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第一版主小说网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晋显风流第48部分阅读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48部分阅读

    为了确认自己的观测,他揉了揉眼睛,再此定睛去看,但结果仍旧相同。

    干咽了一口吐沫,老渔民骂了一句什么,高声喊道:“回航回航有风暴大风暴”

    声音就这样突兀的响起,又突兀的结束。每个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愣了愣,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消化这几个字所代表的真实含义。

    渔民们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西边的乌云,面色陆续变得苍白无比。无数的骂娘声响起,紧接着,所有的渔民都放下了手中现有的活计,急忙赶回船舱的最下层,开始在指挥下全力的摇橹,全力的回航。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宴席中的名士明显要反映的慢一些。但当他们回过味儿来后,有些人开始挣扎着不知所措的起身,有些人摔落了手中的酒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人更加慌张,撒丫子就开始漫无目的的跑,只是这终究是在船上,又向何处逃去?

    慌乱的脚步声和碗碟的破碎声混杂到一起,在杂乱的人影中显得极为刺耳

    “叔父,咱们回船舱吧。”谢道韫走到醉了的谢安身边,准备伸手去扶。

    “哦,不急。”谢安凤目微抬,看了一眼西边那状似饿虎扑食的乌云滚滚,“待我饮完此杯。”

    ——

    (这悲催的~按照官方的说法,影子今天遇到的这个叫做“突发性网络故障”,结果它就开心的故障来故障去,十分快活……

    实在是逼得不行,开始蹭别人的无线网,结果真有大发慈悲不设密码的亲,只是慢的要死要活,仍旧快活~

    总之费了上山打老虎的力气,终于把今天的章节传上来了特别快活哇咔咔~)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无人歌我

    海洋永远是让渔民们心情矛盾的事物。它为渔民们提供着无尽宝藏的同时,也会在某一天突兀的夺去渔民们的生命。

    赵小三自打会走路就开始在渔船上跑跳,六岁的时候便跟着父亲第一次出海。如今他已经二十岁,跟大海朝夕为伴了十余年。

    他常听老人说,身为渔民最不能得罪的便是海神。在海上一定要虔诚,要恭敬,不要胡言乱语。

    从小就听着这些话,十余年下来,自然会觉得有些磨叨。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他早就将这片海域熟悉的不行,哪处有暗礁,哪处容易有急流,他就算是睡着了都能给你指出来。

    小时跟着别人跑船,都是当伙计下手。而如今,对这片海域的熟识变成了他怀揣的利器,尤其是自打入了粮帮之后,哪次从海上运粮食不得靠他?

    有一句土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句话若是说的文绉绉一些,便可以用老子的“揣而锐之,不可长保”来代替。

    不论如何,意思是一样的。这样一条含着危险的路走多了,终究是会出问题的。

    赵小三的小腿肚子还在打颤,只有用手臂支撑着桅杆才能使自己站立起来。

    当他听到老渔民那一声“回航有大风暴”的预警,当他抬起头来仔细的观察西边那带着雷层的乌云,忽然有一种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的冲动。

    就在方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对那个小娘子说这船任何风暴都不俱,不过眨眼的功夫,海神就要因为这句话而惩罚自己了么?

    “三儿?还愣着做什么?上舵上舵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喊,可偏偏自己只能看到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一点都听不清。

    那人似乎焦急的恼怒,抬手就在赵小三的后脑勺上狠狠的一巴掌,在赵小三耳边怒吼着道:“还他的发什么愣?帮主在船上海当家的在船上你他娘的今天要是不能把船带回去,咱们全家就得跟着陪葬”

    赵小三被惊醒了几分。雨这时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冰冷的打落在海面、甲板、身上、脖子里……

    打了一个冷颤,赵小三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反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呲牙裂嘴的迈开步子,几步蹿到桅杆上面,开始瞪着眼睛辨别方向。

    “船头向左打左打十档左打十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赵小三开始扯着嗓子冲着船头掌舵人嘶吼。

    “左打一档”

    “右偏右偏”

    他不断的矫正着船行的方向,依靠着他那惊人的方向感,让船可以向西面的海岸靠近。

    偶尔余光瞥见甲板上的混乱,赵小三的心就会更加紧缩几分。自己若是死了,不过是烂命一条。可问题是今天船上的贵人太多,万一真的出了事,自家的老婆和刚满周岁的孩子……

    又抹了一把脸,赵小三不敢再去细想,他在愈加昏暗的风暴中努力的瞪着眼睛,双手死死的抱住桅杆。

    ……

    ……

    “世人皆说水既是财,看来我的财运不错,不过刚刚邀人入伙,上天便给我了这么好的一个预示。”

