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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租客先生,拖走! 作者:未知

    第 10 部分阅读

    小区依山傍水,环境优美,最难得的是后面的一汪湖水还是自然天成的,湖水碧绿犹如上好的翡翠,在阳光照耀下,泛起点点星光。沈逸承和永心一起走到湖边,远远的看见遮阳伞下已坐了好些人,草坪上摆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放了水果饮料,一旁搭着铁架子,已有人围在旁边摆放着烧烤的食物。

    欧阳抱着沈家恩的女儿橙橙,正逗了她玩,看见沈逸承过来,笑着说,“你也太慢了吧?我都坐半个小时了。”

    沈逸承抬起手腕看表,“正好十分钟,按照这个速度,你还真对不起你那小跑!”

    永心站一旁抿了嘴笑,欧阳把孩子往沈逸承怀中一塞,“该叫你什么?爷爷!”又对永心眨眨眼睛,“这是奶奶。”而后对小宝宝说,“你叫我哥哥就可以了。”

    旁边蹦蹦跳跳的走来一女孩,不过二十出头,眼睛斜过他,“装嫩!”

    欧阳看她甜美可人,大眼忽闪忽闪,可爱的紧,也不生气,笑着说,“这是谁家的妹妹?”

    永心打趣他,“你又多个妹妹。”

    那女孩指着走过来的傅少琛,笑嘻嘻的说,“他的妹妹。”

    欧阳问,“傅少,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也不给我介绍介绍。”又问那女孩,“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静雅,聂静雅!”

    “这可不对了,他姓傅,你姓聂,你会是他的妹妹?!”

    傅少琛伸过手来在聂静雅的发上胡乱搓揉着,“她是我一哥们的妹妹,你说是不是我妹妹?”

    聂静雅拍开他的手去,“傅少琛,你又弄乱我头发。”

    傅少琛给她介绍,“关永心。”

    聂静雅甜甜的喊,“永心姐姐。”

    欧阳大笑着对永心说,“你今天又是姐姐,又是奶奶,还是婶子,这辈分可怎么搞?”

    聂静雅倒人来熟,已是拉了永心说,“别理他,我们烧烤去。”

    欧阳看她们离去,问,“傅少,你什么时候改走萝莉风了?她不会还未成年吧?”

    阳光照在傅少琛的身上,他半眯了眼说,“我可不拐带儿童,她已经大学毕业了,还真是我一兄弟的妹妹,好巧不巧的就在我公司实习,所以今天才带了她一起过来,你别想歪了。”

    “我就说嘛,前两天杂志上还见着你和一模特的大副亲密合影,哪能这么快就给换了。”

    在另一边有几个人大声招呼着,傅少琛走过去,加入其中一起聊天。

    沈逸承在一旁逗橙橙玩,孩子白白胖胖,手脚一节一节如莲藕般,煞是惹人喜爱,不过半岁多点,正牙牙学语,对着沈逸承咿咿呀呀欢快叫唤。

    欧阳笑着说,“看来孩子和你很投缘嘛。”

    沈逸承把孩子放在膝盖上站立着,对欧阳说,“永心的事。。。”

    欧阳把手搭他肩膀上,“放心,我不会对家恩说的,他如今也是有妻女的人,多说无益,这一圈的朋友我都交代了。”

    永心和聂静雅翻烤着食物,何甜甜走过来,喊声“婶子”,在旁边一起帮忙。

    聂静雅把烤好的食物端到桌子那边去,只剩了永心和何甜甜在架子边。

    何甜甜轻声说,“对不起。”

    永心翻烤着架子上的鸡翅,表情十分平静,“你没有做错什么,不需要同我说对不起,你也不过是因为爱他。”

    “终究是我自私,隐瞒了你们的事情。”

    永心认真的把食物一根根摆放整齐,“那些日子,陪在他身边的毕竟是你。”沉默一会又说,“橙橙很可爱。”

    提起女儿,何甜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别看她那么小,脾气可不好,调皮着的很,不过很黏家恩,但凡哭什么的,她爸爸一哄就好了,比我管用。”

    沈家恩走过来问,“聊什么,这么开心?”

    何甜甜眉目含笑,“说你的宝贝女儿呢。”

    “看你一头的汗,你去那边歇着吧,我来。”他接过妻子手上的夹子,何甜甜向人群那边走去。

    永心若有所思的说,“你和你甜甜这么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沈家恩目光柔情似水的跟过妻子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所以在很多事情上会比旁人多几分默契。甜甜确实为我付出很多,两年前我出车祸,是她不顾生命安危扑到我身上救的我,后来又是她一直在美国照顾我,陪着我做康复治疗,这辈子能和她在一起,是我的福气。”

    永心倒想说些祝福的话,可是到底吐不出半个字来,一阵风吹来,木炭扬起点点火星,沈家恩看她木然呆滞,竟无半点反应,连忙走过去拉开她,“小心。”

    还是有一两点的火星飘在她手背上,她连忙缩回手去,沈家恩不在意的笑笑,问,“你还好吗?”

    “没事!”

    “好像我和你在一起,每次都会给你带来麻烦,次你的手被刀割了,这次又给烫着,你真没事?”他看她手背上有点点的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那些和他在一起的片断,反复的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似有千条万缕的银丝缠缚了她,逃不开挣不脱,她再也无法佯装平静的在他面前,她怕自己多呆一秒就会崩溃,就会喊出他的名字,她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沈家恩诧异的站在那里,仗二摸不着头。

    一伙人吃过午饭,男士们坐在湖边钓鱼,女的围在一起拉家常,橙橙在一旁爬来爬去,时不时逗的大家欢笑不止,一直到傍晚才散了。佣人们过来收拾残局,沈家恩和妻子抱了宝宝回到别墅。

    何甜甜闻着自己身上都是油腻和炭火的味道,笑着说,“我先冲凉去了,劳烦你看着宝宝。”

    沈家恩抱着女儿坐在沙发上,“你快去吧,你今天累一天了,我实在不该邀请这么多人来的。”

    “难得的嘛,又不是天天如此。”

    沈家恩看女儿尿布鼓鼓的,站起来说,“爸爸抱你进房间,橙橙要换小裤子了。”

    怎料刚给女儿换好尿布湿,她就大哭起来,他哄着她,寻思着是不是饿了,结果冲了奶粉她也不吃,只是“哇哇”大哭,很伤心的样子。

    他耐心的哄着她,“橙橙怎么不高兴了,爸爸放动画片给你看好不好?看天线宝宝好不好?”

