看咦?对啊这买东西的是我,报账的也是我,那不就是说,我可以趁机揩点油水了?”

    一念至此,罗福挑了挑眉,只觉得四周的暑气也没有那么重了。

    七拐八折的抄着近路,罗福走的全都是没有多少人的小巷子。若是这个场景被谢道韫看到,她一定会赞叹罗福,天生就有做贼的天分。

    不过很可惜,罗福今天不是来做贼的,而是来被贼偷的。

    罗福看着面前从天而降的两个壮汉眨了眨眼,干咽了一口吐沫之后,直接来了个标准的向后转。只可惜,后面比前面还要凶悍几分,不单单有两个壮汉,而且其中一人的脸上,还有一道从左太阳|岤到嘴角的狰狞刀疤。

    重新转了过来,罗福的脸上堆上了标志性的讨好的笑,他点头哈腰的如同店小二一般,从怀中掏出一贯钱,笑嘻嘻的道:“各位好汉,小的这里有些银钱,这大热天儿的,各位去喝喝酒、吃吃肉,好生乐呵乐呵”

    罗福身前的汉子面色不变,强横的将那一贯钱从罗福手中抢了过来,表情平淡的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罗福在心中舒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只是抢钱的,既然拿了银钱,那自己这条小命就应该能够保得住的。

    不过很可惜的是,那个汉子拿了一贯钱之后,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站在罗福身前一步的位置,冷冷的看着他。

    罗福的嘴角抽出了一下,十分不解的咽了口干沫,继续着这种极为诡异的对峙。

    “各位爷……”罗福终究是熬不下去,又从怀中掏出了一贯钱,低头双手奉上。

    两贯钱都交出去了,按罗福的想法,就算是把他自己买了,怕是也不值这些银钱,这下子对方应该满意了吧

    可令罗福吐血的是,对方仍旧是面色不变的将银钱收入怀中,然后便是继续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自己。

    罗福终于怒了,腰杆一挺,如同泼妇骂街的一掐腰,高声骂道:“你们有完没完?这前前后后都给了两贯钱啦,还不知足?你们到底是劫财还是劫色啊”

    那收了两次钱的汉子嘿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罗福一番,直将罗福看的全身其鸡皮疙瘩后,才舔着嘴唇吐出两个字:“劫色。”

    每一个性取向正常的男子,听到别的男子对自己说要劫色的时候,第一个动作绝对是紧绷全身肌肉以作反抗。

    罗福自然也是一样。他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女子防身术,但他多多少少也看过几次谢道韫和护卫们每天一早进行的打斗表演。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令他印象最深的起势动作。

    罗福将右脚向后迈了一步,左脚留在前面,下蹲做弓步。上半身微侧,左手在前做掌,右手在后护住面门。

    那几个汉子见罗福摆出这个架势,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想,难道大郎的说法有误,这家伙是个练家子?

    罗福见自己一个动作就震慑住了全场,不由得心中一喜,继续做着那个谢道韫曾经做过的、用来挑衅那些护卫的动作。他用右手的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子,用极为欠揍的表情加上更为欠揍的语调,道:“想打架么?”

    话音刚落,罗福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沉,眼前有些发黑。

    意识到自己是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打了一闷棍,罗福缓缓的伸手,抹去了从鼻子流出的血迹,用沙哑的声音道:“偷袭你们这是赤o裸的偷袭……”

    这句话说完,他便再也没有了什么意识,只觉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直愣愣的晕了过去。

    “大哥,两贯钱?意外之喜啊”一个劫匪将罗福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对那收了钱财的那名汉子说着。

    “哎呦不对劲儿”这扛着罗福的劫匪感觉到肩头一硌,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又将罗福重新扔回了地上,用手在他的胸前摸索。

    “这臭小子,一共带了十贯钱,竟然还一贯一贯的往外拿咱们兄弟今儿做的若是劫财的生意,真的被他蒙了”

    劫匪没好气的骂了两句,又在已然昏迷的罗福的身上踹了两脚。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二十七章 欲寻人

    第二十七章 欲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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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至现下,罗福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天。若是对方是要罗福的性命,那罗福怕是已经死了千八百次。

