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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50部分阅读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50部分阅读

    为郗路的一句话放下手中鸡腿儿起身而行。

    “你也知道我家娘子的性子,她若是把自己玩死了,以后我们谢家可不供你吃住。”

    堂堂一代内功高手,竟因为如此小事屁颠屁颠的卖命,若是被那孟子知晓,不知会不会痛心疾首的说一句“富贵不能y”。

    在王府门口见到郗路三人的时候,谢道韫并不如何的诧异,她知道郗路终究会追上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最后出会稽的阵容便是如此。而令谢道韫欣慰的是,此行中郗路竟然没有说过一句劝她回头的话,看来他已经完全熟悉了自己的性子,知道这种事情是绝对劝不回的。

    每骑五十里便换马,三匹马轮流使用,日行速度自然可以大幅提升。

    “小娘子,等到了建康,调些咱们的护卫出来吧。”仍在飞驰,郗路侧头大声询问。

    天知道如今陈留那边是一副什么模样,若是手上有些人,终归是可以方便一些吧。

    “也好。”谢道韫点头。

    从会稽到陈留有千里之遥,就算是日夜不停、快马加鞭,也要两日才能到达。

    如今出会稽已然半日有余,谢道韫在马上也想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自打知道这个消息,谢道韫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震惊,而之后便成了一种深深的悲哀。她发现历史的车轮的惯性是如此的强大,并不是自己随随便便就可以改变方向的。

    原本的历史上,冉闵的魏国,在永和八年秋天大闹饥荒,国库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冉闵索性一股脑的将余下的军粮分发给城中百姓,而自己便带着一万人马出城抢粮。而天不遂人愿,冉闵这一次遭遇了鲜卑慕容恪率领的十四万大军,被围,继而被擒,终是被杀。

    谢道韫当时贩粮,一是为了补贴家用,二便是为了在物资上资助冉闵,希望他可以避免历史上悲剧收场。

    当去年秋天平稳过去的时候,谢道韫还曾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以为历史已经被自己掰弯,至于那个穿越前辈曾经担心的有关平行宇宙的问题,她自然表示对此没有任何压力。

    但……

    谢道韫不免苦笑,原来自己折腾了一圈,费尽心思,最终竟是又回到终点了么?

    冉闵仍旧被围,而围他的人仍旧是慕容恪自己哪里是在让历史车轮的方向改变?自己做了这么多,只是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让它的速度微微延迟了一些罢了。

    一呼一吸尽是马蹄扬起的尘沙,谢道韫浑不在意,却觉得自己终究被一种无力感包围着,很是苍白。

    就在思绪乱飞之时,忽听旁边一声凄凉的马嘶。偏头一看,却见是胖子坐下的那匹壮硕的马匹,终究是承受不住胖子的重量,马失前蹄,英勇无比的倒了下去。

    但胖子毕竟是胖子,虽然他在马上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但此时也猛地惊醒,一个极为灵巧的翻身,在那向下摔倒中的马背上一踏,转体三百六十度,极为“轻盈”的落在了另一匹空闲的马背上。

    那马在奔跑中,从空载忽然变成了超重,不由得速度一滞,极不愉快的打了个鼻响,耷拉着脑袋向前跑去。

    估计胖子的驯马术应当是极好的,怕是性子再烈的马,被他的这个身板儿这么一压,也都再也没有了掀人下马的力气。

    只可惜了那匹倒地的马,如今便倒在那里口吐白沫,眼见是不行了……

    众人正在赶路,自然没有时间去管那脱力的马匹,折了便折了吧。但或多或少的,众人望向胖子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看什么?”胖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既然要出趟门儿,干嘛不弄些好马来?让人骑着磨大腿磨的生疼不说,如今还差点伤了老子还好老子身手灵活,否则岂不是丢个大人?”

    “胖子,你已经丢人了。”谢道韫实话实说道。

    “有什么丢人的?”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们一个个长得好看,所以是一骑绝尘,我学不了,自己独创一个‘一屁绝尘’还不成么?那马不是我压垮的,是老子我放了个屁,熏垮的,厉害了吧。”

    此言一出,谢道韫直接笑的伏在了马背上。郗路差点笑喷。那粮帮出身的男子转了头,只留下肩膀在无声的颤动。就连郗弓的嘴角都抽搐了一小下。

    好不容易止了笑,谢道韫再看向右边的胖子,带了些感谢的意味。

    他怕是看出来我心情极差,才特意说了一个这么不着调的笑话吧。这人,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主。

    ……

    ……

    “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告诉你家主母了?”

