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阅读
租客先生,拖走! 作者: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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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又喝醉了,定是他把自己抱到床上来的。她穿了外套跳下床去,走到沈逸承的房间,他并不在。她走到院子来,只见他正拿了电话讲话,她想着要吓他一跳,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只听见他在电话里说,“对,玉屏这边,你安排下,尽快把校舍建好。”
永心心下动容,她自然知道他富贾一方,建学校的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毕竟有心,并没有直接给钱了事,还珍重其事的吩咐了手下安排建造,说到底也不过是为着自己。他收了电话,转过身来,看到站在后面的她,“起来了?”目光柔情似水,她心跳慢半拍,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饶他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一句话未说,自己脸就先红了,他看她默默的不说话,脸上却飞起红晕,虽是不明白她想些什么,但只觉得无限诱惑,不能叫人将目光转开。两个人都似有许多话要说,但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默的望着对方,他牵了她的手往房子走去,半晌她才说,“我代孩子们谢谢你。”看他每天都是电话不断,也知他公事繁忙,又说,“天气转好的时候你就回去吧,我陪爸爸过完年再走。”
“我在这里陪你,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还有好些日子呢,公司少了你可以吗?”正说着,他电话又响起,他抱歉的笑笑,走开几步去接电话。
永心听到父亲在房间里大声咳嗽,连忙走进去问,“爸爸,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关建军本是拿了手帕捂在嘴上,见女儿过来,连忙握了手帕在掌心,“现在出门也不方便,小感冒,烧点姜汤喝就好了。”
“那你坐着,我去烧。”永心转身去厨房。
关建军只觉得嗓子粘粘的有股甜腥味,颤抖着双手展开手帕来看,果然殷红一片,他只觉得身子越发的沉重,脑袋眩晕,眼睛一阵阵的发黑,想起医生说的话,自己已是肺癌晚期,自知时日不多,他只是放不下女儿,正想着,嗓子一阵紧过一阵,又控制不住的咳起来。
永心看着父亲喝了姜汤在床上躺下歇息,便走到屋外来。看到屋檐下透明晶亮的冰凌柱,想起小时候总是敲了下来玩,便玩心大起,拿了靠在墙边的竹叉子过来敲打。
沈逸承收了电话走过来问,“你在干嘛?”
“敲下来做风铃。”她仰起头眯着眼睛,看准了,正欲打下去,他走过来拿了她的叉子说,“我来。”
冰柱子一根根的滚落在雪地里,永心跑过去拣起来,又进屋拿了圆珠笔拆开来,去了里面的笔芯,就着根笔管,憋着气鼓了塞帮子,对着冰柱子一头一阵猛吹,柱子上很快出现个圆孔来。
沈逸承从不知道冰柱子还可以这样玩,惊奇的瞧着永心,永心笑着说,“我小时候老这么玩,有一次我去集市上看到店里挂着一只漂亮的风铃,可是爸爸没有钱给我买,后来我发现其实冰柱子挂在一起,和铃铛也是一样的,还比外面卖的漂亮呢,所以以后只要下雪,我就自己动手做。”
沈逸承干脆拿过她手上的笔,也一只只的吹起来,永心看他鼓着脸颊,认真的吹着,像极了小朋友,和平时严肃冷峻的他判若两人,她心下只觉得好笑。她又拿了红绳出来,穿过上头的圆孔把冰柱子一根根的绑好了,而后提在手上左右摇晃着,冰柱子互相撞击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两个人相视而笑。他从她手上取过来挂在门前的树枝上,退后几步欣赏了说,“就挂在这里。”一阵风吹来,风铃叮当作响,永心哈着双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是不是很心灵手巧啊?”
沈逸承想到自己虽然从小也没有父母,可是家中经济好,哥哥对自己一直是有求必应,物质上的东西从来都不缺,而她竟然连一只小小的风铃也不能得,怪不得她非要自强不息,工作上那么拼命,他想到这些,心里便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她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永心听到父亲又在里面咳嗽,一声急过一声,担忧的说,“天这样冷,爸爸许是着凉了,再不好,要去医院才行,我看看去。”
沈逸承把竹叉子重新立到墙边,还没走到屋子里,就听见永心惊惶大喊,“爸爸,爸爸!”他连忙奔进去,只见关建军直挺挺的倒在床上,永心也被带着趴在床上,地上一滩的血。
他赶紧上前拉起她,“我们去医院。”
永心脸色煞白,一颗心狂乱的跳,拽着他的衣袖,“医院在市里,我们怎么去?”她早已没了主意,只是惊慌失措的盯着他。
沈逸承镇定的取出电话打了120,而后又扶起关建军,“救护车只能开到村口,我背叔叔走过去。”
永心一起帮着扶过父亲趴他背上,又拿过床上的棉外套披在父亲的身上,一起往村口走去。到村口的路并不近,但是他走的很快,中途没有停歇一下,只是低低的喘气,永心踉跄的跟在后面,手搭在父亲的身上,远远已听到救护车的鸣叫声。三人走到村口,车上跳下两个人来,抬了担架,把关建军抬上车子,一行人朝医院奔去。
永心坐在车上,焦急的看着医生给父亲做急救措施,双手紧扭了放在膝盖前,沈逸承拉过她的手,安慰说,“一定不会有事的。”
刚才只顾着赶路,心急如焚,鞋子袜子被积雪打湿她也没发现,如今坐下心来,才觉得脚上湿嗒嗒的难受,可是也不觉得冷,只是热辣辣的刺痛。
到了医院,医生给关建军做了全身检查,又挂上吊水,暂时已是无恙。永心跟了医生过去,沈逸承不放心也一起跟在后面。
还未等医生开口,永心就急切的问,“医生,我爸爸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
医生沉吟下说,“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他停顿下,“你父亲得的是肺癌,已是晚期。”
永心睁大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医生,说不出话来,无法相信自己刚才所听见的,沈逸承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终于明白过来,狂乱的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爸爸怎么会得肺癌,一定是诊断错了,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医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自然知她此刻的心情,救死扶伤是自己的天职,可是很多时候,自己也是无力回天,只是说,“我们一定会尽力救助病人,但是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保持开朗的心情,他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尽量满足他吧。”
永心喃喃的说,“不是说好人有好报的?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爸爸?”