    船身晃的不轻,封闭的船舱里更是有些东倒西歪的架势。熏香炉早已倒在地上,烟雾不再缱绻,只剩下忽明忽暗的没有美感的火星儿。一些书卷也都滚落在地,随着船身不停的左右摇摆着。

    梅三郎的嘴唇发白,面色更是白的几乎透明,明显是不怎么舒服。

    “郎君……”海涛天一脸的担心,眉头紧皱的跪坐在梅三郎身边,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胸口有些发闷,梅三郎蹙了蹙眉头,心想出门果然还是忘记了东西,忘了带随身的药。

    胃里一片翻腾,几欲作呕,梅三郎可不想在属下面前扮什么晕船的弱态,拿起身前洒了一半的酒盏强灌了,却是呛到了一些,咳嗽个不停。

    海涛天一阵子的手忙脚乱,也不知应该伺候些什么。

    船舱的门忽然被敲响,海涛天挑眉,问了一句“谁?”。

    门外的人明显没什么好耐性,连回答都省了,直接开门而入。

    “那个船舱里被他们吐的稀里糊涂,实在是没法待了,我便扶着我叔父过来坐坐。”来人自然是谢道韫,在这种众人都在担心生死的时候,她偏生还笑得满面春风。

    “我看你这里也宽敞,怎么也不差我们几个人吧。”谢道韫继续说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直接将醉到脚步虚浮的谢安扶进了船舱,后面自然跟着郗路。

    面色苍白的梅三郎斜视着看她,咳嗽慢慢的被压制住,而嘴角也慢慢上扬了起来。

    “这位就是安石公?久仰。”冲着谢安抱拳,不过梅三郎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愿。

    谢安自然不会在乎什么,笑着应了,上下打量了梅三郎几眼,便又问谢道韫道:“韫儿何时识得这么一位俊秀?这皮相却比我还风流了许多?”

    “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谢道韫有些不分尊卑的数落着,顺带着翻了个白眼,并没有解释什么。

    暴雨打击在甲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劈劈啪啪的好似冥王的车马前阵。隔壁船舱中不停的传来哭喊声,却是那些宾客在这生死之际终于撕破了名士的外衣,开始显露起骨子里的胆怯与卑微来。

    谢安动了动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好奇的道:“怪哉怪哉这里藏有美酒乎?为何我闻到了如此浓郁的酒香?”

    谢道韫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家叔父一眼,心想叔父什么时候被自己老爹附体了,竟开始嗜酒如命起来?

    梅三郎看着谢安,有些欣赏的笑了笑,随手一指那坛三十年陈酿,示意对方随意。

    酒坛毕竟重一些,还不至于随着船身摇晃,但也有些轻微的移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谢道韫索性上前为谢安倒酒,让后者喝个痛快。

    不知前路,不知生死。外间风雨大作,哭喊迭起,可偏偏在这个船舱里,谢道韫倒酒,谢安饮酒,一派春和景明,毫不耽搁。

    郗路看着面色丝毫未变的谢道韫,心中有些复杂。

    他自付经历过太多的生死,便对生死早已看破。可是事到临头,难免还心存忌惮,血液有些倒涌,面色不免发白。可自家安石公和小娘子却是神态自若。

    “安石公不惧死乎?”梅三郎看着对面的谢安,愈加对谢家感兴趣起来。

    “生为何物,死为何状?如道之为物,恍惚不可查。我生也不知其状,死亦不知其相,皆为不知,有何可惧?”谢安明显喝的有些多,面色不但不白,反而愈加红润起来。他将袍袖一甩,半眯着醉眼慨叹道:“庄子妻死,鼓盆而歌。我今若葬身鱼腹,唯叹无人歌我,无人歌我。”

    梅三郎的左手下意识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听着谢安这一番话,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遥远起来。

    “生死都无差别的么?”梅三郎的双目有些不聚焦,用自言自语的声音道:“若是无差别,为何他不去死,而非要她去死?哦,我错了,他也已经死了那。”

