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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61部分阅读

      晋显风流 作者:肉书屋

    晋显风流第61部分阅读

    二者,谢安谢奕也不是什么复古不化之人,每每提起冉闵这人,他们在外人虽然不好赞扬些什么,但一旦听得周遭人诽谤连连,便也是默然不语的。

    在谢家长辈的默许下,后院的角落里便摆起了李兴的牌位,白布连连。

    今夜林氏就跪在了夫君的牌位前,一身白裙,眼泪不断。

    那日刚刚听得消息,林氏不知哭晕了多少次方才醒来,只是哭到现在泪水仍未流尽,但嗓子却早已哑了,竟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了。

    孤灯白影夜雨中,白烛泪尽人仍留。

    这牌位谢道韫并没有来拜祭过,她听说了之后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事后便也不再过问。

    郗路和郗弓曾经提议过,希望谢道韫多少前来看一番,可是后者却推辞了,道:“等我替他报了仇,再去瞧他。”

    她既然如此,郗路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办法再劝说。

    “小娘子也是的,不管怎么说,李兴也是因为她才死的,她倒是连看都不来看一眼。”林氏隔壁的李大娘正陪着她守丧,这时正往铜盆里填烧纸,一面嘴上仍是挺不住的碎碎念叨着。

    “李大娘,这话您慎言。”旁边仍旧垂泪的林氏闻言却是一惊,急忙摆手相劝,说话的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沙哑,显然嗓子已经完全哭坏了。

    “又不是胡话,不止我说,就连平日里跟着小娘子的那些人都说那。”李大娘冲着门外努了努嘴,那边是谢府护卫们居中的地方,“哎,不过说来也是,咱们这种人啊,声来就是奴才命别看着生前好像挺风光似的,当着什么管事儿,说到底骨子里谁也不比谁金贵多少,真到死的时候,主子们也没有一个上心的。死了就死了,反正伺候他们的人一大把一大把的。”

    林氏听着李大娘连珠炮般的埋怨,和这些尖酸刻薄的言语,一时间竟也垂下了头。她心中多少是有些埋怨的,埋怨自己的夫君因为小娘子而死,埋怨小娘子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虽然她一直是懦弱的性子,一直觉着小娘子待自家已经不薄,但……

    “命贱啊没办法”李大娘继续絮叨着,“李兴你也是,这回下去投胎的时候,一定得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瞧好了命数,做什么不都比做奴才强……”

    李大娘的嘴不停,林氏也一直在一旁静静的不说话。直到入了三更,李大娘的哈欠再也停不下,林氏才出言劝李大娘先回去。

    “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竟是经不起这等折腾了。”李大娘笑着道:“既这样我便也不陪你了,剩着我在这里絮絮叨叨的,你也觉着心烦。”

    又说了几句,李大娘便起身离去了,林氏将李大娘送到院外,又提着灯笼帮着照了一会子路,这才觉着整个夜、整个人间都静了下来,雨水不停,风声正冷,竟是一番说不出的悲凉。

    低头看着手上的灯笼,看着那纸面里头忽明忽暗的灯火,林氏似乎就瞧见了自己坎坎坷坷的人生,心中这一痛,竟又落下泪来。

    “你这丫头,哭啥?”

    忽然便听见有人声,林氏吓了一跳,急忙寻声去瞧,却只能瞧见这黑夜里夜茫茫的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影?再加上那人说话时的语音含混不清,林氏更加心神忐忑,心想自己不会是撞了鬼了吧。

    一时间便觉得骨子里开始泛寒气,林氏咬了下唇,硬撑了镇定,颤声向着前方的黑夜里问道:“谁?谁在说话?”

    那人打了个嗝,而后又含混不清的道:“你老爷我。”

    林氏这回才弄清楚人声的来源,顺着那边走了两步,提了灯笼往那边一照,却见是一个喝醉了的男子正倚在树下。虽然有大树在头顶上挡着,但一身衣服却已经尽湿。

    听着那人说话时,林氏就觉着这声音熟悉,而今再向前一步细细去瞧,却见那人不是谢奕又是谁?一时间不由得大惊,急忙上前为谢奕撑了伞,忙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伺候您的人呢?您别着急,奴婢这就扶您回去”

    说罢林氏就试着将谢奕搀扶起来,但谢奕已经醉的不醒人事,只是嘴里浑浑噩噩的说着胡话。林氏扶他的时候,正碰着他的身子,只觉得打手心上传来一股热意,怕是这人被雨淋了半宿,已经着凉了。