    谢道韫没有将此事告诉罗福的老母亲知晓,只说是城里有掌柜需要他去帮忙理帐,所以才昨晚才没有回家。

    因为罗福经常做这样的差事,所以老太太倒是也没有怀疑,继续优哉游哉的睡着大觉。

    但谢道韫却有些睡不好,即便郗路开口劝慰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效用。

    知道罗福失踪的人并不多,除了谢道韫外,就只有郗路、郗弓,以及那几个信得过的贴身护卫。

    “我并不担心他死或不死,毕竟他的生死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谢道韫用竹签撩动着灯芯儿,淡黄|色的火焰映照在她的脸上,像是为她戴上了一层薄薄的面具。她继续用清清冷冷的声音道:“我只是担心,若是他被有心人抓去,严刑逼问下,总是会说出一些他不该说的话,比方说,有关军粮的话。”

    郗路跪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谢道韫,此时方才开口道:“护卫们都派出去了,现在看来,所有的迹象都指向顾祯。”

    谢道韫微微冷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竹签,冷冰冰的道:“我在晋陵这个地界上得罪的人不多,但顾祯无疑是被我得罪的最彻底的一个。只可惜这个人实在是没什么本事,从我这里找不回场子,就只能从一个下人身上下手。”

    “下人”两个字说的很重,郗路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

    “给我继续找,明早之前,一定要给我找到”谢道韫长身而起,襦裙落地时发出厚重的声音,娇小的身子遁入了黑暗之中,“找到之后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再告诉你,是要救他,还是要杀他。”

    她的声音足够冷静,但在郗路听来,却有些太过冷静了。

    郗路起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走进没有灯火的后院,郗路冲着一处黑暗招了招手。如同魔术一般,那片黑暗有些扭曲变形,最终走出一个人影来。

    “抓紧找,”郗路并没有对这些人的隐匿之技动容,因为他十分清楚,小娘子为了训练出这种效果,费了多少的力气。郗路的眉头紧紧的皱成一个“川”字,那深邃的纹路在这样的黑夜中都看的分明,“小娘子很担心,虽然她不愿意说出口。”郗路轻声吩咐着。

    那黑影点了点头,转身,重新步入了黑暗。

    郗路没有立刻转身离开,只是看着不远处内院的那一处静静灭下的灯火,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想不明白,小娘子明明是一个多情的人,却非要用无情来掩盖,这么辛苦,又是何必呢?

    事实证明,谢道韫用前世的特工之法训练处的一干护卫,还是极为又用的。

    这夜子时初刻,谢道韫还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时候,郗弓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摸了进来,并没有惊动在外间值夜的菡萏。

    郗弓并无意外的看到了躺在榻上、睁着古井无波的双眼看着自己的谢道韫。他躬身一礼,用仍旧冰冷的声音道:“顾府,顾祯房。”

    “生死?”

    “生。”

    “看守?”

    “不多。”

    “地图?”

    “没有。”

    谢道韫没有起身,只是像说梦话一般从嘴中迸出几个单独的字或词,而郗路也十分利落的用一两个音节回答着。

    这几句对话有些诡异,对话的二人就像是两个机器人一般,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而且一来一回的速度还特别快。来来回回七句话,竟是被他们二人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诉说完毕。

    “晚安。”

    这是谢道韫的最后一句话。

    郗弓也没有多说什么,听到这句“晚安”后,便又用悄无声息的步伐走了出去,脚步落地无声。

    这句晚安不单单是对郗弓说的,还是对所有正在等候命令的护卫。

    晚安就是晚安,就是让他们该睡觉睡觉,这件事到此为止。

    明天就是顾炎之的寿宴,所有人都想到了浑水摸鱼,所以没有人提出什么异议。

    第二天一早,谢道韫像往常一样懒懒散散的起床,去后院跟一干精神有些不振的护卫们对打了一场后,笑呵呵陪着父母弟弟用了早膳。

    直到下午,谢府的牛车陆续出门,到得顾府门口后,才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

    “阿姐……”谢玄跟在谢道韫身边,在前方顾澹的带领下,走入了顾府的大门。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谢道韫,低声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看着顾府院中清雅的陈设,谢道韫微笑着摇了摇头,揉了揉谢玄的小脑袋,道:“能有什么事?”

