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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54部分阅读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54部分阅读

    是每年都有的,但受苦的也都是家境贫寒的百姓,却也从未听说过有士族受牵连的。小娘子也真是爱操心,就算是咱们府上没有了,大可以向别府去借,都是亲戚关系,自然是饿不到的。”

    “哦,说的也是。”谢道韫点了点头,再端详了那白条去想,总觉得今年的饥荒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正文 第四章 枪,手枪

    会稽王府的后院,煮茶的水刚刚沸腾,就被一双白皙的双手拎起,又轻柔优雅的将茶水注入杯中。

    嫩绿的茶叶尖儿时不时的从茶嘴儿中滑出,逆着热气氤氲的方向落下,在滚烫的水中荡出几层清波来,又沉沉浮浮几次,终落得平静。

    倒茶人的眉眼更加平静,那襦裙清雅淡梳妆,躬身抬腕的温婉,便是让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瞧了去,也都会心动的吧。

    谢道韫偏着头看眼前的美人儿,心想眼前的这两位若是真成了眷属,倒也是养眼的很了。

    “小娘子喜欢盼兮?”坐在谢道韫对面的梅三郎开了口,看向谢道韫的目光有些玩味,倒不似往日的冰冷。

    谢道韫笑着道:“这样美人儿,我若是男人,必要讨来给我做老婆。”

    “哦,”梅三郎随口道:“那便给了你了。”

    茶已倒完,盼兮刚想将热水放下,忽而听到这句,却是全身猛地一抖。热水并未洒出,只是洁白的皓腕冷不丁的贴到了带着余热的瓷壶上,这一惊便让她松了手。

    眼看着瓷壶就要落于盼兮膝上,却从左侧凭空伸出一只有些稚嫩的手来,毫不惊慌的用三根手指捏住了瓷壶的把儿,平平稳稳的将其送回到身前的案上。

    “你倒也舍得。”谢道韫收了右手,似笑非笑的看着梅三郎,话中带了旁的意思。

    经过这一事,盼兮不觉面上有些发白,此时便抿了抿嘴唇,二话不说的躬身告退,莲步轻移,阖了门,只留下屋内的二人。

    梅三郎的眉头有些似蹙非蹙,目光虽未望去,但心思却在门边儿了,此时便下意识的想要喝茶掩饰,这一伸手却被带着余热的茶盏烫了一下。

    谢道韫轻笑,虽然梅三郎收的快,但她仍看到了那指尖上的一抹红,倒是被那肤色的苍白衬托的有些惊心动魄。

    “你杀了慕容恪?”与梅三郎聊天,他的话题从来都转移的很快,有时或是为了刻意加些神秘感,有时却是为了转移尴尬,比方说现在。

    明知道这只是个招数,可谢道韫却不得已中招。

    她凝眉想了想,叹了口气方道:“没想到一个江湖帮派竟可以铺展的这么广,你在桓温的部队里也有人么?”

    想那夜谢道韫杀了慕容恪,真正看到的,不过只有身旁的几人而已。桓温自己是一个,而其余的,除了跟着桓温冲在最前面的亲信,便剩下一些燕兵。可就算是梅三郎所执掌的帮派再强大,似乎也没有将自己人安插到桓温身边的可能……

    想到这里,谢道韫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假设,又道:“难不成是在燕军里有眼线?”

    “我哪里有那样的神通广大?”梅三郎摇头笑了笑,目光微亮的看向谢道韫,道:“只不过是一直和燕国有生意往来罢了。”

    谢道韫微微歪头,明显有些不懂。

    梅三郎这次笑的更加开怀,他道:“谢家小娘子,你如今在燕国可是极有名气的,人家都说是老天爷觉得慕容恪他杀人太多,这才派下了座下杀神,将他在乱军中挑了。哦,对了,燕国人对于这位杀神也是十分疑惑,因为他们不明白,为何手上沾满鲜血的杀神,会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孩子。”

    谢道韫翻了个白眼,只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梅三郎却难得的笑了很久,直到笑的咳了起来,方才缓缓的停下。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咳嗽声,谢道韫不由得皱了皱眉。

    梅三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吸了几口气,又有些叹息的道:“只可惜这件事儿被你抢了先,若非如此,我本想着亲手杀了他的。”