    他把女儿放摇篮中,去寻碟片,但并不知晓妻子把碟片放在哪里,他拉开抽屉,一格格的找过去,看见有一张光碟,并没有封面,上面贴着一张纸,简单的写着年月日,正好是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

    他心下好奇,拿出光碟放进机子里,原来是自己做机师时的一段访谈,自己还穿着制服。他只觉得坐在对面的记者特别眼熟,定睛细看,竟然是关永心。那时候的她长发飘飘,脸也比现在圆润许多。

    她问他,“你理想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

    他回她,“长发,大眼,爱笑,活泼。”

    她又问,“难道不是白富美吗?”

    “性格好才是的,白富不重要,美我倒是会看一二。”

    她脱口而出,“所以要前台胸,秘书腿吗?”

    他心跳慢半拍,录像中的她笑靥如花,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和他这两次见着的沉静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何甜甜从浴室出来,边擦拭着头发问,“在看什么呢?宝宝怎么一直在哭?”

    沈家恩回过头来说,“婶子以前是做记者的?她竟然还采访过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何甜甜一言不发的走到摇篮边,抱起女儿哄她,“宝宝不哭,宝宝乖乖,妈妈抱。”

    沈家恩努力的想忆起什么,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他笑着摇摇头,“怎么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又问妻子,“你以前见过她吗?她今天有没有和你说起过什么?”

    何甜甜一颗心突突直跳,强制镇定的说,“不认识,我和你一样,也是回国后才听说的。”她抱了女儿匆忙离去,嘴上说着,“宝宝一定饿了,妈妈给你拿牛奶去。”

    永心有睡午觉的习惯,今天在外面叨扰了一天,中午没有休息,在外面吃过晚饭后,回来途中已是困的不行,歪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的就睡去了。沈逸承把空调温度调高些,又拿过车子后座上的薄毯盖她身上,车子里的收音机正低低的唱着《茉莉花》,一声声婉转缠绵,如一双温柔的手拨弄着他的心弦,升腾起清清浅浅的情愫,缱绻如梦,飘散在醉人的夜色中,静美如花。

    永心去书店买书,因是周日,人特别的多,她找到了自己要的几本参考书,走到收银台,前面已是排起了长龙,她一边翻阅着书本一边随着队伍缓缓前去。

    突然有人拍她的肩膀,她回过头去,沈家恩笑意盈盈,“果然是你,我刚还寻思着会不会认错呢。”

    永心笑一笑,“你也来买书?”

    他扬扬手,是几本育儿书,“给橙橙买的。”

    “你真是好爸爸!”

    他笑,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辉,“都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嘛!”停顿下又问,“我以后可以直接喊你永心吗?你应该比我还小,老是婶子婶子的叫,怪别扭的!”

    永心想起他从前总是一口一个小宝的叫她,她颔首,“都可以。”

    轮到他们买单,沈家恩拿了她的书一起把钱付了,永心道谢,他顺手拿起她的书扫过扉页上的书名,问,“都是专业类的书籍,你很喜欢新闻这行?”

    “我也只会做这个。”

    收银员把书装进袋子里,永心提过来就往前走。

    沈家恩跟在后面说,“你没开车吧?我送你回去。”

    永心婉拒,“不用,这里打的很方便。”

    沈家恩一扬眉,“难道又怕我给你带来灾难?我觉得自己都快成天煞孤星了。”

    她不好再拒绝,“那劳烦你了。”

    “应该的,为着小叔,我也该送你回家。”

    傍晚,彩霞满天,如火般绚烂。大街上的车子很多,一辆贴着一辆,缓慢向前。许多司机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又打了转向灯变道,沈家恩一贯的气定神闲,在一条道上慢慢的开着。

    “你在看什么?”他眼睛看着前方。

    永心心跳慢半拍,几乎脱口而出“看你啊。”她要过好几秒才缓过神来,说,“你还敢开车?”

    “不能因噎废食,小心谨慎就是了。”他想起什么来问她,“我们以前认识?”

    永心怔住,愕然的看着他,不说话。

    沈家恩侧过头来,“我在家找到一张光碟,是你给我做的采访。”

    她镇定自若的说,“都有两年了,不过是简单的一次访问,没什么可提的,所以没有告诉你。”

    她只觉得胸口闷的慌,摇下车窗透气,一阵风吹起她的短发,露出耳上的助听器。

    他眼光扫过,脸上有惊诧之色。

    永心平静的解释,“车祸造成的,不过戴着这个,听力并不妨碍。”

    “古人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们两个人以后运气都不会太坏!”

    车子抵达别墅,永心顺口说,“要不要进去坐坐?”

    沈家恩拿过她的书给她,“不了,你帮我和小叔说声,改天再来坐吧,甜甜一个人在家带宝宝,累的很,我赶着回去。”

    沈逸承已听到声音,走出门来,正好看到家恩的车子离开。

    永心走上来问,“你已经回来了?我去买了几本书。”料想他刚才必是看到了家恩,又说,“我们偶然在书店遇见的,他去给橙橙买书。”

    沈逸承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我相信,以后都不用和我解释。”

    她看他脸上果然并无半分疑虑,还是和颜悦色的,她拉了他的手,虽是不说话,心里却是感动他对自己的信任。他微笑着反握了她的手走上楼去,两个人虽然都没有言语,可是在这一刻,心意相通。

    晚上,永心对着落地镜子练习舞蹈。市里要举办募捐晚会,筹得的善款将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们,财政部便提议让他们一众女公务员跳舞义卖,一支舞蹈两万,届时会有许多商界名流参加。但她们其中大多都不会跳交谊舞,故又请了老师来教她们。永心已是学了一段时间,但只觉得自己像只木偶,四肢僵硬不听使唤。因晚会日渐逼近,最近回到家中,她便常常对着镜子独自练习。

    她身穿贴身小黑裙,宽领,露出两边的肩膀,线条柔和,婀娜多姿,整个人显得娇小玲珑,不一会儿,额上肩上已是有细密的汗珠子。她一个回旋转身,只见沈逸承靠在门口正笑盈盈的望了她。

    她尴尬的笑,“跳的很糟糕是不是?我现在发现跳舞比工作难多了。”

    他走过来,把舞曲倒回去,“比起之前,已大有进步。”

    他走过来欠一欠身,伸出手来,永心微笑着把手搭在上面,他揉过她的纤纤细腰,随了音乐,前后、左右、旋转。他的舞跳的很好,永心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也灵活起来,他松开她的一只手去,她在原地轻盈的一个转身,又滑进他的怀中,两个人目光一直胶着对视未曾离开彼此。前后左右,无论她怎样的飞旋离开,她总会回到他的身边。因出一身的汗,她双眼越发的明亮,犹如天上最亮的星。音乐停止,她笑着离开,他却不曾松手,轻轻一带又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怎么了?”