    谢玄有些不愉快的心道:“若是真的没有事情,阿姐你方才在顾府门外,又和路叔在研究些什么?”

    知道对方是不想告诉自己,谢玄觉得自己似乎还是在被当做小孩子一般的对待,他气哼哼的撅了撅嘴。转念又想到现下是在顾府,自己代表的是谢家,绝不能丢脸,而是要摆出士族风范来,这才收了脸上的不甘之色,摆出一派云淡风轻来。

    谢道韫却没有谢玄那么多的想法,也没有注意到谢玄的表情变化。她从一进顾府开始,就在不住的打量着周遭,仿佛正在好奇的欣赏风景一般。一双纯洁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人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任何阴谋。

    谢道韫并非没有来过顾府,毕竟郗氏和顾澹的夫人张氏交好,思儿和顾虎头又玩的愉快,所以每过一两个月,郗氏也会带着思儿过来与张氏叙写闲话,偶尔也会带着谢道韫姐弟二人。

    所以对于顾府,谢道韫真正熟悉的是顾澹的院子,也就是顾府东南处的一片院落。但顾祯的住处却在西边,而那片院落对谢道韫来说,就像是尚未被挖掘的chu女地,十分的生疏。

    走在院子里,谢道韫向着左面看了看,可惜除了浸润在夕阳中的飞檐外,再也看不通透。

    不论是谢家还是顾家,家族子弟直系旁系的加起来,怎么也要过百人。所以可以想象,两家所居住的地界会有多大。

    虽然并不是所有子弟都常年住在一起,但府内必须要有足够的地方。因为每每遇到一些大事,比方说祭祖之类的事情,绝大多数的子弟都会从外地赶回来,这时的府内便是其乐融融的一大片人,必须要有每个人的房间不是?

    说起来,谢道韫在建康城中的谢府中居住的时间不算短,但凭她记忆道路的能力,却也只不过是将谢府记了个大概。她只知道哪个院子是何人所居,而院子里的真正路径陈设,却是她根本无法记住的。

    更不要说顾府,谢道韫对它的熟悉程度,自然要比建康的谢府差上许多。

    在这样迷宫般的地界上找一个人,还要将他人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谢道韫都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一路上,她所注意的不单单是脚下这条从未走过的路,还在注意着四周的护院。

    现在的这个年代,每个士族大家都会养些私兵的。饮宴无疑是热闹的,但也是混乱的,一些人想要借机寻事,自然要挑如今这个时候。所以,今时今夜的守备力量,顾家只会将其做到最强。

    在一个没有地图、防备森严的地方救人,谢道韫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祯儿?堂前还在忙着,你若是无事,就去帮帮你四叔的忙。”

    顾澹的声音传到谢道韫的耳中,让她回过神来。向前望去,却见顾祯正站在前面的阶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而为他们一行人带路的顾澹,正皱着眉头。

    连宴席都没有开,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前来挑衅,谢道韫不由得微微冷笑。

    “叔父莫怪,我只是听说谢家的小娘子也来了,毕竟是故人,所以出来见个礼。”顾祯一改往日的嚣张模样,他觉得自己这样高高在上、笑里藏刀的模样,颇有几分赢家的感觉。所以“故人”两字,被他说的十分悠长,带了些复杂的味道。

    顾澹皱着眉头,目光不善的盯着顾祯,生怕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在今天这个日子,生出什么是非来。

    谢奕也早已知道了当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原本对顾祯这个断了三根肋骨的晚辈,还有几分怜惜之心,如今却见对方如此模样,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顾澹见谢奕皱眉,心中不由得暗道不好,忙对顾祯道:“知道出来见礼,说明你也懂得礼数了。我谢顾两家交好,你们做小辈的也应当好好相处。这位是无奕公,你可曾见过。”

    这话中有意无意的点拨,就是为了让顾祯明白,他如今所面对的不单单是谢奕,而是整个谢家,同样的,他所代表的态度,也不仅仅是个人的态度。

    顾祯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满脑袋都思考着如何让谢道韫当中出丑。他皮笑肉不笑的向谢奕见了礼,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后,又重新转向谢道韫,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听说妹妹家中有个账房,其在数术之学上的造诣连城中各大掌柜都要赞叹上几分,让祯好生佩服。却不知那位账房今日可来了?”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二十八章 饮宴前