    谢安将那书报放到案上,用手指在上面敲了敲,问向身前的青杏儿。

    “除了小娘子,只给路爷看过了。”青杏儿回答道:“奴婢没敢将它拿给主母,怕主母担心。”

    “嗯,你做得对。”谢安点了点头,略微沉吟,道:“这件事先瞒着吧,不要往外传,省着传到你家主母的耳朵里,让她胡乱忧心。至于借口……你就说韫儿听说有一位武学前辈在华亭现了身,便与郗路一同前去请教了。你且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韫儿不会有事的。去把大管家叫过来,你先行退下吧。”

    青杏儿有些紧张的捏着衣角,点头应下,退了出去。

    房门关闭,谢安在里面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小丫头,从小就没让自己省过心。上回是他老爹不再的时候被掳走,如今他老爹再次不在,她却是自己跑到北边去了。就算是她不知道战场上有多危险,她身边的那些个郗路郗弓还能不知道?不过依照她那比她老爹还倔强的性子,怕是谁说什么都不会听的了。

    “真是个没有责任感的臭丫头”谢安拍着那张纸,有些不悦的说着。

    ——

    (这几天连续四五个小时的睡,累得头疼,不过影子偶喜欢忙得要死的感觉,这算不算是犯嫌?虽说累成这样也不单纯是为了更文,但也算是有点苦劳不是?所以……继续犯嫌的向大家要粉红票~

    其实影子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特别希望自己的文可以在月票榜上晃荡几天,不过貌似蛮难的,哎,的确犯嫌~

    就这样,不跟大家废话了。明天影子上午都有课,所以更新应该都在下午和晚上了,尽量保持三更,画面都在脑子里,就差写出来了我会尽量写得好一点,让大家看的爽一点,不犯嫌~哈)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骨头

    所以,这是今天的第一更

    感谢爱狗的kelly、香菇姑姑的粉红票

    ——

    光入了每一个人的眼,入了每一处地界,所思所感,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步兵山上,一处营帐之外,有以少年焦急万分的来回踱步着,时不时的抬头望向营帐门帘的目光中,满是担忧与焦躁。

    想起在不久之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又看着营帐里那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人,猜测着里面的情状,他就死死的握了拳,恨不得以身代之。

    都是自己没用,杀敌不成,如今反而又连累了陛下受伤。若是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算是陪上这条性命怕也是恕不了罪啊

    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笨?看到那枝向着自己飞来的羽箭,怎么就双腿发软,不会动了呢?

    若是当时自己能够做出反应,哪怕是做出一个趋避的动作也好,陛下又怎么会挺身去救自己,最后又被敌军包围,受了伤?

    他心慌的回想着那时的画面,一遍一遍的,只觉得身体里对自己的那份恨意愈加激荡起来。反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一丝殷红从他的嘴角渗出。

    营帐里仍旧忙忙碌碌,但所有的人都轻手轻脚、仔仔细细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惊扰到了自己的陛下。

    冉闵趴在用软草铺好的榻上,赤o着上身,而就在他强壮的身躯上,正有一枝羽箭插在右后肩的位置。但他身上的伤远不止这一处,还有些纵横交错的刀痕,彷如古老部落的图腾一般在他背上存在着。有些伤口粉嫩,还在缓缓的渗着血,有些却已经结痂,应是陈年旧伤。

    随军的医生跪坐在冉闵身侧,拿着小刀仔细的割裂着插入冉闵肩膀的箭杆周围,血肉被割开的声音很轻的传出来,但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箭簇几乎完全深入到了体内,医生的双手没有分毫的颤抖,但偶尔想起自己正在治疗的是自家陛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他龙殡归天,他的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身上其他的伤口都已经做了粗糙的处理,用了些止血药,但没有来得及包扎,看起来仍旧狰狞。

    帐里帐外有不少人奔走着,有人端着木盆进进出出,却是为了拿水给冉闵清洗伤口。木盆端进来的时候泛着淡淡的殷红,可端出时就变成了深红的颜色。

    帐外的少年看着这水一盆盆的被端出,又被人泼洒在身旁的地面上,不由觉得那在泥土间渗透、流淌着的红色是那样的刺眼,刺的他整个身子痛不欲生。

    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少年冲着营帐的方向不住的扣头,口里念着家乡老人们为病人祈福时念的文字,偶尔抬起手臂来,用衣袖拭去脸上那滚烫的泪水。

