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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52部分阅读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52部分阅读

    李兴和周子归也站在一旁,每个人的身上都尽可能多的背着弓与箭枝,不住的活动着快要冻僵的身体,准备着一会儿将要面对的那一场恶战。

    听到谢道韫的回答,郗弓微微皱了皱眉,挡在谢道韫面前的身子并没有移动分毫。

    “太危险了些,可以先想想别的办法。”雪片落在郗弓单薄的衣服上,落在他脖颈处裸露的肌肤上,却没有让他的背脊变弯一分。

    “只是去瞧一瞧,并不直接潜进去动手。”谢道韫完成了身上装备的检测,又调息着试了一下,发现果真如同胖子所说,自己若是再度使用内力,怕是还会有些不可预知的风险。

    是报仇,而不是催命,这种事情尽力就好,谢道韫并没有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的觉悟。

    郗弓仍旧不肯让路,谢道韫微微偏头,下盘脚步一撮,轻松的绕过了郗弓的身子。郗弓抿了抿嘴,将头低得更低。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为何郗弓师父你的箭筒里,永远都只有三十二枝箭?”谢道韫微笑着回头,有些好奇的问道。

    “因为我一次能射出的杀人箭,只有三十二枝。”郗弓轻声回答,理所当然。

    ——

    (小说里下雪了,结果哈尔滨也下雪了……还好不是下在阳春三月,否则影子我会挠头滴~)

    正文 第六十章 我从东方来

    感谢李蔚、打不死的小强的粉红票鞠躬感谢紫砂煲爱妃滴打赏来~让朕亲个~

    ——

    月黑风高才适合杀人放火,这雪夜里,似乎更适合融雪煮茶,红袖添香等一应风雅之事。

    气温降得有些低,谢道韫揉了揉手指,有些郁闷的发现这个慕容恪将军营部署的太好,竟是没有什么能让自己钻空子的纰漏了。

    “自家的国主还在那边孤军奋战,他倒是在这里不急不慢的行军。看来这个燕国,也快要分崩离析了。”觉得鼻子有些痒,谢道韫抬手揉了揉。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燕军大营,一面在嘴里碎碎的念着,一面计算着最容易潜入的路径。

    偷袭这种事情,人多不一定会是什么好事情。谢道韫虽然带了郗弓等三人前来,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用他们的想法,只是为了让胖子他们放心的一种借口罢了。

    四个人对上二十万驻军的军营的胜负之数?这种事情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结果来。但若是将那个四字变为一,这一切就有些不同了。

    骗得郗弓他们留在了小山上,谢道韫偷偷摸摸的进行着自己的任务,就如同前世一般,只可惜少了技术支援,不免有些束手束脚。

    大雪下的开怀,偶尔一阵寒风吹过,那冰冷的雪片便直往人的脖颈里面钻。遇见这样的鬼天气,谁都不愿意出来值夜,在大帐外值勤的士兵们拿着长枪,来来回回的走着,缩着身子,双脚也在不住的踱踏,想要驱逐几分寒意。

    雪夜虽然亮了些,但自然也会有些别的好处。比方说雪被风卷起的那一瞬,总会如同一层薄雾般遮盖住人们的视野。

    舔了舔嘴唇,谢道韫全身的肌肉紧绷着,眸子死死的盯着那雪幕行进的方向,进身。

    值夜的燕兵下意识的回头,揉了揉眼睛,四顾去瞧却是静谧一片。他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想起白日在步兵山上遇到的那些魏军来,心想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被某个阴魂不散的魏军盯上了吧?

    后背的汗毛竖起了一片,那燕兵缩了缩脖子,急忙快步赶上值夜的队伍,将脚下的雪踩得吱吱嘎嘎。

    谢道韫半蹲在一个营帐的阴影中,微调着自己的呼吸。然后便再次如同不知疲倦的猎人一般,紧盯着自己的猎物,突如其来的行动着,在燕军营中不住的深入着……

    最高统帅的营帐永远都在营地的最中央,这众星拱月的架势,自然是为了进行保护。

    谢道韫仔细的将军刺上的血迹擦掉,又将今夜所杀的第四个人的尸体拖到角落中,一丝不苟的用周遭的雪,将拖拽的痕迹填平。

    她做这些事情当然不是因为闲着无聊,这只是能为她赢取更多时间的手段。毕竟是在敌方的地界上,一旦有人发现了同袍的尸体,整个军营必定会混乱起来,而慕容恪身旁的护卫也会增多很多。

    萦绕在鼻尖的淡淡血腥味儿很快的被飞雪隐去,谢道韫心想,自己果然有些怀念当下这种感觉。

    郗弓他们此时怕是已经发现自己被骗了,但估计他们也不会笨成这副模样,傻呵呵的光明正大的冲进来救自己吧?