    林氏本就是弱女子,又如何能扶得起谢奕一个大男人?她扶着谢奕站着,四顾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将他扶进灵堂,自然再去找人的好。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瓜田李下

    影子挥小手帕感谢睿睫小玉筒子的评价票感谢小泠子、小院子以及小紫的糖果果

    ——

    这日晚间,谢奕本是去赴王家的宴席。

    虽然外间早已封城,一片哀鸿,但大家士族在这样的自然灾害中,受不到什么太大的冲击的,依旧是歌舞升平。

    关于城内粮仓已空的猜测,谢道韫曾经与谢安与谢奕说过,二人沉吟了少许,开口便让谢道韫将此消息保密,决不可再度外传。

    谢道韫也是知道这消息的重大程度的,若是真的传播开来,那城内便会陷入一片恐慌之中,到时候必然生乱,那时想要自保恐怕都成了一道难题。

    至于解决之法,自然由会稽王自行去想。再说,王府后院就是一个粮帮帮主,若是再未粮食发愁,那司马昱也就太不会用人了。

    而谢府之中,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虽然还分辨不出这个消息的真假,但也开始曲突徙薪,未雨绸缪了。城门一关,与外间的联系自然不畅,但用大木篮子和结实的绳子向城外放人的事情,也并非没有过。一旦谢家真的陷入了粮食的问题,去别的地方寻求一下支援,总是可以的。

    再说谢安在会稽经营已经多年,这里的存粮足够谢家上下用他个一年半载,只要不发生类似于抢粮的暴动,谢家还是安全的。

    只是既为盟友又为世交,谢家总不可能将这个消息瞒于王家。正巧今日王羲之摆宴,单请谢家兄弟二人,谢安便将此消息偷偷的与王羲之说了,让他早做筹划。

    谢安又言,说这事情太大,虽然筹划但也不能太过张扬,不能一下子就要求府上节衣缩食。若是如此,必然会让旁人猜出几分事实来,周公亦恐惧流言之日,而城中一旦流言四起,那不论对于谢家还是对于王家,都不是什么好事情。而王家搬到会稽的时间尚短,这米粮之类的准备必然不足,若是哪里缺了什么,只望逸少兄不要见外,直接开口就好。

    王羲之正色谢过,只道这一下子,却是又欠了谢家一个人情,再加上韫儿救徽之那件事情,他倒不知该如何偿还了。

    谢家二人自然是不以为意的,只是谢奕贪杯,此时便有了些醉意,一时间闻得此言,不禁笑着道:“若是按照平民的规矩,还不了债是可以用女儿来偿还的。可惜逸少兄没有女儿,否则的话,我一定让玄儿与王家结秦晋之好。”

    王羲之闻言却是微微一怔,旋即开口问道:“无奕,你家那韫儿,还没有许了旁人吧?”

    谢奕一听这话,酒却是立时醒了一半。他心想前些日子还与郗氏说起这件事情,仍是准备等到朝局稳定之后,再行考虑韫儿的婚事的,怎么自己这回却晕了头,竟稀里糊涂的将话题引到了这上头?

    不论是郗氏还是谢奕,他们都是极疼爱韫儿,不希望她受苦的。王家的郡望比谢家高了些,若是韫儿嫁过去受气……

    这边谢奕正想着,却听王羲之拍腿笑道:“这样吧无奕,我虽然没有女儿可以嫁与你家玄儿,但是我给你送去一个女婿,你看如何?”

    谢奕闻言更是大惊,只觉着一肚子的有苦难言。遇见这么个局面,他分明是进退两难,回绝也不好,答应更不行。一时间又想起若是真的这样定下了韫儿的终身大事,那小妮子非得离家出走不可,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好在席面上还有谢安在场,他如同往常一样的面色不变,只是微笑着道:“就韫儿那性子,又有哪个男子治得了她的?在娘家就已经弄了个天翻地覆,若是现在真的嫁到别人家去,怕是她夫君家中才是有口难言了。反正韫儿的年纪还不是太大,我和兄长、嫂子也早就商讨过,还是决定先让她好好学学女子应有之道,然后再给她寻思人家。”

    谢安这话说的婉转,一面推辞了,一面又不伤王羲之的面子。王羲之并非不通人事之人,此时听得谢安之言,又见谢奕脸色,便也不再就此事多言,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

