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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全第28部分阅读

      看碧成朱 全 作者:未知

    看碧成朱 全第28部分阅读

    妈的。”

    这一声“年幼不懂事”,说得刘嬷嬷寒毛倒立,心道,我的好姑娘,如果你还是年幼不懂事,这天下就没有懂事的了。“那就依我说的吧。”

    “是。”大家又纷纷应。

    上了马车,阮碧往车厢一靠,说:“刘嬷嬷,你这两天做的很好,回府后,我重重赏你。”

    刘嬷嬷按捺着心头的欢喜,说:“姑娘客气了,这是我的本份。”

    一旁的秀芝有点不服,努努嘴巴,扭头看着车帘子。

    阮碧知道她心里不爽,但是当着刘嬷嬷,不好劝解,只当没有看到。

    一路顺风顺水,近着城门时,忽然听到后面有马蹄声急促奔过来。秀芝好奇,揭起窗帘看了一眼,只见络腮胡子带着两名从马车旁边奔过,都侧目看着马车。秀芝忙拉阮碧来看,说:“奇怪,他们明明比咱们早走,倒比咱们晚回到京城。”

    阮碧心知他们肯定在后面护卫,把窗帘按紧,说:“只是萍水相逢,你管他们做什么?”

    秀芝看着阮碧,抿嘴笑了笑,一副我知道秘密的表情。

    回到阮府,见过大夫人和老夫人,少不得将紫英真人的病情详细说一遍,这才回蓼园东厢房。一进里屋,先看到案上的那盆春水绿波,苍翠欲滴,给整个屋子平添一股生机。便走过去,数了数,已经结了九朵花蕾了。

    前几日,这盆花摆在案上,她虽然也时不时地看几眼,却从来没有把玩过。秀芝忍不住打趣地说:“这盆菊花可真美,姑娘,是不是?”

    阮碧斜眼睨她,见她抿着嘴真乐,说:“你呀你,且过来坐下,我有话同你说。”

    秀芝见她说的正经,诧异地睁大眼睛。

    “秀芝,刘嬷嬷是卢家出来的大丫鬟,作风大方,进退有据,你跟着她多学一点。”

    秀芝耷拉了脸,嘟着嘴巴问:“姑娘可是嫌秀芝做的不好?”

    阮碧摇摇头说:“不是你不好。你原本就是管着器皿的丫鬟,不与人打交道,如今做我的大丫鬟,要常接触别人,如何说话,如何进退,这些都是该学的。你聪明,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学会的。”

    秀芝点点头,说:“姑娘说的,我心里也清楚,不是见不得人好,就是有时候看姑娘赞别人好,心里妒忌。”

    阮碧着实喜欢她活泼开朗的性格,说:“行了,我待你如何,你心里不清楚?下回再犯这种小心情,就罚你每天给寒星、桔子念十遍女诫。”那两个小丫鬟听说秀芝在学识字,也闹着要学,秀芝便大抱大揽,把自己前阵子学的字教她们。

    “哎呀,姑娘,可不能这样子的,好多字我还不认得,会闹笑话的。”

    两人正说笑,忽听叩窗声响起,跟着四姑娘的声音传来:“我听说五妹妹回来了,可在屋里?”

    阮碧忙走到窗外,打开窗子,四姑娘在窗外站着,背着光,神情看着有点落寞。 “我刚刚回来,四姐姐。”

    她迎光站着,眉宇间又是一派光风霁月,整个人好象清水涤荡过一样。四姑娘仔细端详着她,诧异地说:“五妹妹容光焕发,可是有什么喜事?”

    难道自己如此沉不住气?阮碧摸摸脸颊,说:“没有,姐姐找我有何事吗?”

    四姑娘不说话,看了秀芝一眼。

    秀芝识趣地说:“姑娘,我去倒茶。”

    等她退下,四姑娘扶着窗子,默然地站一会儿,说:“不瞒妹妹,昨日我收到姨娘的信了……”顿了顿,“也不知道她花了多少银子送进来的。”

    “信上说什么?”

    “只说是没事,只说是想念我跟三弟。”四姑娘说着,巴巴地看着阮碧。

    阮碧已经明白她来意,想了想,说:“今日我方从玉虚观回来,再提去观里母亲肯定不准。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不如你去求三姐姐,让她去跟祖母请求,由你陪着她去相国寺为二叔祈福,祖母必定会准。到时候,母亲会派小厮跟着你们,等到相国寺后,三姐姐只说累了,要歇息片刻,再拐到二夫人的商铺里,你从后门乔装出去,顾顶轿子到红叶庵,偷偷看完姨娘再回来。”

    四姑娘眼睛一亮,说:“我这就去求三姐姐。”