    谢道韫闻言眉毛一挑,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东西,望向梅三郎的双目。

    梅三郎低头看着茶盏里已经沉静下来的茶叶,就像是看着某个不可能再开口的死人。

    “那夜的雪不错。”梅三郎像是陷入了某年的回忆,嘴角添了些笑意的轻声说着:“那夜的雪压落了桃花,活在一起,倒像是雪夜里的血一般,只可惜,少了死人。”

    他的话语很轻,甚至称得上是温柔。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在自己的唇边轻轻一舔,就像是正在饱尝某种鲜血的味道。

    这原本带了些诱惑的动作,落在旁人眼中,却只剩下冷意。

    谢道韫微微叹气,心想这家伙怕是与慕容恪有愁的。但她也不无恼火的想着,这丫才多大,怎么跟他有愁的人家这么多,而且还天南海北的,不是顾家,就是慕容家。

    茶似乎能喝了,梅三郎冲着谢道韫抬了抬手,示意她自便,而后便自己轻抿了一口,闭目回味。

    谢道韫也喝了一口,但仍旧有些不习惯煮茶这中极度浪费香气的行为,心想自己实在是应该翻一翻穿越前辈留下的宝典,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炒茶、晒茶的方法,不过这个可能性应该很小了。

    “小娘子到底为何而来呢?”望着滚烫的茶水如此之久,梅三郎终于有了做主人的自觉,问起谢道韫的来意来。

    反正谢道韫今日也不着急,闻言便从腰上解下了那枚刻着手枪图案的玉佩,放到了梅三郎眼前。

    梅三郎眼睛亮了亮,抬起头来看她。

    “说说吧,你和这枚玉佩到底有何渊源?”谢道韫放松了身子,好让自己做的舒服一些。

    梅三郎看着谢道韫那不符合礼数的慵懒模样,心中到没有什么不快,反而从中感觉到一股久违亲切来。

    “其实我也一直想问你的,”梅三郎伸出白皙到有些透明的手指,怀着有些敬畏的心情去轻轻的触碰玉佩上的花纹,轻轻的道:“这样的玉佩,我义父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我从小便总问他,这玉佩上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义父从来都不跟我说。如今他死了,我就更没有办法去问他了……可我还是想知道,你和义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都能发出那种热流,那种能够替我治病的热流又是什么?”

    梅三郎长久清冷的目光如今却有些炙热,他已经面容平静的望着谢道韫,只是触碰着玉佩的指尖,依旧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谢道韫看了梅三郎半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有些自嘲的摇头笑了笑,喃喃的自言自语道:“真是狗血啊”

    梅三郎漂亮到极致的睫毛颤了颤,确定自己应该是没有听懂之前的那句话。

    “互相斗了半晌,到头来,却是自己人。”谢道韫重新将自己的身子凑回到案旁,端起茶来喝了,此时倒品出了几分舒爽来。

    “自己人?”太多的疑惑有些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旁,梅三郎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掌控不住的感觉,微蹙了眉头。

    “应该也不算是自己人吧,充其量算是半个自己人?”谢道韫歪头考虑着整个墨门的架构,似乎并没有什么父死子继的原则,一时间也有点困惑。

    梅三郎微咬了牙,目光微垂的看着玉佩,总觉得自己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哎,你别问我,这事儿不好说,我也得回去问问。”谢道韫揉了揉脑袋,发觉这个问题自己还真就是想不明白。墨门那些乱七八糟的隐秘制度,也不知道到底实行了多久。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墨门巨子,说话到底算不算数,也实在是一个问题。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前一代的墨门中,竟然会有梅三郎义父那样的人,非但没有远离江湖,反倒在江湖上闯出了那么大一片名堂。

    “除了你义父之外,你们帮里还有没有会发出那种热流的人?关于你义父的奇异之处,你们帮里又有多少人知道?你义父又是如何死的……”心中有太多的好奇,谢道韫便一股脑儿的问了出来。

    “你若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似乎也没有回答你的必要。”梅三郎平静的开口,诸如以往的漠不关心。

    谢道韫面色微黑,不知怎地就想起了某个晃着尾巴,嘴里唱着“我不告诉你”的小龙人。

    “不说就算了,至于你的问题,等我回去问明白了再回答你。反正如今想要进王府容易的很。”谢道韫随手将案上的玉佩收了,起身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身上的裙子。

    “容易的很?这是为何?”

    “别忘了我堂姐如今是会稽王的儿媳妇,我这做妹妹的来看看姐姐,总是没有人拦着的。”

    “原来如此,我刚才还想问,你穿着裙子,又是如何翻墙的。”

    “……”

    谢道韫懒得再理会他,只是走到了门口,方才想起了一件事情,回头问道:“我说,要是整个中原都闹饥荒了,你们粮帮还能拿得出多少粮食?”