医生拿起x光片放在阅片箱上说,“病人的肺部吸进太多的粉尘,这是肺癌的主要诱因。”
永心底声说,“是了,爸爸一辈子都在教书。。。。”后面的话已是说不出来。
沈逸承拥着她说,“一定有办法的。”
永心问医生,“可以通过手术治疗吗?”
“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目前只能对他进行保守治疗。”他迟疑下,虽然觉得对病人家属来说这很残忍,可还是建议,“其实,我觉得你们没有必要浪费钱再治下去,这样的治疗对病人来说很痛苦,机会也很渺茫。”
永心悲怆,“多少钱我都要治下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沈逸承不忍她伤心失望,只顺着她说,“好,我们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他扶了永心走到走廊外的长椅上坐下。
“把你电话给我?”
他掏出电话给她,“什么事?”
她镇定下来,抹着脸上的泪痕说,“我让兰兰帮我把房子挂出去卖掉,爸爸的治疗费肯定不低。”
沈逸承按住她的手,“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办。”
永心摇头,“我不要你的,卖掉房子就可以了,我自己有。”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干嘛还要分的这么清楚?”
她固执的说,“这肯定要好大一笔数目,我不要你们沈家的钱,你嫂子怎么说我的,外面那些人怎么说我的,我现在就用你的钱,他们更认定我就是奔着你们沈家钱去的,我不要!”
她清楚的记得当初容语琴是怎么羞辱自己的,她不要别人看不起她。
“别人说什么我管不上,你只要知道我没有那样想便好!”
“沈逸承,我不需要你怜悯我,我已经决定了,我不用你们沈家的钱!”
她眼睛里又流露出那种倔强来,他无法,只好说,“即便要卖房子,我也可以帮忙,何必麻烦叶兰兰,交给我来办。”
他拿过她手上的手机,她没有再拒绝。
关建军幽幽的睁开眼睛,永心正从外面提着一壶热水进来,看见父亲醒了,欣喜的奔过去握了他的手说,“爸爸,你醒了?有没有舒服点?”
关建军打量着四周,挣扎着坐起来,欲拔去手上的吊针。
永心焦急说,“爸爸,你赶快躺下去,你的病才好点,医生说要好好养着。”她以为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的病情。
关建军没有再去拔针头,靠着床头坐了,“小宝,没用的,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太晚了。”
永心怔住,“你早就知道了?”心下难过的不知怎么样,又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也可以早点来医院治疗。”
“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我不想你为我担心,也不想白白浪费钱。”
“肯定会有办法的,这个医院不行,我们就去其他大医院,现在癌症也是可以治好的。”她不肯相信这是绝症,也不肯接受现实。
“小宝,人总是要去的,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是放心不下你。”
“爸爸,你不会有事的。”永心双眼酸涩,她强忍着泪水,“我现在有钱,多少钱我们都治。”
“小宝,听爸爸的话,不要浪费钱,你一个女孩子家,以后爸爸不在了,总要留点钱防身。。。”他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永心赶紧抚着他的背,拿过一边桌子上的水给他喝了,他渐渐的止了咳嗽,又说,“以前爸爸总担心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个依靠,现在看到逸承对你这样用心,爸爸也放心了。”
永心听父亲这么说,越发的难过,心里只一个念头,如果连爸爸都没有了,自己留着那些钱还有什么用?她以前不是没有叫过父亲过去和自己一起生活,可他总是舍不下那些孩子们,她也想着来日方长,总是有时间的,况且自己的经济确实也不是太好,等挣够了钱,或者干脆等自己成家有了孩子,再把他接出来,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今生今世都再无望了。想起古人说的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心里抽搐似的疼痛。
永心的房子还是卖掉了,她不肯放弃任何一丝希望,明知无望,可是还是不管不顾的守在医院,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强镇定,不流泪也不抱怨,仿似有无限的精力,并不知疲倦,每天陪着父亲,照例询问医生,楼上楼下的跑。沈逸承只觉得心酸,可是又没有办法劝她放弃治疗,每个人都知道她父亲时日不多,但是却没有办法说出口,到如今,甚至连鼓励安慰的话听上去都那么苍白无力。
关建军的情况一天坏过一天,脸色灰白,瘦的不成人形,只剩了皮包骨头,他吃不下任何东西,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每天只靠挂营养液支撑着,其实不过是拖延时间。
这日永心默默的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沈逸承从楼下上来,听到他的脚步声,她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呆滞的望着走廊的白色墙壁。他在她身边坐下,握过她的手,两个人沉默无语,难过的说不出一句话,到此刻,两个人都知,一切安慰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永心听到病房里的响动,连忙跳起来奔进去,关建军一双手骨瘦如柴,徒劳的挣扎着,眼睛圆睁,嘴巴里往外吐着气,已无法呼吸。
永心大叫,“爸爸,爸爸。”
沈逸承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医生连忙奔进来,吩咐旁边的实习医生,“病人呼吸不了,切开喉管。”
关建军喉咙咯咯作响,已是吐不出一个字来,双手却拼了死力摇晃着,永心知他的心思,眼泪滚落下来,大声说,“不要切,不要切,让爸爸去的有尊严些。”
沈逸承悲恸的抱着她。
医生退到一边,永心拉了父亲的手,关建军望向沈逸承,他俯下身来,轻轻叫他,“叔叔。”
关建军巍巍的伸出手去,沈逸承连忙握住,关建军把他的手和女儿的手放在一起,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沈逸承迎上他的视线,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永心!我会一辈子爱她!”