    而后的宴席上,虽然仍是谈笑风生,但谢奕只觉心中有些抑郁,却是喝了不少酒的。待得宴散归家,已是入夜之时。谢安想要扶着谢奕回房,却被谢奕婉拒,只说想要一个人静静,到处转转。

    谢安知道谢奕为何事发愁,便也不再劝阻,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顾,便径自先回房去了。

    一想到韫儿的婚嫁之事,谢奕便觉得烦闷不堪,这时走在谢家府院里,听着身后下人们走路时踩水的脚步声,心绪更是不平。他皱着眉头撵走了身后的下人,这便一个人举着伞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方才在席间喝的酒就不少,这时静下来,谢奕便觉着有些迷糊。再加上刚刚搬进这院子,他本就不熟,这时天色昏暗,他竟是有些迷了路。但他也不怎么着急,只是随意的走着,想着让自己头大的闺女,愈加头大起来。

    酒意更胜,他便觉得有些疲惫,浑浑噩噩的抬头四顾,也不晓得自己身处何处,索性便在一棵树下箕座了下来休息,这一休息可好,竟是慢慢的睡着了。

    若按常理来讲,郎主夜半不归,又没有消息,自然是要派人去寻的。可问题是,谢奕撵回去的下人去郗氏那边传话的时候,竟出了问题。也不知是那下人没说明白,还是郗氏身边的小丫头没听明白,总之当话传到郗氏耳中的时候,郗氏便以为谢奕酒醉,已经在王家那边住下了,明日再归。

    自打嫁进谢家,这样的事情郗氏已经遇见过好多回,此时便也不怎么当回事,到了平时的睡觉时间,便自行安睡了。

    这时候,谢奕这边倒也睡得安稳,只是他身下地面带着积水,天上雨水仍旧不停,他又醉意未脱,这时身体的温度却渐渐高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便听见有人低声啜泣,前方似乎又有些光亮,谢奕浑浑噩噩的,便说了句“你这丫头,哭啥”。

    被说的人自然是林氏,被谢奕吓了一跳后,又费了半天的力气,这才好不容易将谢奕背近了李兴的灵堂。

    自打李兴过世的消息传来,林氏这些日子也是睡不好、吃不下的,身子骨早就到了生病的边缘。这时用了全身力气将谢奕弄进来后,便觉得浑身都快要散架,再也聚不起一丝力道了。

    她喘息的看着地上的谢奕,踌躇了一下,伸手去摸他额上的温度,这一摸却是吓了一跳。

    但她没跳起来,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下一刻,谢奕抓住了她的手。

    “郎、郎主……”林氏浑身一抖,竟是害怕的不敢动弹,呼唤的声音也是低不可闻,再加上嗓音沙哑,更是一出声便被风吹去。

    可是醉酒的谢奕却依旧迷迷糊糊,只觉得额上方才有些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可那东西却要离开,他便下意识的去抓,不让它逃开。

    谢奕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那是一个女人的手,还是一个刚刚失去了丈夫的女子的手。

    林氏却已经吓的不行,一时又想起自己身处丈夫的灵堂,若是让丈夫见到自己如今这个样子,怕是他死都不会瞑目了。

    她想要将手抽出,可是谢奕下意识的握得极紧,林氏竟是无论如何都抽不出了。

    一时间脑中慌乱一场,林氏竟“哗”的一下子急得哭了,两行清泪劈劈啪啪的落了下来,那势头竟比外面的雨还要再快上几分。

    泪水打到了谢奕的脸上,让他稀里糊涂的清醒了些。他想要动弹一下身子,却只觉得头疼欲裂,强睁了惺忪的眼睛去瞧,便见一个身着素服,面色比身上的衣衫还要苍白的女子跪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

    微微愣了愣,谢奕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着这女子看着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是身子乏的可以,头疼的也厉害,这迷迷糊糊的,谢奕便又闭了眼睛,想要再度睡过去。

    手里有什么东西,凉丝丝的很是舒服……嗯?还挺软的……

    谢奕猛地一下清醒了过来,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又急忙松开了自己握着的林氏的手,两只眼睛圆睁着,满是不可思议。

    “我我我……你你你……”谢奕话不成话,只觉得脑中轰轰然,像是空白,又像是乱麻一片。

    林氏先是被谢奕惊了一下,落泪之势为之一顿,但下一刻,她的双眸便再度氤氲起来。

    “哎,你说我这老太婆的记性就是差,李兴家的,我方才手里那蒲扇是不是落在你这儿了?”