    梅三郎微微一笑,道:“那就看你拿得出多少钱。”

    谢道韫撇了撇嘴,算是认同了这种商人式的答案,又问道:“你之前说把盼兮给我,是真还是假?”

    “明日就送上府去。”梅三郎随口说着,丝毫看不出半点儿认真。

    谢道韫耸了耸肩,不再发问,抬脚迈出了房门。

    “玉佩上的图案叫做枪,”谢道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手枪。”

    房内的梅三郎微微偏头,看着窗外愈来愈强的暑意,浅浅的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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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章 惧内

    感谢小院子童鞋的打赏

    ——

    “我说亲爱的父亲大人,就算是您想表现一下您的旷达脱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可以用一些别的方法嘛。”谢道韫摇着头将谢奕手中的酒葫芦夺了过来,盖上盖子后,开始拿在手中不停的转动把玩,“比如说弹弹琴啦、写写诗啦、画幅山水画啦,唔,要不写点名帖出来也行。就像逸少伯父那样,写了一篇《兰亭集序》出来,结果市井之间有富商要以千顷良田相易……父亲大人您也写几贴名帖出来,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就有福啦。”

    谢奕看着酒葫芦在眼前转的发晕,本就有些的醉意愈加激荡起来。他打了个酒嗝,想要伸手拍一拍谢道韫的脑袋,却双眼一迷糊就拍了个空,只好转而摸着自己的肚子,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那名帖又不是想写就能写出来的,你逸少伯父的《兰亭集序》我也看过,那是一时有感于五内,通达于天地,才一蹴而就,文不加点写成的文章。”

    谢奕伸出了一根手指,醉眼惺忪的接着道:“欲成名帖,那要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哪里是说成就能成的?神来之笔、天授之书,又哪里是妄求就能求得的?再说了……”谢奕又打了一个酒嗝,还想着顺手去夺谢道韫手里的酒葫芦,但他本就醉的可以,看东西都不知有多少个影儿,又哪里夺得过来?

    夺不过来,谢奕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却继续道:“再说了,那天授之物哪里能用铜臭之物来衡量?竟然想要将名帖拿去换钱财?嗬你口中那个什么富商也是个蠢货,人家书道一品之人写出来的字,又怎么能沦落于他那等粗鄙之人之手?妄想真真是妄想”

    喝多了就成话唠,谢道韫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大人,又看了一眼刚刚伸出脖子不过两个时辰的太阳公公,无奈的以手覆额。

    “爹,这还是早晨,你就醉成这个样子,要是一会儿被娘亲看到了,看娘亲怎么收拾你。”谢道韫坚决不将手里的酒葫芦还回。

    “昨天晚上喝多了,早上起来头疼。”谢奕义正言辞的开口解释着,“酒可是好东西,若是头疼的话,一喝酒头就不疼了,比什么草药都有作用。还有啊,你个臭丫头,别没事儿就拿你母亲亲唬我。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哪有被女人管着的道理?你母亲亲她是不敢管我的嗯?对她是不敢管我的”

    “郎主,主母有请。”青杏儿的声音有些突兀的从转角处响了起来,她冲谢道韫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自然明了,微微一笑。

    “嗯?谁找我?”谢奕混沌不清的说了一句,这才一下子清醒过来。却见他原本迷离的醉眼蓦地有了几分清明,可下一刻,这位传假军令号令四十万大军仍能面不改色的谢奕谢大人,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了起来。

    “杏儿姐,我爹找不着北了,还不快些扶着我爹过去。”谢道韫强忍了笑,又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对谢奕道:“父亲大人,不用担心,这罪证我就帮你掩盖了啊。”

    “哎,还是我家闺女最乖”谢奕忙不迭的点头,眼珠一转也想出了一条对策,他对谢道韫道:“韫儿乖,可千万不要告诉你母亲亲你看到的事情哦至于为父身上的酒气……嗯,你就说是你安石叔父清晨饮酒,非要拉着我与他一同手谈,所以才沾染了我一身酒气。明白了么?嗯,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把你门禁的时间延长十天不半个月”

    自打谢奕来到了会稽谢府,他便大刀阔斧的实行了一些改革。说是改革,但那些条条框框也都是冲着谢道韫而来的。比方说规定她不许独自出门,出门必须告知长辈,而且还得说清楚回来的时间之类之类的事情。而对于她之前做下的举动,谢奕也采取了最老生常谈的惩处手法——门禁。