关建军放下心来,目光随之也暗下来,双手渐渐冷却,只剩了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
永心俯过去,知他叫的是母亲的名字,轻声叫他,“爸爸,爸爸。”
关建军闭上眼睛,灵魂离了肉身。永心昏厥过去,医生和护士宣布死亡时间,她却再也听不见。
关永心和沈逸承站在山顶上,永心手上抱着父亲的骨灰盒,眼睛盯着山下的小路,“爸爸到死前,都还记着妈妈。。。。”她抓起一把骨灰,一扬手,白色的灰随了风四处散去,直到再也不可见,“他等了一辈子,却终究没有等到。。。。如果妈妈回来,你一定可以时间看到。。。”声音哀伤悲戚,山风穿过枯木呼啸而过,犹如低低的呜咽声。
关永心比往日沉默许多,并不说话也不哭泣,眼神悲凄哀伤,安静的坐在父亲的床沿翻看相片,沈逸承看她一日都未吃饭,嘴唇都是干裂的,端了杯开水进来,“永心,喝点水。”
她恍若未闻,看着相册中的照片说,“这是我满月的时候。。。”
“这是百天照,这是爸爸,这是妈妈,中间那个是我。。。”
“这是唯一一张爸爸和妈妈的合影。。。”
。。。。。
她垂着头,声音一直低下去,沈逸承拥过她的脑袋在自己怀中,“你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她再也无法抑制,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滑落在相册上,头埋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他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有我在,有我在。。。”
放肆大哭一场后,永心晚上睡的很好,第二天一早醒来,就看到沈逸承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两个人离开玉屏。飞机上,她出神的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沈逸承握着她的手,她回过头来说,“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陪着我。”
“我答应过你爸爸,要照顾你一辈子。”
回到别墅,永心还是睡客卧,沈逸承也不坚持。
永心的眼睛深陷下去,显得越发的大,自从车祸后,她身体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如今更是憔悴不堪,瘦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走。吴妈心疼不已,连接着好些天都让厨房做了各种汤汤水水,只是她胃口一直不好,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一个人在家,时间又显得那样漫长,好像永远过不去,幸好叶兰兰常常会过来陪了她打发时间。
这日两个人坐在花园里喝茶聊天,花园里种着许多山茶花,浓密的一株挨着一株,夹杂在碧绿的叶子里,花朵正明艳艳的盛开着,一簇一簇火红如炬。许多的树枝吐出淡绿色的嫩芽来,金色的阳光从树梢绿叶的缝隙中洒漏下来,地上仿似碎着万点金光。四周都是生机盎然的□□,几只小鸟唧唧叫着,在花园的碎石小路上一跳一跳。永心掰了点面包扔过去,小鸟探过脑袋来,又不放心的缩回去,而后看并没有危险,又跳过来,一点点的啄着面包碎屑吃了。
永心看的入神,冬天过去,春天又来,可是人没了,却再也寻不回了,心下恻然。
叶兰兰握着咖啡,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心她一个人闲着想东想西越发的难过,便说,“要不你出去找份事来做?干脆重新回报社来怎么样,我也好有个伴,若你愿意,我明天就同老大说去。”
永心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他是指沈逸承,她到现在还不习惯叫他名字,以前只有气极了才连名带姓的喊过他几次。
兰兰装出一副很羡慕的表情说,“若是我都高兴死了,专心等着做豪门少奶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啥也不用愁,你看你这苦大仇深的模样,故意气我等拼死拼活的小老百姓是吧?”
永心睨她一眼,“要不拿大伟来换?”
叶兰兰笑,“我倒愿意,就怕沈逸承不乐意啊!说定了,以后你结婚,我一定要做伴娘!”
永心窝着咖啡说,“暂时我不考虑这些事,我想先去工作。”
“嘿,他可是本城头号钻石王老五,你也不怕别人把他抢去了。”
“若别人抢的去,说明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心下又想起沈家恩,戒指都戴上了又怎样,眼神黯然下来,“幸福就像手中沙,抓的越紧越留不住,还是随意的好。这两年经历了太多事情,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太美好的东西往往都不长久。”
吃晚饭的时候,沈逸承看永心心不在焉,一点点的扒拉着饭菜,他放下碗筷问,“不合胃口吗?”
她摇摇头,挤出个笑脸来,她如今常常是这样,其实心下难过,但是对着他,总是强颜欢笑的,好像因着在玉屏的时候他为她做了许多,她便该感恩图报,他越发的心酸。
“要不出去旅游散散心?”
“不用。”她停顿下,觉得有必要告诉他,“我报考了公务员,市新闻办招人,和我专业挺对口的,同我以前的工作性质也差不多,上班朝九晚五时间也不长。”
“这个工作还挺合适,你喜欢就好,要不我去和他们打声招呼?”
“不要。”她连忙说,“你不信我的实力吗?”
“信。”他笑一笑,“不过有什么事你也要告诉我,我不想你自己一个人抗。”
永心买了许多参考资料来看,很认真的做准备,忙碌起来时间反而也容易过去。
第二日就是笔试,她看了一日的书,吃过晚饭,洗过头冲完凉后才想起来还有几个考点忘记看了,看看时间不早了,头也不吹就湿漉漉的坐在窗台边看起书来。幸亏天气已经渐渐热了,她干脆推开窗户,让头发自然干,阵阵清风吹来,夹杂着玉兰花的幽幽香气,说不出的心旷神怡,她看的入神,连沈逸承走进房间也没听见。
她的发潮湿的贴在头皮上,有几缕还往下滴着水珠子,他走过去抱起她,她惊觉过来,笑着说,“我怎么就没听到你进来?”
