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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51部分阅读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51部分阅读

    在这里守着。去去前线杀几个汉人,最好把冉闵压来见我”

    军令则必行,那两名护卫闻言虽然微怔,但也飞快的应下,就此离开。

    拓跋看着那两名亲信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畅快起来。大将军还真是想要栽培自己,竟把这么大的功劳推了过来。他下令那一刻,不知身边有多少位将军红了眼,却也无法发一言。

    等自己拿下这个战功,再在大将军身边鞍前马后的待几年,也算是能够飞黄腾达了吧。

    嘴角微扬了起来,拓跋掀起大帐的棉布门帘,大步走了进去。

    帘布扬起、垂下,微微刺目的阳光只照进这大营不过一秒,便落寞而回,只在地上留下一条不过手指粗的光缝。

    “你是谁?”拓跋瞳孔微缩,右手紧握的腰刀已经出鞘一分,却没有了再进一步的动作。他死死的盯着那个坐在自己书案上的女孩儿,心中在想,这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了些,但姿色着实不错,难不成是哪个朋友或是部下,特意找来让自己消遣的?

    把书案当椅子坐的女孩儿有些好奇的看着拓跋,姿态并不如何的优雅,也没有分毫的妩媚或是纯情,只是在拓跋进来之后揉了揉发酸的后背,心想骑马果然有够难受,怕是自己的大腿内侧已经被磨的流血了吧。

    见女孩儿没有说话,也没有害怕的样子,拓跋更加认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将出鞘的刀收了,踏着马靴向前走去。

    见他走来,女孩儿偏了头,微笑着看他。

    “你是谁送来的?叫什么名字?”拓跋微眯了双目,目光有些猥亵的在女孩儿身上游走,似乎是在猜测着衣衫下那美妙的身子。

    女孩儿没有理会拓跋赤o裸的目光,只是微低了头,看着自己的目标一步步的向自己靠近,缓缓在书案上站了起来,面上的笑容愈加深邃了。

    春日充足的阳光想方设法的想要照透这顶大帐,但无论它如何努力,都只能布帘的缝隙处挤进熹微的身姿,有些无奈。

    只是下一刻,那道光线却是微微一黯,几点嫣红洒落其上,既美丽又狰狞。

    拓跋的喉咙发出“嗬嗬”的难听声响,他瞪着双目,无力的双手渐渐脖子前方滑落,而那柄军刺的形状便也慢慢的显露出来。

    血液从喉咙喷出的画面并没有什么美感,谢道韫站在书案上,缓缓的将军刺拔出。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满是鲜血的衣服,谢道韫挠了挠头,心想回家之前一定要换一件衣服,否则会被骂。

    走下书案,她在拓跋的尸体旁蹲了下来,用手中的军刺割下了他的头颅,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为什么每个人死之前,都要说些没有意义的话。”

    多少是皱了皱眉,习惯了一枪解决问题的谢道韫,并不喜欢这样既原始又血腥的画面。而且大腿和腰背也难受的要死,这长途奔袭的事情,果然不是人做的。

    看来回去之后要发明一个软垫的马鞍,这晋朝的人也是,怎么连舒服些的马鞍和马蹄铁都没有发明出来?

    脑中胡乱的想着事情,只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去想那个人的安危,便一味的骗自己,漠不关心。

    走出营帐,抬起头来看了看刺眼的阳光,眯了眯双目,谢道韫发现今日果然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这是燕国军队的大营,虽说大部分的人已经去了前线争功,但仍旧有不少胆小、或是受了伤的人在营帐里来来回回。

    看到谢道韫的人都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而当他们认出谢道韫手中的头颅,便是自己追随的将军时,每个人的嘴都张得极大,而眼中最初的愤怒也渐渐的被恐惧代替。

    他们有些不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那个女孩儿明明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纯真,甚至仰头看向太阳的表情足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可是女孩儿的手中,却拎着那么一样令人恐怖的东西,血肉模糊。