    从小到大,谢道韫不知被罚过多少次门禁,以至于她如今一听到这个名词就觉得亲切,倒也疏无反抗之意。其一自然是因为这门禁中带着父亲的拳拳爱子之心,其二是因为门禁只是不让出府,倒也耽误不了多少事情。

    如今瞧着父亲大人那“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欺软怕硬模样,谢道韫不由得强人了,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

    “知道啦知道啦您要是再不去娘亲那里,娘亲没准儿就亲自过来了哦”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通知郗氏的事儿本来就是谢道韫让青杏儿暗中去做的,如今她倒摆出了一副没事儿人儿的模样,置身事外。

    谢奕免不了又嘱咐了几句,酒也醒了大半,这才随着青杏儿去了。

    谢道韫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酒葫芦,摇了摇头,心想父亲喝酒实在喝的太多了些,虽说如今的酒水度数高不到哪里去,但这样下来终究会伤身啊。而且若是按照史书记载,谢奕的寿命并不是太长的,谢道韫影影绰绰的记得,史书上的谢奕似乎就是在这几年间过世的吧……

    皱了皱眉头,谢道韫有些放不下这件事情,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得劳烦葛师一回,让葛师为父母做一回全身大检查,调理调理身子,才是正道。尤其是这酒啊,自己是看到一回夺一回,娘亲也是看到一回说一回,但父亲本人的主观能动性不在,外部再怎么施压,能做到的也有限啊。

    叹了口气,谢道韫揉了揉眉心,向着后院的一片屋子走去。

    和谢道韫的门禁相比,郗路郗弓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谢奕回家之后立马让人将郗路郗弓捆起来,一人三十家法,却是不论谢道韫如何求情都无用。

    按照谢奕后来的说法,谢道韫做的事情虽然有些出格,但最起码本意是好的,行的是君子报恩之事,是大义之所在,当行,只是行的有些不妥当,所以关关门禁也就罢了。

    但郗路和郗弓他们做的就不对了。因为他们本身的职责就是保护谢道韫的安全,可是事发的时候,他们两人非但没有及时的将事情告知旁人,反而还帮助谢道韫轻骑离开,这便是犯下大错了。还好谢道韫是毫发无损的归来,若是再有些什么伤势,他们怕是要被打一顿,然后直接逐出府去了。

    谢道韫当时不觉有些悻悻然,心想还好自己一直将内伤的事情瞒着,否则郗路郗弓他们真没有好果子吃了。

    但不管怎么说,郗路郗弓以及跟着谢道韫同去的谢家护卫全都受了家法。所谓家法,对于不同人自也是不同的。对于犯了事的娘子、郎君,自然只是跪宗祠、抄书一类的惩罚,但对于郗路郗弓这样的仆从,却是类似于军棍的刑罚。

    若是真的实打实的三十军棍下去,怕是整个人不残废也要三个月下不了病榻,但好在郗路他们平日与谢府的众仆从混的都不错,谢道韫再与行刑的人暗中通通气,这三十棍落下去之后,倒也只是些皮肉之伤。至于郗弓,平素他就是与旁人不说话的,但他这样的性子,众人反而对他都有些敬畏,家法自然也行的不实。

    对于这一点,谢奕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数随着他们去了,并不细细追究。

    如今谢道韫便是准备去探伤,毕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是他们受罚,说到底,谢道韫还是觉得心里有愧的,所以这几日来,一直都会过来看看。

    “路叔、郗弓师父,你们可觉得好些了?”每天询问便成了一种套话,但谢道韫自己清楚,这套话里带的都是真情实意。

    “小娘子来了。”虽然三十家法已经手下留情,但是郗路和郗弓如今仍旧是趴在榻上动弹不得。他们见谢道韫前来还挣扎着想起,自然被谢道韫止住。

    问了两句伤势,谢道韫又为他们二人度了些真气入体。这些真气虽然不能有效的治疗伤势,但对于活化人的经络还是极有好处的。

    “小娘子不必这样费心的。”郗路见过谢道韫为梅三郎治伤的情状,也知道那之后谢道韫自身也有些损伤,所以总是有些担心。

    “路叔你用不着担心,”谢道韫笑着道:“以往用不好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如今我的能力已经提升,对我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小事了。”