“知道你明天要考试,本想着进来和你说几句鼓励的话,谁料又让我看到你不好好照顾自己。”他放了她在床上,走到一边去取吹风机。
“天热的很,不会感冒的。”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细细的帮她吹着,她看了一天的书,只觉得眼睛微痛,风热辣辣的吹过来,更觉得酸涨难受,干脆闭了眼睛,本来已是困了,如今倚靠在他的怀中,睡意渐渐袭来,很快就睡着了。
沈逸承给她吹干头发,见她一直不动,才发现她已沉沉睡去。他不忍叫醒他,轻轻把她放躺在床上,她眉头微蹙着,他伸过手去轻抚开来,他低头凝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虽然还是瘦,双颊凹进去,可是已经不再那么苍白,脸上也有些许红润,他心中有万千柔情,可是终究忍住,不过轻轻的吻在她的唇上,而后躺下来抱着她,闭了眼睡去。
半夜她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枕着他的手臂,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压着睡了多久,只怕他会麻的厉害,便轻轻起身,抬了他的手挪开去。他却已是醒了,黑夜里,他的眼睛正黝黝的望着她,她的心突突直跳,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他却已经吻下来,急迫而热烈。自从两个人从玉屏回来,一直是分开住的,他只望着她可以早日从悲伤中出来,他等了这许久,如今再也无法克制,她就在他的怀里,柔软美好,他双眼里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四周都是他的气息,带着吞噬一切的狂热,她心下害怕起来,用力推开他去。
他喘着气叫她,声音很低,“永心。。。”细细碎碎的吻她的脸她的颈,双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抓着他的衣服,眼神慌乱,犹如不小心撞入猎人视线的小鹿,“不要。。。”
他知她没有准备好,到底不舍,躺下来低低的喘息着,手握着她的,吻还停留在她的发间。她虽没有睡着,也不敢再动,他呼吸渐渐均匀,拥了她说,“睡吧。”
早上醒来,两个人睡姿亲密,她缩在他的怀中,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她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一下子不明白这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他的?她睁开眼睛,看见他正注视着自己,心里隐隐不安又有几分羞赧,立刻又闭上。
他笑着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关小猪该起床了,今天还要考试,我送你过去。”
永心果然顺利通过了笔试,接着就是免试。如今公务员最吃香,报考的人有很多,就如从前刚放开考大学一样,简直是万马过独木桥,尤其海关,财政,税务,工商这些职位,人更加的多。永心报考的这个职位虽然人稍微少一些,但不过才两个名额,饶是她有把握,如今看坐在等候区一堆黑压压的人,心下也是坠坠不安。
她今天穿了蓝色的小腰身套装配圆头半高跟鞋,短发妥帖的垂在耳朵两侧,大方得体又不失优雅别致,且还有一纸重点大学文凭在手,她心下暗暗鼓励自己。终于轮到她,她深呼吸,走进去,正襟危坐。五个面试官坐了一排在她对面,另外两个坐在旁边,她心里只觉好大阵仗。
其中一个年纪略大的考官翻看着手上的资料问,“关永心?你曾经在新一报社工作过是不是?”
永心心里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微笑着答,“是的。”
那考官和颜悦色的说,“鼎立的报道真是你做的?我一直在想,文笔如此犀利的姑娘该是什么样?没想到倒是这样秀气玲珑。”
五个考官窃窃私语一翻,一致同意即时录取永心,“我们新闻办需要的就是你这样有责任有正义感的新鲜血液注入,广大市民也需要你这样的喉舌,关永心,欢迎你加入我们!”
沈逸承处理完公事后过来接她,永心坐上车去,拉过安全带扣上说,“其实我打的就可以了,何必你这么麻烦。”
沈逸承递给她一只盒子,“祝你面试成功。”
永心惊讶,“你怎么知道的?”转念一想,他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她看着手上的盒子,心里不安,犹豫着不敢打开来。
“打开看看!”
她打开盒子,还好,并不是戒指,是一只钻石手表。可是又太名贵,周围镶着一圈的碎钻,这个牌子她也是识得的,她还回去说,“你还是收起来吧,我也用不上。”
“我送出去的礼物从来不收回!”
“我以后在政府部门工作,还是不戴这些奢侈品的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口舌。”
沈逸承猛打方向盘,把车停在路边,懊恼的说,“关永心,我知道你有你的自尊你的骄傲,不屑我们沈家的钱,就因为如此我才同意你出来工作,而没有打算把你当金丝雀一样养起来,但是你非和我算的这么清楚吗?!你这样有意思吗?!这钱也是我自己赚来的,不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是不是我以后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买点礼物的权利都没有了?!”
他从盒子中取出手表,拉过她的手戴上,说,“很漂亮,以后不准摘下来。”
永心苦笑,“冲凉的时候总是要摘的吧。”
他扔过一句话来,“这表防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下午沈逸承回到公司,任若西看见他,似有话说却欲言又止。
他把车钥匙放办公桌上问,“什么事?”
还不等她回答,门已经被推开,林思雅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进来,“逸承,你来公司了,我和伯父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到世纪上班。”
任若西退出门去。
沈逸承公事公办的说,“欢迎,好好干。”
林思雅眉目含笑,“那以后工作上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你吗?”
“我平时都比较忙,你可以问任秘书。”
林思雅脸色明显失望。
沈逸承已低头看起文件来,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那我出去做事了。”林思雅只得退出去。
晚上,沈逸承到哥哥家,容语琴和林思雅正坐在客厅里闲聊,见他过来,脸上是喜出望外的神色。他心下也略明白,以前嫂子对自己虽然不坏,但面上总是淡淡的,如今倒比从前热忱许多。
林思雅软言侬语的说,“早知道你今天要过来,下班的时候我就不提前走了,正好可以搭顺风车。”
容语琴在一旁说,“那走的时候让逸承送你回去。”
沈逸承也不接话,只是问,“大哥呢?”
“在书房。”容语琴回他。
他信步朝书房走去。
沈珀承独自一人在下围棋,见他推门进来,抬起头说,“逸承过来了?正好陪我下盘棋。”
沈逸承在沙发上坐下,两兄弟布局厮杀起来,很快的他就落了下风,棋子被吃掉好几颗。
沈珀承问,“有心事?”弟弟的棋术他是知道的,哪有这么容易甘拜下风。
沈逸承捏着棋子,“我想结婚。”
沈珀承很平静的问,“和谁?”
沈逸承把棋子落在棋盘上说,“关永心。”
沈珀承沉下脸来,“你想结婚,可以!但是和她,不行!”
