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2
仙草采集日常 作者:深海手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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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草采集日常 作者:深海手术刀
情说了。末了急急补充道:“要不是被巴戟天肉苁蓉迷惑了,我也不会那样!”
宰相惊道:“还发生过这种事?……你没跟陛下说过吧?”
散仙气结:“当然没有。我说这个作甚?”
宰相喝了口茶压压惊,叹道:“陛下的直觉还挺准的,你确实不该再见决明了。”
散仙也叹了口气:“我对决明也没那心思。真的。”
“这你得跟陛下去说。”
“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一直都把他当成个孩子……”散仙长叹一声,望向宰相,“你是怎么面对大黄的?”
宰相露出个促狭的笑容:“你这伪君子,我可跟你不一样。”
散仙一愣,这才明白他是回敬自己当初那句“你这骗子,我可跟你不一样”。再看宰相那笑容,散仙大惊失色:“什……原来你……”他缓过劲儿来,又重重地叹了一声,“那大黄走的时候你干嘛不拦他?”
宰相含笑道:“先不说他,现在的问题在你。你就这么跑了,陛下该怎么想?”
散仙扶着额头,万分烦恼:“当时哪还顾得上……唉!”
“别叹气了,叹气催人老啊。”宰相拍拍他的肩膀,“我觉得这次也是个机会。你老是把陛下当孩子,陛下心里也不好受。你该好好看看陛下,他已经二十八了。不是八岁,不是十五,他早就不是孩子了。”
散仙苦笑一下:“他八岁的时候就不像个孩子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心疼他,想把他当成孩子来宠。”
宰相无奈:“现在明明是他宠你。”
散仙扶额长叹:“随你说吧。我是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了……”
宰相思考片刻,道:“你也不必太在意。既然你不知如何是好,那就让陛下来决定吧。陛下的性子你也了解,他肯定察觉到你的心思了。他会想办法让你接受他的。你该做的就是不要逃避,不要急于否定,给大家都留一些退路。万一哪天你想通了呢?”
散仙点点头,总算舒了一口气。
宰相见他放松了,调笑道:“看你活了好几百年,怎么连这个都要我教?”
散仙恼怒道:“我四岁就跟师尊去蓬莱了,几百年来见到的都是仙人,哪知道凡人这么复杂!”
宰相微笑地望向庭院。今年新种下的花藤已经成活了,虽然还很细嫩,但明年就能开花了吧?
“凡人一生不过几十年,不复杂些,怎么活够本呢?”宰相悠悠道。
散仙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拜谢道:“谢谢你开导我。我先回宫了。”
他刚转身,宰相就叫住了他。
“再着急也不能失态啊。”宰相笑着从他背后摘下一片树叶。
散仙嘿嘿一笑,走了。宰相拈着那树叶,走到庭院里丢下。又望着那花藤许久,觉得有些冷,这才拉紧外衣,慢慢走回房里。
待宰相离开,庭院里忽然起了一阵风。
那片树叶已不见了。
另一边,南山。
月色正好。决明坐在灵泉中,唇边是一片树叶。
他所吹奏的,正是当初羊藿吹给散仙听的曲子。那曲子轻快明亮,隐有仙风,是他记忆深处的旋律。
可惜他只记得一小段,后面的,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每次努力回忆,体内的妖气就蠢蠢欲动,迫使他停下。
今晚也是。下一个音符就在唇边,他的眼前却忽然泛起了血色。他仿佛回到了出生的那个妖魔巢穴,恶臭味扑鼻而来,手中的树叶也变成了腥烂腐肉,令他再也捏不住。
“呼……”决明放弃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望向灵泉上方。
血竭小小的身影漂浮在空中,闭着双眼,静静吸吮着天地灵气。
如今是血竭复生的第十三年了,他的身影已经清晰了许多,就连睫毛都根根可数。但他还是两岁小孩的模样,不会说话,不跟任何人交流。血竭无法离开灵泉,因此决明羊藿都时常来陪他。
可惜无论羊藿怎么逗他,他都没有开口,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睁开。
决明微微仰起头,看着血竭,微笑道:“别急,我们会等你的。”
血竭自然没有回答。
决明靠在灵泉壁上,闭目养神。
银白色的月光静静洒落,将他的眉眼映得温柔。泉水轻轻地流动着。林中有倦鸟,偶然醒来,低鸣一声,随后又偎着羽毛,悄然睡去。一切都宁静得像一场梦。
决明忽然抬起手,指腹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唇。
那个……也是梦吗?