    说着说着,梅三郎便笑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

    可是最终,这笑声便又变成了咳嗽,咳的令人心颤。

    用衣袖掩了嘴,梅三郎随手拂开不知所措的海涛天,半晌咳声方才渐息。

    放下衣袖,想要去遮掩,但那衣袖上的斑斑血迹太过鲜明,红的如梅。

    海涛天整个人都慌了起来,比平生任何一个时候都慌,比自己在敌人的刀锋下都慌。

    梅三郎微恼于自己的身子,觉得自己在谢家人面前丢了脸,皱了皱眉。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苍白的唇上有一丝血迹的殷红,极美。

    胸口仍旧像石头压着一样难受,火烧一般的疼。梅三郎有些恼怒的拂开海涛天折腾半天端来的一盏茶,索性闭了眼睛斜倚着休息。

    站在一旁的郗路有些纳闷儿,难道说安石公的一番话,就说的粮帮帮主吐了三两血?敢情杀人这种活计,真的可以不用刀啊

    谢道韫微蹙了眉尖看向梅三郎,终究是走上前去,半蹲了身子道:“交易。我帮你压制现在的病情,你把安插在我谢府的钉子拔出去。”

    梅三郎睁眼,抬了眸子,一派的平静无波,与外面怒涛卷霜雪的天气对比分明。

    “看来你并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我们一定回得去。”想是方才吐血的缘故,梅三郎的嗓子有些哑,但如今的声音却也格外的好听。

    “我的确不担心。”谢道韫耸了耸肩,“就算是船沉了,我也可以游回去。”她从不怀疑自己现今的身体状况。

    “你压制?你怎么压制?”海涛天盯着谢道韫,因为紧张梅三郎的缘故,双目有些发红,双拳攥的死紧。

    “我自有办法。”谢道韫笑了笑,“别忘了,我是葛仙翁的学生。”

    听到“葛仙翁”三个字,海涛天眼睛一亮,差点抑制不住自己想谢道韫求救的欲望。

    梅三郎静静的看着她,在摇摆不停的船舱中道:“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的。以一条不一定有的命,换一个钉子,总觉得这笔生意不大合适。”

    “那我也没办法了,”谢道韫摊了摊手,无所谓的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再说,顾家人还在晋陵过的好好的,若是你真的要死了,干脆留个遗言什么的,改日我再告诉他们。”

    梅三郎闻言抿嘴,本就没有血色的双唇因为用力更加苍白了几分。

    “成交。”梅三郎闭着眼睛道。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腿早就软了

    感谢小泠子的打赏

    ——

    她虽然拜了葛洪为师,但毕竟从师的时间不长,所以并不怎么会葛洪擅长的医术。但前世所知晓的一些急救知识,配合上最近正在钻研的人体经脉,总能让她探究到人体一些有趣的地方。而她也慢慢的可以随心所欲的驱使自己身体中的内力,让它们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比如说修复。

    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玄妙的事情,正如之前说过的,内力便是一种充斥于人体的内在力量,是原本就存在的延绵不绝的河流。而内功便是一种引导河流的方法,让水流可以任意的被合并或是打散,或是干脆化而为力,涌出体外。而后者自然是用于伤人。

    内功便像是治河,不能愣堵,而要疏导。让全身上下的内力化为实质,上山入海,为我所用,这便是真正的内功。

    治伤自然是一个能够达到的能力,只是为自己疗伤容易,因为内力不曾出离身体,只是在原本的河道流淌。但为他人治伤却有些难度了,因为内力要经过离体、入体,又在内力发出主体不熟悉的经脉中行进,只单单想起来,便知道此事十分耗费心神。

    当然,若是行此事的是一个内功高手,自然不会将此当做什么难事。因为他已然有了举重若轻的能力,天下都去得,何况是每个人身上大同小异的经脉?

    但谢道韫的修行刚刚进行一个多月,虽然胖子曾经赞叹与她的天分,但她明显不是什么内家高手。她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而强行使用自身的内力为梅三郎治病,这不单单是费力,而且多少有些风险。

    可谢道韫这人是极为自信的,自信到有些变态的地步。这或许是一桩好处,但是坏处也说不定。

    她自信自己可以控制身体中内力,就像她自信即便是船翻了,她也能够活着回去一般。

    这终究是没有发生的问题,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提前担心,那不是杞人忧天么?