    仿佛是为了应和这个想法一般,一道刺耳的夜警呼啸着划破雪夜,在军营的西面突兀的响了起来。

    谢道韫皱眉看去,心想自己这些人,是从东方来的才对。

    夜警并没有停歇,反而是一声又一声连贯了起来。燕军营地里响起了击鼓之声,那是将士集结的号令。

    虽然没有在现如今的军营中待过,但谢道韫也猜得出来,这么密集的警报,恐怕代表的不是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小股部队,怕是一个大部队了。只是如今这场是自己的生意,这是哪里的军队,跑来跟自己抢暗花?

    周遭的脚步声变得密集,谢道韫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有些不爽。但不爽只能是不爽罢了,她总不能蹦到那个不知敌我的来袭部队面前,指着自己的脑门,对那方面的将领大喊:“老子在这里做事,你们想要做事,就等我做完了再说”

    这不是副本,而是有且只有一个的主线剧情,而且一切状况,同时进行。

    如今这个状况是,要么自己蹲在这里死等,等到燕军灭了来袭部队,或者是来袭部队灭了燕军后再大摇大摆的离开。要么是自己继续硬着头皮前进,真的玩一回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

    可不论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似乎都比之前的境况要危险很多。

    一想到之前那些小心翼翼消灭痕迹的功夫都如此白费掉,谢道韫就开始对那个来袭部队充满了怒火。

    “跟姐姐抢生意?看日后姐姐我怎么揍你屁股”谢道韫没好气的低声骂着,下一刻却逆着人流涌动的方向,仍旧隐蔽着继续前行。

    她不是没有等待的耐心,只是不习惯将自己目标的死活,寄托到别人的手里。

    ……

    ……

    “一夜飞度,绕荆州而北上,将军这步棋是要截断慕容儁的后路?”郗超站在桓温半步之后,看着案上的沙盘,询问道。

    桓温在沙盘上推演着战事,闻言并不回头,而是直接指着沙盘上的荆州,道:“慕容儁和苻健二人皆在此地,但二人联盟成未成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手上虽然有四十万兵力,但若是想要一口气吞下燕和秦,着实是有些难度的。”

    郗超眉毛微挑,有些恍然道:“所以大将军如此行军,一是为了打散慕容儁的援军,二是为了切断燕与秦的联盟。”

    “哦?”桓温有些兴致的侧头去看他,问道:“前者一眼便能看出,后者又是如何说起?”

    郗超笑了笑,道:“若是我们四十万大军挥师北上围攻荆州,那便相当于侧面的用力,将燕国和秦国逼到了一起。他们就算是不想联手,恐怕也要联手抗敌了。但像如今这样行事便不然,我们只打燕国,舍秦国而不顾,那么秦国便也没有了多少出兵的理由。晋、燕、秦,不论谁对谁来说,都是异族,都没有帮助谁的道理。更何况那秦国刚刚建立不久,国力还不曾发展,怎么肯将好不容易招来的军队,就这样为别国做了嫁衣?所以我们这样打,秦国只会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绝没有出兵的道理。而如此一来,这燕秦想要的联盟,便也不攻自破了。”

    “呵,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桓温回身拍了拍郗超的肩膀,笑道:“只是你小子的确是胆大妄为了些。虽然军令一事我将错就错,没有公开你与谢无奕做的好事,但……”

    未等桓温说完,郗超就已经一揖到地,诚恳的道:“大将军不必多说,这一次的事情却是小子肆意妄为。无奕公已然辞官而去,超帮将军忙完这一场仗,便也辞了这官职,回家参禅礼佛去。”

    桓温有些可惜的看了郗超一眼,道:“纸包不住火,这事情过些日子终究会传出去的。你离开一阵子也好,休养休养身子。看你如今这样子,却是越来越弱不禁风了。但说好了,过一段时间,等事情淡了,我派人征召你,你可一定要来,我桓符子身边少不了你这种少年英才。”

    郗超闻言又是感激一礼,唯唯应下。

    “大将军,前方战况已明,您是否要出去观战?”有桓温的亲信步入营帐,向桓温抱拳道。

    “所以我就说,夜袭这种事情,最是好事情。”听到这个好消息,桓温不觉笑了笑。他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盔甲,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好久没活动了,这大冷的天儿,正好活动活动,暖暖身子。”

    郗超恭送桓温出账,看着后者英姿飒爽的在雪夜中奔纵而出,似乎是想到了另一个喜欢胡闹的女孩儿,微微笑了笑。

    回帐后便咳嗽了几声,郗超揉了揉接连几天疼的要命的脑袋,心想自己的身子什么时候弱到了这个地步?