    郗路半信半疑的应下。他一直好奇谢道韫最近正潜心修炼的功法,但却从未问出口来,此时自然也不会多问。

    “路叔、郗弓师父,等你们伤好了,我便把内功交给你们。”谢道韫有些突兀的一句话,让郗路和郗弓全身一震。

    “内功?小娘子你,真的要将内功交给我们?”郗路不敢置信的问出声,但他害怕被屋外的人听到,所以将声音压得极低。

    “嗯。”谢道韫点了点头,“想清楚了,这东西既然存在于世,终究是要用的。只是怎么用的确是个难事,毕竟一旦身怀绝世之锋,不论是对己还是对人便都存在祸患。”

    这话郗路和郗弓有些听不明白,互视了一眼。

    “一步一步来吧,”谢道韫挠了挠头,“这事情委实急不得,但总得为北边儿考虑考虑,为未来考虑考虑。”

    正文 第六章 红袖添香夜算数

    谢道韫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悲天悯人的人,也不会认为自己这双沾满了鲜血的手会与圣洁二字沾边。

    前世的修身是不得不修,今世的练武却只是为了自保,而在她挖掘到这个世界上有关内功的秘密后,难免会产生一点好奇之意,想要去探究一下这个未知的世界。

    但这只是习武的原因之一,另外的缘由,便多是为了这个乱世,这个家族。

    杀人多不代表没有感情,看的死人多也不代表能够看透生死。而人性这个东西往往都很复杂,比如说护短,比如说对未来的担忧,这些情绪都会促使人不停的努力,为了使自己变强而努力。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更何况身处乱世,天知道明天一睁开眼睛,迎接自己会不会是粮仓空空如也,会不会是铁马金戈在耳旁。

    若是孤身一人,她或许可以潇洒的策马扬鞭,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路见不平也懒得去管,如此倒也逍遥。但这一世她有了家,有了父母,有了弟弟,甚至有了伯父叔父,七大姑八大姨。虽然这些人若是凑到一起来,勾心斗角的实在让人觉得很犯嫌,但人与人相处的久了,难免会产生一些感情。

    谢道韫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从来都不是。所以她要考虑很多事情,不单单是自己,也关乎父母亲人,甚至是整个谢氏家族。

    而实际上,谢道韫这个人本身也很犯嫌,比如说她现在,就毫无缘由的将一个帝国的兴衰放入了自己的日程。哦,如果一个只剩下三座城池的国家,也能叫做帝国的话……

    “攻城器、攻城器,说白了不过只有三种。要么是想办法翻过城墙,要么是想办法撞开城门,最后一种,也是最傻的一种,就是直接把城墙撞个洞出来。”

    谢道韫蹲在角落里,一面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面将一堆竹简皮纸翻了个乱八七糟。她还时不时的挠挠头,于是乎,她头上原本梳好的发髻也被弄成了糟七乱八的一片。

    青杏儿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象。这景色入目,她乍一眼不由得唬了一跳,还以为是小娘子被魇着了什么的,竟是把整个卧房弄了个乌烟瘴气。

    “小娘子,这是做什么呢?”青杏儿放下手中端来的烫煲,有些不解的凑到了谢道韫身边。

    “啊?”谢道韫觉得自己如今很像是钻研于课题的工程院院士,有些迷茫了转了头,揉着眼睛道:“在想怎么才能很轻松的攻城。”

    “攻城?小娘子你想这些事情做什么?”青杏儿闻言更是不解,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甚至还抬手摸了摸谢道韫的额头。

    “哦,想着玩儿。”谢道韫随口应付着,被没有对她说自己在北边儿曾经抱过的一个小男孩儿,以及那个男孩儿脸上那双漂亮的如同他父皇一般的眸子。那还真是,如天狼星一般的灿烂啊……

    其实自从得了谢道韫手书的秘典,葛洪便开始着手研究起楼船和攻城器械了。如今晋朝军队所用的楼船还是三国时期遗留下来的科技,虽然大,但是极不稳定,一旦遇上风浪就很容易船毁人亡。要不然那时候一代雄主也不会傻呵呵的将船串成了一串,让人当成烤串一顿好烧。没办法,楼船这东西实在是不稳定啊。

    葛师拿着谢道韫手书的东西研究了月余,也确实得了些了悟。毕竟穿越前辈留下的东西都是千年后的科技精华,虽然不能简单的原班照抄,但也要比古代人的目光高了几个层次。

    而每当葛师有些不解书上云云的时候,谢道韫便结合着自己前世那可怜的科学基础为葛师解惑答疑。虽然谢道韫能够说出的东西有些粗糙,但好在葛师这人领悟能力奇佳,竟是每每都能推演出一些所得来。