    这世道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谢奕和林氏两人都傻愣愣的时候,方才刚走出不远的李大娘竟又折身回了。只是李大娘这一进门,便瞧见了两个衣衫尽湿的人,还有林氏的梨花带雨。

    李大娘瞧着谢奕,一时间张大了的嘴巴竟合不上了。

    灵堂例外安静了那么十秒八秒,而后就听着李大娘一声“哎呦,我的妈耶”,她也不再去找她的蒲扇,转身抬脚便急忙走了。

    屋外雨落未听,屋内瓜田李下,时耶?命耶?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葬冕服

    这日过了午膳时分,府里内院的丫鬟们全都在打着哈欠犯困,再被外面的雨水声一催,没什么事情的,便一个个偷起懒来。

    芙蓉从厨房那边取了小郎君要的红豆羹来,进门却瞧见谢玄已经歪在榻上,呼吸均匀,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有些不悦的努了努嘴,芙蓉只好轻手轻脚的将食盒先行放到了一旁的案上,又轻轻的退到了外间。

    “这人可真是,还说方才午饭吃得少了,偏要我去拿什么红豆羹。这会子给他拿过来了,他倒是睡上了。”芙蓉低声自言自语着,舒了些怨气,这便也打了个哈欠,觉着有些累了。

    左右无事,反正小郎君也在里屋睡着,芙蓉便径自在外屋躺下,准备小憩一番。

    外面的雨下的拖沓缠绵,半个多月的光景过去,竟还是没有什么停下来的架势。只是偶尔乍晴放出几缕炙热的太阳光芒来,晃一晃世人的眼。

    如今外面便只下着毛毛雨,阳光从淡薄的云层中透露出来,照在人的身上便是一股热意。

    整个谢府都静谧着,院子里的夏蝉又有了些力气,开始时不时的聒噪。房檐下的燕子趁着这时候雨小,急忙飞出去叼回一些短树枝来,用以修补自己被雨水打的快要散架的窝。

    谢玄这时候偷偷摸摸的从房里溜了出来,手里提着方才芙蓉刚刚送进去的食盒,左顾右盼的发现没有什么人,便挺直了腰杆儿,沿着小路向后院去了。

    一路上七拐八折的回避着人烟,谢玄总算是来到了一个有些老旧的院子前。他先静下心来听了半晌,确定旁边没有人后,才走上前来,三下快、两下慢的敲了敲紧闭的院门。

    院门很快被打开,因为雨水的滋润,已经生锈的铁门声倒也不显得太过刺耳。谢玄笑了笑,走了进去。门复又被关上。

    这院子自然是司马道福用来藏身之所,那上善观里已经待不下去,她又怎么都不肯回家,谢玄没了办法,只好让她先住到这里来。

    这本就是一处荒废着的院子,又在角落里,平时便也没有什么人来。这里虽然因为欠缺打扫荒芜了一些,但是院子还算宽敞,除了正面三间屋子,院子中间还有一株桃树。

    就是因为这处人迹罕至,这桃树所结的桃子倒是保全的不错。司马道福一人在这里无聊的紧,偶尔就在树下拿石子打桃子吃,倒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但毕竟一个人形单影只,司马道福还是很盼望谢玄每日中午来的时候,每次谢玄要离开,她也都是千不舍万不舍的样子。

    “真的还不回去?你自己待在这里,就不会觉得寂寞?”谢玄看着司马道福吃着自己带来的东西,又摸了摸身旁柜子上的一层浮灰,问道。

    司马道福坚定的摇头。

    谢玄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道:“我看你不想嫁人也对,这一旦嫁过去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司马道福这时却愣了愣,有些纳闷的瞧着谢玄,心想这人前几天不都是一门心思的劝自己回去么?今天怎么又转了性了?

    她等了片刻,却只见谢玄的目光有些飘渺的望着远方,不知在出什么神。

    “喂想什么呢?”司马道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谢玄回神看她,轻笑着摇头:“没想什么。”

    如此形迹可疑,任谁都能瞧出几分古怪了。司马道福眨了眨眼睛,又问道:“玄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嘛?”

    小儿女之间的情谊总是发展的很快,一个不留神便会一泻千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马道福一口一个“玄哥哥”已然叫的顺溜,而谢玄也没有多少抗拒之意。

    谢玄侧头看她,半晌才摇了摇头,有些叹息着道:“道福,你母亲亲说的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一出口,司马道福却是愣了半晌,旋即又觉得这事情十分好笑,抬手摸着谢玄的额头,银铃般的笑问道:“玄哥哥你没病吧?怎么自己骂上自己了?”