    第二十八章 饮宴前

    晋陵的确是个好地方。

    这句话,想来顾家的子弟体会的格外深切。

    有山以行散,有水以泛舟,有闹市以乱目,有顾府以静心。更何况,这顾家称得上是晋陵的主人,城中大半丁壮都是顾家的佃户,而城内城外几万倾的土地也都在顾家的囊中。

    士族的经济是庄园经济,几乎一切日常所需所用都可以自给自足。粮食自种,蔬果自植,竹席自编,团茶自产,再加上私兵护卫的守护,俨然就是一个个的国中之国。

    若将士族的家主比作国之君主,那士族的子弟,尤其是直系子弟,便是王子皇孙一类的人物了。

    而实际上,在这皇权衰落的时代,真正的王子皇孙怕是都没有这些世家子弟活的潇洒。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官二代加富二代,不需要跑出来扭动肢体以夸耀自己的显赫和财富,那层平凡人不可直视的光环,自然而然的笼罩在他们身上。

    当然,光环只在身上而不在头顶上,毕竟他们还活着。最起码,大多数人还活着。

    但此时此刻,在谢道韫的眼中,顾祯身上的这层光环的位置,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她有些不明白顾祯是怎么想的。

    谢道韫自问重生以来,见到的都是智商正常的人类,而且再次睁开眼睛的第一天,她也就确认了自己没有来到一个平均智商为五十的白社会中,但不得不承认的,这个顾祯还真是一次又一次的给了自己很多的惊喜。

    她甚至开始有些怀疑,顾祯做出的这些动作,会不会蕴含着什么深意?会不会是在顾家某些无聊长辈的默许、唆使下,才会做出的一种姿态。

    若真是如此,这件事情就有些意思了。如果顾祯真的只是顾家抛出来的一块问路石,那这场戏,到底是谢顾两家撕破脸面的前奏,还是有心人挑拨南北士族矛盾激化的引子?

    想到这后面可能拥有的阴谋,谢道韫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样的表情落在顾祯的眼中,自然是一种茫然无措和败者的象征。

    一抹极为狂放的笑容在顾祯的脸上荡漾开来,实在是可惜了那副不错的皮囊。

    谢奕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是磊落的人,自然不会用太过复杂的目光去看世界,但他将顾祯的这种狂傲气看在眼中,仍是有些不舒服。

    这个时代,恃才放旷者多有,但也要有真才实学,才有放旷的本钱。

    所以谢奕眯了眯双目,明显是对现在的局面有些不满。

    国人最重脸面,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暗中有大矛盾士族?

    谢道韫察觉到了谢奕的不满,不由得暗骂了自己一句。

    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些地方去?这件事情最开始明明是自己挑起来的,而顾祯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因为仇怨才一步步的做出这许多事来罢了,又哪里有什么指使和黑幕。

    看来自己最近真是太懒了些,以至于大部分的体力劳动都转化为了脑力劳动,竟在大白天的胡思乱想起来。

    以上的思考自然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上,顾祯仍旧站在略高的台阶上欠揍的笑着,豪无礼数的站在高处,低头看着谢道韫一行人。

    周遭的人有些多,都是前来祝寿的人物。不过众人如今正在外院,宴席没有摆开,所以四周也是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而这些人都在谈笑妍妍,只是偶尔有余光偷偷的向着这里瞥上一瞥,试着看一看难得的一场好戏。

    前来祝寿的商人不少,毕竟顾家的名号在晋陵叫的太过响亮,只要顾家动上一根手指,就足以让许多小的商户倾家荡产,也足以让那些大商贾吐上几口鲜血。

    尤其是顾谢两家的关系,又牵扯到建康、晋陵的货物供给,他们这些人更加不敢不忧心。

    这并不是什么耸人听闻的言论,士族的手中掌控着太多的东西,一旦南北士族明火执仗的对峙起来,别说是他们这些商人,怕是整个晋朝都会撼上一撼。更别说谢家和顾家正是南北士族的两大代表,他们的态度,自然也代表着南北士族相应的态度。