    “我现在后悔放你出去工作了,想想这次舞会,有多少人会抢着围在你身边。”

    永心笑着推开他去,走到音响前,俯身调音乐,“哪有这么夸张,义卖舞蹈的可不止我一个,你看我四肢如此僵硬,有可能会坐冷板凳,做一晚上的壁花小姐。”

    他不依不饶的跟过来,“我看那天晚上还是我把你整场都包下来,免得那些狂蜂浪蝶围在你身边。”

    永忍俊不禁,“嗳,沈大老板,你是在吃醋吗?”

    她眼波流转,清澈似水,嘴角微微上扬,似嗔似笑,生出无限柔媚,他拉了她起来,吻在她的发间,她挣脱开来往门口跑去。

    “你去哪里?”他哑然失笑。

    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你明天还要出差去上海,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沈逸承去了上海,这次那边有好几个项目一起进行,所以耽搁的时间比较长些,在电话里告诉永心约莫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家里的司机正好老家有事情,永心干脆放了他假,所以现在每天都打的上下班,倒觉得还轻松自在些。

    这日她拿了文件到楼下去给另一部门的同事,恰巧看见沈家恩也在。

    她意外,自然而然的问,“你怎么在这里?”

    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他们公司其实很多业务都要和相关部门打交道。

    沈家恩笑,“原来你就在这栋楼上班?”又问,“哪一楼?”

    “就在上面一层。”她交接了资料,“我先上去了。”

    结果下班的时候走下楼来,发现他还在,她有些惊讶,到底什么事需要办这么久?

    沈家恩拿了车钥匙在手上,解释说,“小叔出差了,我送你回去。”

    现在是下班时间,很难拦到出租车,她没有推辞,跟了他出去。走出大门,风呼啦啦迎面吹来,她这才记起来,天气预报说过,今天有台风。沈家恩的车子有一段距离,永心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的跟在他后面,保持两步路的距离。

    楼上发出很响的撞击声,狂风席卷过大楼,半开着的玻璃窗拍打过去,整块的玻璃从中碎成两半,迅速落下。

    永心冲上去一把推开他,“家恩,小心!”

    沈家恩退开几步去,愕然回头,玻璃擦着永心身体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他望着她,她的眼里都是焦急和担忧。他心里有莫名异样划过,仿似一道闪电划过黑夜,悸动了他的心。

    他看着她的脸,隐约的想起什么,可是终归什么都没有想起。他走过去,她还有点怔怔的站在玻璃碎片旁边,他低头看去,还好她并没有受伤,差那么点,玻璃就砸在她的身上。

    “你的鞋子。。。”

    永心垂下眼睛,定是刚才自己跑的太急,崴了鞋子,她穿的是高跟鞋,如今左脚的鞋跟已是断下来了,刚才心里着急,竟然没有发现。

    沈家恩看不远处就是商场,说,“我们过去买双新的。”

    “不用,坐在车上也不需要走路。”她脱了另一只鞋子,蹲在地上,拿起来就往水泥地上敲打。

    “我来。”他取过去敲打两下,鞋子的鞋跟脱落下来。

    永心穿上,低头望着双脚,微微一笑,“平底鞋还更好走呢。”

    沈家恩有刹那的怔忪,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走吧,风越来越大了,要快点到家才好。”永心朝车边走去。

    这日,沈家恩路过商场,想到永心上次因着自己一双鞋给毁了,便拐进专柜去。摆在最外面的是今年新款,乳白色的圆头小皮鞋上坠着黑色的小圆点,秀气典雅。

    导购小姐热情的介绍,“今年又流行复古鞋,这双卖的很好,颜色也白搭,买给女朋友吗?你要什么码数?”

    沈家恩不假思索的说,“35码。”

    “你女朋友的脚真是小巧玲珑,不过我们码数齐全,还正好有,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拿去。”

    35码?他猛的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就笃定她穿35码?

    欧阳坐在吧台前,听着音乐,一口口的喝着杯中酒。沈家恩走进酒吧,远远的已是看到他了,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了。

    欧阳斜他一眼,“这个时间你不是该在家陪着娇妻爱女吗?找我出来做什么?”

    服务生送过一杯酒来,家恩接过去一饮而尽,心事重重。

    “怎么了?”欧阳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兄弟我开心开心。”

    沈家恩问,“我以前认识关永心吗?”

    酒吧里音乐劲爆,闹哄哄的,所有的人都在疯狂的扭着身体,舞池中央有个小美女跳的正欢,欧阳对她仿佛有极大的兴趣,眼睛一直扫过去,漫不经心的回他,“我不清楚,应该见过吧,怎么想起问这个?”

    沈家恩的手在水晶酒杯上摩娑着,“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很奇怪的感觉。”

    “喂,沈家恩,你现在是有妻有女的人,你不会还有什么想法吧?”

    “哪能呢?就是觉得奇怪!”他摇摇头,“估计是我想太多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两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欧阳闲闲的回,“还不是那样,工作,打牌,钓鱼,吃喝玩乐。。。”又说,“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有妻有女,就我还孤家寡人,只有眼红的份了。”

    沈家恩问,“袁小铮呢?”