他有些迷茫,嘴角却微微地扬了起来。
忽然,血腥味再次窜入鼻翼。决明不禁露出自嘲笑意,整个人沉进泉水里。每当心生动摇,妖气就会找到破绽,将他一遍遍拉回魔窟。他需要冷静。
冰凉的泉水包裹了他。决明吐出胸中浊气,忽然想:水面上是不是在咕噜咕噜地冒泡?
那天,那家伙也是这样闷在水里吐泡泡。一点都没神仙的样子。
话说回来,自己也没见过别的神仙。神仙应该是什么样?
蓬莱是什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篇二十四。无常他总是不来1
篇二十四。无常他总是不来1(半蒌贝蔹及攻乌)
武林盟主乌大头死了。享年四十。
但是无常没有来,所以他的鬼魂飘起来了。
乌盟主起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的灵堂里面飘来飘去了。这种感觉很奇妙,与轻功大大的不同――他根本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或者说,连身体本身都感觉不到。
然而无常没有来。乌盟主不知道地府怎么走,只好留下来参观自己的葬礼。
甲乙丙丁等等正派都命人前来吊唁,戊己庚辛等等豪杰都送来花环,场面十分盛大,哭声十分动听。
乌盟主满意地巡视着,很快就发现――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位挚友都没有来。
乌盟主脑子一炸,停下来,不飘了。等。
从早上等到晚上,没来。从第一天等到第三天,一个都没来。
乌盟主开始感谢把他遗忘在人间的无常了。
武林盟主乌大头――的鬼魂,就这么踏上了充满愤怒不满以及小小的、他绝不会承认的失落的,寻找友人之旅。
魔教教主姜半夏最近有点纵欲过度。
几天之内,他嫖遍方圆十里,直磨得铁杵欲成针,这才浑身酸软地被教众抬回来。乌盟主飘到他面前时,他正躺在床上喝巴戟天肉苁蓉汤。他喝壮阳药都不好好喝,是一个清秀小倌嘴对嘴喂他喝的。喝一口,吧唧亲一口,药还没喝完这俩就没羞没臊地滚起来了。
乌盟主很生气。我都死了,你不来拜我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嫖的还是个男的!
于是他朝魔教教主挥出一拳,打不到。他非常不甘心,接连又打出一套六磨拳、建中掌、四逆手……都不中。
他死以来第一次觉得死是件不好的事。
哦,对了。关于“死”这回事,乌盟主一直是很坦荡的。因为他一生的目标都已经达到了,再无遗憾。要不是无常迟到,他根本连现在这点小小的失落也不会有。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一点点――回到乌大头乌盟主去世的三年前。三十七岁的时候。
那时他已经坐稳武林盟主之位,手下各大门派都相安无事,其乐融融。他还剩下最后一个目标,人生就圆满了。
――那就是,征服魔教!