    可谢道韫毕竟还是谢道韫,她就算是再怎么浸y在魏晋风骨中,也难免会对某些未知的危险特别的敏感,比方说粮帮在会稽谢府中所安插的那个眼线。

    若单单只是针对自己,她大可以将其视作是跟屁虫一只,丝毫不比惧怕他们微乎其微的杀伤力。但现在的问题是,那颗钉子如今安插在会稽谢府,而那里有太多她所关心的人。

    梅三郎之前的话说的极对,她的心,终究是软的。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无法学会不在乎那些关心自己的人。而谢府如今的那颗钉子,便成了如芒在背的存在。

    所以,只要有拔除这颗钉子的可能,她就不会轻易的放手。

    跪坐到梅三郎的对面,谢道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不可避免的,她再次感慨于造物主对他容颜的眷恋,精致如画。

    伸手似模似样的把了梅三郎的脉,二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碰撞到一起。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心知肚明,脉门在手,一旦谢道韫有心,大可以顺手杀了梅三郎。

    梅三郎的手未抖,谢道韫的眸微垂。

    调动起身体中的力量,谢道韫再一次运用起自己熟悉了一个多月的内力。一股温热的暖流从指尖溢出,又从梅三郎的脉门涌进,彷如探险者一般小心翼翼的前行着,沿着手太阴肺经,缓缓的滋润着有些干枯的经脉。

    海涛天在一旁绷紧了身体,死死的盯着正在运功的二人,握着刀柄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郗路便也站在一旁,强行忍下了对谢道韫的疑问,沉默的看着海涛天握刀的手,自己的右手也未曾离开过腰刀。

    谢安倒是全然不知场间紧张,没了倒酒人,他便索性开始了自酌自饮,感觉着这船身忽左忽右的摇晃,好不痛快。

    内力就像是延伸到体外的感知力,谢道韫透过内力窥视着梅三郎的身体,越是深入便越是心惊。

    她虽然没有探测过太多人的身体,但她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梅三郎的身子很弱,弱的彷如刀尖儿上的一根蚕丝。

    谢道韫闭着眼睛,内力的传递愈加温柔了起来,因为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个比新生儿还脆弱的生命在指尖消磨掉。

    她没有发现,就在自己的内力刚刚度进梅三郎体内时,梅三郎的头微抬了一个角度,眸中闪烁出几丝惊讶之情。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波涛不停,隔壁船舱中的哭喊声不绝,谢道韫控制起心神来却费力了些。

    她仍旧闭着双目,不着痕迹的紧握了藏在宽大袖子间的左拳。

    额上不可避免的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谢道韫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快要发颤的右手,一点点的收回自己的内力。

    神经高度的紧绷着,却还要尽力的避免周遭的影响,谢道韫忽然发觉,原来自己才是走钢丝的那一个。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谢道韫终于缓缓的收回了已经发凉的右手,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一切都已经结束,海涛天急忙再次凑到梅三郎身边,急切的想要得知后者的状况。郗路也终于放松了握刀的右臂,神经放松了下来。

    谢道韫与梅三郎再次对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治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无用功罢了。

    没有道谢,也没有居功。各人得了各人需要的东西,也算是皆大欢喜。

    谢道韫知道自己现在怕是起不来身子,索性也不顾及他人诧异的目光,继续跪坐在那里调息。

    “等过了上巳节,我请你喝茶。”梅三郎看着谢道韫,有些突兀的开口。

    谢道韫有些不解的抬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梅三郎看向自己的目光愈加复杂了几分。但那复杂中到底带着些什么,她便也看不出了。

    “岸岸”

    外面忽而传来断断续续的惊呼声,那声音被风声打断了,但仍旧能够听出喊话人的喜悦来。

    海涛天微微一怔,几步迈到门前,开了门伸头去瞧,面带喜色的对梅三郎道:“郎君,没听错,果然到岸了”

    ……

    ……

    身如不系之舟,在狂风骤雨般飘荡了半晌,终究是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

    可偏偏那些所谓名士们的胆战心惊还未完全消退,待得船刚刚靠近岸边,便一个个如同赶着投胎一般的往岸上跑,竟是丝毫不顾那狂风暴雨的冲击。

    修养好了几分身子,谢道韫用疑问的目光看向谢安,询问后者是否也立即归家。

    谢安还真是足够威猛,在人前真有几分泰山崩于前儿面色不改的气度。他十分冷静的看了一眼船舱外的瓢泼大雨,打了一个酒嗝,道:“这雨太大,还是等雨停了再回。”