    “我……”谢玄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再度摇头道:“你不知道,我们家里都快闹翻了天了。阿姐一早上就跑去踹我爹的书房门,我赶去瞧的时候,一应下人小厮都绕的远远的……”

    “啊?我师父骂人啦?”一听说这种消息,司马道福倒是来了精神,双眼开始隐约着放起光来。

    看着司马道福这兴奋的神色,谢玄苦笑了一下,道:“何止啊,阿姐是和父亲骂起来了。”

    “好厉害啊”司马道福一脸的崇拜神情,“师父都怎么骂的啊?我也要学我也要学等我回家之后,我也不要在我父王面前示弱”

    谢玄哭笑不得的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别乱学……我阿姐她,现在还在被娘亲罚跪那。”

    “呃……”司马道福挠了挠头,心想这事情果然还是挺危险的,“那……我师父她干嘛那么生气?还骂人?”

    “是因为……”谢玄皱着眉头权衡着说辞,“我父亲昨夜未归,而昨夜子时,他……又被人看到,跟林姨在一起……”

    “林姨?”司马道福歪着脑袋想了想,恍然道:“啊那不是思儿的奶娘嘛?就是看起来娇怯怯,看见我就下跪,连大气都不敢出的那个女人?”

    谢玄苦笑着点了点头。

    “她不是有夫之妇嘛?怎么还跑去勾引男人?”司马道福皱着鼻尖,有些厌恶的道。

    “她丈夫前些日子刚刚过世……”谢玄摆手道:“而且这事情还说不清楚,当时我爹被撞到的时候,是在林姨夫君的灵堂里,而林姨在守灵……”

    “也就是说,是你爹欺压良民喽”司马道福在王府上,总听有人说某某官员欺压良民,如今这词到被她用到了这上头。她的鼻尖皱得更深,冷哼了一声,指着谢玄道:“我原来还总听人家说,说你父亲是一个如何如何专一之人,一生竟只取了你母亲一个,连妾都没有纳过。哼如今看来,只不过是他前些年忍耐的挺好,如今怎么样?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谢玄闻言哑然,却又是无言可辨,再加上他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有些恼火的,一时便沉默了下来。

    “我娘说的对,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司马道福自我肯定的点着头,用手中的竹箸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谢玄带来了红豆羹,道:“你瞧瞧,连老夫老妻了都这个样子,我要是真的嫁给那个连面都没怎么见过的桓玄,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我”一说到这里,司马道福心中更是恼火不堪,她啪的一声把竹箸扔到地上,气哼哼的道:“我不嫁啦我不嫁啦打死我都不嫁人哎,对啦玄哥哥你师父不是葛仙翁嘛?你能不能跟他说一声,看看他能不能收了我做徒弟,我去做姑子去”

    谢玄更是哭笑不得,急忙摆手道:“你可别介,你也不想想,葛师怎么敢收你当徒弟?若是坏了你们王府的好事情,即便葛师名声再响,你父王都得暗地里使几道绊子出来。”

    好在司马道福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没有几分真心,这时便也冲着谢玄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这茬。

    “玄哥哥,那你母亲亲呢?你母亲亲一定很伤心吧。”司马道福用双手撑着下巴,努着嘴道:“我隐隐约约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娘亲有一次发了很大的脾气,竟是用剪子把她辛辛苦苦绣了七个月的冕服全都剪碎了。那冕服是娘亲给父王做的,上面绣着很漂亮很漂亮的龙……我见过我那皇帝侄儿身上的龙袍,那上面的龙都没有娘亲亲手绣出来的有气势那。娘亲当时是偷偷做的,每次父王来的时候,娘亲都会先把它藏起来……可是直到那套冕服被剪成碎片,父王都没有见到过一眼的。我当时也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只知道娘亲和父王大吵了一架,父王气哼哼的走了,娘亲就从箱子里拿出了刚刚藏进去不久的冕服,一下下的将它剪碎了……当时娘亲在哭,可偏偏剪完了又开始笑。那些下人一个个都不敢上前,只知道胆战心惊的跪在那里打哆嗦。我当时也吓怕了,只知道傻愣愣的在那里瞧着,什么都做不了……”