    “喂,你知不知道你们这军营里,最高的地方在何处?”谢道韫冲着一个愣住的小兵招了招手,笑着向他发问。

    小兵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完全麻木,他无意识的指了指谢道韫身后。

    谢道韫回头,发现这个营帐里最高的地方,果然就在这将军营帐的帐顶上。

    “谢啦”谢道韫冲着那名士兵挥了挥手,默默催动内力,让一道热流从丹田涌入双腿,全力一纵。

    在所有燕国士兵们愈加恐惧的目光下,谢道韫纵身便跃上了高约一丈的帐顶。

    “你们这些鲜卑人听着”谢道韫举起手中仍在向下滴血的头颅,用内力催动起声音,使其传的更远,“我乃晋人,如今我朝大将军已率领四十万大军前来,再过片刻便可到达。你们的主将已死,想活命的,都给我现在滚得远远的,不许挡老娘行军的路否则……”谢道韫笑的有些邪气,她又将手中的头颅扬了扬,“否则的话,我会送你们去和这位将军团聚”

    大营沉静了片刻,但只是片刻而已。

    伴着一声声哗然,整个大营混乱起来,所有先行反应过来的燕军开始抱头鼠窜,呼号奔走着,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他们已经被眼前的情状、以及谢道韫口中那四十万大军吓的魂飞魄散。这几日,他们早已被冉闵杀的破了胆子,如今又焉能经受住如此的精神摧残?

    很快,恐慌的情绪传染开来,愈来愈多的人听说了主营帐上发生的画面。而后,他们也开始恐慌,开始双腿打颤,开始毫无目的的跟着人群到处乱跑,把集体无意识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此时此刻,谢道韫已经施施然、舒舒服服的坐在了营帐的帐顶,将手中的头颅扔到一旁,表情享受的晒气太阳来。

    这边的事情由她自己一个人轻松解决,而冉闵那边,让胖子带着多人去救,应该,不会再出什么问题,有什么意外了吧……

    嗯,自己就在这里等着吧,等到冉闵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在从这帐顶下去。

    奔走了这么久,难得休息一阵,且躺着吧……

    将军被杀,晋军大举来袭的消息在燕军中传的飞快,再加上谢道韫带来的那些护卫们的刻意宣扬,燕军更是开始慌不择路,一个个都扔下了手中武器,只知道冲着山下飞快的逃离。

    一个人这样开始,身旁的人便会跟着学习。没过多久,这种恐慌的情绪就如同核裂变一般传播开来,一炷香之后,整个燕军的战线全面崩溃。

    仍旧支撑着苦战的魏军看着溃不成军的敌军,有些不解的面面相觑。他们手中的武器仍旧指向敌人的方向,但已经没有必要前行。

    一个灰头土脸,满身是血的魏军咽了一口干沫,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揉了揉自己因为看久了血色,使视觉有些模糊的眼睛。揉了揉,眨眨眼睛,再仔细去瞧,画面还是那样,燕军丢盔弃甲,慌乱而逃。看那撤退的毫无章法的模样,必然不是什么诱敌之策。更何况,他们魏军如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又如何需要诱敌?

    再揉,再瞧,仍旧如此。

    “咱们,胜了?”他问向身旁已然断了一条胳膊的同袍,语气满是质疑与不确定。

    “好像是,胜了。”那人沙哑的回答。

    像是为了证明这二人的结论一般,明白了情形的魏军开始用沙哑的嗓音欢呼,一声大过一声,漫山遍野。

    “陛下陛下”有人冲到冉闵的身边,满脸皆是忍不住的喜色,声音也因为激动而掺杂着颤抖,“咱们胜了咱们胜了”

    “是啊,”冉闵冲着他微笑了一下,“胜了。”

    然后,他虚弱至极的倒下。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千里奔波只为君

    感谢萧峰8的打赏感谢sa3、玛利亚保佑、梦中的仙女的姐姐、天氺伊濇、daniel_sc2的粉红票鞠躬

    ——

    夕阳已斜,如血。又像是一张网,缓慢且凝滞的收回。

    谢道韫仍旧坐在帐顶,看着不远处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心思忽然有些迷茫了。

    原本摆在身旁的头颅,早已因为自己方才的愤怒而被远远的踢飞,但血却留在手上,留在衣服上,甚至留在夕阳在她身旁留下的影子里,如同在黑暗中滋长的蔷薇。

    活下来的魏军都已经下了山,在这个燕军的营帐里找到了不少的粮食和伤药。他们已经架起了锅,煮好了米,也为受伤的部位包扎完毕。甚至有些人还从角落中翻出了酒,但却没有人想着图谋一醉。

    斜阳中的士兵有些呆滞的吃着难得的饱饭,一口接一口,却没有什么欣喜的味道。他们一面朝自己嘴里扒拉着粟米,一面看着不远处谢道韫身下的营帐,目光中并没有多少绝处逢生的喜悦。