    箭簇插的太深,军医的动作微微停下,想要拔又有些担心。

    “拔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冉闵开口说了话,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嘴唇也因为失血的缘故,有些发白。

    军医点了点头,娴熟的伸手,按住伤口两旁,按照箭枝的方向向外用力。

    血液飞溅出来,溅到了军医的脸上,让他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但这并不影响他手上的动作,他与自己的徒弟一起飞快的向那伤口上药。那徒弟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此时早已面色惨白,双唇也在不由自主的发颤,但一双手还是格外的稳定,虽然有些发凉。

    流血终于被止住,冉闵的面色也更加苍白了几分。军医松了一口气,那少年学徒便拿起汗巾来,为冉闵擦去额上的如同雨下的汗。

    从头到尾,冉闵强忍着没有发出一声闷哼,只是这冷汗却是止不住的流。

    看那少年年纪轻轻,抿着嘴唇,但一双手却丝毫不抖的模样。重伤虚弱的冉闵竟然有心思开了句玩笑:“你这小子不错,若是不学医当了弓箭手,必定是百步穿杨的强者。黄老,把你这徒弟让给我如何?”

    黄老便是那为随行军医,此时正在一旁的水盆中洗去自己满手的血污,闻言不由得一笑,道:“陛下若是强要,下官自然不得不给,只是这孩子的脾气倔得很,若是他自己不愿,怕是陛下再有行军打仗的能耐,也拿他没辙。”

    那少年帮冉闵擦完了汗,便又将旁边的衣服轻轻的披在冉闵裸露的后背上,一言不发的跪坐到了一旁,彷如根本就没有听见那二人的对话一般。

    “哦?”冉闵看了那少年一眼,只觉那孩子的眉眼中就透着一股子刚强劲儿,看来黄老所言非虚。

    黄老笑了笑,擦干了手后,便也跪坐到了一旁。之前在帐内的大部分人早已退下,黄老也对他们下了嘱咐,让人将帐门守好,若非大事,不许任何人来惊扰陛下。

    “陛下且先睡上一小觉吧,等药童把药熬好了,自然会送过来。”黄老说着。

    “嗯。”冉闵应了,便也闭上了眼。他早已觉得有些天旋地转的难受,只是一直不愿在手下面前显现出来。

    可一旦闭眼,那种眩晕感反而更加真实,让人几欲作呕。强行忍耐了半晌,但却终究是睡不着觉。

    发现屋内没有什么声音,冉闵便又睁开了双目。眼前还是黄老坐在那里,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黄老不用去别处治伤么?”冉闵记着之前的那一拨防守让己方新添了不少伤员,如今应当有不少人正等待着治疗才对。

    “可是陛下这里,总得有人守着。”黄老很早就开始跟随冉闵,是知道他的脾气的,不觉有些尴尬的回答。

    冉闵也不想为难身旁的这些老故旧,向着一旁安静的少年扬了扬下巴,道:“有你徒弟守着,你担心什么。”

    黄老终究被赶走,少年仍旧跪坐在那里,十分沉默。

    冉闵闲极无聊,睡不着觉,背上的伤口又生疼的厉害,索性便开始打量起那少年来。

    若是打眼看去,这少年就如同普通农户家的孩子一样,因为营养不了的关系瘦弱不堪,皮肤发黄,见人就低头,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冉闵却不会这么看,因为他多次听黄老提到过自己的这个徒弟,知道在黄老的口中,这个少年是多么的天资聪慧。

    少年一直沉默着,跪坐在那里垂着双目,一动不动,彷如一尊雕塑。

    就在冉闵觉得看够了,有些无聊的时候,那少年终于动了。

    他紧抿了唇,朝着冉闵叩首,道:“陛下,您方才救下的那个人,是小人的弟弟。他本是伙房的,却不知好歹上了战场,如今又连累陛下受伤,恳请陛下重罚”

    冉闵闻言皱了皱眉,道:“我方才救了人么?这倒是有可能,不过都是我的部下、袍泽,眼看着身边的人陷入危险,谁都回去救的。不过……”冉闵有些失望的看了那少年一眼,“那是你的亲弟弟,你竟要我重罚他?”

