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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崩 作者: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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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崩 作者:楼非
进进出出,等到寝殿里再次剩下圣上和李公公时,太医已经束手无策了。
圣上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寝殿的门,浑身透露着光芒,不似一个将死之人。
他兴奋地跟李公公说: “阿荣,逸云来接我了,逸云不与向睛成亲,来接我了……”
李公公勉强一笑,附和道: “四皇子,今后就要劳烦陈少爷照顾你了,所以你别太任性。”
圣上一笑: “逸云不会嫌弃我任性。”
“嗯。”李公公强忍着泪水,低声说: “四皇子,你会幸福。”
得到了李公公的祝福,圣上就闭上双眼,跟着陈逸云 “走了”。李公公凝视着圣上的脸挂着一个幸福的笑容,一时间觉得面前这张脸不再苍老,也不再充满皱纹,而是朝气蓬勃,潇洒俊逸。
于是两行泪就倾涌而出,往事如烟,逝者不返。
他心里说――陈少爷、陈少爷倘若你泉下有知,你要记住圣上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下辈子别再负他了。
过了一会,他才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打开寝殿的门,最后一次为圣上扬起嗓子道: “山陵崩!”说罢,他就跪在地上,默默垂泪。
诺煦、永霆、淮钧和f轩知道太医退离了翠微宫后,连忙往这边赶来,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仁福宫距离翠微宫最近,所以淮钧最快来到。他看着龙床上了无生气的圣上,愣愣地跪在地上,脑海里是往日昭和殿的玉兰树下,圣上让他坐在膝上,陪着纭妃赏她最爱的玉兰花。
此时此刻,他只愿意记着这一幕。
继而到来的是诺煦,他跪在淮钧的旁边,一时反应不来,迷茫之间觉得龙床上的人还是对他宠爱地微笑着。
他缓缓将手移到脸上,掩着自己双眼,让眼泪从指缝中溢出。
永霆与f轩同时间来到,双双跪在地上。
永霆脑海里交织着两个情景,一个是年幼时圣上亲自教他射箭,知兰在一旁拍着手,嚷着她也要玩,而华、容两位贵妃则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聊着天。另一个是明珞惨死的情景,而圣上劝他降服于淮钧。
一时间,他也说不上爱还是恨了。
至于f轩则在心里悄悄舒了一口气,圣上崩天,他那黑暗的日子真正地露出曙光,只要诺煦失势,他就能够彻底地得到光明!
这一晚,四个皇子在翠微宫长跪不起。
宫外的莫丞相收到消息,拿来了一壶酒,四只夜光杯,独自坐在寝房里喝着闷酒。十多杯酒下腹后,他彷佛听到几把笑声,又有人问: “阿维,你不会这样就醉了吧?”
莫丞相跟着笑了出声,特别豪迈地说: “谁说我醉了?文厚,阿云,阿桓,说好了,不醉无归。”
半晌,酒被他豪爽地喝得乾乾净净,而一壶酒下腹后,竟化成了两行泪,在一张老脸上流淌着。
――我未醉,而你们都归去了。
?
☆、第五十一章(上)
? 从前朝起,皇帝崩天后,儿子都需要在龙体前跪一整晚。一来以示孝心,二来因为一个说法――皇帝是真龙天子,崩天后龙会从凡体中飞跃而出,偏偏这个时候龙最虚弱,为免被邪灵妖怪伤害,龙子便要护着真龙归去。
四个皇子守了一整晚,清晨时,左右丞相带着礼部的人过来,让他们先回殿里休息,再着手准备圣上的丧礼。
结果淮钧回到仁福宫,勉强睡了过去,却忽梦忽醒,辗转了一个时辰,终是翻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心烦气躁地走下床。
坐在一旁的董靖正拿着针线,缝着一件小棉袄,一见淮钧起床,她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柔声道: “殿下,你一夜未眠,多睡一会吧。”
淮钧坐到她的旁边,皱起两道浓眉,长叹了一声。
董靖体贴地说: “父皇崩天,是天下的哀事,但殿下也别因伤心劳累了自己,毕竟这几天还得靠殿下安稳朝堂内外。”
此话一出,淮钧凌厉的双眉向内皱得更加厉害。
乌氏历代君皇崩天后,都会在第二天宣任新帝,先让新帝正名,再为先帝筹备丧事,然后再举行登基仪式,既表现了新帝的至孝之心,也免得群龙无首,天下大乱。
然而淮钧的忧心在于今早李公公趁着左右丞相来了,拿出圣旨,让他们先筹办好先帝的丧事,十天后才开封定立新帝的圣旨。
当时憔悴不堪的几个人面面相b,又见左右丞相一脸惘然,显然他们也不知道先帝会有此一着,最后是f轩按捺不住问道: “李公公,那么圣旨在何人之手?”