    旁边的尸骨没有人理会,只有一些填饱了肚子的兵士们,再次三五人的上了山,准备为自己的袍泽收尸。

    且先葬在这吧,等到日后有了机会,再将他们的尸骨送回老家安葬。

    每个人都沉默着,每个人都背负着血色的残阳,将身影拉的极长。

    冉闵是被人抬回来的,面色泛着惨白,就连这余晖都无法让他的脸多几分生气。他早已昏迷,剑眉仍旧刚毅,却带了些平静。

    他径直的被抬进主帐治疗,从燕军大营中翻出的伤药第一时间往这边送来,人员进进出出,再次忙碌成了一片。

    有受伤的士兵虚弱坐了下来,余光瞥见燕军的尸骨,低声骂了几句什么。有野猫不知从何处探出了头,喵叫了一声后冲着一具尸体飞快的跑去,伸出舌头,在那血液凝滞的地方舔了舔,然后有些厌恶的跑掉。

    被刺眼的夕阳晃花了眼,谢道韫闭了眼睛,知道自己身下就是那个生死未知的人。

    千里奔波只为君,那时的焦虑与不安,到得现在却成了一派平静。当然,这种平静,也可以说成是没有了分毫可以感知时的心情。

    谢道韫前世已经见过太多的东西,见过太多的死亡与鲜血,便多多少少有些麻木,有些冷血了。但如今,她入目的是从未经历的战争,看到的是成千上万的尸骨,不觉也有些头皮发麻起来。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这地狱般的景状,心中有些困惑的发问着,人类,到底为何自相残杀呢?

    汉人说别族人是夷狄,看不起他们。而别族又看不起汉人,也会冠之以难听的称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白了,这所谓的异心不过是争利、夺利,利字当头,打打杀杀罢了。

    前世的谢清便从未把自己当做是哪国的人,反正自己是属于组织的,至于什么公民身份,不过是一张假证就可以轻轻松松弄出的东西。

    直到了这一世,她在汉人中出生,时时入耳的便是夷狄之背信弃义、恩将仇报,心中却未尝有太多的愤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如今身怀玉璧的晋朝还是一个如此孱弱的国度,试问外族人又焉能不起异心。

    分明是自己柔弱,却要怨他人太过强大,这是哪国的道理?

    虽然早已明白战争是利益的产物,但如今自己亲眼面对,总是会生出一些别样的感情来。自己终究不是机器,能够看着千万人死于自己面前而身心不颤。自己也终究不够冷血,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让千万人的生命灰飞烟灭。

    或许死去的人不会这样认为,他们参军或是为了报异族之仇,或是为了得到分量还不错的军饷,又或者只是被统治者拉来做了壮丁,或是真的怀着“匈奴未破,何以成家”的伟大理想披荆斩棘……

    但入目的这些尸体,不论他们出身高贵与否,思想高度如何,现如今都是那样躺在那里,唯一的区分只是死得惨的,与死得更惨的。

    战争或许是人类史上最难以研究的一种行为,谢道韫摇了摇头,在自己变成哲学家以前,打断自己的思路。

    其实她如今最应该担心的是下面的那个人,但是她也知道,就算自己在表现的如何担心,如何手足无措,他该死该活,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

    医术高明的葛师不在这里,能够寄托以希望的,便只剩下那个随行的军医黄老。

    只是连黄老都说自己没有把握……

    谢道韫自嘲的笑了笑,心想自己这样费尽心思的来救他,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会不会自己根本就没有担心过他的生死,只是单纯的想要证明,自己能够改变历史而已?

    心中有些空荡荡的,有些发沉,什么都不愿想。

    说好了的,会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他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是他之前的确来了,人却是躺着的,眼却是闭着的。所以谢道韫没有下去,只是继续坐在帐顶,看着风光。

    好风光。

    “小娘子,他醒了,只是……”郗路掀起帐帘快步走出,抬头去瞧谢道韫,说不出后面的话。

    意料之中,谢道韫笑了笑,心想他身上那么重的伤,即便是扔到后世怕也是命悬一线,更何况是如今。

    起身从帐顶挑下,谢道韫的身子轻微的晃了晃,头有些发晕,眼前的东西也有些模糊。

    走进帐内,便看见冉闵那张已经泛起了死灰色的脸,脸上却带了微笑,静静的看着她。

    微顿了脚步,谢道韫暗自握了握双拳,终究没有允许自己流露出悲伤的神色。她前行到冉闵身边蹲下,可以用微冷的声音道:“趁着还没死,快说遗言。”

    如今有资格进入这个营帐的虽然不多,但也绝不会少。众人听着谢道韫的话全都愣在了那里,心想这安抚病人全都是闻言细语,决口不提那个死字,这个小丫头怎么偏生如此无礼?如此强横?