    少年面色微白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的道:“小人的弟弟在没有任何军令的时候随意冲上战场,当以军法处置。”

    “你跟着黄老在军营的年头也不少了吧,知不知道军法处置是要杀头的。”冉闵的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冷了下来。

    “知道。”少年的语气有些平静,“小人自小父母双亡。如此者,长兄为父。又言‘养不教,父之过’,我是他的长兄,所以,恳请陛下允我替弟弟领罪。”

    冉闵微微愕然,没想到这少年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最终却是想要自己杀了他。黄老这徒弟,还真是……

    “你叫什么名字?”冉闵问道。

    “子归。”少年回答道:“周子归。”

    “姓周?”冉闵挑了眉,“汝南周家?”

    听到这四个字,少年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兄弟两个一个从医,一个做饭,从士族落魄成了如此模样,冉闵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告诉你弟弟,这战场里原本就是老的带新的,死的带活的,没什么好愧疚的。”冉闵道:“他不去做饭,跑去打仗倒是也能理解,毕竟早就没有米可以下锅了,无米之炊,怎么做?”

    周子归闻言微怔,有些愕然的抬了头,问道:“陛下的意思是……不追究了?”

    “当然。”冉闵微笑了一下,闭了眼睛。

    说话说的多了些,有点累了。

    周子归愣了一会儿,回神过后冲着冉闵有叩了三个头,而后便又退回到一旁,继续一言不发。整个营帐便安静了下来。

    就在冉闵晕晕沉沉的快要入睡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极大的喧哗之声,又有马靴踩地的声音向着营帐门口疾步走来。马靴的主人在门口停了下来,似乎有些迟疑。

    “进来。”被吵醒的冉闵皱了皱眉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

    “陛下”掀起门帘进入的是一位将领,他面容严肃的对着冉闵单膝跪下,身上沉重的盔甲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下面那些鲜卑人,又来袭了”他沉声道。

    冉闵闻言微眯了双目,目光里绽放出些许寒光来。他硬撑着坐了起来,一面在周子归的帮助下有些困难的穿着衣服,一面道:“看来这些狗真的着急了。”

    “也罢,若是真的这样耗下去,得了消息的邺城守军必定来救,到时候邺城危矣。”冉闵有些洒脱的笑了笑,下令道:“传我命令,所有人员集结。给我打,不求突围,只为杀敌他慕容恪这条狗想要肯下咱们这块骨头,我至少也得让他崩掉几颗大牙”

    ……

    此时,谢道韫一行人已过江,距陈留步兵山二百余里。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直取荆州

    今天的第二更哟~

    看样子今天还是可以三更的,影子会继续加油滴希望亲们支持哦~

    ——

    “成天学那么点功夫,也没见她用它做了多少实事不做实事也就罢了,这可倒好,一天到晚的,就知道仗着那么一身花拳绣腿的到处胡闹这事儿若是被传扬出去了,我谢奕得丢多大的人?啊?”

    庐州郡北的一处军营中,从司马府里传出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以及军中司马谢奕的一阵叫骂声。

    正准备往房里送饭的兵士止了脚步,心想这位脾气极大的司马大人又是在和谁人置气?不过司马大人生气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见谁骂谁,就连自家桓大将军都未尝幸免,自己这个时候还是能避开就避开的好。反正是一顿饭嘛,晚吃个半个时辰,终归不会有什么大事。

    一念至此,这兵士便偷偷的退了回去。不只是他如此想法,听到屋中谢奕的叫骂声传来之后,四周的仆从下人,呼呼啦啦的全都四散而去。可以保证,在这个时候,就算是谢奕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无奕公,您……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小娘子这时候怕是都已经出了国境,实在是危险的紧啊那边还是战乱,这战场上的刀剑哪有长眼睛的?我家郎主让小人快马加鞭带着书信来,不就是……”

    还没等会稽谢府的大管家将话说完,谢奕就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麈尾扔了过去。那大管家唬了一跳,急忙下意识的缩了身子,侧身躲避,双手抱头。