说老实话,魔教这些年来也没干什么坏事。人家盘踞武林一角,平常也就收收保护费,看看赌场妓院,偶尔发明一些魔功什么的。但是谁让初代教主志向远大,把这个教命名成“魔教”呢!继任的教主们本来也想将魔道发扬光大,奈何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口饭吃谁跟着他闹腾。魔教面临着不转型就歇菜的难题,于是就渐渐形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实在是没什么出征的理由……但是人家毕竟叫“魔教”……
于是乌盟主就客客气气的,单身前往魔教祭坛――由于业务繁忙,魔教总坛设立在京城外的北山上。为了来往方便,魔教甚至还自费修了一条大道,从京城直通山上,大大拉动了周边经济,实在是利国利民。
乌盟主走过一路繁华,来到祭坛顶上,深感自愧不如。
听闻武林盟主来访,魔教教主亲自出来迎接。乌盟主早就听说现任教主是个年轻人,没想到他还是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哥儿。乌盟主在金碧辉煌的教坛里坐下,喝着堪比贡品的新茶,看着教主那唇红齿白的小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年轻貌美的魔教教主笑吟吟地问:“不知盟主远道而来,有何要事?”
没什么大事,我就希望你们魔教能改个名。
乌盟主做事温和得体,于是将这句话用委婉的、义正词严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魔教教主微笑着反问:“理由呢?”
乌盟主诚恳地回答:正邪不两立,但是你们又没干什么坏事,我们实在不忍心灭了你们。所以只要改个名就能皆大欢喜,你就从了我吧。
魔教教主挑了挑英俊的眉毛:“那为何是我们改名,不是你们正道改名?我倒觉得,‘武林盟’这名字又蠢又难听呢。更别说甲派乙派丙派丁派……”如数家珍,将武林中名字很难听但是确实是名门正派的势力都给罗列出来。
然后总结:魔教,言简意赅,霸气四射。我们不改!
乌盟主听了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但是,作为武林盟主,怎么能被魔教轻易迷惑呢!可惜乌盟主没带参谋,他想不出来怎么反驳。
然后他就起身告辞了。
魔教教主大方表示,你远道而来,事儿也没办成,就别急着回去了。不如在我们这儿住两天吧,反正我们有钱。
“有钱”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两道英俊的眉毛挑得高又高。
乌盟主心胸宽广,只笑,不受激。于是在魔教安排的豪华客房住下,顺便想想怎么说服教主。
翌日,乌盟主去找教主。护法嘿嘿一笑:教主在逍遥。乌盟主老脸一红。
又一日,乌盟主去找教主。护法嘿嘿一笑:教主在逍遥,盟主要不要一起去?乌盟主老脸一红。
第三天,乌盟主去找教主。护法:嘿嘿嘿嘿……
乌盟主揉着大脸走了。
第四天,乌盟主大清早就跑到教主院子里,一声不吭,开始打拳。
从六磨拳、建中掌、四逆手,打到日上三竿。教主终于打着哈欠起床了。乌盟主已入忘我之境,全然不察,于汗水挥洒中打得招招精妙。
教主忍不住叫了声好。
乌盟主回过头,腼腆地笑了笑,比出个“请”的手势。
教主揉揉手腕,上场。
还是六磨拳、建中掌、四逆手。这些招式方才教主都已经看过了,并不是什么高深武功。然而乌盟主使来却是拳拳凌厉,掌掌逼人,教主接得仓促慌乱。每当教主捉襟见肘之时,乌盟主却又收招,给他以退路。
最后乌盟主一记回阳救逆掌拍在魔教教主胸膛上,教主再也抵挡不住,后退几步,却发觉那掌力浑厚而不霸道,只是将他逼退,却一点都未伤他。
高下立判。教主脸色发白,满头冷汗道:我输了。
乌盟主却不说那承让之语,只摆出教主方才接招的姿势,指点若是这般那般,自己必然抵挡不住。
教主不明白他意思,却还是仔细听了。越发觉得乌盟主说得句句在理,心下更是疑惑。
到最后,乌盟主红了红脸,说:其实你的底子也不错,确实是武学奇才。只是连日纵欲,身子虚了,许多招式才接不下。以后切莫再自毁了。
教主盯着他的大红脸,看了半天,哈哈大笑。
后来,魔教还是没能改名。因为乌盟主的笨脑袋想不出什么比“魔教”更狂霸豪迈的名字。
但是正邪之争还是结束了。乌盟主回去以后开了武林大会,向各路豪杰说明魔教现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解除了众人心中的疑虑。
武林大会那天,魔教教主也来了。作为见面礼,他还给众人发了红包。要知道这些闯江湖的大侠,平日里光是行侠仗义,没个正经活计,日子过得可都是很窘迫的。魔教教主这一招,既表明了和解之意,又与正道建立了良好关系。
乌盟主不禁感叹:一,到底是商人,脑子灵光。二,到底是商人,好有钱啊!