    有冉闵的手下眉头一拧,啪得一声踏向谢道韫,愤怒的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诅咒我家陛下?”

    “哦,是了,如今你也是皇帝,该说成是遗诏了。”谢道韫无视那人的威胁,反正自会有郗路他们去解决。她仍旧面无表情的去看冉闵的脸,只是眸子里有些掩不住的伤。

    心里发疼,谢道韫知道自己怕是会忍不住露出柔弱的表情来,她便忽然笑着调侃道:“你那儿子不过十岁出头,你这一死,魏国必乱。要不然,你把魏国传给我得了。”

    此言一出,帐内的魏军将领更是大哗,虽然他们都知晓是眼前的这位女子救了他们,但谢道韫拿这件事情来调侃,还是让他们觉得过分了。

    只有冉闵不为所动,他嘴角带了笑,静静的看着谢道韫,极为费力的轻声道:“只是没想到,我被困在此,邺城的军队没有出动,竟是你带了这么几个人来救我。”

    “别想美事儿。”谢道韫耸了耸肩,一脸的没心没肺,“还记不记得那年我落到你手上时,跟你说过的一句话?”

    冉闵微微偏头,表示不解。

    “你最好将我无事的消息快些传回去。若是我娘亲因为知道消息晚了而患病受苦,终有一日我要从你身上讨要回来。”谢道韫重复着六年前的话语,又道:“所以,我今天是来讨账的。”

    冉闵哑然失笑,但只是张了张嘴,笑不出什么声音。

    听到谢道韫这句话,那些原本愤怒的将领们却都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们疑惑的看着谢道韫的容颜,慢慢的与记忆中一个小女孩儿的脸契合。

    “帮我救智儿他们。”冉闵的嗓音十分低哑,他看着谢道韫的双目,眸中满是一个父亲的恳切。他困难的笑了笑,又道:“不过我被围这么久,邺城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是智儿他们已然出事了。若是当真如此……”

    冉闵顿了顿,环视了一下他身旁的亲信将领,发令道:“于冲、洛朱、岑源、俞诨……”

    “属下在”四人闻言,皆冲着冉闵单膝跪下。

    冉闵合了眼,用虚弱的声音道:“朕今命令你们,率残部会邺城,若朕尚有子嗣在人间,便按序立为皇帝。若是全都死了……你们便跟着这位谢家小娘子南下吧。”

    “陛下”四人悚然一惊,就连谢道韫也不可置信的抬了头。

    冉闵睁开了双目,对着四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再劝。

    看向谢道韫,冉闵微笑着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道韫,”谢道韫轻声回答,“谢道韫。”

    冉闵微笑着点头,闭上双目,有些舒服的靠着柔软的垫子,慢慢死去。

    就此死去。

    ……

    ……

    不多时,夕阳已经完全收尽,只剩下西边一抹有些诡异的紫红。

    大营里安静的只余下抽泣的声音,有人拿了羌笛在手,幽幽的吹起,凄婉哀伤。

    谢道韫迎风立了,在微黯的光线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娘子,”郗路有些小意的走上前来,踌躇半晌方才问道:“那几位魏军将领来问,他们如今要领剩下的兵士回邺城,咱们跟不跟着一起?”

    谢道韫抬头,发现天空并不如何暗淡,而是隐约有些发红,像是快要下雪的模样。

    “你们先走,我去杀个人。”谢道韫平静地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接,一片雪花落入指尖。

    ——

    (偶知道侬们会骂偶,所以先行准备好了锅盖在脑袋上~把冉闵写死不是影子突然抽风,而是从最开始就安排好了的。至于希望冉闵当男主的亲……冉闵大叔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啊,咱要是就这么硬生生把他的原配老婆踹开,似乎有些不太和谐耶~摊手~)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女子报仇,只争朝夕

    感谢武入圣2、冰依辰的评价票,以及武入圣2、萧峰8的粉红票

    ——

    “不是我泼冷水,”胖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与谢道韫并排而立,侧头去看她,“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允许再去杀人,更何况,还是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

    两日一夜的马上奔波,似乎让胖子瘦了整整一圈。但他的眼睛依旧的小,声音依旧的尖锐。

    他有些嘲讽的笑了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是我原来的师父们,也从来不敢去玩这种事情。一骑当千?那他娘的纯粹是说书人嘴里的胡编乱造,你又不是三清道尊,人家那些当兵的凭什么傻呵呵的给你让路,让你轻轻松松的去取自家大将军的脑袋?”