    “那都老黄历了,你在美国自然不知道,她早和程一诺跑了,听说过两月就要结婚了。”其实言语里还是难过,但是那落寞也只不过一瞬间,稍纵即逝,到底是骄傲不羁惯了的,并不肯让人瞧出半分。

    他站起来,“我过去跳舞了,看到没,那小妹妹一直冲我抛媚眼呢,再不过去,可就瞧不起人家了。”他不想趟这浑水,趁机脚底抹油,扔了沈家恩在一边。

    沈家恩想着这日小叔该回来了,便到他别墅这边来,鞋子已放车上好几天,正好顺便拿给永心。

    佣人都是认识他的,告诉他,“小姐在楼上练舞呢?”他信步走上去。

    永心开了音乐,随着节奏来回踏步,双手微举在胸前作半圆状,只当是有舞伴随了自己一起跳着。她今天不过穿着家常的白色棉布裙子,因是齐耳短发,倒是有几分学生模样,整个人显得分外清秀。赤着双足,因是实木地板,倒也温暖,夕阳斜斜的从大大的落地窗户投射进来,在她的发上、柚黄色地板上形成一层淡淡的光晕,而她整个人就踏在这层光晕中,步伐轻盈犹如小鹿。

    沈家恩有一丝的眩晕,漫天飞舞的床单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之下,一女子穿梭在其中欢快起舞,顾盼生辉,画面美丽的犹如精美的电影布局,可是他并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一阵阵的传入耳畔。

    音乐停止,永心回头看到他,问,“你来多久了?我跳的不好,练了许久还是串连不起来。”

    沈家恩看着眼前的人,有几分茫然,恍若置身梦境,虚虚实实的分不清。

    永心看他神色怪异,沉默不语。她也不再说话,一只手扶了桌子的边沿,怔怔的望着他。

    他回过神来,扬扬手上的鞋子,“上次害你鞋子坏了,我给你买了双新的过来。”

    永心“恩”一声,并没有动,只觉双脚发软,好似踏在云端上,手指紧紧的拽着桌子边沿。

    沈家恩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去,“我听说了是筹款义卖。”

    他心里生出莫名的亲切,好似有许多的话要同她说,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她像似知道他有话说,便目不转睛的望了他,等着他说点什么。结果他却突然说起天气来,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起这些不相干的话来,她并没有打断他,不过是静静的听着。窗外是高大挺拔的乔木,大片大片的树叶在风中撞击着,簌簌作响,他的影子斜斜的落在地板上,她只是恍惚着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物事人非,恍然隔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你怎么站在这里说话?”沈逸承站在家恩后面,狐疑的看看他,又看看站在房间一角的永心。

    “小叔,你回来了。”沈家恩转过身去,“我给永心送鞋子来。”

    永心走上来问,“累不累?这次在那边呆的可真够久的。”

    沈家恩手机响起,他走到一边接电话,而后走过来同沈逸承说,“真不巧,本想和你说点事的,现在甜甜催了我回去,明天我们到公司再说。”

    永心问,“要不要吃了晚饭再走?”

    沈家恩把鞋子递给她,“不了,改天吧。甜甜说橙橙一直哭着找爸爸,我得赶紧回去了。鞋子我随便买的,希望你喜欢。”

    永心把沈逸承的外套挂在架子上,又走过来打开柜子给他拿衣服,“看你风尘仆仆的,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我们下楼吃饭,你一定饿了吧?”

    他一声不吭从后面拥上来,吻在她的发上,又落在她的颈窝间,温热的气息呵在她肌肤上,她只觉□□的厉害,躲闪着别过头去,“别闹,快去洗澡。”他却匝的更紧些,那样大力,这些日子他一直是温柔体贴的,她心下生出恐慌不安来,挣扎着低低的喊,“不要这样。。。”,声音听在她自己耳里都那样软弱无力。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项间轻啃着,“不要怎样?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可是并不等她回答,他就已扳过她,狠狠的吻在她的唇上,带着吞噬一切的霸道,她越挣扎他就吻的越凶些,她的双手紧紧的拽着架子上的衣服,四周都是他的气息,他的掠夺,衣服被她猛的扯落下来,她身体一空直直的往后倒去,他长臂一伸托住她的背,顺势抱起她放在床上。她双手抵在胸前,挡在两人之间,紧紧的抓着从架子上拽下来的衬衫,他伸过手来抓了衬衫,她却不肯松开,仿似唯有抓牢了它自己才是安全的。他低下头来,似吻似咬,她低低呼痛,他眼里闪烁着灼灼光芒,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松手!”

    他扯过衬衫扔在地上,吻落在她的唇齿间,他的技巧很好,带着引诱和挑逗,她只觉得自己节节败退,一点点浅薄的经验在他的掠夺下全线崩溃,唯有双手紧紧抓牢了他,沉沦下去再沉沦下去,溺毕在无边无际的洪荒之中。

    永心今日穿的是上白下黑的one piece,想起正好可以配家恩前几日给自己的那双新鞋,拉开鞋柜却遍寻不获,心下疑惑,看到吴妈走过来,随口问,“吴妈,有没有看到我那双白底黑点的新鞋?”

    吴妈诧异的说,“那双鞋子你还要穿吗?前两日先生说码数不合适,正好我侄女穿那个码,他就送给我了。”

    永心连忙说,“哦,是,我记起来了,是码数不合适,你看我这记性。”她心里叹气,他到底还是在意这些的,随手拿过另一双鞋子穿上。

    永心对着电脑码字,正头昏脑涨,手机响起,是沈逸承。

    “我在云景轩订了位置,傍晚我让大伟过来接你。”

    永心心下疑惑,怎么巴巴的在那里吃饭,离他公司不算近,那边晚上车还多,也不好开。

    正好叶兰兰拨了电话过来,永心顺口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正好大伟也去。”

    “我不做电灯泡,估计大伟也不想,还俩,到时候贼亮照的你们吃不下饭去。”又问,“有没可能是他要向你求婚啊?”

    “没听他提过。”

    “要是他真向你求婚,你就赶快答应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你知道城中有多少女人赶趟着想往上贴。”

    “喂,我有那么差吗?”

    结果临时又有客人过来,沈逸承脱不开身去,只得让大伟去应酬着,他又拨电话给永心,“下了班,你在办公室等一等,我忙完了过去接你。”

    永心想着他从公司绕过来怪远的,非坚持自己打的,沈逸承执拗不过她,只得应允了。

    沈家恩拿资料进来,已经在桌子边站了好一会儿,听见他说在云景轩吃饭,又看到桌子上的首饰盒,笑着问,“晚上要向永心求婚?”