武林大会结束后,乌盟主单独去见魔教教主,诚恳地提议道:商教怎么样?
魔教教主皱起英俊的眉毛:难听死了。
乌盟主:金教?
魔教教主:更难听了!
乌盟主:人人有饭吃教?
魔教教主看着乌盟主那张正直真诚的脸,怎么都想不通,他居然不是在开玩笑?!
自那以后,魔教还是那魔教,魔教教主却和武林盟主成了好朋友。
――回到现在。
乌盟主作为一个鬼,已经不大容易脸红了。但是他看着眼前的活春宫,还是觉得很尴尬。
算了,非礼勿视!既然这家伙本性不改,那就随他去吧!
乌盟主长叹一声,随手拍出一掌,恰是那招“回阳救逆”。虚晃的鬼影落在魔教教主胸膛上,还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
但是魔教教主忽然呆住了。
“教主……您怎么了?”怀中小倌娇媚地贴在教主胸口。
教主猛地推开他,淡淡道:“做这种事都不会脸红,要你何用。去账房领赏钱吧,以后不用来了。”
小倌又高兴又惆怅地走了。
乌盟主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又连续朝教主打去几拳。招招落空,教主仍抚着胸口,嘴角有笑意。
“护法何在!”教主突然朗声喊道。
护法疾步入内:“教主有何吩咐?”
教主衣衫不整,健硕的胸膛仍□□在外。他一手抚着胸口,两道英俊的眉毛好看地扬起。
“传我命令,即日起,魔教改名!”
护法虽惊,却还是恭敬问道:“改成什么?”
魔教教主笑了笑,挺起胸膛,掷地有声道:“人人有饭吃――教!”
护法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刺激,捂着心口下去传话了。
乌盟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乌盟主鬼魂飘走后,魔教教主又下达了一个命令。
整理行装,他要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无常他总是不来2
乌盟主第二个去找的,是杀手小楼。
江湖上有许多人以为杀手小楼是个组织,甚至是一座楼。但是实际上,杀手小楼,是个男人。
一个擅长易容的男人。
他可以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纸扇上书千岁风流,歌舞画舫顺江而下;他可以是皇城根下肮脏乞丐,头上癞痢足下生疮,抖着铜碗向人乞食。
因此,这些年来,他杀人无数,却无一人见过他真身。
乌盟主和杀手小楼的这段缘分,要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乌盟主刚二十岁,还不是武林盟主,只是个大侠。
乌大侠虽然年轻,却早以正直义气闻名于江湖。与小楼初遇的那个夜晚,乌大侠正在赶路。忽然风雨大作,他只好躲进一处古庙。
刚点了篝火烤衣裳,外面忽然闯来一个人。
一个妩媚动人的少女。
少女杏眼桃腮,水绿色长裙给雨水打得湿透,正贴在那玲珑有致的胴体上。她呼吸急促,娇小的双峰不断起伏着,湿漉漉的双眼哀求地望向乌大侠。
“救我……”少女朝他伸出柔荑。
乌大侠腼腆道:“男、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请自救!”