    所以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逐利的商人们小心翼翼的通过门前几人的一言一行,却推测可能的经济走势。前来祝寿的江东二三等士族们,更是若有所思的关注着他们几人的态度。

    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蝴蝶效应的确存在。比方说边境集市上的一场斗殴,扩大成当地两族百姓的混战,最终演变成两国之间旷日持久的大战。这种情形并非没有,但恐怕几率太过低了些。

    更何况,这些年来,南北士族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相互之间的矛盾,因为他们都不是蠢人,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他们也知道自家势力的恐怖程度,清楚的知晓,一旦矛盾激化,带给整个国家的,将是一片怎样的狼藉。

    所以南北士族之间再怎么瞧不上对方,或冷嘲热讽,或大呼小叫,但都心有灵犀的保持着一个界限,一个双方都心知肚明的界限。

    这是谢道韫早就看得清明的,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那么无聊的去招惹顾祯。

    想教训一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子,方法实在太多了些,自己不出面的方法怕是也有百八十条。当日谢道韫之所以亲自动手,一是由于冉闵的缘故致使她心情不好,二是因为她察觉到自己的父亲有找顾家出气的想法。

    斗可以,打脸也可以,但界限却是极为重要的。

    看着满脸挑衅之意的顾祯,谢道韫的脸上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丝矜持的微笑,她没有回答顾祯的话,二是开口反问道:“一个下人而已,哪里值得顾家兄长挂怀?对了,前几日兄长受了伤,却不知如今胸口还疼不疼?”

    一句反问,让顾祯面色开始转黑,握在宽大袖子里的双手展现着他的怒意。

    这句话谢道韫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身旁的一些外人听得清明。当日那说书人口中的故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更因为那诸多版本的缘故,产生了顺风而呼的效果。

    如今边上的人瞧见顾祯那欠揍的面容,再看到谢道韫那纯真烂漫的容颜,一时间都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豁然开朗之感。

    话语是可以被人口口相传的,听到谢道韫二人对话的人,又将这番话添油加醋的传到了别人的耳中,其中意味值得玩味,颇得玩味。

    公开打脸第一战,谢道韫赢得十分轻松,兵不血刃。

    不得不说,顾祯这个人实在是士族子弟中的另类,笨的可以。

    他的脸色发黑,半晌才好不容易咽下了那口怒气,强自挤出一丝不怎么真实的笑容,袍袖一挥,强装洒脱的笑道:“多谢谢家妹子关心了,为兄的伤势早已好的通透了。啊,为兄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谢家家教渊源,子弟自然都通晓这阴阳互化的道理。道韫妹妹,你可知道,这害人者终究也是会成为被害者的。”

    谢道韫甜甜的笑了笑,道:“顾家兄长说笑了,有三清道尊在上,惩处的也都是那欺行霸市、欺男霸女之徒。这天道虽然玄之又玄,但见得人间有为祸之人得偿苦果,想来也是安慰的。”

    饮宴前的唇枪舌剑,显然要比顾府门外唱报礼单有意思多了。谁都未曾想到寿宴上会有这样一场好戏,如今都有些兴致勃勃。

    “祯儿,今日是给你大伯父做寿,你们小辈想要谈经辩玄,也不能挑这个日子”一旁的顾澹见二人没有收敛的意思,急忙出来和起稀泥来,他朗笑着拍了拍顾祯的肩膀,又慈爱的摸了摸谢道韫的头,道:“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才子才女,但也没有在人前炫耀的道理。如今在场的都是你们的前辈,你们这些道听途说的言论说出来,就不怕贻笑大方么?”