    怕都是近些日子睡不好觉得缘故吧,总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睡不踏实。

    若是说起来,那梦境也真是奇奇怪怪,环顾皆是些自己从未见过的所在,但又分明有些熟悉。只是偶尔在梦里,又梦到一个女子,似乎是穿着极有胡风的短裙,跳脱的漂亮。只是那双眸子,为何含着忧伤呢?

    越想越是头疼,郗超扶着香案坐下,缓缓的呼吸,想要抑制一下头痛的程度,却没有什么效果。

    摇了摇头,郗超低声对自己自言自语道:“怕是最近总惦念着韫儿,所以才弄得每日每日睡不好觉吧。”

    自嘲的笑了笑,他接着道:“郗超啊郗超,你就这么点出息,不过是丁点小事便睡不安宁了,日后又如何帮着父亲操持家业?如何能够撑得起整个郗家?”

    想着父亲在自己来桓温将军府之前,对自己的殷殷嘱咐,郗超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己如今虽然表面上可以说成是辞官,但过些日子,这些事情终是会流传开去的,到时候,怕是父亲又会对自己失望了。

    外面的喊杀声渐行渐远,应当是胜利节节,逼得燕军防守圈紧缩了吧。

    郗超抬手揉了揉太阳|岤,看着帐内临时准备好的炭炉发呆,心想这大雪纷飞,风又极大,那个小丫头匆匆出门,身上的衣衫必定不多,这一夜,会不会冷呢?

    ——

    (哈尔滨联通的宽带侬们是找死还是怎滴?半个月内发生三次事故,侬们就不能好好修理修理它?侬再敢给影子我断网,我就派我家韫儿偷偷的揍侬)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血色撩人

    此时还没有窦娥这个冤魂不散的人物,燕军大将军慕容恪自然不会把三月飞雪和她联系在一起。

    今夜,慕容恪心情并不如何好,他黑着脸看着外面的漫天大雪,有些恼怒的一甩手,放下了帐帘。

    “晦气。”慕容恪低骂了一句,心想这场诡异至极的雪到底是为谁而下。

    回身便看到国主来使,慕容恪的面色更加不悦起来。这人也真是足够执着,自从自己下令驻扎此地休息后,他便来到了自己身边游说,直到现在也未停。

    “大将军,国主如今还生死未卜,您如今不急着去救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就不怕旁人说您有贰心么?”

    慕容恪看了他一眼,在心中冷笑的想着:“终于是支撑不住,开始激将了么?”

    “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到国主的耳朵去,我这颗脑袋岂不是保不住?”慕容恪抬起右手在自己的脖颈处敲了敲,话语虽然这样说着,但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没有一丝恐惧的模样。他走到自己的案前坐下,微微冷笑道:“外面的雪有多大,你又不是看不见。这附近的地形我们并不熟悉,这雪大风大的,又是夜里,如何辨得清方向?我手里把着的可是二十万大军,若是一个不小心……呵,与国主擦肩而过还是小事,若是直接陷入晋军的包围,我又如何向国主负责?”

    那来使的嘴角微微抽动,却又一时找不到言语来辩驳,面色不由得发白。

    大帐中陷入沉默,慕容恪悠悠然的品着温酒,来使坐立不安的将杯酒一饮而尽。

    帐外雪色撩人,血色亦撩人。

    警报被吹起,慕容恪豁然起身,心想难道是自己扔到邺城的那颗棋子出了问题?一念至此,不由得心神微乱。

    外面的脚步声密集了起来,远远的似乎还有些喊杀声响起。慕容恪黑着脸走出营帐,刚好迎面撞上自己的一名贴身护卫。

    “怎么回事?”慕容恪压低了声音发问,面带忧色。

    那亲信自然知晓慕容恪担心的是什么,他急忙摇头答道:“不是那边,是从西边打过来的。”

    慕容恪闻言松了一口气,但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双眸一亮,反问道:“西边?”