    听到这里,谢玄明显感觉到了司马道福的痛苦,便跪坐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手。

    司马道福偏头对他微微一笑,又接着道:“那时候我不懂,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长大了,便也总能听到府上下人们嚼舌头根子,这才知晓了些当年的事情。那时候,母亲刚刚生下弟弟……就是曜儿,你也见过的。听说那时候府上的一个小丫鬟趁着我娘亲一门心思的照顾弟弟,便用手段勾引了我父王。而我母亲那日之所以要剪了那冕服,是因为父王要抬举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做妾……”

    说到这里,司马道福轻笑了一下,道:“可我对那个女人没有多少印象的。听那些下人说,那个女人做了父王的妾不过三个月,在刚刚有了身孕的时候,就莫名其妙的死了……玄哥哥,你知道么,”司马道福抬起了干净澄澈的眼眸,“他们都说,是我娘亲杀了她。”

    ——

    (那个,今天好像是感恩节?嗯,咱穷苦人家出身,不大懂这个~不过要借着这个机会感谢一下各位亲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谢编编小葱姐的照顾以影子我这个火星人的疲懒程度,要不是因为大家的支持,恐怕早就写不下去啦~

    嗯,就这样,大家感恩节快乐~~)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府里的嚼舌头以及风波

    感谢“路人甲”的评价票

    ——

    若是放在别处,纳妾什么的,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差不多的殷实人家,都会动动这方面的心思,更何况是士族大家,打了传宗接代的名目出来,那便是任谁都无法说什么的。

    所以自打昨夜,谢奕与林氏幽会的风声传了出来,一些下人们虽然止不住的在背后叨咕起林氏的里外不一来,但对于他们的郎主谢奕,却没有什么人会嚼舌头的。一来是因为谢奕怎么说也是众人的主子,二来,他们也普遍认为是林氏背地里勾引了郎主。

    “要不就说嘛,这人啊,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无事可做的丫鬟们凑到了一处,叽叽喳喳的开始谈论着这场府内的风波。

    “可不是。原先看林氏那模样,整天走起路来都是小心翼翼,谁能想得到,她男人一死,她就急匆匆的跑去勾引别的男人去了。”

    “勾引男人?呵,你也不瞧瞧人家勾引的是什么人别说,她胆子可真是不小啊,一抬手就奔着主子去,没准儿啊,这都是她事先计划好了的。”

    “谁说不是呢?你一说我这才想起来,原先她那娇怯怯的样子,也不知是做给谁看的。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倒是让人看得明白了。啧啧,瞧瞧人家啊,一翻手段竟谋划了这么久,果然不是咱们这些良善之人能够学会的。”

    这满是嘲讽的话立时引起嚼舌头的众人一阵哄笑,这时又有人添油加醋的低声道:“依我瞧啊,那李兴也死的蹊跷。你说那李兴往常也没听说有什么大病小灾的,这回竟是说死就死了,还说什么,尸体在外地,因为城门封了运不会来……这话,听了谁信啊”

    “这……不大可能吧。”有人狐疑的道:“怎么说也是自家男人,那林氏娇怯怯的模样,怎么说也不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吧……”

    “这可不好说,这心狠手辣的事儿,又有谁能够看的清楚的?”有人附议道:“原先瞧她看人就有些狐媚的样子,没准儿啊,她就是一只狐狸精变的”

    “要我说啊,这种人就不该留下来,早早撵出府去,省着平白害了府里面的人。”

    “哟,你想的倒美。如今她可是勾上郎主了,又怎么可能是说撵就撵得了的?你没瞧见这一大清早的,小娘子就闹上了书房么?”

    “哎,对啊,这事我也听说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要是清楚也给我们讲讲。听说,小娘子现在还在外面罚跪呢?”

    “可不是嘛要说啊,咱家小娘子就是个爽利的性子。昨夜的事情,不是被后院的李大娘撞上的嘛。你们也知道李大娘那个人,当晚就没管住嘴,一股脑的都说与众人听。到得第二天清晨,这府上的下人们可就都清楚这件事儿了。小娘子她原先是不知道的,只是循例去郎主、主母那里请安。这一请安却发现郎主不在屋里,而主母却在屋里红了眼睛。小娘子向来是个孝顺的,便急忙上前去询问。主母自然不答,倒是主母身边的丫鬟幽燕神情闪烁……小娘子见这副样子,当下便也不再发问,退了出去,而后又趁着幽燕出来给主母打热水的时候,把这件事情问了个明白。”

    “这么说起来,小娘子肯定是当时就去找郎主的吧。不过,郎主他怎么在书房呢?”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郎主昨夜是醉了酒的,所以才一时不慎,被那狐狸精迷了。郎主清醒之后也觉着自己对不起主母,一时间便不知该如何面对,便去书房躲了起来。”

    “若是这样说起来,咱们郎主的确是有情有义那。”

    “可不是,也就咱们府上的郎主只有正妻没有妾,你瞧瞧别人府里,哪个不是妻妾成群,歌姬、舞姬遍地的?”