    一面和稀泥,一面又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着痕迹的夸耀了一番,就连谢道韫都不由得暗自赞叹起顾澹言词的高明来。

    “顾叔父所言甚是,是韫儿狂妄了。”见好就收,谢道韫急忙微微一福,端的是闺秀宁人。

    顾祯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但也只好躬身一礼,口中说着“受教”之类的云云。

    话说到此处,明显是谢家占了优势,一直在一旁但笑不语的谢奕此时也不好在做沉默,也故作威严的叱了谢道韫两句,谢道韫自然是唯唯应下。

    “咱们也别再这门口站着,好端端的挡了旁人的路。里面的宴席也快开了,我这就陪无奕兄过去。”顾祯果然是个中高手,此时竟笑的云淡风轻,仿似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叔父,您引无奕公去正厅吧,偏厅的客人我为之引路就是。”顾祯此时又窜了出来,目光闪烁的提议。

    偏厅招待的都是各府的女眷孩童,向顾澹这个身份,的确不好做引路人。而顾祯不一样,虽然他今年也已经十九岁,但还未行冠礼,仍然算作是孩子。

    顾澹微微蹙了蹙眉,思虑了一下,觉得有郗氏在侧,应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这才点了点头。

    顾祯笑着侧身,为郗氏一行人引路,其时自然而然的凑到了谢道韫身边,压低了声音道:“罗福在我手上,想要让他活着,今天晚上你就得听我的。”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二十九章 错春晖

    第二十九章 错春晖

    感谢小泠子滴打赏~

    ——

    今天晚上你得听我的。

    这句话,用不同的语调说出来,会有太多的差别。若是夜半无人私语时,男子对心爱的女子说出这句话时,那情形就十分微妙了。

    只是可惜,现在不是夜半时分,私语的二人也不是那种爱慕的关系。

    顾祯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袍袖随着他的意气风发而洒然飘荡着,脚下的高尺屐发出有些傲慢的叩地之声,不过是引路的差事,竟然也能被他做出几分志得意满的味道来。

    听到罗福的名字,谢道韫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不会如何吃惊。她淡淡的看了顾祯一眼,眸子里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顾祯笑得更加狂放了些,若非今日宾客云集,周遭的客人多了些,他非得彻头彻尾的表现一番小人得志来。

    “所以,想要保住罗福的小命儿,今天夜宴之上,你就一定要听从我的吩咐,我让你吟什么诗你就吟什么诗。”顾祯一面笑着与迎面而来的人颔首示意,一面低声飞快的说着威胁的话语。

    谢道韫温顺的低着眉眼,莲步轻移的跟在郗氏后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

    谢玄就跟在谢道韫的右手侧,他偶尔能听到顾祯口中的一两个词汇飘进耳中,却听不大清明,只是隐约觉得并非什么太好的事情,不由得蹙了蹙漂亮的眉毛。

    迎面走来四名歌ji打扮的女子,她们知礼的走在道路的旁边,不敢高声说笑,只是偶尔低低的调笑几声,声若夜莺。

    顾祯眉毛一挑,眯着双目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起那四名歌ji来,其中含意,观者即知。

    “顾家兄长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谢道韫自然也看到了顾祯的模样,她仍是低着头,目之所及是一行人的脚尖。

    顾祯有些发愣,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谢道韫所说为何。

    “罗福只是我们家中的一个下人罢了,”谢道韫继续轻声解释着,不为人知的调节着自己脚步的频率。她轻声道:“他死或不死,跟我们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明明是轻飘飘的声音,却莫名其妙的带进了几缕寒风,就连顾祯这样神经粗条的人,都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回头看向谢道韫。

    此时,谢道韫也正巧抬头,纯洁的一塌糊涂的面容上,正甜甜的绽放着更加纯洁的笑意。

    顾祯愣了愣,明显是不理解谢道韫笑容中的含义,但下一刻,他就已经理解的一清二楚。

    他感到自己的右脚被绊了一下,这个力道用得十分巧妙,不单单是一绊,还连带着向后顺水推舟般的轻轻一勾。顾祯没有任何悬念的向前扑地,一个漂亮的狗啃泥。

    身上的痛感在回神之后才真正的传了过来,顾祯满腔怒火的抬头,死死的瞪着凶手,却只能瞧见凶手谢道韫一脸的惊愕和茫然,而且娇柔的面色上,还带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白,就如同受了惊吓的闺秀一般。

    面对这样的场景,没有人会觉得谢道韫是凶手,反而会让人打心底的斥责顾祯,没事儿做些什么不好,非要在小娘子身边摔上一跤,万一吓坏了小娘子,你赔得起么?