    沈逸承不置可否。

    沈家恩说,“那先祝你马到成功!”又提议,“我手上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既然你没空,我就做次好事,帮你去接上永心。”

    沈逸承正犹疑着,他又说,“要是求婚成功,记得欠我个人情啊!”

    “永心,下班了!”邻桌的同事收拾着公事包。

    “我也马上好了。”

    “我走了,明天见!”

    永心关上电脑,拿了手袋走出大门口,很意外的发现沈家恩的捷豹就停在路边,他已是看到了她,摇下车窗说,“上车!”

    永心坐上车去,他解释,“正好我有时间,送你去餐厅那边。”

    永心道过谢后,转过头去凝视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今天穿一件one piece,完美的剪裁包裹的她身段玲珑有致,短发妥帖的垂在耳际,左手上戴着一只精致的碎钻手表,整个人显得简单利落,精神熠熠。

    他眼光扫过她,最后又落到她脚上,并不是那双鞋子,问,“鞋子不合适吗?”

    她微笑着回过头来,“没有,挺好的,上次忘了和你说谢谢。”

    “要谢也该是我谢你。”他笑。

    他一贯爱这样笑,剑眉星目,一笑就露出雪白的牙齿,有点孩子气,却让人如沐春风。她想起自己次见到他,他托了帽子在手上,远远的一路走来,笑容灿烂的望了她,她只觉得无限养眼,大抵最开始她爱上的不过是他灿烂的笑容,后来才是他的人。她曾经那样爱他,他也那样爱她,都以为彼此是今生今世的唯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最后终究成惘然。

    沈逸承打电话过来,永心告诉他已上了车子。

    “看来小叔很紧张你。”

    她笑一笑,没有说话,眼睛看向窗外,半轮夕阳斜斜的挂在天边,万丈光芒已隐去,只剩了淡淡的昏黄,一点点的落下去,而后完全隐没在天际那头。街景随了夕阳西下也暗下来,白色的玉兰花灯在夜色下骤然亮起,犹如一朵朵鲜妍明媚的花绽放在春日里,映衬着马路上橘黄色的车灯,整个城市瞬间灯火通明,繁华似锦。

    她的脸就映衬在这样的光晕里,垂着眼帘,睫毛仿似蝴蝶的翼,在灯光的照耀下一颤一颤,使人生出无限怜惜来。他猛的清醒过来,他在想什么?她是他的婶子,而他已是有家室的人!胡思乱想间,对面的车开了强光灯疾驰而来,他只觉一阵刺眼,前面白花花一片再也看不清,“碰”的一声巨响,他撞上旁边的车子,额头重重的撞向方向盘,立刻有片淤青。

    永心整个人也向前倾倒去,幸亏扣了安全带,只是在身体弹回椅子的一刹那,耳上的助听器滚落下来。

    她连忙问,“你还好吗?”

    沈家恩缓缓的抬起头,怔怔的望着她。

    她在机场抬手踢腿坐起伸展运动,她长发飘飘的望着他笑,她拥了他在阳台起舞,她坐在秋千上高高飞起。。。。

    。。。。。。。。

    他喊她,“小宝。”

    她左耳听的不真切,看他张嘴,微微侧过头来,“什么?”

    他重复,“小宝。”

    她惊愕的望着他,要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迅速推开车门跳下车去,虽然穿着高跟鞋,但跑的飞快,就像只受惊的小鹿,在车流中左穿右突,惊惶着并不知道该往哪走,只是知道一定要离开他,离开这里,周围是震天响的喇叭,有司机探出头来大声喊,“不要命了!”

    他到底追上她,狠狠的抱着她不肯松手,她奋力挣扎,他却匝的更紧些,两个人都气喘吁吁。他曾经那么爱她,她也那么爱她,他怎么会弄丢了她?!他竟然弄丢了她?!她脸色是吓人的白,嘴唇哆嗦着,却吐不出来一个字来,额上脸上都是汗,她拼命的在他怀里挣扎着,绝望的仿似一尾跳上岸的鱼,怎样都回不到水里,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他越发的用力,近乎狰狞的匝了她不肯放开,一声声唤她,“小宝,小宝。。。”

    她无论如何挣脱不开,眼泪飞快的滚落下来,一颗接一颗,落在他的手背上,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她虚弱的倚在他的怀中,“沈家恩,放开我!”

    他看她安静下来,转过她的脸去,直直的看着她,像似要把她看到他的心里去。

    “让我走吧。”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切仿似都虚无缥缈起来,只剩了眩晕的光亮,如网般交织在一起,而她就堕在这样的网里,再也逃脱不开。

    他心里一阵抽搐的疼,而后一阵接一阵,一阵强过一阵,疼的无法抑制,他到底想怎样?鼎沸的车声人声混杂在一起,震的耳膜嗡嗡作响,他茫然的看着她。两个人眼里都是无尽的悲凉和绝望,她一点点的朝后退开去,他心底不舍,本能的伸过手去想拉住她,可是她越退越远,而后转身,飞快的朝前奔去,只剩了他一个人站在车水马龙之中。

    被撞车子的司机已经追上来,拉了他说,“兄弟,这样不对吧?你撞了我的车子,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永心跳上一辆出租车,她以为今生今世不过如此,他忘了她,她也不再怨他,只要他幸福便好!而她,无论曾经多伤多痛,她亦会尘封在心底,即便将来无可避免的一次次遇见,她也会安之若素,点头微笑,但是,也就仅此而已。她双手死死的拽着,坚硬冰冷硌的她掌心都疼痛起来,她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手上还牢牢的抓着手机。刚才打完电话后,她一直就没收进手袋去,如今手袋落在他车上,可手机却一直死死的拽在自己掌心里。

    她双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痕,那司机看她一眼,默不作声的递过几张纸巾给她,她接过来擦了,又顺了顺头发和衣服。幸亏这车还可以刷交通卡,她的交通卡是绑在手机上的。她跳下车子,径直走进电梯上顶楼。她深呼吸,而后走出电梯,有服务生在前面笑容可掬的引了她到预订的包厢。