少女愣住,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扑通,倒地,露出背后一道由肩及腰的刀伤来。伤口新鲜,犹自渗血。
乌大侠看着她惨白的小脸,心中天人交战。半晌,搜罗了庙中干草,铺成一个草堆。然后拿起一根粗树枝,朝姑娘走去。
戳。戳。戳。
姑娘被他“滚”到了草垛上。
翌日早晨,少女醒了。大侠却靠着梁柱,还在呼呼大睡。
少女低头一看,衣衫不整,显然被人碰过。再一看身下铺垫,杂草枯枝混在一起,扎得她伤口疼。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她悄无声息地起身,来到大侠面前,微微俯下身去。手中已握着一柄薄刃。
大侠却忽然睁开眼,炯炯有神地瞪着她。突然高兴地跳起来:“姑娘你醒――哎呀!”
少女被他一头撞到了地上。眼冒金星。
大侠赶紧去扶,连连道歉。少女坐起后,揉着发红的额头,咬牙切齿地嘤咛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大侠问:你是谁,为什么独自上山?
少女遂道出路遇强盗父母双亡的悲惨经历。大侠听后,由衷赞道:你跑得真快,一窝强盗都追不上你。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嘤嘤啼哭,不外乎自叹身世、担忧前程之类。
大侠问: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道:本来就是举家同行,要去投奔远方的亲戚。没想到,嘤嘤婴。
大侠问:你亲戚住哪儿?我送你过去吧。
少女摇头,表示我也不知。
大侠同情地看着她。少女悲伤地擦擦泪。
大侠无奈地看着她。少女娇羞地低下头。
大侠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掐上她脖子,捏住她的喉结。
“你扮女装还挺好看的,可惜我编不下去了。咱别装了行吗?”
少女――哦不是,少年眼中爆出杀气!手掌翻飞,右手匕首左手银针,左右开弓同时向大侠攻来!
大侠一手掐脖,一手啪啪啪啪,把他的武器尽数打落。正要开口询问,忽见少年露出娇媚笑容。
“既然你觉得好看,就把我当个女孩儿,与我玩耍一番,可好?”说着扯下领子,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一双笑吟吟的桃花眼挑逗地看着他。
乌大侠脸上瞬间着火。赶紧手脚并用,狼狈爬远。颤抖指责道:“你……你……”
还没回头,一柄匕首已凉凉地贴到他颈上。
“你这人也是好玩。”少年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却已不如方才那般尖细――他居然跨坐到了大侠后腰上,把大侠当个畜生骑!
少年俯下身,胸前那柔软的两团假物贴在大侠后背上。大侠浑身一紧。
“你到底是喜欢女孩儿,男孩儿?还是两样通吃?”少年悠闲地整整领子,忽然间发觉由肩至腰缠着布带。原来大侠已给他包扎过了,难怪知道他是易容。
伤口包得极细心,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漂亮的结。少年不禁微微动容。
“狼心狗肺!”大侠咬牙切齿,回头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
“我何时说了不报答你?”少年低低一笑,伸出红艳小舌在他耳垂上轻轻一舔,“我让你选呢,男孩儿?”声音又变得娇柔尖细,“女孩儿?”
大侠牙齿打战,抖抖索索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你是男的了……深夜出行还男扮女装,肯定不是好人……本来不打算救你的,但好歹是条命……给你包扎的布条是我的腰带,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金疮药也不贵,前些天药铺清仓,我一文钱买了三瓶呢……所以……所以你大可不必……以身相、相许……”
少年觉得好笑,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我又不要你吃亏。既说了报答你,自然是赤条条地任你摆弄了。你怎么怕成这样?”说着,脚尖一勾,碰到他胯间那物。少年不禁得意道,“看你,不是很喜欢么?”
大侠忍不住低吟一声,气息顿时不匀。却极力忍住,咬牙道:“我家里有娘子的!”
少年一愣,嘲道:“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大侠脖子一梗:“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乌大头是也!”
少年失笑,足尖还在那要命的地方轻轻挑着,直弄得乌大侠满头大汗,连连求饶。少年这才停下脚来,柔柔笑道:“那大侠你可知道,你救的是谁?”