    “还好意思跟我说你家郎主那是我弟弟韫儿是他的亲侄女我把韫儿和玄儿放到他那里看管,不就是看他的性子比我温和些,让他好生的教育小孩子么?啊?如今可倒好在建康的时候,我不在身边看着,韫儿就被人掳到了北边一次这回我又不在身边,她倒自己逞能,跑去救人?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能耐救人?啊?更要命的是,她说跑就跑了,你们这些人,还有你家郎主,我那个誉满天下的弟弟,竟然连管都管不住他、他、他……他算什么名士”

    谢奕是真的怒了,口口声声的数落着自己的弟弟,“我不就是小时候欺负过他,帮着他爬上了树,然后自己跑掉让他下不来么?他至于这么小心眼儿,那我闺女撒气嘛”

    大管家哑然,一张嘴长得极大,在头脑中不停的勾画着还是小孩子的谢安,在树上想下下不来的画面。

    “无、无奕公,这事态紧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大管家接着硬着头皮劝道。

    “我知道事态紧急”谢奕站起身来,没好气的在大管家的耳边吼了一声,随后大袖一摆,走到门边儿,啪的一脚将门踹了开来,大声唤道:“来人啊”

    树上的鸟儿受惊,慌乱的扑闪着翅膀离开。可是整个大院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无。

    谢奕面色发黑,扭头回房拿了一个茶盏在手,再大管家不解的目光中再次走到门外,手臂高举,将茶盏狠狠的往前面的地面上一摔

    “啪”的一声脆响传出老远,大管家察觉到自己的身子都猛的一抖。

    “来人啊”谢奕接着喊了一句,双手负在身后,面色不善。

    “在”这帮假装什么都听不到的军士、仆从们终于不敢再假装,呼呼啦啦的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低头躬身。

    庐州外的这一片地界上虽然也有大院民房,但这些房子多是给征西大将军桓温手下的幕僚们而建的。即便是府上使唤用的仆从下人,一般也都是军中的后勤兵,几乎都是男人。总之,这是一个阳盛阴衰的地方。

    谢奕扫视了一下下面站着的人,对着一个人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

    “大人,请问有何示下?”那人上前抱拳,有些心虚的回应。

    谢奕命令道:“你,去通知荣龚将军,立即带四十万大军北上,直取荆州”

    “啊?”那小卒哑然抬头,不只是他,就连院子里得其他军士也都哗然,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谢奕。心想,这位平素除了喝酒基本上什么都不管的司马,怎么今日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军事行动?

    “大人,小人斗胆问一句,您这是奉了皇命,还是尊了桓大将军的令。”那小卒也不是唯唯诺诺之人,他虽然不常在前线打仗,但也知晓若是真的按照谢奕的命令行事,这会造成多大的军事影响。

    谢奕看了那小卒一眼,微微冷笑,道:“这事还由不得你来问,别再在这里胡乱耽搁,时不我待战场上的局面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若是因为你的迟疑而丧失了最好的行动机会,这个责任,你担当的起么?”

    这么一顶高帽子砸下来,那小卒自然有些发懵,他想了想,反正自己只是个传话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他向着谢奕一礼,便转身小跑出了院子,去不远处荣龚将军的府邸报告去了。

    谢奕不再看下面站着的众人一眼,转身回了屋子,关了房门。

    大管家怔怔的看着进门的谢奕,缓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咽了一口干沫,压力了声音,在谢奕耳边问道:“您……您真的要假传圣旨?我家郎主虽然出的也是这个主意,可是这罪名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咱们谢家……”

    “假传个屁的圣旨”谢奕白了大管家一眼,道:“如今燕国国主慕容儁正在与秦国国主苻健商讨共同南下的事宜,这时候,他们两个人可都在荆州的。我派四十万大军这么突兀的压过去,我就不信在陈留的慕容恪敢不挥兵救援这叫做围魏救赵,倒是候陈留之困解开,韫儿不就也没有危险了么?什么假造圣旨?我只是让四十万人在庐州和荆州之间溜达一圈,一场战都不打,有什么大不了?嗯?你刚才说什么?我弟弟出的也是这个主意?”