    没过多久,止住吐血的梅三郎便强自起身走出了船舱,上了王府备下的牛车,一言不发的离去了。海涛天自然跟着,只是离开之前,向着谢道韫抱了抱拳。

    郗路也出去安排些回程的事宜,如此一来,船舱中便只余下谢道韫与谢安两人。

    “快来扶我一把。”趁着没有旁人,谢安终于是松了右手上的酒盏,冲着谢道韫招了招手。

    谢道韫微微一怔,便以为是谢安喝高了,笑着上前扶了,这才发现后者宽袍下的双腿似乎有些轻微的发颤。

    有些哑然的看了谢安一眼,谢道韫脸上的表情满是忍俊不禁。

    “笑什么?生死一线啊腿早就软了。”说着如此的狡辩之言词,偏生谢安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说的那样的理所当然,就如同正在和旁人谈玄论道,每一个字都咬的极准,理直气壮……

    老子说“骤雨不终日”,这话果然是不错的。在船舱中等待了不过一炷香的辰光,那头顶上的乌云便渐渐飘散开去,而瓢泼大雨也变成了雨疏风骤。

    渔民们凑到岸边,凑到一起,狠狠的吸着手头的土烟,似乎非要把整个口腔辣到发麻,才能感觉到活着的滋味来。

    “说起来,还真要靠三儿你啊今儿要不是你赵小三,咱们这帮人都没命回来”

    有渔民感慨着,伸手拍了拍赵小三的肩膀。

    赵小三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蹲在地上手足发麻,只是听着旁人的夸赞,这才抬起头,回应了一个咧嘴的笑容。

    目光顺着那人的肩膀看过去,便瞧见远方那雨后一碧澄澈的天空,而在那艘刚刚经历了风暴的船上,慢慢的走下两个人来。一个宽衣博带、衣袂翻飞,另一个襦裙窄窄、素雅宁人。

    接着便有一个健壮的汉子迎了上去,身后跟着两辆装饰不凡的牛车。只可惜经历了方才的倾盆大雨,不论是牛车还是驾车的人,都一个个狼狈异常,湿漉漉的如同被人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而远远的看去,人们脸上的表情也不外乎是焦躁与疲惫。

    似乎只有那两人超然于其间,身上没有分毫的雨水,脸上也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上了牛车,那穿着襦裙的小女孩儿掀起了车帘,伸手唤来那个健壮的中年汉子。

    “有个萝卜要从咱们府里拔出去,你派人仔细的盯着,看看能不能带出几滴泥来。”女孩儿淡笑着吩咐着。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无土栽培的萝卜

    感谢疯狗丫、萝卜文的粉红票感谢萧峰8的打赏

    重磅推荐中,故加更加更亲们,侬们的粉红票票啊,手头要是还有的话,就都用来砸影子吧

    ——

    “还以为你是天才,老子现如今才发现,你他娘的就是个傻子?”

    早在几日之前,胖子就曾千叮咛万嘱咐过谢道韫,告诉她在内力突破第二层之前,绝对不可以随意的使用内力。可谢道韫毕竟不是一个听话的人,船上有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自然不会因为担心自己的身子,而轻易的放弃。

    归家之后,知道自己犯了规的谢道韫,第一时间就来找胖子,乖乖的把自己的手腕端起来,让胖子摸脉。而胖子也毫无意外的暴怒了起来,指着谢道韫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差点把谢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牵扯进去。

    谢道韫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一门巨子,怎么就这么没有地位?

    “你有病啊你脑子被门夹了吧?就为了拔一个什么钉子出去,就胡乱使用内力?”胖子极为难得的将眼睛睁成了正常人的大小,可想而知他已经恼怒到了什么地步。怒极,他随手便抓起了谢道韫的衣领,将胖胖的脑袋凑到谢道韫的眼前,那原本就尖锐的声音更加高了几度,有种猫爪子挠墙的闹心感觉,“你知不知道万一出了事情,这后果是什么?啊?经脉损伤是小事,一个不注意,你这条小命就玩完了老子他的在那破烂医馆坐了那么多年,找到你这么个娃娃容易么?啊?你丫要是说死就死了,老子上哪哭去?……”

    狂风暴雨般的责骂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谢道韫被身材胖硕的胖子拎的双脚离了地,整个画面就如同正在实行家暴的无良老爹。

    谢道韫有的是耐心,眨了眨眼睛,不急不躁的在那里听着,心里倒也没有什么悔罪感。唯一难受的,就是胖子骂人时喷出的口水极容易落到自己的脸上,这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想是人胖底气也足,胖子劈头盖脸的骂了快要半个时辰,依旧没有什么停歇的架势。