    她原本就与三姑娘交情好,两人最近又都时运不济,一个父亲和未婚夫同时落难,一个母亲遭难,同病相怜,三姑娘满口答应。当晚请安,三姑娘提出,想由四姑娘陪着去相国寺为父亲祈福,老夫人见她整整瘦了一圈,揽在怀里,一口一个“天见怜的”,准了。

    第二天晌午,阮碧睡醒起来,听说四姑娘已经回来了。忙梳理头发,整好衣衫,到她的绣房。窗子开着,她坐在绣架前面,正呆呆地看着美人芙蓉图出神,眼睛微微红肿,显然哭过。

    “四姐姐。”

    四姑娘惊醒,转眸看着阮碧,勉强一笑,说:“五妹妹,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请教,你进来吧。”

    阮碧走进绣房,低声问:“姐姐,姨娘可还好?”

    四姑娘耷拉眉眼摇摇头,说:“一直没好,到如今还下不了床,人瘦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姐姐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方才姐姐说有事找我,是何事呢?”

    四姑娘点点头,拉着阮碧的手说:“五妹妹,这西王母祥云图就要绣到脸了,方才我已经画好脸了,只是我才见太后一面,怕画的不够真切,五妹妹来帮我看看吧。”

    阮碧心里五味杂陈,默然片刻,点点头说:“好。”

    第四十六章 中秋拜访

    四姑娘以太后样貌总共画了十二幅西王母祥云图,可见她筹划以久,却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阮碧也不得不惊叹她能沉住气。这十二幅图,或是出尘之态,或是雍容华贵,或是敛目慈悲……各有韵味。不过,因为只见过一面,又在战战兢兢的情况下,相貌都是似是而非。这倒正合阮碧下怀,如果样貌完全一样,大家一看都知道是拍马屁,反而不美。要的就是这份似是而非,留下空间任大家猜测。

    仔细比较后,阮碧还是挑选了出尘之态的那幅,然后指点四姑娘稍作修改,改成七分肖似太后。选定图后,就开始绣了。四姑娘只用两天就绣好了,又叫阮碧过去看。说句实话,这幅绣品在四姑娘的绣品里不算什么,但是整个绣品只用黄梅挑花一种针法,这是别人没有用过的,再加上四姑娘绣工了得,针脚密实,所以显得很别致。特别是西王母,神韵悠远,衣诀飘飘,灵动之至。

    阮碧啧啧称叹:“四姐姐果然十指春风。”

    四姑娘抿嘴笑着说:“是五妹妹构思了得。”

    旁边秋兰笑着跟秀芝说:“两位姑娘又开始互相吹捧了。”

    这下子大家都笑了起来。

    “四姐姐,咱们拿去给祖母瞧瞧。”

    “好。”

    阮碧和四姑娘相偕到老夫人院子里,老夫人刚刚午休起来,坐在榻上拿着一块白狐皮,身边围拢着一干嬷嬷媳妇,吱吱喳喳地说着话。看两位姑娘喜笑颜开地进来,老夫人好奇地问:“四丫头,五丫头,什么事这么开心?”

    “祖母,上回说的西王母祥云图绣好了,您看看,合适送给太后做寿礼不?”阮碧说着,冲秀芝和秋兰一使眼色。

    两人各抓着一角,松手,绣品如同卷轴画一样地展开,半人高的西王母祥云图出现在大家的面前,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老夫人把白狐皮撂在榻上,站起来走到近处,仔细看了看,惊诧地说:“倒是头回见这种绣品,怎么绣出来的?”

    阮碧抿嘴一笑着说:“只用黄梅挑花绣的。祖母,觉得如何?”

    秋兰见一直她在说话,微微皱眉,冲四姑娘使个眼色,意思别让五姑娘抢了风头。

    四姑娘虽然看到了,却当作没有看到,只是笑呵呵地看着阮碧和老夫人。

    “说不上多精致,却是十分别致。”老夫人赞许地看了两位姑娘一眼。

    阮碧笑呵呵地说:“祖母再看看西王母的脸?”

    老夫人的眼神已经不太好,眯着眼睛,前进一步,退后一步,折腾半天终于看清楚了,忍不住“哟”了一声,惊愕地看着阮碧和四姑娘,说:“这是……太后……”

    阮碧微微颔首。

    老夫人默然片刻,她出生名门望族,嫁入百年世家,见多识广,一念之间已经掂量出这幅绣品的价值。按捺着心里的欢喜,她坐回榻上,和气地说:“不错,先收起来吧,等一下叫管家去配个上好的轴子和匣子。”又冲阮碧和四姑娘招招手,“都过来,到我身边坐下。”

    从前四姑娘因为绣品合老夫人的意,也曾几次到榻沿坐着,但是自打阮碧得了老夫人欢心后,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听到老夫人又叫她过去坐,心里微微激动,不敢抢阮碧的风头,慢几步走到老夫人的右手边坐下。

    老夫人各拉着她们一只手,说:“两个丫头辛苦了,说吧,要什么奖赏?”