    那亲信重重的点了点头,重复道:“西边。”

    这人说话时的声音有些变调,明显是猜测到了什么。

    慕容恪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两下,似乎是想笑,但最终又被忍住了。

    如果来的果真的晋军,还是从西边打来的晋军,那岂不是说……

    想到那种可能,想到自己多年的谋划有可能在一朝实现,慕容恪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

    但他并不是什么蠢才,自然不会在这个危机的时候大肆庆贺什么。虽然路障有可能假人之手清除了,但他毕竟还没有证实这个猜测的准确性,而且如今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不知人数的敌军。

    来使此时也匆匆忙忙的奔了出来,满面忧色的不解询问着。

    “来人,把他给我捆起来”慕容恪此时却下了命令,如今有些事情,自然不需要国主的人参与和知晓。

    无辜的使者被莫名其妙的带走,慕容恪听着越雷越密的战鼓,心中却有些没底了。

    如果晋军真的是渡河而来,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消灭了国主慕容儁所带领的十余万兵卒,那这一队晋军人数该有多少?自己又能不能抵抗的过?

    想着道理,慕容恪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急忙回营帐穿起往日的甲胄,一面在心中盘算着这些东西。

    自己驻扎在这里,旁人又哪里会知晓?除非晋军顺着这条通往陈留的路来找……晋军有多大的信心,竟然要与我这二十万的军队硬碰硬?虽然是夜袭,他们占了先手,但他们不久之前刚刚与国主有一番恶战,如今的战力必定不会太高才对……

    说是思付,又不如说成是自我安慰。慕容恪一时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被这忽然放到他眼前的似乎唾手可得的宝贝迷惑了心智,开始以为幸运之神都站向了自己这边。

    但人终究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而对于慕容恪来说,现实血淋淋的撕开梦想的时间,并不如何的遥远。

    “大将军大将军敌军、敌军太多……我、我们挡不住了”有部下衣冠不整、浑身是血的冲入了慕容恪的营帐,而此时,慕容恪刚刚穿好了甲胄,还没来的责备部下走进自己营帐时,带进来的混着鲜血的雪花,便愣了愣。

    那部下几乎是哭喊着说出了那些话,此时又扑到了慕容恪的身边,抓着慕容恪的手臂,满眼的惊慌。

    “闭嘴”慕容恪反手便是一个清脆动听的巴掌,“当了这么多年的偏将,你倒是越当胆子越小了。挡不住个屁老子还在这那只要老子还活着,就没有挡不住的东西”

    慕容恪怒吼出这些话,但与其说是在怒斥属下,到不说是他在慰藉自己的心。

    老天爷总不能这么做,刚刚将自己期盼已久的东西放到了自己的眼前,可是下一刻便要将其夺走。慕容恪自然是不肯轻信的。

    其实这就如同在一只毛驴面前放了一根胡萝卜,而就在毛驴张嘴要吃的时候,主人家又残忍的磨刀霍霍向毛驴。毛驴如今所能做的,恐怕只有死死的瞪着那根胡萝卜,死不瞑目了。

    当然,慕容恪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与毛驴的关系的。

    他饱含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怒气,一脚踢飞那名偏将,快步走出营帐。可当他刚刚翻身上马时,他才看清了眼前的局势,整个身子颤了颤。

    真的是……挡不住了……

    敌人来的太快,太突兀,而锋芒又太盛。就如同是一把直刺如心口的尖刀,从出刃到见血,不过只有眨眼的时间。

    夜袭,又逢雪夜。燕军经历了之前在步兵山与魏军的战斗,早就被那生死不顾的气势弄得有些草木皆兵。如今这突如其来的袭营,警报此起彼伏的响着,更是不知惊骇了多少普通士兵的心。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不想随便死,也想早早的回家过活。这世上没有几个是战争狂人,没有几个人喜欢鲜血如同泼墨般在雪地上展开的画面,更没有喜欢让自己死在异国他乡的战场上,还死的窝窝囊囊,连名字都不留。

    燕军怕了,他们害怕那不知人数的敌军,他们害怕这场自己没有任何准备的袭营。于是,他们败了。

    马背上的慕容恪看着慌乱逃命的士兵,怒气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王位就在眼前了,只要这场仗结束,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取而代之。这些士兵,是应当帮助我登上王位的人,如今,又怎么能跑?

    “都给我回去战斗”慕容恪拔出了腰间的刀,愤怒的砍杀了两名正慌乱逃窜的燕兵。

    鲜血的震慑力的确足够充足,但比它更为震慑的,那便是更多的鲜血。

    看到这一幕的燕兵脚步顿了顿,但与面前的慕容恪相比,他们更加害怕那不知人数的敌军。如此一来,他们所面对的便成了一个概率问题:是回头去打仗,被人数不知的敌军砍杀的几率高?还是一直向前冲,被自家大将军杀死的几率高?