    大管家苦笑了一下,指着书案上的信,道:“当时我家郎主想出来的主意,已经写在后面了。只是无奕公您还没等看完,就先责备起我家郎主来了。”

    “少护着你主子,你主子就是该骂”谢奕又翻了一个白眼,将信用烛台燃了,微叹了气道:“还好桓温如今不在,我们才能假传他的命令。只是那荣龚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一会儿要说服他,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谢大人荣将军求见”有卫兵在门口高声道。

    “请进来。”谢奕对大管家点了点头,后者出门相迎。

    “谢大人,我想知道您这命令是何人所下的?可有圣上的旨意,或是桓大将军的公文?”荣龚一进门就开门见山,一刻也不耽搁。

    “喝茶。”谢奕指了指左手旁的一个案席,示意荣龚入座。

    荣龚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谢奕自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顾左右而言他道:“慕容儁和苻健,这两条大鱼可都在荆州一地,这种佳肴摆在眼前,我们若是仍旧畏首畏尾的不上前,岂不是太过胆小了?”

    “大人,”荣龚向着谢奕抱了抱拳,皱眉道:“谁都知道这是一条大鱼,但问题是我们这些军人总要遵守朝廷的规矩。要出兵,还要这么大规模的出兵,要么有陛下的圣旨和虎符,要么有桓大将军的将令。如今桓大将军东入了建康,若是真的有此行动,必然会回来亲自主持大局。就算是一时间脱不开身,也总会派人带回亲笔信和印信吧?敢问谢大人,桓大将军的亲笔信与印信在何处?”

    “这……”谢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瞒荣将军你说,这信是我昨天晚上收到的。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喜欢喝酒,收到信的时候已经醉的一塌糊涂,那两样东西随手就扔到了一旁。直到今早清醒过来,才猛然想起换将军的军令来,这便急着让你出兵。那东西应该还在府里,只是的确不知放到了何处。要不这样,战机易失,你不如先行发兵,我把那书信和印信招出来之后,再派人给你?”

    荣龚闻言不由得哑然。他本就是从最低级的士卒,一步步的爬到如今的位置上来的,所以一直都看不起这些所谓的士族名士。如今见谢奕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东西都弄丢了,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也不觉有些恼怒。

    “若是没有桓大将军的亲笔信和印信,请恕在下无能为力”荣龚黑着脸向谢奕抱拳,起身便要离去。

    谢奕也起了身,不为送客,却是心焦于此事。他现如今恨不得自己有几分武功,干脆把这荣龚打晕拖走,再自己领兵北上。

    眼见着这场谋划就要落空,却见一袭白衣悠然而至。

    “荣将军且慢。”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郗超淡笑着走进了房间,将手中的两样东西一一摆在案上,微笑道:“这是荣将军要的桓大将军亲笔信,以及桓大将军的印信,还请荣将军查验。”

    荣龚眉毛一挑,有些不解的看向郗路。

    郗路对着谢奕作揖,微笑道:“昨日与无奕公夜饮,相谈甚欢。见无奕公随手将这两物扔到一旁,不作理会,路担心这东西还有他用,便将它们拿回了自己府上保管。未曾想,这两物竟是桓大将军的手书与印信。”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那年那夜那个男孩儿

    我傻了,上一章最后的“郗超”竟然打成“郗路”了,脑子锈住了,汗……

    我又三更了。我好伟大。望天~

    ——

    步兵山下,燕国指挥帐。

    慕容恪黑着脸看着山头上的战线,看着那些已经走投无路的魏军疯狂的作战方式,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

    “二十万打三千,你们就给我打成这一副模样?”慕容恪气急败坏的数落着身后的那些亲信将领,“虽然我让你们慢慢打,但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慢慢打和伤亡人数有什么干系?他们不过三千人苟延残喘的三千人咱们用二十万大军去打,去论战以逸待劳,竟然还折损了一万多这个结果若是传了出来,我他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带兵?”

    站在慕容恪身后的将领们皆低着头,此时又对视了一番,找着借口道:“这狗急了跳墙,这些汉人都抱着必死的心思,经常是拼着受重伤也要将咱们的人杀了,实在是……”

    “都是借口借口”慕容恪一气之下,回身就给了那说话之人一个巴掌。他伸手揪住旁边另一个将领的衣领,拉到自己眼前,道:“咱们原本的目的是要围城打援,结果邺城的那帮守军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出动的迹象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汉人不是最讲究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么?如今这他娘的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将领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只觉得慕容恪每冲着自己说一句话,就会有些液体喷溅到自己的脸上。他眨着眼睛,又不敢伸手去擦。

    “有可能,有可能是那冉闵向邺城传了消息,告诉他们不得出城救援……”那将领咽了一口干沫,小意的说道:“就像将军您方才说的,那些汉人最注重皇命,若是冉闵真的下了这样的命令……”