    阮碧说:“我也就动了一下脑子,真正辛苦的是四姐姐,这一个多月,常常绣到半夜三更。”

    四姑娘则谦逊地说:“这是孙女的本份,祖母不必奖赏。”

    阮碧笑着说:“四姐姐,祖母心里高兴才想赏你,你客气,岂不是坏了她兴致?”又对老夫人说,“祖母,我替四姐姐讨个赏吧……”

    四姑娘睁大眼睛看她。

    “……四姐姐这一个多月日日夜夜都在绣房里,都没空去看林姨娘了,如今这事情了结了,又赶着中秋节,就让她去红叶庵看看林姨娘如何?”

    若是平时,老夫人定然不准,今日心里高兴,拍着四姑娘的手,慈爱地说:“四丫头,她是你生母,又逢年过节的,看她也是本份。不如,改日叫五丫头陪你一块儿去吧。”

    前几天私下去看林姨娘,匆匆忙忙,只呆了一刻钟,难得有个机会能堂堂正正地去看她,四姑娘眼底闪过一抹狂喜,说:“多谢祖母。”又看阮碧一眼,感激不言而喻。

    阮碧怕夜长梦多,说:“不用改日,就今日,这才刚刚未时。”

    老夫人诧异地看她说:“你今日下午不是要跟你母亲去长公主府里拜访吗?”

    阮碧微怔,说:“母亲没有跟我说起。”

    话音刚落,大夫人已经进来了,埋怨地看着阮碧说:“四处找你,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快去换身衣服,随我去长公主府里,马车都在门口等着。”

    明显是她故意不通知,好让自己没有准备。阮碧不好说什么,回东厢房换了一身衣服,到垂花门。只见二姑娘也在,今日她精心妆扮过,身着红地如意牡丹襦裙,头发上别着赤金镶红宝石点翠簪,再加上她身材窈窕,五官明艳,令人不敢逼视。

    她看到阮碧一身蜜合色缠枝莲花襦裙,只别着两支式样别致的珍珠宫花,连个头面都没有带,不屑地移开眼神。

    这一回阮府答谢长公主的礼物足足备了两马车,其中以八盆一品菊花为重头。惠文长公主在东边偏殿接待她们,看到大夫人奉上的礼单,又看到八盆一品菊花,眼眉弯了弯,说:“阮夫人真是太客气了。”

    大夫人微笑着说:“哪里哪里?长公主对我家几个丫头照顾有加,我心里感激,一直想来拜访,可惜前阵子里家里有点事走不开。如今赶在中秋节前拜访长公主,希望没有太迟。”

    长公主笑了笑,把礼单递给旁边的嬷嬷,示意她收下。目光先移到开屏孔雀一般的二姑娘身上,又移到她下首的阮碧身上,触及她发间的珍珠宫花,眼神又温和一点。这宫花是她上回赏赐,难得她有心,专门戴过来给她看。

    上回她让东平侯夫人到阮府一试口风,已经二十多天,一直也没有等到消息,后来听说是阮家二爷出事了,想来是家中纷乱,无暇顾及,便就等着。今日大夫人递贴拜访,便知是来回话。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一般来说,回话也应该是通过东平侯夫人。想了想,对崔九说:“带两位姑娘去见静宜吧,我和阮夫人说会儿话。”

    崔九点点头,笑眯眯地对阮碧和二姑娘说:“二位姑娘,随我去见我家静宜县主吧。”

    顾静宜早得到消息,穿上会客的衣服在西边侧殿等着,彼此见过礼后,她欢欢喜喜地上前来,拉着阮碧的手说:“阮五姐姐,都快一个月没见了,你怎么一直不过来玩呢?我好想你。对了,你送我的灯罩,让我家小白哥哥抢走了。”说着,不高兴地嘟起嘴巴。

    顾小白抢灯罩?阮碧微微诧异,说:“那灯罩我绣着好几个,改日叫人送过来给你。”

    顾静宜大喜,说:“多谢五姐姐,对了,还有桩事要告诉姐姐。”说罢,转身从旁边抱着“米团”,喜笑颜开地说,“我家小白哥哥终于答应让它叫雪球了,这还得谢谢五姐姐。”

    “谢我什么?”