    郗路此时已经退了下去,想必胖子就是他寻来说服自己的。谢道韫微微笑了笑,在心中默默的想,今天似乎是上巳节。

    “听我说话的时候不许玩什么神游”胖子有些郁闷的喊了一嗓子,向谢道韫展示了一下左手臂上的伤口,道:“你瞧瞧,以老子如今的水准,就算是在今天那溃不成军的境地里,也不小心受了伤。你若是今天晚上去杀人,那将要面对的可是将近二十万的大军。而且人家又没有哗变,也没有溃败,凭什么让你一个大活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离开的慕容恪手中有二十万的兵力,这是抓住的燕军俘虏供出来的。但事到如今,燕军的俘虏自然是十分的郁闷,因为他们刚刚知晓,原来令五千将士溃不成军的,只是区区十八个人而已。

    谢道韫闻言后偏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胖子,道:“我怎么记得郗路说,你之所以受伤,是因为体格太大,转身的时候被树枝刮伤的?”

    胖子一愣,嘴角抽动了几下,说了一句问候郗路母亲大人的脏话。

    “这事儿总得有人做,”谢道韫忍不住笑了笑,左手覆上右手的手腕,开始玩弄那袖口里的短小弩箭,轻声道:“若是现在不做,待得慕容恪回了燕国的地界,那便更不好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着个屁的急”胖子屡次规劝不成,不觉动了些肝火,没好气的道。

    “女子报仇,只争朝夕。”谢道韫抬头去看飘雪的天幕,雪花落在脸上的感觉,微冷。

    胖子沉默了下来,也学着谢道韫的样子仰头去看越下越大的雪。雪花极不给面子的落入的胖子的鼻子里,让胖子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这他娘的没道理。”胖子揉着鼻子道:“说来说去,怎么到了最后,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没有你这个小丫头爱憎分明?你说的有道理,这冉闵是条汉子,总不能让他就这样白死了。什么他娘的慕容恪、慕容儁,看老子杀他丫的我虽然不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可毕竟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这些事儿,总得划出道道来”

    胖子说的声音不大,但一个字一个字特别清晰、有力。

    谢道韫微微笑了笑,低头去看自己鞋尖上正在融化的白雪,轻声道:“我没想让你跟着去。”

    “嗯,咱们两个人肯定不够,还得叫上郗路他们,还有你那些护卫,虽然伸手不怎么地,但终归能用的着。最好再跟那几个冉闵的手下说一声,能把剩下的兵卒都带上就最好了。啊?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谢道韫抬起头来,笑着对胖子道:“我自己去就成。”

    胖子再次沉默,雪花落下有簌簌的响动,不远处的营帐里传来了低低抽泣的声音,那是不轻弹的男儿泪。

    “老子我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竟然遇见你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胖子怒了,指着谢道韫的鼻子就开始一顿乱骂,“你才多大点,玩什么逞英雄?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刚冒出头来就被燕军射死了就算是你自己不惜命,你考虑一下别人好不好?老子我在那破药铺子苦等了这么多年,就盼着你养我后半辈子那你若是死了,老子上哪蹭饭去?”

    声音太大,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谢道韫抬手揉了揉耳朵,心想这到底是胖子自身的音量,还是加了些内力的佛门狮子吼。

    周遭的魏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了震,有些不解的看向这边,却只能瞧见一座肉山和一个矮小、羸弱的身影,在雪夜中有些模糊。

    郗路有些后悔的叹了口气,心想从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陪着小娘子过来,省着小娘子总是习惯性的以身犯险。

    郗弓一直站在主帐外的阴影里,从身后的箭筒中向外一个个的拿箭枝,一个个的数着,然后再一个个的放回。来来回回,这是他杀人前的习惯。他沉默的看着不远处的谢道韫,只要后者一声令下,他便可以为她上山下海。这不是狗血淋漓的套话,只是一个事实。