    很明显的,大将军毕竟只有一个人……

    于是乎,燕兵们用脚趾头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继续用脚趾头向前狂奔。

    慕容恪挥刀再挥刀,直至开始觉得累了,才颓唐的坐在了马背上,认识到了什么叫做大势已去。

    晋军已经越来越近,便在百米之外的地方与己方交战了起来。可敢于留下的士兵毕竟太少,这百米的距离又能撑多远?那边,已经有一人一骑突破了防线。

    慕容恪自嘲一笑,心想自己想当这国主,怕是不能风风光光的做了,只好先保住性命,再另作图谋。

    一念至此,他便打马回身,决定跟着这乱流一同跑,跑回燕国的境内,重振旗鼓便是。

    只是,不甘心啊……

    或许是命中注定,慕容恪只能怀着不甘心的心情死去。所以在下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竟然能够看到自己的后背、自己的身体、直至载着自己的那匹战马、甚至是自己无头的身子缓缓倒于马下的过程,而生命的最后,他便看到了一个拿着无光刀刃的小女孩儿。那个小女孩儿静静的站在雪地里,身上的衣服被血色浸染着,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的四周都是飘雪,乌黑的头发上也带了些白雪的颜色。她的鼻尖上有一滴鲜红的血液,点缀在那里,有些俏皮,有些可爱……

    再然后,慕容恪的世界里边只剩下了一片黑暗和悄无声息。

    谢道韫皱了皱鼻子,将那颗血珠擦掉,看着离自己三步远的慕容恪的脑袋,心想,自己用的力道似乎大了点儿,竟是一不小心把这人的脑袋割下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而在此时,疲于奔命的燕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将的死亡,慕容恪的亲信还在于晋军做着负隅顽抗的斗争。只有一人一马看到了整个画面,此时便停在了谢道韫身旁,看了看慕容恪的头颅,又看了看雪夜中谢道韫。

    谢道韫也抬头去瞧他,黑马玄甲,一双紫眸在黑夜里亮的分明。

    ——

    (最近郁闷着,就在想,要是影子我考不上公务员,又找不着好工作的话,干脆在家窝着当全职写手得了~望天~)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月光洒于雪与血

    即便谢道韫从未见过征西将军的模样,但也曾不止一次的听说过桓温的相貌。

    营地中原本的篝火已经四散,偶尔一两只带着火星的木条不惧风雪的点燃了营帐,正燃烧的旺盛,在风中发出特有的呼呼啦啦、摧拉崩倒的声音。火光在风雪中时明时暗着,方向也在不时的改变,火焰也在不住的蔓延。

    兵戈声还在耳旁,虽然已经淡下,但也凄惶的足以成为某个夜间的梦魇。

    这一夜有人死亡,有雪飘落。

    “桓大将军?”谢道韫抬头看着马背上的人,微微一笑。

    桓温皱眉,绛紫色的眸子眯了眯,脑中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只是一个念头,就被他立刻排除。

    黑马玄甲的桓温喜欢用枪,长枪。

    “你是何人?”也不见桓温如何动作,枪尖此时却已经指向了谢道韫的咽喉。中间虽然还带着不小的距离,但谢道韫仍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杀气。

    摇头一笑,谢道韫对着这个历史上篡位不成的枭雄拱了拱手,折身向黑暗处隐去。

    火光正盛,白雪纷飞,失去了主人的马匹有些茫然的晃着尾巴、打着鼻响,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桓温看着谢道韫遁去的方向,收枪于身后,陷入沉思。

    ……

    ……

    半夜激战,二十万燕军溃不成军,晋军大胜,却也无法再行北上,只能退回江东。

    毕竟是突发奇兵,后援准备不足。桓温可以率领军队打这一夜之仗,但若没有粮草辎重,断然没有人敢继续前行。更何况这大雪来的蹊跷,何时会停下无人可知,若是一旦汉水冰化,别说继续深入,他们这四十万大军,想要折身回去都会成问题。

    兵行险招可以,但问题是,不能步步都是险招。

    但二十万燕军的粮草辎重落入了手中,若是以战养战,未尝不可继续北上,甚至可趁此机会夺回洛阳,还于旧都……

    “大将军,不可再战了。”郗超看着桓温的脸色,温言劝道:“此次出兵,并未得到朝廷的允许便擅自出动。打胜了一场小仗或许会无人追究,甚至赏下功勋来。但若是打的太过漂亮,杀的敌人太多,未免……”

    后面的话郗超没有说,但桓温自然知晓。他微冷的笑了笑,道:“你是说,我若是这一仗打的太漂亮,朝廷那些庸才就会坐实我拥兵自重的罪名,是么?”