    “上回你来过后,我跟小白哥哥说,人家阮五姐姐都说雪球好听,后来他说,真烦,那就叫雪球好了。”顿了顿,顾静宜笑弯眼睛,“所以雪球能恢复原名,多谢五姐姐了。”

    这关我什么事,阮碧有点哭笑不得。

    二姑娘在一旁坐了半天的冷板凳,看顾静宜与阮碧如此亲热,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恼火,眼波一转,笑着说:“我也觉得,米团没有雪球雅致。”

    顾静宜毫无心机,听她赞雪球,欢欢喜喜地说:“阮二姐姐你也这么觉得哦。”

    “你这只猫真漂亮,比我养的那只漂亮。”

    顾静宜惊喜地睁大眼睛,说:“你也养猫?”

    二姑娘点点头,说:“除了猫,我还养着八哥、鹦鹉。”

    阮碧不爱养宠物,也没有这个闲心养宠物,自然与顾静宜没有什么话题,无非是见过两回熟悉一点。顾静宜一听二姑娘是同道中人,眼睛一亮,抱着雪球坐到她身边,叽叽咕咕地说起来。两人就猫的颜色说开,一路说到鹦鹉的叫声,八哥的尖嘴……

    二姑娘十分得意,斜斜地睨了阮碧一眼。

    阮碧懒的理她,看着东边侧殿里,下人鱼贯出来,显然是主客之间要谈正事了,不免有点奇怪,阮府与长公主素无往来,能有什么正事好谈呀?

    东边侧殿,大夫人客客气气地说:“……我家二丫头时常跟我提起您,说您对她照顾有加,还亲点她的诗为头名,赏赐金子。那丫头得你赏赐后,非常高兴,用销金荷包装着,挂在床头,天天看着。”

    长公主听她一直说二姑娘,却绝口不提阮碧,心里隐隐明白一点,摇头说:“莫非二姑娘不曾跟你说?那五两金子我原本是想赏给五姑娘的。”

    大夫人微微尴尬,说:“二丫头说过,还说后来顾大少爷来评诗,最后点了她的那首。”

    长公主恍然大悟,看来是在这里误会了,笑了笑,说:“我家小白瞎闹而已。”

    话已至此,双方都基本表明态度了。

    大夫人犹豫一会儿,再一次问:“原来那金子是赏赐给我家五丫头的呀?”

    长公主肯定地说:“没错,一直是五姑娘。”

    一股怒火从大夫人肚子里涌起,这五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紫英真人看中她,惠文长公主也看中她。她坏了二姑娘与谢明月这桩亲事,如今又要夺二姑娘与顾小白这桩亲事……按捺着怒火,决定再试一次,说:“实不相瞒,我家五丫头已经在议亲事……”

    长公主脸色一变,眉毛不悦挑起。以她之地位,遣人议亲,居然还被拒绝。拔高声音,叫了一声:“来人。”一干丫鬟嬷嬷太监进来,“何总管,我乏了,替我送阮夫人出去吧。”

    一个太监应了一声,朝阮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夫人没有想到长公主的性情如此乖僻,一不高兴,直接赶人,十分狼狈地行了个礼退出偏殿。下人又去西偏殿把阮碧和二姑娘请了出来。二姑娘正跟顾静宜说的火热,诧异地走到大夫人身边,低声问:“娘,怎么这么快就……”

    大夫人斜她一眼,制止她往下说。

    三人到门口,发现礼物也被退了回来。

    第四十七章 只搅我心

    京城交好的名门世家,逢年过节都有礼物往来,阮府从前与惠文长公主虽无交情,但她上回赏赐阮碧,答谢也是礼尚往来。连礼物都退回来,分明是惠文长公主极度不满。阮碧暗暗奇怪,大夫人交际手段不弱,怎么会跟长公主闹僵了呢?

    她哪里知道惠文长公主是说一不二惯了的人,别人丁点犹豫在她眼里都是忤逆,更何况,大夫人敢直接说出阮碧在议亲——休说只是议亲,便是订亲了,惠文长公主都觉得理应退掉……

    大夫人知道这回事情办砸了,禀告老夫人,少不得挨一顿骂。因此回到阮府,直接打发两位姑娘回各自的院子,自己一个人去见老夫人。

    阮碧回到蓼园,写了半个时辰的字,汤婆婆满脸堆笑地来了。

    “婆婆,什么事?”阮碧继续写着字。

    “姑娘。”汤婆婆凑近一点,低声说,“听说方才老夫人骂了大夫人一顿。”

    这事阮碧早预料到了,神情淡淡地说:“哦,就这事呀。”

    汤婆子发现这位姑娘的胃口越来越刁了,一般的消息已经不满足了,硬着头皮说:“老夫人骂了大夫人后,叫管家备车,去东平侯府了。”

    阮碧一怔,看看钟漏,都已经过申时四刻了(下午四点多了),到东平侯府都得酉时了(下午五点),什么事,老夫人这么着急,都不能等到明日?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仍叫秀芝赏了汤婆子。