    沈逸承见她进来,很绅士的站起来,给她拉开椅子。这间餐厅四周外墙都是玻璃,透过玻璃,俯瞰下去,半个城市尽收眼底。这座城市本是不夜天,夜色下,所有的高楼大厦都灯火通明,灿若琉璃。建筑与建筑之间的灯光又相互辉映,折射出更绚丽夺目的光芒。通体晶莹的摩天大楼直耸云霄,仿若与璀璨星空相连在一起,浩瀚宇宙,美不胜收。

    桌子上的花瓶中插着一大捧红艳艳的玫瑰花,红酒已打开,斜斜的放在一边的铁架上。

    沈逸承微笑说,“我希望你会喜欢我准备的这些,而不至于觉得我太草率。”

    永心静静的望着他,她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她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是水到渠成,可是此刻,她却心乱如麻。沈逸承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走过去,拉了她走到窗边。对面大厦的外墙灯光瞬间变化,从上而下,出现大大的几个字,“关永心,arry ”

    她瞪大着眼睛,心下受到极大的震荡,他在后面拥着她,吻在她的发间,“永心,嫁给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盒子,打开,钻石戒指在白炽灯光下熠熠生辉,仿是天上最亮的星星,他拉过她的手,拿过戒指缓缓的套在她的手指上,她心下酸楚。她突然弯了手指,他楞在那里,戒指停留在手指关节前。

    她说,“对不起。”

    他问,“为什么?”

    她想起在海边的那个晚上,漫天的烟火辉煌,在夜空中开出最绚烂的花朵,而后又如满天星,闪耀着纷纷落下。那样美丽繁华,绚烂的焰火,把大海沙滩照的犹如白昼,海面泛起波光点点,如宝石般璀璨。就在那时,家恩向她求婚,她答应了。她以为他们可以幸福一辈子,可是后来终究是繁花一梦,终究成空,幸福不过如烟花,盛开过也就马上谢了。

    那些美好的东西她从来都留不住,大约是太过美好,一切就都不能成真。她彷徨不安,其实已经不明白,到底是因着家恩的记忆恢复,还是眼前的一切太过美好太过光彩夺目,她只是怕只是惶恐,幸福离她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她却永远无法抵达。

    桌子上电话突然响起,她走过去,沈家恩三个字不停的在屏幕上跳动着。

    她有些发怔,他走过来,拿起手机,问,“你怎么不接?”

    她拿过来,按掉,“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们。”

    铃声不依不挠的又响起,她紧紧的拽着手机,他伸过手来,她本能的犹豫,抓着不放手,他却已是夺过去接起。

    沈家恩焦急的说,“小宝,不要答应他,我马上过来。”

    他看着她,脸色灰暗的可怕,“因为沈家恩?”

    她摇头。

    “那是为什么?”他逼视上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有些呆滞,回他,“就送我来的路上。”

    刚才他一心沉浸在求婚的喜悦之中,根本就没留意,要到这时候才发现,她脸上有哭过的痕迹,手袋也不翼而飞。

    他出离的愤怒,双手狠狠的抓着她的肩膀,说,“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只有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她眼泪滚落下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承认我是伤心难过,但也只是如此而已,我只是很害怕。。。害怕他想起从前的那些事情,害怕你知道了会生气。。。害怕我留不住这些幸福。。。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抽噎着,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他揽过她在自己怀中,“他恢复记忆,不是你的错,傻瓜!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生气!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他看把戒指放在她的掌心里,“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不逼你,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什么时候戴上,它永远都是你的。”

    她握着戒指,泪眼朦胧,“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车祸现场,车子已堵起了长龙,交警认真的勘察记录。

    沈家恩心急如焚,“警察同志,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赶时间!”

    被撞的司机拉着他不放,“这还没处理完呢,你有钱也不能这样吧?”

    沈家恩掏出钱包,拿出身份证和驾照塞在他手中,“不好意思,我真的有急事,你收好这些,回头我保证主动联系你。”也不管后面警察司机大喊,他冲到前面,拦了的士跳上去,说,“云景轩!麻烦快点!”

    车水马龙,行使到云景轩附近的十字路口,等了两个红绿灯车子还没有过去。透过车窗,沈家恩看到路边的摩天大楼灯光闪烁,“关永心,arry ”他脸色凝重,手上还紧紧握着她掉在座椅上的助听器。

    手机响起,是妻子打过来的,他看着屏幕,终于接起。

    “家恩,你在哪里?橙橙发烧了,你快来儿童医院,我和保姆直接从家过去,你快点!”

    他望着大楼墙上的led大字,片刻,终于对司机说,“麻烦掉头去儿童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沈逸承和关永心一路都没有说话,永心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已抽离,她沉默的缩在椅子上,她宁愿他忘了自己,她已经认命接受现实,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一切,可是他竟然又记起了她。是谁说过,命运是双翻云覆雨的手,他们全都逃脱不了它的摆布。

    沈逸承伸过手来,静静的握了她的手,她垂着头望着自己的双脚,只觉得又倦又累。回到家中,直接上了二楼客卧,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睡在主卧。沈逸承跟在后面,并没有说什么。

    她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而后把自己泡进去,她只觉得筋疲力尽,闭了眼睛,温热的水汽一直升腾上来,使她昏昏欲睡。她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究竟躺了多久,直到有人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她睁开眼睛,脑袋有一瞬间的放空,不知今昔何昔?!

    沈逸承抱了她出来,“水都凉了。”

    他拿过电吹风,细细的给她吹干头发,她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头一阵阵的抽搐起来,她一声不吭,指甲掐陷在掌心里。疼痛越来越厉害,她只觉得头上有万千利箭穿过,好似要裂开一般,细密的汗水不断从额上冒出来。沈逸承终于发现她的异样,扔下吹风机,飞快的跑下楼去,拿了水和药上来,又扶了她坐起来,大颗的汗珠已打湿了她额前的几缕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脸色苍白如纸。她已疼痛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蜷缩在他的怀中。

    他把药送她嘴里,又端过水来,“吃了药就好了。”

    她的双手握着拳头,掌心已是掐住深深的指印来,可是并不觉得疼痛,脑袋一阵一阵的抽搐的厉害。他掰开她的手指,她已无法控制,本能的抓在他的胳膊上,指甲陷在他的肌肤里,他不过是微微皱眉,双手圈了她,几分钟后,药效发挥作用,她昏昏沉沉的睡去。