    郗超微笑道:“大将军是有大报复的人,只是形势如此,我们只能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一想起朝廷上下那些嘴脸,桓温不由得再次冷笑起来,“渡江这么久,朝堂上的那些人早就安逸惯了,甚至还做起了抢班夺权的事情来。他们是觉得建康这地界不错,觉得偏安一隅也无可厚非,便将什么旧都、旧土都抛在了脑后。甚至浑然忘了,如今他们鲜卑人、匈奴人为之征战的土地,原本就该是我汉人的江山”

    桓温说的有些激动,话语声止,呼吸声渐闻渐消。

    “这事情太大,急不得的……”郗超还想说什么,却被桓温挥手挡住。

    “你不必劝我,”桓温摇头道:“其实这些事情我都清楚,只是偶尔忍不住,总要发几句牢马蚤。”说到这里,他自嘲一笑,又道:“说到底,这江山又不是我的,我那么着急又有什么意思?”

    郗超闻言想到了什么,目光微闪,喉咙微微发干。

    “这就回去吧,回庐陵整顿兵马,怕是还要嘉宾你给我写一份请罪书出来。”

    郗超点头应下,又道:“待超为大将军写了这请罪书,便会请辞了。”

    “你且回吧,这件事情不用太过担心,我会着人掩饰掩饰,掀不起什么风浪。”桓温抬手拍了拍郗超的肩膀,微叹息的说着。他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郗超道:“那位谢家小娘子到底是什么名堂,听说也是个练家子,倒跟我那内人差不多?”

    一想到那个有时日未见的身影,郗超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回答道:“她小时经了些变故,自那时便对这武道之事上了心。我虽然不是太懂,但多少跟着练过一些时日,知道她在此道上是极聪慧的,而且总能想到前人所未想之道理……”

    想起谢道韫口中的“泰拳”“搏击”一类的有趣词汇,又忽而忆起她曾在几年前就脱口而出的“圣德绝伦郗嘉宾”,郗超不觉微微怔了怔,只觉脑中像是有一面窗陡然放开,外间的景色突兀的闯入自己的视线来。但窗外的阳光又太盛,有些晃了眼,让他有些看不真切。

    直至桓温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传到耳边,郗超才恍恍惚惚的醒过来,再去细想方才那心情与情状,却又有些模糊了。

    “嘉宾,你这几日怕是忧心至切,所以伤了身子吧。”

    “忽然有些头晕,在大将军面前失礼了。”郗超淡笑着回答。

    对于谢道韫之事,桓温本就是随意一问,此时不得答案倒也不再放在心上,他又说了些让郗超注意身体,回去之后好好将养的话,便有偏将打马过来,说军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动身。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桓温看着眼前仍旧狼藉的战场,看着黑夜里怎么也看不透的北国江山,不知是叹息还是抒怀。

    “走吧。”他沉声命令。

    此时此刻,就在谢道韫几人最开始观察燕军的山头,谢道韫看着山下这如同天降,此时又缓缓离开的军队,有些想不明白。

    扶着身边的树咳了两声,谢道韫觉得腹部有些绞痛,恐怕是方才杀慕容恪时又用了内力,再次让自己受了内伤。

    善泳者溺于水,这话真不是随便说说。自从自己学了这内力,便迫不及待的使用,致使自己在半月之内连伤了两回。等胖子知道了,不晓得又要如何骂自己。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谢道韫偏头看了看正坐在地上呲牙裂嘴的李兴,和正在为李兴包扎伤口的周子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郗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身边,递过一袋子水来。

    谢道韫接来,谢过,再去偷瞧郗弓的面色,果然是黑的骇人。

    喝了一口水,腹部的绞痛似乎更加厉害了些,谢道韫咬牙忍了,额头有汗珠隐现,但在夜里自然看不出来。

    瞄了一眼郗弓背后的箭筒,竟是只余下了三枝羽箭,谢道韫完全可以猜想的到,他们三人之前遇到了多大的风险。

    那时谢道韫孤身一人深入燕军营地,他们三人在山上干等着,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郗弓就意识到不对劲儿来。但此时谢道韫已经摸入了敌营,即便郗弓意识到也没了丝毫办法,若是贸贸然闯入,反而还会为谢道韫增添些不必要的麻烦。如此,他便只好与另外两人一起沉默着等待,把全部的希望寄托于小娘子自身的能力。