    隔日,管家把装好轴承、配好木匣的西王母祥云图送了回来,老夫人又展开细看,份外满意,主动提出,让阮碧陪着四姑娘去红叶庵探望林姨娘。

    红叶庵位于京郊十里的一片枫树林边,不大不小。听说庵堂原本是一位相爷为犯错姬妾修建的,后来渐渐出名,大户人家的姬妾或犯了错或年老色衰,便都打发到这里,美其名曰祈福,其实就是任其自生自灭了。

    林姨娘住在后院偏角一间小小的矮房子里,阮碧进去,先闻到一股药味、溺马蚤味混杂的恶心气味,低头一看,只见坑边尿壶洒出大半在地上。胸口浊气上冲,伸手想要推开窗子,四姑娘拉住她,歉意地说:“姨娘还不能吹风,妹妹先去外面等着我吧。”

    呆会儿她们母女要说悄悄话,自己反正是要避开的,阮碧也不强撑,点点头。上前一步,对坑上躺着的林姨娘曲膝一礼:“见过姨娘。”

    林姨娘脸容消瘦,再无从前妍态。勉强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多谢五姑娘来看我,这里腌?,姑娘还是去外头坐着,别沾了秽气。”

    阮碧看她鬓角都开始泛白,心里不是滋味,说:“姨娘放宽心,好好养身子,来日方才。”说罢,退出房间,到外面的日头底下站着,方缓过一口气来。

    秀芝也跟着退出,很是震惊。“怪不得每次回家,娘一再跟我说,可千万不能做妾。”

    “你娘倒是个聪明人。”

    秀芝点点头,说:“娘说她以前在梁王府当厨娘的时候,府里的姬妾就跟走马灯一样,去了一批,又来一批。”

    听到这话,阮碧只觉得心里象是揣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烦闷。一会儿,见秋兰提着水桶出来,料想是要打扫,对秀芝说:“你也去帮手吧。”

    秀芝一点犹豫都没有,点点头,挽起袖子进里屋去帮忙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出来,低声说:“可吓死人了,被子里全是跳蚤,一个个吸足了血。”

    阮碧浑身毛骨悚然。

    又站了一会儿,秋兰眼圈发红地出来,低声说:“五姑娘,姨娘请你进去说话。”

    这回再进屋,已没有方才那股恶心气味,床单被子都换过了,林姨娘倚着坑背坐着,精神比方才好了许多。四姑娘站在坑头,正在给她梳理头发。

    “五姑娘,四姑娘跟我说,是你求情让老夫人准她来看我的,多谢你了。”

    “姨娘别这么客气,我不过是张张嘴巴。”

    大宅子里,张张嘴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时候张了嘴巴,不仅不会准,还得挨骂。这个五姑娘,从被囚蓼园东厢房,到如今敢张张嘴巴,凭的什么?林姨娘虽然不清楚,却知道她比四姑娘强。“五姑娘就别谦虚了,以后还请五姑娘多多照顾四姑娘。”

    “我与四姐姐同住一个院子,理应互相照顾。”

    四姑娘抬起头,默默地看阮碧一眼,手里不停地替林姨娘挽好一个发髻。拿过铜镜给对着她,说:“姨娘看看,可还合意?”

    看到镜子一张腊黄的脸,林姨娘赶紧移开视线,推推四姑娘的手说:“合意合意,你跟五姑娘呆的够久了,快点回去吧,免得大夫人骂你们。”

    四姑娘看看窗外,知道时辰不早了,依依不舍地说:“姨娘,你好好养身子,我下回再来看你。”

    林姨娘也是不舍,眼底闪过一抹暗红,点点头。

    从红叶庵回来,这一路,四姑娘都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发呆。

    一直到走进蓼园的月亮门,她才回过神来,拉住阮碧手,坚定地说:“五妹妹,这回多谢你,我会记着一辈子的。”不待阮碧回话,松开手,大步往正房走。

    阮碧看她背影一眼,往东厢房走。刚抬脚,东厢房门帘挑起,秀平出来了,笑盈盈地说:“姑娘总算回来了,三老爷想请姑娘过去一趟说话。”

    阮碧心里一跳,跟秀芝说:“你先回去吧,我去秀平姐姐处,一会儿就回来了。”

    跟着秀平到香木小筑,只见阮弛蹲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正在喂金鱼,没拄拐杖,看来腿快痊愈了。

    阮碧上前见礼。

    阮弛抬头看她一眼,一松手,把手里的鱼饵全撒在水里,缓缓站起来,嘴角挤出一丝冷笑,说:“真是好手段呀,五丫头。”

    阮碧不卑不亢地说:“三叔年仅二十,就成为六品官员,大周朝没有几个。在三叔面前,我如何敢枉谈手段?”