    谢道韫将差点打出来的哈欠压了回去,思绪飘忽着不知去了何处。

    看胖子这骂的激动、但不急着治疗的模样,估计自己的身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嗯,自己的身子果然还是硬朗的,最多不过是难受一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我说老子在骂你你给老子认真的听”

    胖子十分恼怒于谢道韫的精神不集中,吹胡子瞪眼,虽然他并没有胡子,而且眼睛也无论如何都瞪不大。

    一系列粗暴的语言震动着耳膜,谢道韫不得已将思绪重新转了回来,冲着近在咫尺的胖子的面庞纯洁一笑。

    眼见着胖子有些说不下去的架势,谢道韫急忙趁着这个宝贵的机会插言,态度极好的赔礼道歉,痛心疾首的承认及批判着自己的错处。

    在这样虔诚的认错态度下,胖子的火气终究消下去的几分,不再想拎小鸡一样拎着谢道韫,而是将她重新放回到了地面上。

    果然,还是地面上比较踏实。

    双脚刚刚着地的谢道韫在心中嘀咕着。

    “还好这次只是经脉受损,我帮你运功五六日便能好了……”说完这句话,胖子又是好一顿的磨叨,将那些东一撇西一捺的注意事项翻来覆去的说道着,偶尔威逼,偶尔语重心长。

    谢道韫对此自然是笑脸相迎,唯唯应下,态度极好,但到底有没有左耳朵进右耳多出,那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

    归家后的第二天一早,一名内宅的仆妇便向谢府的大管家请辞。大管家有些纳闷的看着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不解的询问道:“这是怎地?在宅中做的不舒心了?你在谢府待了四年多,这上上下下的你都熟悉,不论是你做事,还是郎主、主母使唤着,都是顺了手的。如今好好的,怎么寻思着请辞了?若是在西宅那边做的不舒服,我调你去别处也成。”

    郗氏和谢道韫一家子便住在西宅,自打她们过来后,管家就安排仆妇在那边伺候着。平素的活计也不多,只是做做清理打扫的事情,也算是悠闲。

    “管家您想多了,”仆妇笑着道:“只是失散多年的儿子回家了,他在外面也赚了些钱,要让我这个做娘的享福那。”

    管家闻言怔了怔,隐约想起这个仆妇初来谢府时,的确是说自己儿子走失了的,又死了丈夫,便只好自己出力做些营生。

    “这可是好事情啊”管家闻言不免惊喜,又细细的询问了其中的过往、经历,难免唏嘘了几句。

    知道情状如此,管家便再也不出言相劝,而是让账房结了这仆妇的月钱,又特意给她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若是以后家中有什么难处,便再回府里转转。郎主和主母的性情你都知晓的,你多少为谢家出过力,总是不会把你拒之门外的。”管家说着离别的话,“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不如把你那儿子带过来瞧瞧,也算是跟着你认认门儿,没坏处。”

    “哎”仆妇有些感激应了,双手捧着沉甸甸的工钱,带着已经打好的包袱,布履有些蹒跚的出了谢府的大门。

    管家已经帮忙备好了牛车,仆妇千恩万谢的拜谢着,终是登上了前往会稽城内的牛车。

    牛车在路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车厢里的妇人小心翼翼的将工钱贴身收了,心想自己将儿子寄托在亲戚家整整四年零六个月,连偷偷去瞧上一眼都不敢。如今帮主吩咐的事情已经做完,她终于可以带着儿子远走他乡了。

    想着就能看见自己的儿子,妇人的身子开始轻微的颤抖,习惯性的将满是茧子的手在衣服两边蹭了蹭,心说,不知儿子那一双残废的腿怎么样了,是不是一到下雨天还会疼的厉害……

    就在远行的牛车吱吱嘎嘎走远的时候,郗路也带着消息来到了谢道韫的房中。

    谢道韫沉默了一下,微微叹气道:“他是有大谋划的人,这叔父府上的眼线,怕是他刚一登上粮帮帮主之位便安插进来的了,整整四年……呵,若是真的安插,又怎么会仅仅一人?这谢府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帮着这位帮主大人盯着咱们那”

    郗路也是无言,但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谢道韫抬眼看他,“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想着把整个会稽谢府来一个大清洗。”