    虽然从胖子的话中,他听出了小娘子想要只身犯险的念头,但他仍旧沉默的数着箭枝,相信今夜总有自己动手的时刻。

    “我的功夫虽然比你差了些,但终究是不错的。”谢道韫心平气和的解释着。其实如果站在她对面的人不是胖子,她绝对会一个侧掌将对方打晕了事,省着自己还要费这些唇舌。

    “你要知道,想你这样的变态一共不过七个人而已。”谢道韫揉了揉发酸的后背,伸出一根手指道:“更何况,我又不傻,为何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军营,成为燕军的靶子?我会潜匿,而我的潜匿之技,你们谁都比不了,你也比不了。”

    胖子知道谢道韫说的是实话,但他仍旧皱了眉。额头上的肉,被他这一表情挤出了两个夸张的小肉山,十分整齐的排列着,就像是太行、王屋。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傻,会这么无聊的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谢道韫轻声道:“能杀最好,杀不了,我会立即后撤。”

    胖子默然半晌,终究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可不管怎么说,你总要带上几个人,就算是当做接应也好。”

    谢道韫想了想,知道这是胖子能够接受的底线,便点了点头,只是又笑道:“只是真的不能带你,因为你实在是太惹眼,目标太大。”

    胖子面部抽动了一下,愤然转身离开,原先站过的地方多了两个脚型的洞。

    郗弓终于将箭筒中的箭簇来来回回的查了七遍,三十二枝,一枝不多,一枝不少。此时他走上前去,在谢道韫身旁三步处停下。

    “带上李兴吧,他射箭功夫不错的。”郗弓的声音不论在何时都有些清冷。

    “好。”谢道韫点了点头,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并不熟悉,但声声带着坚定,谢道韫好奇的回头。

    “这位小娘子,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出现在谢道韫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的身子有些瘦弱,面色发黄,但一双眸子却极为吸引人,竟在这样的雪夜里都亮的深邃。

    “小的周子归,本是军中的医护。”周子归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小的”,但语气里并没有什么低人一等的味道。他看着谢道韫的双眸,这有些无礼的动作,竟被他做的如此理所当然,不惹人厌恶,“我弟弟被陛下救了一次性命。虽然我弟弟如今也死了,但陛下的恩情,我总该还上。”

    “我们是去玩敢死队,不是小孩子家家玩游戏。”谢道韫摇了摇头,“再说,我们带着一个医护人员做什么?”

    “小娘子似乎比我还要小几岁。”周子归平静的回答,“再说,我也会射箭的。”

    “哦?”谢道韫冲着郗弓伸手,“射来瞧瞧。”

    郗弓会意,从背上取下弓箭,递给周子归。

    周子归谢过,搭弓、平举、凝神,箭尖冲着五十步外的燕军俘虏。

    谢道韫微微蹙了蹙眉,周子归一箭已然带风而去,啪的一声脆响,不是入肉之声,反而像是击破了什么瓷器之类的东西。

    运足目力去瞧,却见那燕军俘虏的手中还持着一块破碎的瓦片,小块的瓦片在他身旁四散,而他的被绑在身后的手上,也正流着鲜血。

    “饶、饶命”那燕军被突如其来的箭枝吓破了胆,面色一片惨白。又急忙把手中的碎瓦片丢了,不住的挣扎起来。

    郗弓面色微黑,冲着谢道韫躬了个身,显然是将没注意到这件事情的责任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谢道韫微微仰头,心想若是这个俘虏跑掉追上燕军,那慕容恪必定会带几千人马来杀这些残部,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都杀了吧。”谢道韫摇了摇头,知道战场上就是如此,对敌人的善心,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一起跟着来。”后一句,谢道韫是对周子归而言。

    “多谢小娘子”周子归的眸中并没有太多的喜色,只是一味的坚毅与刚强。

    雪愈加大了,落到地上竟然没有融化,反而一层层的盖了起来。血色被埋下,尸骨被掩埋,怕是过不了多久,这大地便只会剩下一片白茫茫真干净了吧。

    燕军的余部已经准备起行,冉闵的尸骨已凉,被呜咽着的军士们轻手轻脚的放到了土坑里。他们要即刻奔回邺城,如今也没有东西能够运载冉闵的尸首。更何况邺城情况未明,他们只好先将陛下的尸骨留在这里,日后再做谋划。

    谢道韫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冉闵,心想若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一定会如同一场雪葬。