“为什么?”他知道哥哥不会同意,可是他不甘心。
“先不说她从前和家恩交往过,她的身世地位也配不上我们沈家!你也知道林家那边的意思,我们两家公司以后还有诸多合作的地方,你要顾全大局。”
“可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他已经有了决定,今天不过是告知而已。
“你可以和她在一起,我不会干涉,但是结婚不可以!”沈珀承的话说的很明白。
“若我不和她结婚,她绝没有可能和我在一起。”他深知她的性子。
“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
“我一定要和他结婚。”语气虽然平静,但却不容置疑,“若你不同意,我从公司辞职,我带她回美国。”
“你!”沈珀承气极,大手一挥,棋子零零落落的洒了一地,而后颓然的说,“我不过是你哥哥,你不听我话也正常,我管不了你,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但是,只有一点,家恩下个月要从美国回来了,你别把那个女人带到家里来,我不想家恩见着她又生出事端来。”
吃晚饭的时候,兄弟俩对结婚的事闭口不谈,倒是林思雅心情很好,说了许多的话,又向沈逸承请教了一些公司上的事,他语气虽然颇为冷淡,但也一一答了。晚饭后,容语琴坚持让他送林思雅回去,他虽是不耐,但也不好驳了嫂子的面子,两个人一起告辞了出来。
一路上,林思雅欢快的说着话,沈逸承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心里只是记挂着永心,想着快点到家才好。可是这个时间车还是很多,一路红灯,走走停停,车流蜿蜒缓慢。
林思雅心中却很雀跃,侧眼望了他,他脸颊微微绷着,五官棱角分明,是自己一直喜欢的类型,认真专注的模样更是多出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车子缓缓的停在红灯前,她很自然的歪过脑袋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立刻推了她坐直,并没有说一句话。
她问,“为什么?”
他眼睛看着前方,“绿灯了。”
“是因为关永心吗?”
他沉默不语。
“她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蛊?为什么你和沈家恩都死心塌地的喜欢她?”
“不关永心的事。”他不想多说。
林思雅冷笑,“难道说还说不得了?我没见过比她更不知羞耻的,跟了侄子又跟叔叔。。。”
沈逸承一脚踩了刹车,“下车!”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
“我不允许任何人中伤她!”他沉下脸来。
林思雅气白了脸,咬牙切齿连接着说了几个“好”字,跳下车来,狠狠的关上车门。车子并没有多停一秒,在她面前扬长而去,她跺着脚,朝车子大喊,“沈逸承,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逸承想到林思雅方才的话,又想起大哥说的家恩下个月就要回中国,只觉心下烦闷,冷着脸把车子开的风驰电掣,到了家楼下,扔了车子就往屋子里走,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心急的想见一个人。
吴妈看到他大踏步的走进来,问,“先生,吃过晚饭了吗?”
他“恩”一声算是回答,楼下并不见她,他问吴妈,“小姐呢?”
“在楼上。”
他走上楼,推开客卧的门,她也不在房间,他心下疑惑,听到主卧间有响动,信步走过来,只见永心正在窗台边,拿了熨斗烫衣服,熨斗嘶嘶作响,她正熨的认真。他走过来拥了她,她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并没有停下手上的事,问他,“你回来了?”
“怎么想起做这个?”他下巴搁在她的发上,上面是淡淡的茉莉清香。
“在家里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她仔细的拉平衣服,“以后你的居家事宜都归我管了。”
她低了头,他并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心底的阴霾如春日里的冰雪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点点的融化开来,满天地满世界里只剩了温暖的金色。
他转过她的身子来让她面对了自己,她看他似有焦虑之色,问,“怎么了?”
“答应我,以后都不要离开我。”
她心下疑惑,“怎么这么说?”
“那你答应吗?”
“我能走到哪去?”她俏皮的笑,“我一只耳朵听不到,偏头痛,性格又固执,走出去,谁敢收留我?”
“哪怕将来。。。”他迟疑下,“将来见着家恩,你也不会离开我。”
她眼睛垂下来,半晌说,“他已经结婚了,和我再没有关系。。。”声音一直低下去,仿似堕在无边的虚化之中,又夹杂着丝丝凄楚,“我只有你了,除非连你也不要我。。。”
他拥了她在怀里,吻着她的发,“我只要你,今生今世,我都不负你。”
她心下动容,头埋在他的怀中,窗外阵阵凉风吹来,夹杂着花的芳香,馥郁满室。
一股焦糊味扑鼻而来,她说声“糟糕”,连忙回过头去,提起放在衬衫上的熨斗,真丝布料本就娇贵,如今白色的衬衫上明显的一片浅黄。
她叹气,“怎么办,不能穿了。”又笑,“我明天去买件赔你吧。”
“一件显得多没诚意,怎么着的也要赔我一打!”
她娇俏一笑,眼波流转,“看在你今天送我礼物的份上,一打就一打,还是有赚的!”
关永心开始去新闻办报道,每日里工作虽繁忙,但到底不过也就那八个小时,并不需要额外加班,相比之前的工作,已算是格外的清闲了。他们部门又是男士居多,女的不过就两个,一个已年届四十,另一个便是她了。因此那些男的对她倒格外的客气照顾,办公氛围难得的轻松。
只不过办公室离家有点远,又不在地铁线上,如今每日里都是家中的司机接送她上下班。其实她也有驾照,考了有好些年了,但从来都没有上过路,所以虽想过自己驾车上班,但心下还是有些担忧,就被耽搁了下来。沈逸承倒一直都有让她去店里挑部车子,但她想着还是要先找个老司机上路带几次才行,她可不想做马路杀手。
这日,叶兰兰和关永心约了中午一起吃饭,关永心现在在市里的新闻办任职,忙还是忙的,但到底是公务员,不像以前做记者时候忙的那般天翻地覆,中午也总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她搭了出租赶过来,远远的叶兰兰就看见了她,站起来朝她招手,关永心走过来坐下,把手袋放在一边,笑眯眯的问,“怎么,又想我了,大中午的眼巴巴的把我叫来,不是就为了吃饭吧?”