    见郗路一副被猜中了心思的模样,谢道韫摇了摇头,道:“且不说这个工作量有多大,就算你能将这些人都清出去,又能够保证他们不会再继续安插么?若是来来回回的拉锯战,终究是我们吃亏。”

    郗路默然,知道谢道韫说的是实话。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谢道韫敲打着右手食指,“查,仔仔细细的查。那女人昨天到今天见过什么人,出去以后的动作,以往的生活习惯……所有的细枝末节,都给我仔细的查出来,一丝一毫的都不许放过挖出的萝卜终究是会带着泥的,我就不信这根萝卜是无土栽培”

    郗路显然没有听懂谢道韫的最后一句话,但也毫不含糊的应了下来。

    跟踪的人早就派了出去,至于查探的事情,明显不是着急便能够急得来的。

    郗路略带深意的看了谢道韫一眼,有些踟蹰的问道:“小娘子,你的身子……”

    谢道韫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郗路,尤其是当自己带着胖子回府的时候,只是含糊的对众人说,这是她自己给自己找的习武师父。这话也许能够骗过谢安、郗氏他们,却怎么也骗不过郗路郗弓。尤其是郗路还见过胖子那夜的出手,对那利落到令人发指的身手记忆犹新。

    “找那胖子看了,葛师也看过,没事的。”谢道韫并不准备在郗路面前扮什么深沉,既然无法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那就干脆实话实说,以免他为自己担心的过头。

    听到谢道韫说无事,郗路的心便安定了许多,虽然对于昨日的事情,心中仍旧存在着许多疑惑,但他想了想,终究没有再问下去,躬身便要退下。

    “路叔,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这次是谢道韫自己提了话头,微笑着看着他。

    “其实估计路叔你多少能够猜到些的,”没有等到郗路发问,谢道韫便自行道:“能不凭借药石、针灸,也能够帮人医病,自然是内功无疑……”

    虽然早就猜到了几分,待听得谢道韫自己承认,郗路一时间张大了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跟那个胖子学的。不过我们不是师徒关系,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我也说不清。”谢道韫挠了挠头,“若是现在说起来,就是我从他那里学内功,他从我这里包吃包住。”

    郗路的嘴张得更大了几分,实在是想不明白,这被江湖上当做最大隐秘的内功,怎么是单凭着吃吃喝喝就能换得来的呢?

    没有办法解释太多,毕竟墨门的隐秘虽然扯淡了些,但终究算作是隐秘。好在郗路对谢道韫一向是保持着无条件的信任,见谢道韫面露难色,便压了心中的好奇,并不发问。

    “不过路叔,怀璧其罪,这些事情还是保密的好。”谢道韫沉声道。

    郗路正了面色,点头,十分认真。

    ——

    (网络不是很稳定,晚上那更或许会晚一些亲们要支持哦~~)

    正文 帮自家爱妃推文

    泠然若止的重生之锦雀成凰,书号是2067473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像男人一样去奋斗吧

    下面就有直通车,亲们直接点着就能去小泠子这个爱妃可素很勤奋的哦,大家不会失望的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陪嫁

    呼算是赶上了,没有太晚~

    米娜桑,影子需要大家的支持哦不论是推荐票、订阅、还是粉红,影子可都是来者不拒的

    这是几天的第二更,影子现在去吃饭,吃晚饭便接着码字去,争取今天九千不过第三更也许会很晚的,不建议等。嗯,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这样影子码字才有动力哦鞠躬感谢啦

    ——

    光正好。

    谢府里的桃花开的正盛,可东山上的粉嫩才刚刚显出眉目来。但不论是山上还是山下的枝丫,随着东风轻摆了,都柔软的如同女儿家懒起时伸懒腰的娇憨。

    紫堇昨日就没怎么睡好,可偏偏今早天刚放亮就起了身。她一面对镜梳妆,一面看着自己镜中的容颜,心中虽没有波涛汹涌,但也有些不合时宜的暗流涌动。

    今日她从小伺候到大的娘子就要嫁人了,而她也就成了陪嫁丫鬟,跟着一同嫁到王府去。

    听说王府的宅院是极深的。不是说占地面积大,而是指人心险恶,争权夺利的纷争不停。她在谢道菱身边伺候了十一年,最是清楚谢道菱那温软的性子。说好听了那叫温柔舒宁,说的难听点却可以唤作是畏缩怕事了。