    雪很快的将他埋葬,军士们挖起的泥土盖在他的身上,变成了混淆着雪色与土色的壮烈,就像是正在诉说着这个灵魂的颜色。

    此时,晋朝的皇宫中正响起别殿遥闻箫鼓奏的美妙。

    此时,在会稽山上过完了上巳修葺节的王羲之,正在书房中欣赏着自己白日饮宴上,即兴而书的《兰亭集序》。

    此时,被谢奕和郗超骗走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到了长江之盼。

    此时,正是永和九年,三月初三,夜。

    ——

    (从这文一开始就想写兰亭盛况,打从一开始就开始构思。可是想到如今,想了好几个月,终究还是不敢写。临《兰亭》是越临越敬畏,越敬畏越觉得自己笔力不足,不足以写出当时的盛况,不足以写出那“一死生为虚诞”的体悟。哎~终究是撇开了,也是影子自己的一点遗憾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这样美好的夜

    感谢萧峰8(童鞋你怎么这么多粉红票?)、zggdzjlhlzxy(这得是费了多大劲儿才起的名字啊)、书语~童鞋们的粉红票

    ——

    谢奕哼着小调为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对面的郗超满上,虽然没有什么太过高兴的神色,但轻快的调子还是透露了他的心情。

    “啧啧,说起来,若不是我,这四十万大军非得在庐陵憋出病来不可。哪像如今,还可以出来逛逛我晋朝的大好河山。”谢奕打了个酒嗝,面色微显红晕,有些半醉的说着。

    郗超微微苦笑,持了酒盏轻抿道:“无奕公你身为司马,假传大将军令。我身为椽吏,假造大将军手书。等这件事情事发了,不知要担多大的罪名……不过还好,听斥候说,围困陈留的慕容恪已经率兵赶来荆州,那边,应当是没有什么风险了。”

    “可不是。”谢奕似笑非笑的看着郗超,“你不错,要不是你,这件事儿也不能成。你是个机灵的,没听到确切消息便猜中了几分。最难得的,是你敢伪造桓温手书,还把他留在你那里的印信都拿了出来。啧啧若不是你拿出来,谁会知道桓温私底下竟是如此看重你。他不过是回建康一趟,把印信留给你,就表示小事情你可以全权代理了吧?呵,你如今不过十七,竟能得到桓温如此的信任,后生可畏啊”

    “姨夫莫要打趣我。”郗超放下酒盏,苦笑道:“跟韫儿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总算是了解一些她的性子。冉公有难,她是不可能不用心去救的,只是不知她会如何动作……原本就在心中惦念着这件事情,那时再忽然听说姨夫你传了将令……不是超狂妄,但大将军最近的用兵之方向,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四十万大举进军,却是有些突兀了。再听得是姨夫你口传的‘大将军令’,这事情的原委便也能够猜到几分了。但这种东西口说无凭的,再说荣龚将军也不是个好骗的人。”

    “所以你就伪造了桓温的手书?”谢奕笑道:“还别说,你那手书我也细看了,还真是挺像。”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郗超微笑着道:“桓大将军砺兵秣马时不知疲惫,但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读书写字。所以这一年来,所有的公文、上表,都是的刀。原本也是我写完了,拿给大将军看,之后再由大将军用印。但这一来二去的,大将军也觉得麻烦,便将印信寄托到了我这里……”

    谢奕闻言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又道:“原本还想着怎么帮你把着罪名担了,如今看来,单这手书一事便不好弄了。”

    “这倒是小事,”郗超笑得有些洒脱,“只是多少辜负了大将军的栽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做都做了,还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这句话却非谢奕所说,而是从营帐之外传来。这声音熟悉的很,帐内的二人一惊,忙扭头去瞧。

    却见从帐外走进一个中年男子来,身后跟着几名带刀的护卫。

    那男子拽下了身上的锦袍,随手交到护卫的手中,又挥手打发护卫下去。他的身材健硕,便如同寻常将军一般,身上带着一股子俨然的森冷之气。但他全身上下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脸上的七颗黑痣。

    若是旁人面上有几颗黑痣,未免显得有些滑稽了。但他却分毫未有,那黑痣反而衬得他愈加温躬起来。只是那双眸子却极为明亮,似是带了些绛紫的光泽,每每望向谁人,都会不有自主的带上些审视与威严来。