    不仅如此,罗福如今也成了葛师院子里的常客。每每在晨曦初至的时候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而到了日落残阳又拿着算筹急不可耐的跑回去,一身袍子从青色变成墨色,弄得青杏儿直翻白眼儿,可罗福也只是呲牙一笑,一口白牙光洁依然如故。

    青杏儿并不知道罗福是在忙活什么,但偶尔也会给他送上几回夜宵,或是在他身后坐一会儿,看着他的背影胡思乱想一番。人家是红袖添香夜读书,罗福房里上演的,却是红袖添香夜算数。

    几番努力下来,谢道韫也帮着葛师弄出了几个攻城器的模型出来,偶尔再用大一些的木条围和当做城池,用小石子当做兵力,在地面上用模型推演一番。

    谢玄也在边上看了几次热闹,不时兴奋的出一些鬼主意,却也常常能够歪打正着,倒也有些小聪明。

    和谢道韫心意的是,如此一来,谢玄倒是对兵法有了不少的兴趣,有事儿没事儿的抱着一本儿《孙子兵法》细细研读,遇到不懂的,便跑来请教葛师,或是去请教安石叔父。

    “臭小子,为父我怎么也是在征西大将军府上当过司马的,你为何不来问我?”谢奕发现这件事情后,不免觉得在儿子面前伤了自尊,某一天便把谢玄拎到身前询问。

    谢玄也是个实心眼儿,在父母长辈面前,要么不说,要么就说实话。前几次谢奕询问,他都闭着嘴不说话,直到被问烦了,他才涨红着脸含混不清的说道:“听说爹你当司马的时候,平日里除了喝酒就是喝酒,甚至还有一次喝多了,直把桓公追到了南康公主的房间里……而且爹爹你下过的唯一一次军令,似乎就是那回假传桓公命令……”

    谢奕闻言哑然,瞪了谢玄半晌后,没好气儿的脱了左脚上的高尺屐,追着谢玄就要打,然后这父子两人,就在会稽谢府里上演了一出猫和老鼠的闹剧……

    那时谢安倒是乐的在一旁看热闹,甚至还特意搬了一个小胡凳出来,一面偷喝着谢奕的酒,一面看着谢奕和谢玄在旁边绕圈圈。

    不过不管怎说,有葛师勤勤恳恳的天天画图纸,有谢道韫添油加醋的说些天马行空的构想,有罗福解决数学上的计算问题,这攻城器的制作的确是一日千里,此时便已经有了雏形。

    “你家罗福最近忙活的也是这个,其实主要是葛师在忙,我们都只是助手。”谢道韫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对青杏儿道。

    青杏儿闻言却是脸上一红,忙转了话题,指着一旁案上的烫煲,道:“那是主母吩咐为小娘子你煲的鸡汤,小娘子你趁热喝了啊。”

    “成”谢道韫看着青杏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道:“杏儿姐你也不用在我这忙了,算数这个东西挺费脑子的,后院那人也需要你去关心关心。”

    青杏儿面上更红,却强撑了淡然,只作未闻,道:“小娘子,不用奴婢帮您重新梳梳头发?都乱了。”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想事情就喜欢挠头,梳了也白梳。”谢道韫起身将青杏儿推出了房间,笑着道:“杏儿姐,此时光正好,桃花正盛。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虽然这枝桃花黑了点儿,但看起来还是不错得嘛。”

    青杏儿抿了抿嘴唇,强自道了句“小娘子别忘了喝汤”,便转身而去了。看那步履间并没有什么匆忙之色,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微微踩了襦裙,有惊无险。

    谢道韫笑着回了房,继续翻弄起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资料来,咂摸着是不是超前一些,直接弄出个滑翔翼什么的,再造出点儿火药,想要攻那座城池,就直接轰他娘的……

    呃……这说法不雅了,而且也有些难以实现。毕竟滑翔翼这个东西只能从高处往下飞,似乎只能用来守城,却不能用来攻城。而且滑翔翼难以掌握方向,若是一旦遇到强风,把它直接吹到敌方阵营里,那岂不是一场好戏?更重要的是,火药啊这东西到底是怎么配的来着?