叶兰兰早把饭菜点好了,服务员一盘盘的摆上来。
叶兰兰笑,“最近跑新闻累的很,我们都多久没见了,难得刘老大肯放我两天假。”语气又无不羡慕的说,“谁像你啊,飞黄腾达了,再也不用受我们这样的气。”
永心边吃一口菜边说,“那也不定的,真要让你来做我这工作,没准你还不耐烦这样拘束朝九晚五的,又有那么多人际关系要应酬。”
叶兰兰迟疑着,到底该不该开口,到底说,“永心,沈家恩回来了。”
关永心坐在光影里,正低着头挖着碗里的饭,睫毛长长的披下来,她仿是没听清楚,抬起头,眼睛茫然的没有焦点,“恩?”
叶兰兰重复一遍,“沈家恩从美国回来了。”
关永心又垂下头去,“哦”一声算是回答,她开始挖着碗里的饭一口一口塞进嘴里,并不吃菜。
“我也是听大伟说的,沈逸承没和你提起过?”
关永心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叶兰兰放下筷子,看着好朋友说,“谁像你这么倒霉,一连的被两个男人劈腿,还好,总算老天有眼,因祸得福,现在身边这个不比他们两个都好?你就安心的等着坐豪门贵妇!”
关永心并没有笑,只是淡漠的低头吃饭,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脸上虽是平静的波澜不惊,心底却已是波涛涌起。
次同家恩遇见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那样的英姿勃发,笑了同她擦身而过,那些美好时光,一幕幕的在心里回放,他喊她小宝,两个人围着漫天飞舞的床单跳舞,他们一起去岛上,短短的一天,把一年所有的节日都过了,两个人坐在海边看着绚烂的烟花从天而降,就是在那一天他向自己求婚。那时候永心以为他们会过一辈子,他们连婚房都买好了,可是他最终却娶了别人。
那么多的过往,埋藏在她的心里,满满的装也装不下,像似要溢出来,其实他们在一起前后也不过半年。
浮生若梦,她自从他结婚后到底有多久没看过他了,不过也就一年多,可是曾经的那些温柔缱绻都仿是上辈的事,她知她终于失去他的时候,她疼的那样,还发烧大病了一场。后来换了工作,再难过再伤心日子也总还要过下去,渐渐的心底的伤口结了疤,她逼了自己不再去想那些过往,也渐渐的说服了自己重新接受旁人,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可是他竟然又回来了。
关永心坐了地铁回办公室,前方的显示屏上放着广告,欢天喜地的样子,可她什么也听不清看不见,那些热闹繁华同自己仿是被隔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里。往事如流光异彩般的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现回转,她心下茫然,直到地铁上空无一人,才发现原来已经到终点站了。
她站起来走出地铁,其实一下子大脑放空,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跟了人潮走出出口,惯性的右拐走进世纪大厦,直接转上了六十五层,任若西迎面而来,看见她笑着寒暄,“关小姐,沈总在会见客人,要不你先在隔壁的沙发上坐着等一下?”
她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她说,“既然他忙,我先回去了。”任若西见她神色怪异,心下难免疑惑,看她既已走远,也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关永心径直走进电梯,戴门合上后她背抵了墙壁,双手放在腹前紧紧拽着手袋。电梯门打开,她垂着脑袋走出去,不料匆忙间撞进一行人身上,那人连忙扶住她问,“小姐,你还好吧?”
她只觉耳朵嗡的一声响,抬起头来,那个她曾日日夜夜思念着的人,那个隔着千山万水她以为再也不见的人,此刻就站在了她的眼前。她的心突突狂跳,脸色煞白,她推开他去,落荒而逃。沈家恩诧异的站在那,她看到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表情?眼睛中分明有伤心、惊愕、惆怅,他眉头微皱,走进电梯中去。
永心一下午都心神不宁,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要到这一刻才明白,曾经的一切只不过是暂时尘封而已,而今天,随了沈家恩的出现,那些前尘往事如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倾泻而出。
沈逸承晚上有饭局,很晚才回到家中,想起任若西告诉自己下午永心曾到过公司,本想问她有什么事又为什么离开了,推门进去,她却已是睡了。她睡觉从来不老实,人在床的一边,被子又在另一边,他轻轻的走过去,给她拉好被子,又退出门去。
早上,永心梳洗完毕下楼,沈逸承已坐在餐桌边,正低头看报纸。
永心笑着说,“早。”
沈逸承答应着,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一口,眼光若有似无的扫过永心,她脸色平静并无任何异样,默默的吃着早餐。
“你昨天去公司找过我?”
永心微微一怔,“本来想找你吃午饭,不过你在忙,所以我就先走了。”
他心有所动,但并未再说什么。看永心吃好了,又说,“我送你去上班。”
“不用麻烦,让司机送我就好。”
“我今天不忙。”他站起来等她。
因为是上班时间,路上的车特别多,开的并不快,走走停停,又有些人不按交通规则开车,左拐右拐的插过来,有些司机又大声按着喇叭。沈逸承似乎也被这嘈杂纷扰所感染,脸上有些微的不耐烦。
车子停在十字路口,他问,“你昨晚睡的不好?”
永心眼睛下面清晰可见黑青色,她手抚上去,“这么明显,我还压了很多粉上去。”
他终于说,“家恩回来一段时间了,在世纪上班。”
她脸上并无异样,只是恩一声,表示知悉。
“你不怪我没有告诉你?”