李公公看了f轩一眼,只是留下一句: “五皇子,不必担心,先帝早已安排好。十天后的登基仪式上,圣旨自然会出现。”
显然李公公有意隐瞒手执圣旨的人的身份,他又想到先帝驾崩前曾经单独见过诺煦,两件事加起来,教淮钧如何不担心?
忽地,寝殿外传来一把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仁福宫中如此能哭的,就只有念玉一个女娃,听得董靖心都痛起来,连忙走过去,打开门,从奶娘手中接过女儿。
她低声哄着念玉,又不时瞄向淮钧,怕念玉哭得他更加心烦。
可是平日一到娘亲怀里就乖乖的念玉此时却一反常态,愈哭愈厉害,淮钧听着这哭声,忽然有些头痛。
董靖见念玉愈哭愈厉害,止也止不住,只得问奶娘道: “玉儿怎么了?”
奶娘看了看淮钧,一脸惊惶地说: “奴婢也、也不知道,小郡主睡醒了就哭,奴婢以为、小郡主想娘娘了,所、所以才大胆过来打扰娘娘、殿下……请殿下、娘娘恕罪。”
此话听得淮钧有些刺耳,双眉硬是舒缓不过来,但他却站起来,走到董靖身边,伸出手说: “让我抱抱。”然后接过念玉,放在双臂中哄着: “玉儿,小公主,别哭,别哭,小公主是为了皇爷爷哭吧?可你皇爷爷在天之灵,也不想小公主为他伤心的……”
几句之后,念玉果真收了哭声,睁着湿润的大眼睛凝视着淮钧,忽然笑了出声,也不知是她这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还是什么,淮钧皱着的眉也随之慢慢放松了。
董靖和奶娘对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淮钧的话,就惊喜的跟着念玉笑了出来。
奶娘连忙说: “难怪、小郡、小公主哭得如此厉害,都是奴婢的错。”
淮钧瞥了她一眼, “你先退下吧。”
得令的奶娘三、四步间就退离了寝殿,少了外人之后,淮钧用指轻轻地戳了戳念玉粉嫩的脸,打趣说: “念玉生得好,有公主命。”又说: “只是做了公主,就别再这样胡闹,让你母后天天烦心。”
董靖一听,欣喜涌上心头,她的欣喜除了淮钧表明会立她为皇后,更多的是证明了淮钧心里还是有她跟女儿的。
她双颊微红,一扫身上素白的哀伤,大胆地说: “不烦心,我们的小公主最乖。”
得到娘亲的称赞,念玉粉嫩的脸又露出一个笑容,初长的一颗牙特别耀眼。淮钧看着,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刚才的担忧一扫而空。
――无论如何,登上帝位的只会是他!
两夫妻陪着女儿和乐融融地玩了一会儿,但是在董靖和念玉的笑语中,淮钧却有些空虚。无可否认他娶了一个很好的妻子,可这不是他理想中的幸福,而能够真正让他感到幸福的,就只有陈璞陪伴在他的身边。
这个念头一旦起了,他满脑海就只剩下陈璞。
他借言道: “靖儿,我还有事办,晚上你先用膳吧。”说罢,他就将念玉交给了董靖,也不管满身疲倦,只一心想见到陈璞。
董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些日子来她已经分不清淮钧是真的有事办,还是过去昭和殿找陈璞了。她满腔妒意,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的夫君远去,投入别个怀抱。
她柔情的双眼对上念玉黑漆漆,天真无邪的瞳孔,安慰自己道: “玉儿,你爹心里是有我们的。”
淮钧离开仁福时,外面正下着细雨,为初夏添了一分微凉,不过睡了两个时辰的他,还是打了一个冷颤,逆着风雨过去昭和殿。
当时陈璞正在前堂来回踱步着,满脸担忧,一双明澄的眼被两圈黑影围着,显然先帝崩天的消息也令他不能安睡。
事实上,从昨晚起,整个皇宫都被一股悲怆哀伤的气氛笼罩着,能够安稳入眠的没有多少个。
陈璞得知先帝崩天时正在用膳,一听到消息,脑袋就变得空白,只得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白饭,顿时失去了食欲,他懂得这意味着那些暗涌将变成明潮,过往顾忌着先帝而偷偷摸摸做的动作都会搬上面,谁也不留情。
那一晚,他脑海里想了很多件事。
――成王败寇,谁胜谁负我都不愿意见到。
――要是望王夺得了大权,我去求他的话、我应该求艺王,他许了我一个承诺,可是他如此恨淮钧,怎可能放过他呢?