    谢道韫挠了挠头发,十分愤恨自己当年为何没有对这种东西好好钻研一下。

    忽而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谢道韫以为是青杏儿有事情转了过来,便没有回头,直接道:“杏儿姐,鸡汤我一会儿就喝啦,凉不了的。”

    这时却听身后响起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有鸡汤喝?那便也请我喝上一碗吧。”

    谢道韫一愣,急忙回头,却见一人缓带青衫,笑意温和的看着自己,不是郗超是谁?

    “超表哥?”谢道韫诧异的眨了眨眼睛,忙起了身子,有些尴尬的看着被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又想起自己头上有些抽象的发髻,急忙伸手理了理。

    就在这时,青杏儿却真的再次赶了回来,她见到郗超也是微微一怔,只是也来不及施礼,便忙对谢道韫道:“小娘子,那个,来了。”

    “什么来了?”谢道韫一头雾水。

    “那个,就是……”青杏儿看了郗超一眼,有些踟蹰的道:“门房说,是有个什么帮主送来的。说是小娘子你开口要的人,便直接送上门来了。”

    谢道韫闻言更是困惑不解,直到下一刻低眉信目的盼兮走到了门口,她的嘴角才抽动了两下,想起那日在王府后院随口开得玩笑来。

    “盼兮见过小娘子。”盼兮盈盈拜倒,一开口便是极柔美的声线,温婉里带着些许泠然之意。

    谢道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愣在一旁的郗超,心想这该如何解释。

    郗超却忽然笑了起来,望着谢道韫轻笑,意味深长的道:“原来表妹喜欢这个调子的。”

    正文 第七章 何曾遥忆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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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总会做梦,梦到些有趣的东西,总觉得十分陌生,却又有些熟悉。”

    会稽城的街道十分干净,尤其与建康相比,少了些摩肩接踵的喧闹,却多了些足以令人信步而行的悠然味道来。

    卖猪肉的抬起拿着刀的右臂擦了擦脸上的汗,抬头看着这入暑后便一个劲儿无私的释放着光和热的太阳,低低的骂了句什么,又扯开嗓子吆喝起来。只是最近什么都在涨价,出门买菜的妇人们有些踟蹰的看着,凑上前去问了问价钱,最终却也只好摇头离开。

    米粮铺子外排起了长队,一直排到了集市北边儿的煎饼铺子,听说这架势已经比一清早刚开门儿的时候强了不少,但也是密密的排了近百人,颇有些抢购的架势。

    站在铺子外面的伙计忙的脚后跟直打后脑勺,那舀米、称米的动作做的久了,便觉得整个膀子都开始发酸。掌柜的也在外间跟排队的父老乡亲说着什么,想来无非是人太多,排得久,请大家多担待的话语。

    这个世道上的商人难免地位低下,但谢道韫看着那伙计盛装的每一斛米都刻意的冒个尖儿出来,不觉便想到了“无商不尖”这句古话,又费解着为何这话流传到千年以后,便又化成了“无商不j”这刻薄之语。

    谢道韫自然不是来买米的,她今日同郗超、谢玄出来采买,顺便带了个睁着一双大眼睛到处好奇的眨呀眨的思儿。

    要买的东西都是葛师点明要的材料,这其中不乏一些药石,但更多的是用来钻研攻城器所必须的材料。

    东西已然买的差不多,又都扔在后面的牛车中拖着,谢玄牵着思儿的小手,不停的为后者解答问题,而谢道韫和郗超二人便走在了前头,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话。

    听到郗超所言,谢道韫并没有如何当回事,还以为只是郗超没话找话说,便随意道:“嘉宾兄,你喝醋了吧,说起话来这么酸。”

    郗超微微怔了怔,侧头去瞧谢道韫,直觉后者给自己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骨子里都透彻不已。

    见谢道韫不想听,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就要和梦境结合到一起,可是二者又深深的被一条鸿沟隔开,遥遥相望,默然不语。

    郗超皱了皱眉头。

    他从桓温那里辞官后便回了华亭老家,并无意外的被父亲痛斥一顿后,便被怒气中的父亲撵出了家门。对此他倒也想的通脱,知道这事情是一段时间内解释不明白的,便手书了一封尺牍托人交上,而后就一个人飘飘然的来到了会稽城中,名义上当然是探望郗氏。

    只是昨日来得仓促,拜会了长辈后,他便有些急着来见谢道韫。谁知洒洒落落的去了,却是正巧遇到被梅三郎双手奉上的盼兮姑娘,一时间倒也闹得有趣。

    如今盼兮自然是被谢道韫气急败坏的送回,而她也难免想着,什么时候得去王府后院数落梅三郎一顿,让他认清自己根本就不是蕾丝边。

    “硝石、硫磺、木炭……这东西要做成火药,到底要如何配比来着?”一面走,谢道韫一面喃喃的叨咕着这些东西,心想若是实在不行,就自己胡乱的配着试试,只是实验的过程中怕是要分外小心,以免造成危险。