乌大侠喘息地问:“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少年忽然将他翻过来,压在身下。手中薄刃仍抵在他颈子上,人却伏下来,在嘴唇上一吻。随后双眼迷离,含笑看着他。
“杀手小楼,听说过吗?这么轻易就自报姓名,不怕我追上门去,把你那宝贝娘子杀了?”
大侠憋得满脸通红。两人四目对望着,都不说话。小楼眼中□□愈盛,正想再调戏他,大侠却皱起眉,摇了摇头。
“你不会的。”
小楼一愣。
大侠狼狈地爬到一旁,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说:“我前面骂你狼心狗肺,是我错了。你看到我给你包了伤口,脸色立刻就不一样了,可知你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你的报答方式……太……太……”大侠脸上一红,露出个腼腆的笑容,“你真的不必这样,我又不是看你好看才救的。”
小楼冷哼:“自作多情。我不过是逗逗你,你还当真了?”
大侠大喜:“那真是太好了!”说着跳了起来,慌慌张张地理理衣裳,道,“那我就先走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小楼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大侠奔至门边,忽然停了,弯腰放下个东西,这才急急忙忙跑出去。小楼定睛一看,那是瓶金疮药。瓶是白瓷,温润细腻。上面绘有工笔,一看就出自大手。
药铺清仓时买的?一文钱三瓶?
正人君子,还挺会骗人。
小楼不禁失笑,摇摇晃晃站起来,将药瓶收好。
一眨眼,二十年了。
瓶还是那瓶,小楼也还和二十年前一样,明艳动人。
杀手居无定所。这二十年来,小楼一共去过乌家堡七次。他最后一次来的时候说,你这伉俪情深,看得人着实眼红。我也是时候退出江湖,去塞外过过安生日子了。
乌盟主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塞外。江湖中人只知小楼名字,并不认识他的容貌,就连乌盟主自己都没见过他卸妆后的模样。小楼大可以留在中原的。
实际上,小楼也根本不必隐姓埋名――乌盟主没看错,他不是坏人。小楼所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徒。这些年来,小楼从来不收酬金,因为雇主往往都是老弱妇孺。他们拥有的,只是惨遭灭门、或是遭人□□的仇恨。
小楼明白这种心情。
当年他的师门被奸人屠尽,师兄拼死将他护在身下时,他幼小的心中也滋生出了无限的暴虐和杀意。
但是,杀手小楼,一个就够了。
但是,天下的坏人又怎么可能被一个人杀尽。
小楼来到乌家堡的前六次,眼中偶然会露出无奈。终于在最后一次,他释然了,放弃了。
“你做得已经够多了。”乌盟主知道他的决定后,欣然挽留,“不如留在乌家堡,每日与我切磋论武,赏花赏月?”
“少自作多情了,谁要在你家养老?”小楼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直到乌盟主暴毙,小楼都没再出现过。塞外太远,消息大概没传过去。
沙漠中的小土屋,乌盟主的鬼魂飘荡着,看到一豆灯火下,女装打扮的小楼对镜而坐。
镜子似乎多年未用了,早已模糊不清。小楼眼睛瞟着铜镜,心思却不知飞去了哪里。
他不是在梳妆,而是卸妆。乌大鬼看了一会儿才看明白。
只见他随手一抹,红润的嘴角变得苍白了。再抬手一擦,眼角便多了几道细纹。乌盟主看得呆了,伏在镜旁,细细凝视他。
他的相貌原来这样普通。没有惊艳,没有俊秀,只是一个普通男人的脸。
就连那双动人的眼睛都黯然了,不复当年的神采。
乌盟主突然觉得有点心痛。
小楼卸完妆,握起那白瓷药瓶,在灯下仔细端详着。屋外风声呼啸,油灯摇曳不定,照得屋子里鬼影重重。
小楼忽然眯起眼,对着墙上鬼影问:“你来了?”
乌盟主一愣:他难道能看到我?
然而小楼错了。他一起身就发现,墙上那不过是自己的影子。乌盟主急忙飘到他面前,喊道:“我来了!我在这里!”