    “哎,主母也真是可怜,好好的夫妻,这回倒让旁人插了一脚进来。”

    “是啊。可问题是,主母也怎么说也是士族出身,做不出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可是小娘子却看不下去了啊,所以当即就去书房找了郎主,好一顿质问。我当时就在书房外边,里面的争吵可是听了个清清楚楚的。”

    “小娘子也是的,就算是在气头上,可郎主毕竟是她父亲,这么大张旗鼓的争执,实在是有些不给郎主面子了。这也难怪郎主让小娘子罚跪了。”

    “这回你可说错了,让小娘子罚跪的可不是郎主,而是主母。”

    “啊?小娘子为主母出气,主母为何……”

    “方才不就说了,咱们主母可是诗礼传家的士族出身,平素最看重礼教二字,又怎能允许小娘子如此胡闹?所以呀,主母一听这事情就发了火,直接派人把小娘子从书房里撵了出来,又罚了跪……”

    “你们说够了没有?”

    就在这群丫鬟听得起劲儿之时,却忽然有人在门口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把房里的丫鬟们吓了一跳。

    她们纷纷回头去瞧,却见青杏儿正寒着脸立在那里。虽然她的脸上没有多少怒气,口中吐出的言语也没有咄咄逼人,但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毕竟是小娘子身边的大丫鬟,青杏儿的府上的地位一直是不低的。又因为她平素办起事来极有章法,进退得当,所以下面的这些小丫鬟也极听她的话,不敢忤逆。

    “各房里的事情都办完了?你们都得了清闲是不是?”青杏儿的语速并不快,面上微冷的模样却让这些小丫头们不敢直视,“你们以为,主子们一个个宽宏大度,平日里对下人们又是极好的,便不会罚人,不会惩人了么?如今你们在主子背后乱嚼舌头根子,听见的人是我,若是让主子听到了……你们也知道,如今这府上不太平,主子们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府上罚人、撵人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你们若是觉着在府上做腻歪了,觉得自己家里衣食无忧了,就且继续在这里嚼舌头根子吧。”

    “杏儿姐,我们知错了,我们这就出去干活”方才说的最欢实的小丫鬟吓了一大跳,这时急忙认了错,低着头,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房中其他丫鬟们也都对青杏儿告了罪,呼呼啦啦的离开了。

    出了房门,见丫鬟们离开的背影,青杏儿才放柔了神情,微微叹出一口气来。

    “你也别愁,你家小娘子那身子跟铁打的差不多,罚跪而已,其实罚不着她。”罗福这时候才走上前来,方才他一直在门外等候的。

    他看了看青杏儿身上微湿的衣衫,道:“你瞧你,去劝小娘子,也不知道带着伞,竟让自己也挨了浇,快些回去换件衣服吧。你身子不好,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青杏儿摇了摇头,道:“我这倒是不打紧,可小娘子都跪在外边两个多时辰了。这雨虽然不大,可总这么浇着对身体也不好。小娘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脾气上来,倔得跟什么似的。主母早就名言,让她一天不跟郎主道歉,就一天不许回去,只准在那里跪着……以小娘子的性子,哎……”她又长长的谈了几口气,面上露出几分在亲近人面前才会露出的柔弱来,又道:“你方才也瞧见了,府里这些小丫头都已经说成了什么样子。要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主子们的气还没理顺,外间就要开始笑话起咱们谢府了,府里的面子可怎么摆?”