    “火药?”一旁的郗超闻言却是微微一怔,觉得这个词汇像是从遥远的梦境中而来,如此的熟悉又一如既往的陌生……

    “嗯,黑火药,怎么,超表哥你听说过?”谢道韫偏头来看他,眨了眨眼睛。

    “嗯。”郗超微抿了薄唇,蹙着眉头道:“好像是,听说过的……”

    “哦。”谢道韫倒也不以为意,因为她早就跟葛师说过有关黑火药的事情,郗超他大概是从葛师那里听来的吧。

    葛师毕竟也是炼丹的,即便是搬进谢府之后,葛师的院子里还专门有一个房间用来摆放炼丹炉。对于这一点,谢道韫也曾经细细的询问过的。毕竟流传下来的所谓丹方都是含有重金属的有毒物质,若是葛师真的炼来服用,谢道韫不免会忧心。

    但问过之后,谢道韫便知道自己是多虑了。原来所谓炼丹还要分成两派,一派是以金石矿物为原料,而另一派,也就是葛师尊崇的这一派,却是以药草五谷为源。所以向葛师这样炼丹,与其说是炼丹,倒不如直接说成是在煮药,只是这药罐子实在是忒大了些。

    不论如何,只要所用的原料不是什么金、汞一类的东西就好,谢道韫问清楚后,便也安心下来。

    而一旦想起有关火药的事情,谢道韫也不免又与葛师探讨过几回。正如人们所知道的,黑火药的诞生便是因为炼丹方士的意外,谢道韫既然记不得这原料的配比,自然也会希望从葛师那里得来一些讯息来。曾经试着问过一些事情,但葛师说炼丹的方士之间一般只尊师承,并不会与外人交流太多。至于炼丹引起爆炸的事情,似乎也曾经有些耳闻,但都当成了饭后谈资,一笑而过了。

    一无所获便只能自己慢慢摸索,谢道韫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小娘子,超郎君,咱们东西买的差不多了,这就回吧。”郗路看了看天色,此时走上前来。

    他的伤势如今已经大好,而内功一事也正在胖子的安排下着手修炼。按照谢道韫的想法,有好东西总不能自己掖着藏着,虽说没有转手大大方方送给外人的道理,但用来为自己平添实力,还是当用则用的。至于怀璧其罪的危险,谢道韫也曾经细细的考虑过。这种东西一旦在小范围内公开,那便一定会慢慢的传出去,难免便会有人起歹意。更何况有前人的教训在那里,这也就使得以前的墨门子弟小心翼翼,一面害怕先辈留下的绝学断绝,另一面却又担忧自己的人身安全。

    但对此,谢道韫却是不怎么怕的。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不可一世的自信,也不是因为她不怕麻烦来敲门,而是她相信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这些她一手训练出来的护卫,一定可以很好的守护好谢家。再说,“谢府”两个大字堂堂正正的在门口摆着,即便是再厉害的江湖人物,动手前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了。更何况,谢道韫也准备和梅三郎谈一谈这个问题,对方手上的势力铺展的那么开,总要借着用上一用的。

    应了郗路的建议,谢道韫和郗超便也上了牛车。他们二人面对面的坐着,谢玄坐在了郗超身边,而思儿便挨着谢道韫做了,两条小腿儿碰不到车板儿,便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阿姐,不能再玩一会儿了么?”

    思儿如今已经快要四岁,一双大眼睛透着几分灵动,圆嘟嘟的脸蛋儿满是纯真与可爱。虽说她不是郗氏的亲生女儿,但郗氏一直可怜她的身世,四年来一直宠着她,而林氏更是对她照顾有加,府上的丫鬟仆妇们,也从来不敢怠慢。若是换做其他孩子,在这样的氛围下难免会生出几分骄横来,但思儿的性子却一直都比较软绵,透着机灵的眼睛时不时的转转,偶尔瞧见郗氏不舒服的时候,也会屁颠屁颠的去拽谢道韫的衣袖。

    思儿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只要是郗氏说的,她便会毫不含糊的点下头来。不像玄儿小时候,别看他表面上什么都应下,可常常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这面刚答应下来,?br /gt;

    晋显风流第5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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