    “紫堇,菱儿是个性子软的,你这跟着过去,也多少帮衬着些。若是菱儿在那边吃什么苦头了,你要是左右帮不上忙,一定要向这面开口。我这个做娘的旁的事情都不担心,那诗书礼仪之类的事情,终归是咱们士族胜了一筹,量旁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是菱儿这性子……哎我这做娘的还不知道?若是她被人欺负了,怕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硬把那碎牙往肚子里咽,在人前还偏要跟个没事儿人儿似的,着实令人心疼了。”

    回想着昨日刘氏对自己的殷殷交待,紫堇也抿了嘴,暗自握了握小粉拳。

    只是这样往下想着,又不免想到那些羞人的事情来……

    “紫堇,其实你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年纪,这些事情倒也苦了你了……不过,虽说去王府是做小,但终归那是个世子爷。王府嫡长子的身子不好,常年在内宅将养着,这事儿在会稽什么不是什么秘闻了。你过去若是得了世子的青眼,未尝不能抬举个妾室,那时候,岂不是给你那老父亲争光了?”

    紫堇在这谢府里待了多年,有些东西又怎么能不明白。她听得刘氏这么说,便急忙道:“主母放心吧。紫堇虽然没有读过几日书,但那知恩图报的道理却是明白的。这几年,主母待紫堇如女,娘子待紫堇如妹,紫堇就是再混账也没有跟娘子争宠的道理。紫堇若是……若是真的得了世子爷的青睐,紫堇必然帮着娘子把世子也看的牢牢的,不让他再去外间找女人。”

    自己开口说着,紫堇就发觉脸上已经红的发胀,滚烫滚烫的,极是羞人。

    刘氏似乎是笑了笑,又说了些有关王爷、王妃之类的事情,紫堇都点头应了,就是有些奇怪刘氏让自己注意王妃的吩咐。

    刘氏不是与王妃关系不错的么?怎么要背地里吩咐自己这种事情?紫堇有些纳罕的想着,但她并不是什么多事的人,虽然心有疑惑,也毫不含糊的应了下来。

    起身送走了刘氏,却又迎来隔壁院子的八婶。八婶是出了名的嘴碎,一进来先是道喜,然后便拉着紫堇说些羞人的事情。

    “紫堇,你可知嫁过去当陪嫁丫鬟,是要做些什么事情?”八婶笑眯眯的发问。

    “能做什么?不就是接着伺候娘子,外带着伺候世子爷呗。”紫堇随意的说着,便忽然想起了道韫小娘子院子里的芙蓉。她年岁是与自己差不多的,性子开朗的紧,与谁人都能说得上话。就是一张嘴厉害了些,得理不饶人了。

    “我们小娘子说过的,咱们这些丫鬟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也是什么都不差的女子。嫁人就要顺了心意去嫁,嫁给别人做小,这是坚决不做的事情。”

    这是芙蓉那天无意间说出的话,而当时,紫堇被选成陪嫁丫鬟的事情才刚刚定下来,还未公开……

    想起那道韫小娘子,紫堇又觉得有些好奇。明明是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应该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吧,为何她们院子里的几个姐妹,经常开口闭口的就是“我家小娘子说了”之类的话?若只是说说也就罢了,只是听那些话,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想着想着,这思绪却被八婶的话语拉了回来。

    “紫堇啊,你可知道,此伺候非彼伺候呀”八婶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的有些贼。

    紫堇猜到了八婶想要说些什么,那些事情她只是朦朦胧胧的懂得,自然也不是很清楚。但如今也难免羞红了面色,不去抬眼看她,只是将砌好的茶端到了八婶手边。

    八婶笑着喝了一口,软声道:“别羞别羞这些事情你还真的知道。主母给娘子讲去了,你这面自然就派了我这个老不休。”

    紫堇一听是主母派她来的,便也不好在拒绝什么,便跪坐到八婶身边,低着头摆弄着衣角。

    空气中零零星星传来什么关乎葵水,关乎巫山的话,终归是断断续续,只余得满面的娇羞……

    想起昨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紫堇现在脸上还发烫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发呆。

    “紫堇姐,你可醒了么?娘子唤你了”

    屋外传来值夜小丫头的声音,紫堇忙的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擦了胭脂,回了一声“就来”。

    娘子她,怕是也一夜未眠吧。

    这不过是天刚擦亮的时候,紫堇匆忙的走到了娘子的房门口,却见门里门

    晋显风流第48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