小楼看不见他,神色渐渐黯淡。遂握着瓷瓶重新坐下,伏在桌上,苦笑道:“狼心狗肺到底是谁?非要我来找你,你从来不会找我……”
那不是因为找不到你吗?!要不是我变了鬼,我到现在还找不着你呢!
乌盟主平白被骂,心中无比委屈。
小楼望着那瓷瓶,眼中忽而愤怒,忽而含笑。乌盟主看不懂他这多变的心思,也不见他再说什么。小楼就这么在灯旁睡着了,手指渐渐松开,瓷瓶朝桌边滚去。
乌盟主急忙伸手去接,但是手掌无数次从桌上穿过,就是碰不到那瓶。情急之下,他只好大叫:“小楼!小楼!”
小楼忽然醒了。眼疾手快,将瓷瓶抓回手里。
乌盟主大喜。只见小楼茫茫然地抬起头,四下环顾。
“你来了?”
我来了。
也不知小楼听到没有,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小楼睁大眼睛,朝着乌盟主的方向笑了笑。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忽然又亮起了神采。
乌盟主突然发现,他不打扮,也挺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在忙,所以更新慢了,不好意思
☆、无常他总是不来3
距离大漠千里之外的皇宫,御书房。
散仙打了个哈欠,从午睡中醒来,正瞟见皇帝皱着眉。
“怎么了?”散仙上前询问。
皇帝在奏折上大笔一挥,批了个不准,然后重重往边上一丢,嘲道:“敛王这厮,也太不知轻重。”
“敛王?”
“朕的亲弟。”皇帝淡淡道,“他是个武痴,一向不问世事。撤藩之乱里,他从头到尾都没掺和,因此如今还有一方封地,是个享乐王爷。”
散仙不由好奇:“敛王这封号是你赐的?”遂拿起那奏折来看。折子写得毫无章法,字迹也很凌乱,显然敛王是在极激动的情绪中写的这封奏折。
折子里说,他有一位挚友去世了,他想去参加葬礼。
散仙不解:“好友辞世,他去奔丧合情合理。你为何拦他?”
皇帝道:“你可知他那好友是谁?”
“乌大头,这名字我好像听说过……”散仙露出回忆神色,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初跟决明去找王不留行的时候我还见过他!”
皇帝眉头微微一挑。
散仙全然不察,面露惋惜:“是武林盟主,对吧?我记得他是个挺爽快的汉子……怎么突然死了?”
皇帝淡淡道:“死因无所谓。朕不许敛王去哭丧,也不光光是防他与江湖人士勾结。当年撤藩一事平息后,朕赐给敛王封地,要他安分守己。他答应了,并向朕保证,除非有朕的应允,否则他一生都不可踏出封地一步。”
散仙皱起眉来:“这个好友的葬礼,就在封地之外?”
皇帝点点头。
散仙正想说情,忽然想起自己不在的那十年里,小皇帝所经历的风风雨雨。无论做什么决定,皇帝都有自己的考虑。散仙毕竟是世外仙人,朝廷暗潮汹涌,他看不清,更不该贸然插手。遂将奏折放好,低低叹了一声。
皇帝微微一笑,抬手覆上他手背,问:“怎么,觉得朕不近人情?”
皇帝的掌心干燥温暖。散仙笑笑,挑眉道:“我只是个小小侍读,哪敢说陛下的不是?谁知道陛下生起气来,是打我板子还是灭我九族?”
“还说不敢?”皇帝笑叹一声,摇头道,“这全天下,敢对朕冷嘲热讽的,也只你一个了。”
也不是。还有个决明,只不过他嘲讽你你听不见。
这话散仙自然没有说出口。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小半年没去见决明羊藿他们了。
傍晚,京城左近,敛王封地。
敛王一身劲装,英姿飒爽,气度不凡。他与皇帝同为太后所出,比之皇帝却多了一分俊朗,少了几分狠厉。夕阳还残存着些许余晖。此时的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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