    半夜醒来,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枕着他的手臂,他侧着身子,另一只手还圈在她的腰际,她慢慢起身,把他的手臂放平了。月光透过窗户玻璃,轻柔的披洒在床上,她凝视着他,他眉头微微皱起,她伸过手去轻轻抚平来,在她彷徨无助的时候,他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她躺下来,往他怀里缩去,他在睡梦中自然而然的抱了她,两个人亲密的贴在一起。

    永心并没有睡好,虽然闭着眼睛,但下半夜总是半睡半醒朦朦胧胧的。一大早她就醒了,但是窝在他的怀里,并没有动弹,她定定的望着窗外挺拔的大树,许多粉色紫色的花朵开的姹紫嫣红,满树的繁花绿叶,在晨风中微微摇晃。其实如今已是秋天了,但是这座亚热带城市,一年好似只有两季,除了冬天稍稍寒冷,其他季节总是温暖怡人。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间如流沙,两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从指缝间过去了。

    她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说,“醒了。”

    沈逸承看她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青色,“要不今天请假在家休息?”

    “不用。”她坐起来,“如果我请假,其他同事就该分摊我的工作,我不想麻烦别人。”

    沈逸承梳洗完毕出来,永心拿着衬衫领带在他跟前比划,“还是这件比较配!”

    沈逸承接过去换上,永心给他系上领带,退后几步去欣赏,“果然很帅!”

    她今天穿的是月白色套装,两个人穿的都是正装,站在一起,倒是佳偶天成的模样。结果穿的这么正式还去从前那家小店吃豆浆油条,直到他送她到了办公室楼下,她还忍不住在笑。

    永心下车,没走几步,沈逸承打开车门下来,大声叫她,“关小猪!”

    她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着他,笑容灿烂,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拥了她在自己怀里,许久,才松开她,“上去吧。”

    橙橙高烧不退,在医院足足折腾了一夜,直到清晨一家三口才回到别墅。

    容语琴和沈珀承正在吃早饭,看他们几个人回来,容语琴连忙问,“宝宝怎么样了?”

    “烧退下去了,开了些药回来吃。”何甜甜一脸的疲惫,把宝宝交给保姆,“爸,妈,我先进去休息了。”她一晚上没休息,脸色灰暗,已是疲惫不堪。

    “要不要吃了早饭再睡?”容语琴问媳妇。

    “不吃了。”何甜甜走进房间。

    沈家恩也一起跟了进去,胡乱梳洗下,又走出来打开柜子拿出衣服来换上。

    何甜甜躺在床上问,“家恩,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吗?要不别去了,你一晚上也没合眼。”

    “不用,公司还有事。”

    关永心正在对着电脑写稿,手机响起,她看到名字犹豫着,还是接起。

    “我在你办公室楼底下,下来!”沈家恩言简意赅的说。

    “我还在上班。”永心不知如何面对,本能的逃避。

    “你想我上去找你?!”

    “我下来。”她收了电话站起来,想了想,从手袋中摸出戒指套在手指上。

    她走到门口,看见他靠在车边,目光如炬的看着她,仿似定格在她身上,再也挪不开去,他在她的眼里看到更多的却是彷徨和犹豫。他走过来,默默的拉了她坐上车,因那辆捷豹被拖去修理,今天开的是黑色的迈巴赫。

    他启动车子,永心连忙说,“你有什么话就在车里说吧,我没有请假,还得赶回去上班。”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没什么可以说的。”她心里不安。

    “可我有!”他神色冷冽,身上散发着寒凉迫人的气息。

    她不再说话,心里酸楚,外面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车水马龙,可是唯有时间空间都错乱了,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的,她越挣扎,越是千羁万绊的挣不开去。

    车子停在公寓楼底下,沈家恩掏出车卡刷进去,保安在一旁必恭必敬的敬礼。永心坐在位置上没有动,他走过来,拉开车门,拉了她出来,一言不发的拥了她走进电梯去。这套公寓的锁匙一直就没换过,他还保存着钥匙。

    屋子一直都空着,但每个星期都有钟点工过来做清洁,窗明几净,里面的摆设还是同两年前一模一样。他们从前一伙人总在在这里喝茶打牌,那么多的快乐时光都消磨在这里。永心心下酸楚,如果房子有记忆,它是否记得他们曾经一起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如果房子有记忆,它曾经是不是也同她一样伤心绝望,在无数个黑夜里偷偷哭泣?

    她曾经那样寻他,每个熟悉的地方每个熟悉人的都去找去打听,最后她终于知道,她再也寻不回他等不到他了,可是他却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沈家恩紧紧的抱着永心,仿似只要他一放手,她就会再次从他眼前消失,他那样用力,她吃痛的挣扎,他却匝的更大力些。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她心下尽是凄惶和绝望。

    她拽着他的肩膀,眼泪滚落下来,“沈家恩,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放开我!”

    他一夜未睡,双眼通红,声音嘶哑,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自己想要什么,“我不放,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她不管不顾的胡乱捶打下去,拼尽全身的力气,“我找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我等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他站在那里不躲也不闪,任她一拳又一拳的打在自己的身上,她哭的撕心裂肺,最后筋疲力尽的跌坐在沙发上,他走上来圈了她在自己怀中,一声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吻着她的发,从口袋里摸出那只助听器,给她戴好,又扳过她的脸,“小宝,是我对不起你,你吃了那么多的苦,给我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好不好?”

    “你已经娶了何甜甜,你已经有橙橙了,我们不可能的。”

    “我会和她离婚,你给我时间,是她欺骗我在先,我怎么就相信了她,相信是她救的我?!”

    “这对她不公平!她不过是因为爱你,无论如何,那段时间是她陪了你在医院,是她在照顾你!”

    “可是对我又何尝公平?!这段婚姻根本一开始就错了!我的心只有这么小,已经住进了一个人,再也住不下旁人了。”

    “你不能这样自私,家恩。不是甜甜的错,是你忘了我,你不记得我了!我要结婚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我不许!你不能和小叔结婚,哪怕你觉得我可耻,觉得我不负责任,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身边离开!”

    她字字清晰的说,“无论你离不离婚,我都一定会和逸承结婚!车祸后的半年里,是他每天在医院陪着我照顾我!我去汶川的时候,他千里迢迢的去找我!我爸爸住院,是他跑前跑后的奔波,爸爸的后事。。。也是他一一照料的。。。。他为我做了许多事情,我最伤心绝望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不能够这么自私,我已经答应他的求婚了!”她抬起手给他看,“你不在的这两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们都不是从前的自己了!我求你,家恩,就让一切维持现状好不好?!”