    但谁也没有想到,桓温竟然率军队夜袭,这样一来,不仅仅打破了谢道韫的计划,也使郗弓三人陷入了不小的恐慌。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在这里傻等,三人下山寻人,不免加入了一番混战。

    郗弓说自己能发二十三枝杀人箭,如今身后仅余三枝,可知他今夜在此地便已经杀了二十个人。

    若只是一味的寻找,郗弓三人又如何能在千军万马中找到谢道韫的身影?还好三人最后发觉了燕军的溃败,又隐约听到“大将军死了”这样惊恐的喊声,便顺着人流退回到小山上。

    虽然三人并无折损,但也难免各自受了些伤。尤其是李兴的伤势最重,右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口,让他如今连右臂都抬不起来了。还好周子归学了多年的医术,最会处理这些伤口。他如今便在用随身带着的伤药,为李兴做着包扎。

    郗弓倒是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经过一夜激战难免有些脱力。谢道韫瞥见了郗弓袖子里微颤的右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讨好的道:“郗弓师父,我错了。”

    郗弓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的把水袋拿走,转身走开。

    谢道韫尴尬的挠了挠头,又凑到了周子归和李兴的身边,半开玩笑的对周子归道:“哎,没想到带你来还带对了,要不然李兴岂不是没了性命?”

    周子归抬头,淡淡的看了谢道韫一眼,轻声却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了句:“不敢当。”

    谢道韫继续尴尬,蹲下身子来对李兴眨眨眼,示好的问道:“疼不?”

    李兴正疼的满身是汗,正咬牙强忍着,此时听着这句问话差点没喷出来,只是面色一阵青紫的变幻,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不疼。”

    风仍在响,雪却不知在何时便已停了。风吹在雪地上,将表面上那一层雪洋洋洒洒的吹开,缥缈的像是最轻薄的纱巾。月出,眯着眼睛俯视红尘大地,像是在笑世人迂腐,又像是在眯眼诉说着一个无人知晓的故事。

    云开云散便是朗空,不怎么明亮的月光洒在雪与血上,洒在面朝故乡的尸体和断裂的箭枝上,洒在碎裂的战旗和夜游的独狼身上,也洒在了东边那没有墓碑的土馒头上。

    谢道韫看着郗弓在月光下笔直的背影,心想郗路、胖子他们在邺城那边,怕是还有一场硬仗。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西北望,是天狼

    邺城的刀光并没有别处的闪亮,甚至只来得及闪了一下,便收归成了刀鞘中的黯然。

    郗路和胖子抵达邺城之时,那些有关勾结与叛乱的事情已经被摆平。只是当刚刚经历了乱事,得到一口喘息的邺城守军们,看到自己的同袍们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城下时,他们仍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准备前去陈留救援的部队已经集结,但他们并未来得及迈出一步,便听到了陛下殡天的消息。于是无数声哭号开始在城中响起,在夜里连绵起伏成孤绝的一片,直让漫天洒落的飞雪都顿了一顿。

    胖子有些不悦的捂着耳朵,半晌之后索性又运气闭塞了自己的耳脉,只看着周遭的众人哭天抢地的大张着嘴,却听不到分毫声音,舒爽了些。

    郗路有些沉默的看着四周的景状,看着那些普通百姓嚎啕大哭的真诚,心中就忽然想起,若是如今晋朝的陛下驾崩了,到底又有多少百姓会为之而泣?

    有些文臣已经哭得晕厥了三次,但在第四次醒来时,却硬撑了精神,安排起了接陛下遗体回都的事宜。

    虽然于人有功,但到了旁人的地界上,这种事情郗路他们自然没有了搀和的必要。他们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偶尔发出一声嗟叹。

    “啥时候有饭吃?”