    阮弛恶狠狠地说:“我都是靠实力取来了,可不象你攀附权贵。”

    “这话就可笑了,三叔你若是没有攀附上晋王,能升得这么快吗?”

    “我与他有同袍之泽,共历生死。”

    “那三叔以为我与他是什么?”

    阮弛看她面沉若水,着实纳闷,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谈到男人,咋这么淡定呢? “不要脸。”

    阮碧微微恼怒,转身就走。

    “站住。”

    阮碧充耳不闻。

    阮弛只得快步拦在她面前,不情不愿地说:“他有信给你。”

    阮碧瞪着他说:“退还给他,下回叫他派个礼貌的人来送信。”说罢,绕过他,迳直走出院门。

    阮弛僵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想起晋王递信过来那一刹那的温柔眼神,真是脑袋都大了。一会儿,他走进书房,把怀里的信塞进《兴平广记》里,叫来秀平,说:“把这本书送给五姑娘,记着,她不收,你也别回来了。”

    秀平不敢接书,扑通一声跪下,抽泣着说:“三老爷,你还是直接杀了秀平吧,那五姑娘的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回晋王这么请她,她都不肯回头,我又有什么办法能使她回心转意呀?”

    阮弛把书扔在她脚边,冷冷地说:“你要想死,也死在她那里。”说着,转身到榻上躺下,背对着她翻开书看着。

    秀平跪在地上,抽泣半天,见他背影一动不动,心里瓦凉瓦凉。当初自己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了,非要跟着这个三老爷?大老爷虽然年龄大了,好歹比三老爷知冷知暖一点。

    知道再哭也没有用,秀平抽出手绢,抹抹眼泪,捡起书走到蓼园。她也是有自尊心的,被阮碧三番五次的拒绝,又羡慕她好运,心里是既怕她又厌恶她。在门口徘徊半天,咬咬牙,挤出一脸的笑容,走进东厢房,

    见到阮碧,二话不说,先跪下,高举《兴平广记》过头顶,说:“五姑娘,三老爷说了,若是姑娘不收这本书,让我死在姑娘这里。”

    阮碧看她眼睛通红,鬓角微乱,恻隐之心顿起。但又不愿意这么便宜阮弛,否则以后,他回回拿秀平的性命来威胁,想了想,拿起书,拉起她说:“你随我去见三老爷吧。”

    秀平一听,头摇得跟拨郎鼓一样。“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秀平吧。”

    阮碧想了想,也不为难她了,说:“秀芝,你留秀平姐姐在这里喝杯茶吧。”说罢,她带着书,又到三老爷的院子,走进书房,直接把书摔在三老爷身上,直着他鼻子说:“你真是一个懦夫,出了事就把自己的女人推出来。”

    阮弛翻身坐起,冷笑着说:“什么女人!不过是别人硬塞给我的下贱奴才。”

    阮碧气噎,说:“你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当初你不要谁敢逼着你收。”

    阮弛拣起《兴平广记》,扔回阮碧脚边,说:“把信收下我就准她回来。”

    “想我收信,先向我道歉。”

    “休要做梦了。”

    “好。”阮碧拣起书,取出信,“向我道歉,否则我直接撕了信。”

    阮弛直直地看着她,知道自己这回输定了,咬咬牙,说:“好,我向你道歉,方才不该说你不要脸。”

    阮碧二话不说,把信塞进袖子里,往外走。

    “五丫头。”

    阮碧顿住脚,回头看着阮弛。

    “我等着,等着你飞不上高枝摔的稀巴烂的那天。”

    “三叔,你是等不到那天的。我是不会去攀高枝的,我只会自己长出翅膀。”说完,阮碧快步走出香木小筑,随着走动,信在袖子里磨蹭着皮肤微微发痒,心里也跟着萌动。一回到自己屋子里,打发走秀平,又打发秀芝守好门,阮碧迫不及待拆开信。

    谁为此祸,衹搅我心。

    只有八个字,这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阮碧莞尔一笑,抬眸看着案上的春水绿波。

    第四十八章 他人嫁衣

    中秋节过后第三天便是太后圣寿,因为不是大寿(五十岁以上的逢十寿辰),所以操办从简。虽说从简,也是整整三日的庆典,前两日宫内设宴小庆,寿辰当日则由皇帝率百官、皇后率内外命妇朝贺。

    天未亮,大老爷就穿上朝服进宫了。稍晚,二品诰命的老夫人和三品诰命的大夫人穿上厚重繁琐的礼服,戴上凤冠披着霞帔,也进宫侯着。

    这日的早请安自然免了。

    用过早膳后,阮碧到四姑娘绣房里做绣活,两人都有点心神不宁。

    按照惯制,各地百姓官员贡献的寿礼早就呈上去了,礼部根据礼单清点,从中选出特别吉祥特别稀罕的奇珍异宝面呈太后赏玩。比如说四姑娘的西王母祥云图早在三天前就呈上去了,但是太后有没有见过这幅绣品,要取决于礼部官员的眼力魄力以及阮府关系打点的如何。有些寿礼,即使不错,如果关系没打点好,也可能永远不会出现在太后面前。