    说到这里,青杏儿抬眸看了罗福一眼,道:“说到底,都是你们男人的错。吃着碗里的,还偏要瞧着锅里的。主母那么好的一个人,郎主凭什么就这样对她。”

    一听这话,罗福只觉得心中扬起了一股异样的情愫。一方面他为青杏儿这句“男人的错”而有些着脑,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着青杏儿方才那一瞟和这话里,似乎是有些默认了自己身份的味道,心中便荡起一丝甜蜜来。

    “你也别恼,”罗福急忙笑嘻嘻的开口劝说,“你瞧方才你一震慑,那些小丫鬟不就不敢多说什么了么?既然你也知道府上不能乱,主母、小娘子她们如今又没有心思管事情,那你可就更不能生病了。要知道,这府里能震得住人的不多,也只有你对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熟悉,而你的威望也在那里,能够管的来。”

    青杏儿也知道罗福说的道理,如今便也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就别在这吹风了,快些回房换衣服吧。”罗福柔声道。

    青杏儿手中握着伞,这时想了起来,摇头道:“不行啊,小娘子如今还在外面跪着,我怎么也得去帮她撑撑伞地。”

    罗福这时候却灿烂的笑了起来,道:“方才还说你对府里上上下下都熟悉,如今怎么却糊涂了?”

    “什么?”青杏儿闻言有些不解,抬头去看他。

    “小娘子那里的伞哪里需要你来撑?你忘了,府上还有个超表哥,正巴不得趁着这时候的表现表现那。”罗福笑着的眸子里散发着幽深的光,他随手拿过青杏儿手中的伞,啪的一声打开,将伞面移到青杏儿的头顶,柔声道:“至于你这里,当然得由我来表现表现。”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生而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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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瞧你这架势,是不是想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的?”

    谢府东院的院子里,素衣男子站在那里,百无聊赖的举着伞,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只是为了逗身旁的女子说话。

    虽然这门院里的地面都是平整的青石板,再加上平日里打扫的勤,并不存在多少积水的现象。可这连雨的日子多了,这石板也多多少少开始向外散发着潮气来,即便是用手摸得久了,也难免会觉着有股寒气顺着骨缝往身体里钻,实在是不怎么舒服。

    按理,这样的石板至多就是被人踩上一踩,又有谁会真的去那身体接触。可是如今谢道韫就直挺挺的跪在这青石板上,襦裙早已湿透,只有身子倒是挺得笔直。

    再看如今谢道韫脸上那副冷冷的面色,任谁都能看得出,她是在怄气。

    郗超已经在旁边撑伞撑了快要两个时辰,虽然不停的轮换着举伞的胳膊,又蹲又站的,可是仍旧觉得腰背、双臂开始发酸。

    同样酸的还有嘴巴,只是因为他已经连续的说了两个时辰的话,目的只是为了让谢道韫多少说出一句话来。

    “女孩子嘛,都是这个样子的。一旦生气了,就一定要哄。其实她们最要命的生气方式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一言不发。因为哭哭闹闹的,你还能知道她们是在气什么,可若是真的沉默了下来,你可就真的永远摸不清她的心思了。”郗超回味着自己前世向狐朋狗友们传递泡妞秘籍的潇洒与威风,又看看身边的少女,不免叹了口气。

    这丫头的脾气实在是不好惹,不能以等闲视之。要知道,人家郗氏发话的时候,是要她在书房里罚跪的。可是谢道韫做个更彻底,径直去了院子里一跪,明明白白的表明了心迹。而如今这通身这气势,分明就是老爹你不收回成命,我就在这里一跪到底的模样。

    事情发生了这么久,虽然谢道韫一言不发,但郗超还是清楚了之前在书房发生的原委的。

    最开始,谢道韫兴师问罪,谢奕叹息自责,本是很好很和谐的局面。可是就在谢道韫询问谢奕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谢奕却嘎嘣脆的说了两个字——纳妾。

    也就是这两个字点燃了谢道韫的怒火,替娘亲觉得委屈,于是乎,她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火气,顿时就和谢奕争执了起来。

    谢奕本是觉得自

    己理亏的,可是一旦面对女儿的职责,他又来了几分脾气。他心想,韫儿你从小到大胡闹了多少事情,我这个做爹的都没有说过什么。如今不过是你爹我纳个小妾,你一个当女儿的,凭什么来管这种事情?

    二人在原则上有了矛盾,便越争执越是激烈,竟是硬生生的闹了个脸红脖子粗。直等到谢安和刘氏听了这件事情跑来劝和,二人还仍旧争执不下。最终还是郗氏一句话打发了谢道韫罚跪,结果谢道韫也是个不省油的,竟有硬生生做出这么一副姿态来。

    “哎,不是我说你,”郗超揉了揉酸疼的胳膊,蹲到了谢道韫左边,“好歹你也比我先穿过来十好几年,怎么就还没习惯这古人的规矩呢?三妻四妾怎么说都是平常,在咱们那个时候都不少见,不过是你爹纳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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