    “狗屁”几日来,慕容恪的愤怒已经积累到了最高点。自从那日他想起了那个目光,那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他就开始莫名其妙的焦虑起来,似乎骨子里有些害怕的情绪。

    这几日做梦,每每都会梦到那年的那个雪天,都会看到在那个夜里,自己手上的刀是如何的刺进了那名女子的胸膛,血液如何的喷溅出来,又如何淌满了自己的手。而那个女子的眼睛,又是充满着那样的不可置信,又变成愤怒,又变成悲伤,最终便是偏头看向一旁的那个小男孩儿,满是怜惜与歉意。

    鲜红色的血液也溅到了男孩儿漂亮的脸上,有一滴自他浓密的睫毛上滴落到嘴边。男孩儿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母亲,轻轻的伸出舌头,将唇边的鲜血舔了,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而后,那个男孩儿就抬头看向自己,漆黑的瞳似乎比这夜还要深邃。不带任何情绪,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张稚嫩到可爱的脸,一双漂亮到绝美的瞳。

    自己那时原本想要将他带回养大的,毕竟只是三岁的孩子,连话都说不明白,他又能够知道什么,记得什么?

    可是那男孩儿看向自己的目光却让慕容恪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这种目光太恐怖,太恐怖,就像是家乡雪地中的狼看着自己的猎物,只想着把猎物的模样永远的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慕容恪杀过人,杀过很多人,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害怕,但是在他面前,在一个三岁小男孩儿的面前,他感到了自己的恐惧。

    所以他改了主意,他将手中的刀指向了那个男孩儿……

    自从那天他在山上看到了那个汉人的眼,他就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杀死的男孩儿,就开始不停的做恶梦,一直至今。

    其实骂人是一种抒情方式,慕容恪就在抒情,用愤怒掩盖自己的恐惧。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既然他冉闵想要送死,你们就让他得偿所愿只要杀了冉闵,再攻打邺城也不会是什么难事他魏国灭国在即,这个头功,我慕容恪一定要拿下”

    他转身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步兵山,双手正在发抖。他不断在心中告诫着自己:手抖是因为自己的愤怒,而不是因为什么恐惧。

    不是恐惧。

    “是”身后的将领们用这个干脆利落的字答复着他的命令,可是在慕容恪听来,却变成了一种天大的讽刺。

    心脏颤了一下,慕容恪的面容一阵抽动,转身回营。

    “大将军大将军大王有令传来”

    一声突兀的呼喊在军营中响起,慕容恪顿了脚步,有些诧异的向着那飞奔而来的卫兵看去。

    “念”慕容恪几步迎了上去,止了那士卒的请安。

    “是”那士卒从怀中摸出燕国国主慕容儁的手书,肃然念道:“寡人如今身在荆州,被晋军四十万大军围困,若联合秦国苻健,手中兵力堪堪可以一战。然恐晋军仍有后备之力前来,若果真如此,则形势危矣。故今紧急传令,命我大燕铁骑前来支援。玄恭尔今身在陈郡,周身大军二十万,若前来,可以一战矣。寡人与秦国苻健已达成共识,必将联手南下。而今晋军气势虽雄,但若你等将士前来,我军大可与苻健同谋,将此四十万大军灭于荆州。到时南下大事,十可以定七八矣若此事能成,比之灭魏之事不可同日而语。一旦功成,寡人必当为玄恭裂土封爵,共享天下盼君前来,从速从速从速”

    这话语里的机锋处处,慕容恪又安能听不出来。他不由得在心中微微冷笑,这个慕容儁,句句离不开利诱,看来是害怕我隔岸观火,自己回北面称王啊

    可是如今,我手上的兵力还不足以真正与他抗衡,若是他就此死了,他带去的十六万大军也要灰飞烟灭。我族人口本就不多,若是再失去一大部分兵力,怕是还没等我自己称王,就陪其他的部族吞灭了吧。

    时机不成熟啊,要等,还是要等。

    只是……慕容恪看了一眼正在山上苦战的军士,心道,这个功劳若是就此放下,有些可惜了……

    “将军大王那边形势极为危急,还请您速速去救援”前来传令的士卒焦急的道。

    “嗯。”慕容恪想了想,转身安排道:“拓跋,你带着五千人马留下,务必杀了冉闵,可能做到?”