    顾祯咬牙切齿了半晌,几乎将瞪着谢道韫的双目都瞪的发红。

    郗氏却是被惊得不轻,急忙唤人扶着顾祯起来,又柔声细语的问了几句,确定后者没有了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发自内心的关心,在顾祯眼中自然就成了一种施舍,他不由得狠狠的攥了攥袖子里的拳头。

    好在夜还长着,好戏也长着。

    正厅和偏厅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隔断,只是为了前来道喜的女眷和孩童饮宴方便,这才用清幽雅致的帷幔和竹帘围了。

    男客从正门进正厅,女眷门却是绕了个圈子,从内门进入偏厅。顾祯引着郗氏一行人进入,便算是完成了他的任务。他又咬牙看了谢道韫一眼,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而去了。

    “这顾祯怕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对你存了什么误会。以后再见得他,多加谦让一些,总不好失了风度,让旁人看笑话。”郗氏看着顾祯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对谢道韫吩咐着。

    谢道韫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顺着郗氏的意思应了下来。

    此时偏厅中的人已然不少,顾恺之的母亲张氏也正在那里招呼着客人,此时见得郗氏一行人进来,便牵着顾虎头的小手,笑着走了过来。

    “姐姐来了。”张氏并不是什么太善言辞之人,更何况她与郗氏的感情不错,用不上那些太过客套的寒暄。

    引着郗氏一行人来到了偏厅最好的位置,张氏领着顾虎头在郗氏的对面跪坐了,亲手斟上一盏茶,四处打量了一下后,有些不解的问道:“思儿没来么?我家虎头这几日天天念叨着那。”

    “思儿感了风寒,不敢带她来。”郗氏淡笑着回了,只是掩不住眉目里的担忧之色。

    张氏又赶忙细细询问了几句,再听说自家夫君已经请了名医去看,心也放下了几分。

    “姐姐也莫要太着急了,虎头以前也患过几次风寒,其中又一次还差点要了小命儿,说起来,还是要多亏了那位神医那既然那位神医去了,思儿肯定不会有大碍。”见郗氏眉间忧色,张氏也出言开解着。

    如此一劝慰,郗氏倒也信了八九成,心中大石落下了几分。

    谢道韫在旁听着却来了兴趣,此时插言问道:“张叔母,却不知那神医叫什么名字?医术竟如此厉害。”

    张氏想了想,道:“好像是姓葛的,是个世外高人,听说不止会医病,还会炼仙丹那。”

    世人皆欲求长生,尤其是魏晋之时更是到了一种极致,否则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为服用五石散患疾而亡了。

    乍一听这神医是个炼丹之徒,谢道韫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道:“难道这人竟是个神棍?若是由着他开些乱七八糟的药方给思儿用了,还不知要落下什么毛病来。”

    只是这话却不好多说,因为时人都是相信仙丹仙人的。而郗氏一直都虔诚的信奉着五斗米教,更是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

    信念这种东西便如同水流,缓缓引导可以,太过突兀的截断,只会引来更加磅礴的反抗。更何况在谢道韫看来,只要郗氏不要迷信到去吃那些含着重金属的仙丹的地步,这种事情就没有引流的必要。

    心中牵挂着思儿的事,谢道韫便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生看看那人的药方,万不能拿思儿的身子开玩笑。

    因为没有思儿在旁,顾虎头明显有些落寞,小嘴撅得高高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面前的空茶盏。

    小孩儿的目光都是盯着小孩儿转悠,这附近年纪最小的,除了顾虎头之外就是谢玄了。所以顾虎头在吧嗒了两下小嘴后,就好奇的眨着眼睛,盯着谢玄一直看。

    谢玄平素在外人面前,都装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他骨子里毕竟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被顾虎头这样盯着,面色不禁有些发红。

    身为主家,张氏还要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于是她就将顾虎头交给郗氏看管,只留下两个平素照顾虎头的小丫鬟在旁侍立。

    郗氏是极喜欢孩子的,此时便抱了顾虎头在怀中,笑眯眯的逗弄着。

    顾虎头却是双眼一眨都不眨的盯着谢玄,半晌之后才用那沾满了自己口水右手食指指着谢玄,奶声奶气的道:“见过。”