    他死死的盯着她的手指,眼里有火苗在跳动,他抓过她的手去夺戒指。

    她奋力阻挡,“你干什么?!你别这样!”

    他一言不发,只是蛮横的要把戒指从她指上拔下来,戒指紧紧的卡在指关节,怎么也出不来。

    “家恩,好痛!”

    他这才松开,嘲讽的笑,“他陪着你照顾你?!他不过是为着他自己的私心!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做出这样卑劣的事情!他若是真为着你好,他就该告诉我,他明知我失去记忆!他不是我叔叔!!”

    “家恩,你别这样好,整件事情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谁应该为此负责,这不过是意外,这一切都是天意。现在什么都好好的,为什么你非要改变?这只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可是我呢?”他捧着她的脸,“我爱你,小宝!我爱你!”

    她狠下心来,“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仿似无法置信,“你不爱我了?”

    “是,我不爱你。”她近乎机械的重复,她掰开他的手,“我要走了,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他木然的看着她站起来,拿过桌子上的手机,他只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忍受失去她,他一言不发的跟过来,扳过她的脑袋,近乎蛮横的吻下去。她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双手奋力抵抗,推搡之际,她踉跄着摔倒在沙发上,顺带着他压在自己身上,她挣扎着别过脸去,“家恩,你放开我。”

    他不放,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他狠狠的吻在她的唇上,他忆起曾经的每一分缱绻甜蜜,几乎绝望的辗转吮吸着她唇齿间的甘芳。她用力拍打着他肩背,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手机猛的响起,屏幕上“沈逸承”三个字不断闪烁,她飞快的接起,并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已被他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手机外壳电池全都飞溅开来。她怔怔的看着他,她的家恩一直是笑容灿烂的,眼前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冰冷寒凉的戾气。

    她飞快的朝门口跑去,抓着门把的双手颤抖着,他疾步赶上来,手覆上她的,一把抓过她按在门上,霸道的吻下去,她拼命拍打,惊恐的犹如掉落陷阱的小兽。到底给她挣脱开一只手来,空气中响起清脆的响声,她那样用力,他的脸上顿时五个鲜明的手指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他茫然的看着她,她滑坐在地上,呜呜呜哭泣,肩膀一抖一抖的颤抖着,他爱她,可是他这是在干什么?

    “对不起,小宝,对不起,你别哭。。。是我错了。。。你别哭。。。”

    她缩在墙角呜咽。

    他拥抱过她,她全身虚弱再没有半分力气,可是依旧不依不饶的推搡他,“你放开我。。。”

    “对不起。。。你原谅我。。。”

    两个人都坐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一动不动。

    他曾经陪她一起度过的那些节日,他给她戴上花环,抱她坐上秋千,他载着她冲下山花烂漫的山坡,都随了那漫天璀璨的焰火,落入大海中,再也寻觅不见。

    他放开她,她的头发睫毛因着汗水泪痕都湿漉漉的,他扶她起来,“我不会再逼你,你给我时间,我一定处理好这一切。”

    她决绝的回,“我一定会和逸承结婚。”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你结不结婚,我一定会离婚。”他转身过去,拾起摔落在地的手机,“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一路都沉默着,车子停在红灯前,他握住她的手,她不想再同他争执。

    车子抵达她办公室楼下,他目光里都是哀求,“小宝,等着我好不好,不会太长时间的,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她一言不发的拉开车门向前走去,而后越走越快,飞奔进电梯,出了电梯径直躲进洗手间,把脸埋在双手掌心中,泪水顺着指缝一直流下来。

    上午,沈家恩并没有到公司,沈逸承拨电话给永心,虽然接通但她却没说一句话就挂断了。再打就一直都不通,他心下有着莫名的不安,拿了车钥匙,驾车过来找她。

    中午,永心和同事王大姐一起下楼吃饭,她眼睛尖,看到永心手上的戒指,“你订婚了?恭喜啊,这钻石大的闪花人眼,真让人羡慕,至少有三克拉!”

    “我也不懂,改天还是摘下来,总觉得戴在手上怪不方便的。”

    两个人正说着,听到前方响起喇叭声,永心抬头望去,路边竟然停着那辆辉腾。

    “你男朋友?那我先走了。”王大姐先行离去。

    永心走过来,趴在窗户边上问,“你怎么来了?”

    “找你一起吃午饭,上车!”

    “我中午就两个小时,在附近吃好不好?”

    沈逸承走下车来,永心挽了他的手臂,“本来正要去食堂呢,现在有人请客了。”

    他看她眼睛红红的,“你怎么了?”

    “今天风大,被风一吹,迷了眼睛。”她故作欢快的说,“是不是很丑,没办法见人了。”

    “你电话怎么不通?”

    “不小心摔地上了,估计要拿去修下才能用了。”

    “那还不如买只新的。”他牵过她的手,触摸到手指间的坚硬,他拉起来端详,“大小合适?”

    “指圈刚合适,就是石头大了点,亮瞎人眼,可以拿去割玻璃了。”

    他心下欢喜,指圈肯定合适,他是趁她某天晚上熟睡的时候,偷偷拿了线量的。

    沈家恩不知道该怎么和妻子摊牌,永心说的对,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毕竟是她陪着他,他们之间还有个女儿,他只想好合好散,把伤害降到最低。但是他也无法回到从前,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道都没发生。他一连好些天对妻子都淡淡的,同她说话也是淡漠疏离的语气,虽然他并未提起任何关于车祸和记忆的事,但何甜甜再后知后觉,也察觉到了端倪。

    她前段时间在他的车子里看到一双新买的皮鞋,她的尺寸是36码,而那双鞋子却是35码,虽然她没有见永心穿过,可是她知道她就穿35码的鞋子。那时候她心里就生出恐慌,她爱家恩,她无法离开他。

    当知道他车祸后失去那两年的记忆,完全忘记关永心的存在,当时她简直欣喜若狂。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她一直爱着他,虽然他总是当她是妹妹,但是也并不讨厌她,若没有关永心的出现,她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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