她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子,“其实我昨天已经看到了。”停顿下又说,“为什么要怪你?你公司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本来就和我没关系。”
“你真这么想?没有不开心。”
她抚上他的手,他目光跟过来,她微微一笑,他心下释然,反握了她的手,前面的交通指示灯由红变绿,永心说,“绿灯了。”
他松开她的手去握了方向盘,车子缓缓向前而去。
曾经以为会是地老天荒,白头偕老,如今一切都已是物事人非,她虽然还是会难过,可是心里却再明白不过,自己和他是再也回不去的了,他已经结婚,而她亦有了他,两个人之间早已是隔了千山万水。
下午家中司机临时有事告假,永心便坐了出租回来,在办公室坐了一天,看天色还早,干脆就在小区门口下了车,想着到花园里走一走。小区里栽着许多的凤凰树,一棵连着一棵挨的很近,已有很多年,枝干粗壮,树叶茂盛,挨的很近的两棵树之间的叶子仿佛都长连在了一起。现在已是盛夏,在绿油油的树叶中,明滟滟的盛放着一簇簇火红的花朵,如熊熊燃烧着的火炬,又如漫天璀璨的烟花,有一种摄人心魄的艳丽。
永心被吸引了一路走过去,穿过好几棵大树,才发现不远处的大树底下站着个人,也正仰头欣赏漫天绚烂的火红。他侧身站着,一侧脸向着她,一侧脸掩在树丛中,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她想起那一日她问他,“你理想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他回她,“长发,大眼,爱笑,活泼。”
她又问,“难道不是白富美吗?”
“性格好才是的,白富不重要,美我倒是会看一二。”
她脱口而出,“所以要前台胸,秘书腿吗?”
她不过是假公济私,所以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瞬间飞起霞光。
那是他们次对话,后来她果然成了他的女朋友,好像不过也才昨天而已,又仿似只是场华丽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他听到脚步声,并没有回头,但是眼角的余光已是扫到了她,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她说,“为什么旁边这些树的花都开的这么灿烂,唯独中间这棵只长叶子不开花?”
她回他,“因为中间这棵是雄树,旁边的这些是雌树,雄树只传授花粉,雌树才开花。”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转过身来。
她定定的望着他。
“原来是你?”他微微一笑。
永心有片刻的眩晕,双手指甲大力的陷在掌心中,她不止一次的想,若是俩人重新遇见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又会对自己说什么?原来不过是淡漠的一句——原来是你。其实这也是最合适的,自己还想期待什么?
他又说,“我们连接着两天遇见,还真是很巧,昨天在电梯口的也是你吧?”
她惊愕的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沈家恩看她一言不发,可是眼睛里却已有万千情愫转过,昨日她也是这般古怪的盯了自己,他扬眉,“难道你总习惯这样盯着一个陌生人看?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他抚上自己的脸庞,触摸到边缘的那道伤疤,“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被这个惊吓到了?”
永心想过千万个因由,他为什么会离开自己,这两年来,她心里不是不怨恨他,她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失忆,竟然忘了她?所有的怨所有的恨到此刻都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悲怆凄楚。
“是车祸留下的?”
他惊讶的看她,“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会看相?”
她声音很低,“我猜的。”
他爽朗的笑,“那你应该去庙里给人看相,生意一定红火。”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开朗,不过是脸上多了道疤痕,以前她总觉得他长的太过俊朗好看,又爱笑,总是有些孩子气,并不成熟。如今多了这伤疤,反而显得更成熟内敛些。
“你住这里?”他问她,“你们这边环境很好。”
“我知道,你不住这里,你来你叔叔家。”她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抽搐,痛的已不能自已,她宁愿是他薄情寡义负了她,她以为他抛弃了她,是这世界上让她最无法接受的事,到此刻才知真相竟是这样残忍,远比他抛弃自己更让她痛苦。她不能说不能哭,只能眼睁睁的望了他,强颜欢笑。
“你是不是除了看相,还会算流年?”
永心朝前走去,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了眼泪不掉下来,他跟在她后面,“小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他跟着永心一直走到别墅门口,看她径直走进去,恍然大悟,“原来你也住这里?!”
他跟进去,“怪不得你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想必是小叔告诉你的了?不过你怎么就一眼认出我来的,难道我和他长的真有这么像?还是你早就看过我的照片了?”
正说着,永心听到汽车声,抬眼望去,看见沈逸承从车上下来。
沈逸承看见他们两个人站在门口,脸上有些许诧异之色,走过来问,“家恩怎么过来了?”
沈家恩笑道,“我有点事找你,今天不是没去公司吗,干脆到你这里来坐坐?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我记得从前你总喜欢住市区的那套房子,嫌这里偏僻不方便。”又不冷落了永心,转过头来说,“以前我们一伙人老去他那房子里闹,我长年都备着他那里的钥匙。”
永心微笑,可是笑容并没有深入眉眼去,只是淡淡的挂在嘴角。
沈逸承说,“你们怎么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沈家恩回他,“这不正要进门嘛,就瞧见你回来了。你也不帮我介绍介绍?为什么你把我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而我却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她。”他望向永心。
沈逸承介绍,“这是你婶子,永心!”
永心微微一怔,但并没有说话。
沈家恩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我在美国疗养的时候开始拍拖的,小叔,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严实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还是连这个也瞒着我早就办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到时候一定通知你,不过伴郎没你的份了。”
三个人走进屋子,佣人已经摆上饭菜来,永心只觉得胸口闷的慌,对沈逸承说,“我有点头疼,你们吃吧,我先上楼去了。”
沈逸承说,“多少吃一点,否则胃病该犯了,你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养好一些。”又细心的问,“是不是又偏头痛了?痛的厉害吗?要不要吃止疼药?”
沈家恩问,“婶子有偏头痛的毛病吗?我认识一个不错的中医,下次我记得要个电话来给你。”
永心答,“已经很少犯了,不用吃药,也不严重,估计等会就好了。”
沈逸承拉开椅子,让她坐下,“你胃口不好,先喝碗汤,喝下去会舒服些。”
沈家恩笑着说,“婶子,看来小叔真的很在乎你啊,我可是次看他对女生这么体贴入微。”
沈逸承眼光扫过他,淡然的说,“你几时又看见我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
永心听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并不答话,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喝着汤,大半个脸都隐匿在光晕中,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叔侄两个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沈家恩又提到妻子女儿,以及女儿如何可爱又怎样的黏人,言语里都是为人夫为人父的喜悦。三个人吃过饭后,佣人泡出茶来,家恩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永心也不好马上上楼去,她精神倦乏本就不想说话,只听他们俩人聊的都是些公司上的事,自己也插不上嘴,看到桌子水晶盘里放着几只梨,干脆拿过一只削起来。
以前每次吃梨,她和家恩都是一人一只的,要不就干脆就着一只梨,你一口我一口的吃,他总说分梨就是分离,所以梨不可以分着吃,她正想的出神,沈家恩突然扭过头来,“婶子削梨来吃,那可要一人一只,不可以分梨啊!”