    谢道韫暗暗翻了个白眼,心想:“这顾虎头不愧是痴绝,前前后后不知见了多少面,竟然现在才觉着玄儿眼熟。”

    郗氏哑然失笑。谢玄脸色发红。

    与偏厅的其乐融融不同,正厅的气氛却是颇值得玩味的。

    虽有舞姬那丝竹罗衣舞纷飞的助兴,但一片祥和的外表下,总是有些暗流在涌动。

    比方说刚刚知道了方才门前之事的顾家人,此时再看向谢奕的表情就有些不善。

    谢奕是个十分爽朗的人,有菜就吃,有酒就喝,有爽涞则喜,有怒气就发。他也懒得去顾及他人的目光,对他来说,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无外乎就是眼前的冽酒。

    “拿二十年的错春来宴客,你这兄长倒是大方”谢奕连喝了八盏才停了下来,面色微红,略带熏意的笑着,拍着顾澹的肩膀说道。

    顾澹可不是谢奕那样随性而为的人,他早就注意到了自家兄弟不善的目光,此时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道:“好酒自然是拿来宴贵客,若非无奕公赏脸,这错春怕是还要在酒窖中沉寂个十载八年了。”

    谢奕又饮尽一杯,品咂着那甘甜中的一股辛辣,正像是驱车游春之人置身于春色之中,却又惶惶然不见了春色一般。

    错春,非错也,实迷也。

    “子义兄,不是我说你。”将舌尖那抹辣意消磨殆尽,谢奕才缓缓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澹道:“为乐当及时,焉能待来兹?做人啊,还是洒脱些好。这一味的营营苟苟,岂是我辈所为?”

    ——

    (“错春”这个名字,原是阿堵《一生孤注掷温柔》里面的酒名,因为爱煞了所以偷了过来错春,错春,好有意境啊~

    跑回老家去办身份证,坐车一来一回折腾了一整天,结果发现自己好像有变老的倾向,累啊……)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三十章 玄黑袍

    第三十章 玄黑袍

    感谢转身重遇的粉红票,以及小紫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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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貌不够美,嗓子不够亮。小二哥,你去城里帮忙看看,有没有好上一些的歌ji帮我请过来。”

    说话的男子侧卧在竹席上,斜阳的余晖从窗棂处洒将下来,将他那泛着灰色的头发照的淡了几分。玄黑色的袍子在他身上随意的搭着,袍子的边口还很暴发的镶了金边。

    浮云楼是整个晋陵成中最出名的客栈,在这里工作的小二哥不知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人物,尤其是这种暴发户的行径,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不得不说,如今他招呼的这个客人,还是让他有些暗暗咽了几口干沫。

    早在两个月前,这位客人就付了定金,指定了今日将整个浮云楼都包下来,这一包就是半个月。莫名其妙的这么一笔生意,客栈的掌柜也觉得有些不妥。

    经营客栈这种生意,向来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总没有将所有的房间都包出去半个月,不让旁人住的道理。拿着这个想法跟那打前站的仆从说了,却换得那仆从这么一句话:“我家主人喜欢清静,并没有什么旁的想法,掌柜的不要多心。若是觉得耽误生意、影响口碑,我们倒是可以多拿些银钱,不知掌柜的意下如何。”

    就在双方的讨价还价下,这位来路不明的客人,终于用了三倍的银钱,包下了半个月的浮云楼。

    “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原来费了半天力气,也不过就是为了来拍顾家马屁的罢了。”

    昨日一大早,掌柜的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蹊跷。

    两个月前,这位客人定的就是八月初十前来住店。当时,浮云楼的掌柜就觉着这日子听着耳熟,昨日见诸多商贾前来投宿,方才想起来隔日便是顾炎之郎君的生辰,这位没见着面儿的客人提前两个月定下客房,还不就是怕没有房间么?

    但客房既然已经包出去了,他身份掌柜的也没有毁约的道理,无奈之下只好笑呵呵的向其他客人解释,难免唤来了几声怒骂。

    面上虽然仍旧?br /gt;

    晋显风流第2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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