    当然,这一点,阮碧完全不担心,大老爷虽说无所作为,好歹也是礼部侍郎。所以这件西王母祥云图,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会在恰当的时机呈上去的。至于太后见到会如何,那是另一回事情了。

    “妹妹在发什么呆?”在画案前忙乎半天的四姑娘见阮碧拈着针出神,走过来,推推她。

    阮碧笑着说:“我在想太后见到姐姐的杰作,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其实,四姑娘心里也正惦记着这桩事,但她心里忐忐,不敢多想,怕到时候没有,空欢喜一场。“妹妹还是别费神了吧,圣意岂是咱们能揣测的?”

    “说的也是,姐姐方才在画什么?”

    四姑娘拉着她往画案前走,说:“上回不是答应妹妹,要帮你做一件秋衫吗?如今总算得闲了,绘了几张小图,妹妹过来挑一下,喜欢那个式样?”

    美食华服,阮碧都喜欢,听到这话,自然雀跃,跟四姑娘到旁边的画案前站着。四姑娘总共画了四幅服饰小图,都是襦裙,款式大同小异,细节之处却各有各的曼妙,阮碧啧啧称赞,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一时挑花眼睛。

    正拿不定主意,忽然听到外面传起吧哒吧哒的脚步声,跟着寒星嚷嚷声响起:“姑娘,姑娘。”

    阮碧一惊,赶紧到窗边探出头,冲她招招手:“别大呼小叫的,过来说话吧。”寒星是她一大早就派到垂花门守着的,交待过她,听到有关宫里的事情就回来。

    寒星跑过来,额头微微汗湿。“姑娘,宫里来公公了……”

    看来正如预料,阮碧大喜地笑了起来,斜睨四姑娘一眼。却见她虽然极力假装不在意地垂眸看着小图,捏着纸的手却轻轻颤动,纸张簌簌作响。

    “……是来传二姑娘进宫的。”

    “什么?”阮碧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笑容僵在脸上。

    四姑娘也惊愕万分,转头看着寒星。

    寒星不解地看着表情大变的阮碧,又重复了一遍:“是来传二姑娘进宫的,方才二姑娘已经走了。”

    阮碧扶着窗子站着,脸色发白,千算万算,居然算漏了一件事。

    站在她身后的四姑娘收回视线,怔怔站了一会儿,缓缓地坐下,眉间一丝怆然怨愤。

    沉吟片刻,阮碧恢复面若沉水,对寒星说:“你再去守着,有消息再回来告诉我。”

    寒星见她一脸严肃,有点吓着了,赶紧点点头走了。

    看着她跑出院门,阮碧才整理好思绪,转身看着四姑娘。

    四姑娘神情木然地拿起其中一张小图,说:“妹妹,六破裙讲究是飘逸之姿,比较适合两色相间。散花锦色彩浓艳,花团锦簇,还是做成曳地石榴裙吧。”

    “就依姐姐的意思。”

    四姑娘点点头,看着小图发呆一会儿,蓦然一笑,如云破月明,随即眼眶却红了。

    阮碧心生不忍,说:“姐姐,咱们先不着急,再等上一等。”

    四姑娘又点点头,到绣架边坐着,拈起针线。

    一直等到酉正(下午五点正),宫里再无来人。不过,老夫人和大夫人回来了。

    阮碧听到寒星的回报,默然片刻,银牙一咬,拉起四姑娘的手说:“走,姐姐,咱们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四姑娘不动,反拉着她的手,悲怆愤然地说:“妹妹,到如今你还不明白?”

    “我明白,我只想去看看,她能毫无内疚地看着你吗?”

    “便是内疚又如何,还不得认了?否则就是欺君之罪,咱们也逃不了干系。”

    阮碧默然片刻,松开她的手说:“你不去,我去。”

    四姑娘转眸看她一眼,见她一脸坚决,叹口气,说:“妹妹既然一定要见到黄河才罢休,我便陪你这一遭好了。”

    也不带丫鬟,两人一路沉默,到老夫人的院子。

    守门的小丫鬟笑嘻嘻地说:“两位姑娘来的真快,老夫人刚回来了,你们就来请安了。”说着,向里面传,“老夫人,四姑娘和五姑娘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曼云的声音:“请两位姑娘进来吧。”