她手一抖,刀刃锋利,左手食指一阵剧痛,刀也落在了地上,她抓着手,鲜红的血一直往外涌,白色的地砖上已是殷红点点。
沈逸承连忙走过来,握了她的手,一叠声的喊,“吴妈,快拿药箱来!”
他倒了止血药粉在上面,又拿了纱布细细缠好,叮嘱她,“冲凉的时候别打湿了。”
永心抱歉的对家恩说,“看我笨手笨脚的,没有梨吃了。”而后又说,“你再坐会,我先上楼了。”
家恩说,“婶子你不舒服就早点休息吧,改日我们再聊。”
永心急急的往楼梯走去,她怕自己再多呆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她只觉全身都软弱无力,她紧紧的抓着扶手,每走一步,脚下都似千斤重。楼下传来他明朗的笑声,想起那一日他骑了单车载着她在岛上兜风,山花烂漫,他也是这样的笑,下坡的时候,她伸开双手展翅飞翔,车子飞快,一直冲下去冲下去,好似一直冲向幸福的彼岸。
她神情恍惚的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她从洗手台下的小柜子里找出吹风机来,一抬头看到雾蒙蒙的镜子上写着,“沈家恩爱关小宝”,她慌乱的伸过手去擦拭,上面哪有什么字?只有白花花的雾气被她擦拭的七零八落,她赶紧开了吹风机,热辣辣的风猛的吹到眼睛上,酸涨疼痛,她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她吹好了头发出来,看到沈逸承临窗而立,定定的看着外面,穿过他的人,镜子上他的脸色冷峻凝重。他听到声音,转过身走上来问,“还疼不疼?”
“还好,就是这几天洗头洗澡不大方便。”
他看她眼睛红红的,“你哭了?”
她手上拿着条毛巾,心里只是想着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应该挂到洗手间才好,嘴上说着“我把这个挂进去”,人就急急的往里走。
他一把伸过手去拉了她在自己怀中,“为什么哭?因为沈家恩?”
她别过脸去,“不过是刚才吹风机的风太热了,迷了眼睛。”
他扳过她的脑袋,眼睛逼视上来,“你生气我没有告诉你他失忆的事?”
永心松开他的手去,脸色平静,“你告不告诉我,结果也还是一样的,他只记得何甜甜,他们一样要结婚,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他不确信的看着她,她心下虽是哀哀的难受,但还是微笑了说,“看你,现在怎么也变的这么疑神疑鬼起来?不是说好的吗,不让旁人影响到我们。”
她挂了毛巾出来,看到他还站在那里,说,“该睡觉了。”
他笑一笑,往房间外走去,在门前又停下,“这几天手指小心不要弄到水。”
她跟了他过去,半倚在门边,娇嗔道,“不仅疑神疑鬼,还罗哩罗嗦,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她刚梳洗过,吹干的头发毛茸茸的垂在耳际,身上穿着藕色的真丝睡衣,更衬的肤如凝脂,肩上还残留着几滴晶莹透亮的水珠子,他只觉得心神荡漾,转不开眼去。
他低声说,“晚安。”
她含笑着正待关上门,他却走进来一些,猛的一推把门合上,她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已吻上她的,她向后退去,背抵在墙上,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喃喃着,“不,不要。。。。”他不管不顾的吻下去,他的吻铺天盖地又急又密,她的挣扎抵抗不过是徒劳,她只觉得透不过气来,好似无法呼吸,脸庞生晕,明媚如花,无限的诱惑刺激吸引着他。他打横抱起她到床上,她闭着眼睛,双手紧紧的拽着他背上的衣服,他急促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温热湿软,她的身体抵在他的怀中,他那样用力仿是要将她碾成细粉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低低呼痛,“逸。。。承。。。”声音支离破碎,立刻就淹没在他狂热的亲吻里,四周都是他的气息他的掠夺。他等了那么久,她是他的,谁也不能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窗外送来阵阵花香,团团簇簇的凤凰花在夜色中婆娑摇曳,鲜妍怒放,就如她一样,盛开在他的怀中。
世纪地产,开完高层领导会议后,沈承逸走出会议室,沈家恩跟上来说,“小叔,这次百达烂尾楼项目由我来负责吧?”
“可以啊,我让大伟协助你。”
“好,不过爸爸那边要是问起,你还得帮我美言几句!你知道的,他总觉得我经验不够。”
“经验都是从一个个项目中历练出来的,大哥那边由我去说,你尽管放手去做。”
沈家恩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周末带上婶子,我和甜甜做东,回来后我们大家还没好好聚过。”
家恩看他脸色略有迟疑,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我妈提起林思雅?你放心,他们周末不在,老俩口去欧洲旅游庆祝结婚纪念日,人家两个琴瑟和鸣才没空管着我们!”
虽然是上午,但因是盛夏,空气闷热,一丝风都没有。沈逸承的车子停在红绿灯前,永心一眼瞧见欧阳的那部红色小跑就在旁边,欧阳戴着墨镜,正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
她笑着对沈逸承说,“他可是疯了,这么热的天气,还开着敞蓬。”
欧阳也看见她了,永心摇下车窗,他大声招呼,“你们也是去家恩那里?”
还不待永心回答,前面已变了绿灯,他飞快的说,“我可不等你们了,一会见!”
后面已有车子按喇叭,欧阳的小跑如子弹头似的射出去,在车流中灵活的穿梭着,一下就没了踪影。
等他们抵达别墅,果然看到欧阳的车子已停在那了,连接着旁边还停了几部车子,一看今天客人就不少。
小区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最难得的是后面的一汪湖水还是自然天成的,湖水碧绿犹如上好的翡翠,在阳光照耀下,泛起点点星光。沈逸承和永心一起走到湖边,远远的看见遮阳伞下已坐了好些人,草坪上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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