    胖子就是胖子,他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帮人干张嘴了半晌,不时的挠挠耳朵、绕绕短粗的手指,自娱自乐着。反正外间怎么吵他如今都听不到,就这样看着无声电影倒也有些意思。

    只是饿了,肚子叫了,胖子很是无辜的捅了捅身旁的郗路,十分幽怨的问了一句。

    耳背的人说话声极大,胖子用内力使自己成了暂时的聋子,这一句话说出来,那音量便是绝对的惊心动魄,哀转久绝。

    整个场间的哭声为之一顿,所有人都或愕然、或骇然、亦或愤然的看向胖子。郗路也一脸阴郁的看着胖子,心想小娘子找回来的人,的确是活宝一只。

    胖子也感受了到人群的异样,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将自己的封闭的耳脉打开,双手掐腰望天,摆出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那意思自然是:方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

    因为这个姿势,胖子那浑圆的肚子有些夸张的挺着,两只掐着腰的肥硕手臂几乎与肚子隔不开距离,滑稽的可以。

    就在郗路想要道歉的时候,倒是随他们一同回来的那位偏将开了口,说了声招呼不周,急忙唤人将郗路几人请去侧殿,准备膳食。又转身对旁的臣子解释起郗路几人的来历,以及他们所帮的大忙。

    跟着满脸泪痕的宫女来到了偏殿,郗路有些惊奇的发现,整个邺城的皇宫并不奢华,甚至连气派都说不上,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大一些的庭院,甚至比谢家的门庭还要差了几个档次。而房间内里的陈设更是朴素的可以,与普通民户并无甚不同。

    一时有些感慨,郗路终于明白了些,为何冉公一逝,竟能引得万民同哭。

    “啥时候有饭吃?”胖子是个兢兢业业的人,此时见那引路的宫女要走,急忙呼哧呼哧的追上两步,眨着小眼睛询问。

    那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肉墙吓了一跳,但细细看了胖子的样貌,又觉得这人胖的有些可爱,便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微微一福,道:“还请贵客见谅,奴婢这就去催人拿膳食来,还请问这位贵客,是否有什么要求?”

    胖子很是开心的咧了嘴,急忙伸出粗粗的手指开始对那宫女说自己的要求。郗路原本想要上前阻止,但见胖子所言不过是烧鸡要多肥多肥,包子要皮薄馅儿大,便也止了心思,随他去了。

    一条条的陈诉着自己的要求,直到那宫女的樱桃小口变得足以容纳乒乓球的大小,胖子才悻悻然的住了口,挠了挠头,说了声“没啦”。

    觉得胖子憨憨的模样有些好笑,宫女扑哧了笑了一声,又敛礼退下了。

    郗路此时方才走了过来,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不见外的道:“怎么?想女人了?”

    “嗯。”看着那宫女摇曳的身姿消失于茫茫夜色,胖子毫不羞涩的点了点头,十分诚恳的回答道:“想女人了。”

    ……

    ……

    待到谢道韫几人归来便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这时城中的哭声已经不大,但等着冉闵尸骨归来的大臣们还在大殿中长跪着。谢道韫远远的看了一眼,不愿上前打扰,便跟着宫女来到了客房这边。

    宫女一路上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谢道韫,有些不解为何这个小女孩儿的身上满是血污,为何外面那些大将军又对都她毕恭毕敬。

    但是她能看出来的东西,自然没有谢道韫能看出的东西多。除了恭敬与感激外,谢道韫还从那些将军的眼中,看出了几分忌惮与防备。

    想起冉闵归天前发的那道遗旨,谢道韫不由得摇了摇头。

    “还好那内j还给冉闵留了个儿子,要不然还真的让我掌管这千军万马不成?”谢道韫听了郗路了解到的消息,有些感慨的说着。

    “说来那慕容儁的确是个人物,竟能将一颗棋子埋得如此之深。”郗路分析道:“听说那人在魏国也是颇得冉闵信任的,谁知竟会在冉闵离开的时候突然发难,率着私兵偷偷摸摸的就杀进了皇宫,还被他杀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那人必定是用什么方法得了慕容儁的知会,这才配合着慕容恪发兵的时间,想要将整个魏国一锅端了。”

    谢道韫摇了摇头,道:“这人应当是慕容恪的人,那燕国国主慕容儁知不知道,都是一个问题。”

    郗路微微哑然,有些不解。直到谢道韫对他说了慕容恪回兵救主并不着急,反而拖拖拉拉时,郗路才明白了什么。

    “看来,慕容恪原本是想要暗中掌控魏国,再偷偷的把慕容儁杀了,然后再嫁祸到魏国身上?”郗路眉头微蹙。

    “没错,”谢道韫笑了笑,“然后再出兵伐魏,打一场假仗,回国之后自然可以理所应当的登上国主之位。”

    她不再对此事多说什么,只是又于郗路商量了明日的归程,便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两天一夜的奔波,再加上一天之内的两次刺杀,纵使强悍如谢道韫,如今也有些

    晋显风流第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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