    阮碧和四姑娘进偏厅,只见老夫人榻上坐着,已经换上家常服饰,脸色光亮,眉间一团喜气。曼云站在她的身后,小心地帮她按摩脖颈。老夫人歪着脖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可真是老了,凤冠虽重,从前也没有这么痛过,今日感觉象是一座大山压着,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

    曼云笑着说:“又跪又拜的,自然是重了。”抬头看着阮碧和四姑娘,“两位姑娘来了。”

    老夫人冲她们招招手,笑呵呵地说:“四丫头、五丫头,正准备叫你们过来,没想到你们就过来了。”

    阮碧早在进门瞬间换上笑容,说:“我早猜到祖母有话要同我们说,所以拉着四姐姐过来了。”

    这句话别有深意,老夫人自然听出来了,瞅她一眼,笑着说:“你果然聪明。”摆摆手,“都坐下说话吧。”

    阮碧和四姑娘坐下,都看站她。

    老夫人沉吟片刻,神情自若地说:“四丫头,五丫头,太后看到西王母祥云图十分欢喜,留二丫头在宫里住一宿。”

    尽管阮碧早猜到了,但看到她毫无内疚、坦然自若地说出来,心里还是一团怒火燃烧,真想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四姑娘笼在袖子的手则紧握成拳。

    老夫人又说:“今日,太后当着所有命妇的面,夸我们家的西王母祥云图别致精巧,这是咱们家的体面,四丫头、五丫头,你们身为阮府女儿,要以大局为重,明白吗?”

    “是,祖母,孙女明白。”四姑娘柔声答应,手指甲掐着手心,钻心的痛。

    她如此识趣,老夫人满意地颔首,又见阮碧垂眸一声不吭,心里不喜,摆摆手说:“我在宫里呆了一天,乏了,你们下去吧。”

    “是。”四姑娘应了一声,拉着阮碧退出去。

    刚走出角门,大夫人满脸喜色地过来,四姑娘又拉着阮碧退到一侧见礼。

    看着两颗垂下的脑袋,大夫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得意地说:“四丫头,五丫头,辛苦了,改日有赏。”

    这句话象针一样的扎进两位姑娘的耳朵里,一直游到心房。

    待她走过后,阮碧直起向子,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冰冷。

    四姑娘叹口气,伸手拉她,说:“五妹妹,想开一点吧,咱们又能如何?”

    若是这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阮碧也许还不会这么愤怒。因为是自己给四姑娘一个希望,却又让她落空了,这才是她最感愤怒的地方。

    “姐姐,这回是我思虑有欠妥当。”

    原以为大夫人即使有私心杂念,有老夫人坐镇,也不敢乱来。但是真没有想到,老夫人心目里家族利益至上。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甚至可以欺上瞒下,让庶女为嫡女做嫁衣。她这么做的原因,阮碧方才已经想明白了,四姑娘只不过是个庶女,太后再喜欢,最多也就是纳入后宫做嫔妃。皇后是官家结发妻子,贵妃育有皇长子,其他嫔妃要想在后宫出头是很难的。一个不受宠的嫔妃对阮府的帮助是有限的。

    但是嫡女不同,阮府本来就门第不低,若是二姑娘得到太后欢心,完全有可能被选为晋王正妃,那对阮府来说,是极大的体面。

    估计老夫人在看到西王母祥云图之后,就动了其他念头,否则为何会主动提出让四姑娘去看林姨娘呢?这分明就是犒赏。在她眼里,四姑娘的辛苦付出也就这么一点价值。

    “五妹妹,有时候,咱们必须得认了。”

    阮碧听四姑娘语气凄然,眼眸深处却藏着一团火,知道她也已经想明白了。默然片刻,坚定地说:“姐姐,我是不会认的。”说罢,也不再管四姑娘,快步地往蓼园走去,越走越快。

    老夫人亲手撕下阮府的最后一层面纱,让她彻底看清楚,在这府里,所有的姑娘都只是工具。她会盘剥再盘剥,谋取最大的利益。今日,她拿四姑娘给二姑娘垫脚,明日,她会拿自己给谁垫脚呢?

    从前阮碧还抱着一点天真,以为她看着阮兰的面,也许会待自己好点。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老夫人固然因为阮兰对自己有怜惜之情,但是到了利益关头,她会毫不犹豫地献上自己,来滋养阮府的花团锦簇。所以,必须要去另外寻找一条路,一条能够让自己任何时候都能全身而退的路。

    一口气走到蓼园门口,阮碧站在台矶上回过身来。

    夜幕已经落下,抄手游廊每间一段路挂着灯笼,雕梁画栋、亭台楼榭若隐若现,美不胜收。可是有谁知道,这番美景遮掩着什么样的肮脏?这一刻,阮碧觉得阮弛说的没错,这腌?地方,真该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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