    这人便是这样的矛盾,冷冽中带了些温躬,温躬中又透着一股子威严。偏偏这些矛盾的东西在他身上集结的豪不突兀,自然而然。这人,自然就是征西将军桓温了。

    “大将军”郗超忙起了身子行礼,一揖到地。

    谢奕倒是没有起身,仍旧大大咧咧的坐在主座上,倒是不知从哪里又弄出了一个酒盏,冲着桓温举了举,放到自己对面,满上。

    桓温脸上倒也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意思,他随手将腰刀扔到一旁,坐下后便与谢奕对饮。一杯接一杯,直饮得驱了身上的寒意,才淡笑了道:“这鬼天气,刚入阳春三月的天,竟又飘起雪来。看样子,怕是要下足整整一夜了。”

    谢奕闻言却起了身,随手拍了拍屁股,醉眼惺忪的道:“可不是,这天不适合奔波,只适合睡觉。桓符子你喜欢到处跑就到处跑吧,我可是喝多了,要去睡觉了,明儿见。”

    说罢,谢奕还真就左歪右晃的往帐外走去,一副饮宴已毕要归家的架势。

    郗超在一旁跪坐着,此时倒也没有什么动作,但在心中却有了几分计较。

    桓温看了郗超一眼,又对谢奕道:“无奕兄,假传我的军令,善调四十万大军北上。这事儿连朝廷都没有知会,过两天旁人知道了,会说我拥兵自重的。”

    “你桓符子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性子。”谢奕的回答没心没肺,醉态横生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敢请我做司马,难道还没有准备么?”

    还没等桓温再言,却听郗超在一旁平静的道:“桓公,那信是我写的,印信是我拿的。无奕公他,只是误以为那信上所书为真罢了。”

    桓温泛着绛紫色的眸子微动,似笑非笑的又饮了一盏酒下肚。

    谢奕倒有些愕然,开口骂道:“臭小子无礼你这是说我笨成这副模样,连信到底是不是桓符子写的都不知道?”

    郗超哑然,心想自己的话怎么就被丢到了无礼之上来?

    桓温倒是乐得看热闹,一面自酌自饮着,一面看着谢奕半醉半醒的胡闹。

    “大将军,全军将士已经集结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挥师过江”

    帐外忽有人声传来,让谢奕胡七八糟的言语攻势为之一顿。

    桓温将盏中酒水饮尽,使力放到案上后,起身出账。

    不明所以的谢奕和郗超面面相觑,最终也跟了出去,看着外面漫天的雪花,有些不解的看向已翻身上马的桓温。

    “这天气好啊,这雪一下就是一整夜,汉水上的冰也结的扎实。刚才找人试了一番,都能跑马了”桓温身下的马儿嘶鸣了一番,估计是感受到了主人身上正在散发的刚烈之气,所以有些躁动。

    桓温看向谢奕和郗超,道:“你们擅自行事倒是随意,可这四十万大军总不能真就溜一趟马便回家,该打的,总是该打。慕容儁、苻健他们正聊得欢实,我桓温也去给他们添上几分热闹你们下的这局棋,我桓符子接着下”

    说罢,桓温一夹马腹,马儿打着鼻响步步向前,前面便是已经集结完毕的四十万晋军。

    这样美好的夜,总该给胡人几分惊喜的。

    ……

    ……

    夜雪下的欢快,月色虽被云层挡了,但天地间依旧透着雪白的亮度,虽然并不能恍如白昼,却也比正常的黑夜要好上不少。

    谢道韫站在一处山尖上向下看着,心想这个天气虽然不怎么适合近处杀人,但却很适合远程攻击。若是有一把长狙在手,如今脚下的这个地方,无疑是最好的狙击点。

    没有狙,那便只好用箭。只是箭的攻击距离有限,这个地点明显也不适合。

    郗弓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倒在身边的燕军尸体,对谢道韫道:“慕容恪领兵多年,我们不可能指望他犯什么低级的错误。连周遭不能驻兵的高点上都设了巡查,越往军营里面走,怕是会更加困难。”

    之前,谢道韫几人刚摸上这个高处,就遇到了驻守于此地的燕军。好在谢道韫反应极快,抬起右手便用袖中弩箭结果了这人的性命,否则这燕军的响箭怕是已经放了出去。

    “怎么也得试试,我先摸进去探探情况。”谢道韫轻声回答着,又一次开始检验起自己身上军刺与弩箭的位置。她总是喜欢不厌其烦的检查着,因为真正到了杀场上,分毫的差距也可能导致生与死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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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显风流第5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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