    那姓拓跋的小将微微一怔,旋即抱拳领命道:“请大将军放心拓跋必定取下冉闵首级,献与大将军”

    “好”慕容恪拍了拍拓跋的肩膀,发令道:“全军将士听令,立刻集结,转战荆州,保护大王”

    ……

    ……

    “小娘子,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救。”

    仍在路上。

    早已习惯了官路上扬起的黄沙,早已习惯了大腿摩擦而引起的痛楚,也已经习惯了脱力的马匹不停的倒下。

    与南方相比,北方百姓的生活要困难很多。常年不休的刀兵,异族来来回回的抢夺着土地,原本肥沃的耕田早已化成焦土,原本热闹的城镇也变成了白日无人的鬼城。能跑动的早就已经离开,跑不掉的也被抓去充作了壮丁,只有老弱病残仍旧守在家乡的那片土地上,日日坐在田间地头,入目皆是苍凉一片。

    如今的这里,似乎要比五年前自己看到的,更加凄苦。

    谢道韫狠狠的一抽马鞭,看向前方,头也不回。

    “谁也不知道如今那里的情况如何,怎么做,又如何能确定的了?”谢道韫用微哑的声音回答着,一味的向前。

    这一行人的人数已然扩大了不少,除了十三名自家的贴身护卫外,还有一直在建康城外居住,想要动身回家,却还没有走的李兴。

    出了国境之后,那名粮帮的引路人便告辞而去,说会在此处静候佳音。

    谢道韫谢过之后便离开,毕竟人家不是自己家的人,如此帮忙已是难得,难不成还要让他呼吁出几千江湖人士,帮着自己救人么?

    人怎么救?终归还是问题。而且,似乎是很艰难的问题。

    谢道韫如今并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为她做了一件极为大胆的事,生生的将四十万大军压倒了国境线上。她也不知道,郗超为她模仿着桓温的笔记,写出了一封所谓的“亲笔信”,又拿着桓温交给他保管的印信,推动了这一事态的发生。

    一路上,她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救人。她不是不切实际的空想者,从不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存在。但她无比的自信,或者说,她相信以胖子的能力,终究能将冉闵从乱军中救出吧。

    若是围困的太过深入,难以将人直接救出。那就先行刺杀那个燕国的将领,扰乱他们的军心,然后再浑水摸鱼。

    不管怎么说,这个任务,终归是可能完成的。

    为什么要赶来救他?

    这两天在马背上,谢道韫曾经无数遍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她自己也有些回答不清,只是自从那年开始,冉闵的身影就一直没有淡出过自己的心。不是喜欢,也不单纯是感恩,似乎带了点叹惋,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这样一个人太过可惜的死去吧。

    两天一夜不眠不休,谢道韫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疼的麻木,腰背也已经酸的没有了感觉。而陈留,终于快要到了。

    “冉闵,”谢道韫在心中念得咬牙切齿,“别死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我在案上,取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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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将军,这魏军实在是难打……”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偏将有些灰头土脸,他向着拓拔将军抱拳,面色难掩愧疚。

    “就是知道难打,大将军才会把这场硬仗留给我们。”拓跋看了一眼山头上密密麻麻对战的人群,马鞭在左手中轻敲了几下,“这是一场完全不可能有任何计谋的仗,除了硬打,我们不可能想出什么别的好方法。魏军已经发疯了,他们自知必死,杀一个不赔,杀两个算是赚的。若是换做咱们自己处于这种境况,当然也会这样。”

    喊杀声从未停歇过,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一刻比一刻浓厚着。山间的飞禽走兽早已被这种场面吓的远遁,而这山上余下的,除了死人,便是将死之人。

    “慢慢打吧。咱们五千人马,终究是耗得起的。他冉闵那里还剩下多少人?一千?八百?这样悬殊的差距,若是再不敌,本将也该自杀谢罪了。”拓跋回身向自己的大营走去,马靴踩在地面上极有力度,“传令下去,谁若是砍下了冉闵的头,赏黄金五两若是能够将他生擒了,赏黄金二十”

    “是末将听令”

    拓跋走进营帐,看着守卫在两旁的护卫蹙了蹙眉,道:“如今是必胜之仗,你们还在这里守着做什么?难不成还有汉人能够飞过我五千将士,杀到我面前么?你们是我的亲信,总要积累些军功,不能总在?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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