――要是淮钧如愿登上皇位,他也不可能放过望王、艺王,他会看在我们的感情,而为了我放过他们吗?
――不可能,倘若我开口,淮钧更加不会放过他们。
终于这些思绪愈来愈凌乱,像一圈毛线纠缠在一起,使他的脑袋愈发昏沉,便睡过去了。然而未能熟睡的他,好像作了很多个梦,有淮钧披上龙袍,将诺煦折磨得不似人形的梦,又有永霆为了报仇,将淮钧千刀万剐。
最后他从这连串血淋淋的恶梦惊醒过来,披了件外衣,就坐在窗前眼睁睁看着天色由暗转明。
当看到第一线晨光时,他决定不再纠缠那些事,只一心想念着淮钧此时的心情。他知道淮钧心里一定不好受,别个或许不知道,但他从小跟着淮钧,很清楚淮钧就算口里有多恨他的父皇,心里还是敬他爱他的。
于是他走到前堂,忧心忡忡地等着他那个失去了父亲的爱人。
等了大半天,还是不见淮钧的纵影,陈璞清楚他再难过,还有董靖安慰他。可是陈璞心里又清楚,无论如何,淮钧都会过来的。
当淮钧推开门,逆着风雨进来时,担心了他一整晚的陈璞再顾不上什么,连忙走上前,凝视着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低声说: “你别难过。”
此时此刻,淮钧什么都不用再顾忌,连门都未关好,就用力地将陈璞拥住。
他埋首在陈璞的颈窝,喃喃道: “我不难过、璞儿,我不难过。”
“好。”陈璞应了一声,轻拍着淮钧微颤的背,说: “你不难过,我就不必安慰你了。”
淮钧轻笑了一声,却像个孩子撒娇道: “嗯,我不要你安慰,可是我了,璞儿,你哄我睡。”
陈璞连一句反对的话都舍不得说,点一点头,淮钧就牵着他的手,过去寝房了。
才刚反手将门关上,淮钧就将手放在陈璞的腰带处,陈璞连忙按住他的手,红着脸问: “你不是了吗?”
“了,所以你陪我睡。”淮钧掐了掐陈璞微红的脸,开玩笑说:“还是这大白天,璞儿想到别的地方去?”
陈璞不禁想到那个“别的地方”,一张脸就更加红了,恼羞成怒的拍开淮钧的手,嚷道:“你才乱想,这大白天谁会想这种事?”说罢,他就“爽直”地解下腰带,脱下外衣,径自躺在床上,却把被子蒙到头上。
淮钧忍俊不禁,笑了出声,又爽快地把腰带、外衣脱下,躺在陈璞的身边。
陈璞怕床狭窄,便将身体往内挪了一挪,让淮钧睡得舒服一点,也因为床的狭窄,二人的距离就拉得很近很近。
说起来,二人同睡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于是陈璞的脸火辣的红着,身体也微微发烫,便将被子拉得紧紧的。
“璞儿,你不让我盖被子,就不怕我着凉吗?”淮钧拉了拉被子的一角,语气委屈。
下一刻,陈璞就放松了手,淮钧乘机钻进被子里,又牵住陈璞的手,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靠着,体温与体温交融在一起,淮钧的一颗心不由来地变得暖和。
像是得到了支持,淮钧缓缓将心里的话说出:“璞儿,你觉得我开心吗?”
陈璞下意识握了握淮钧的手,他懂得淮钧这样问的原因,可是他又明白淮钧对他父亲的敬爱,又说了一遍:“你别难过。”
“我懂得,人人都以为我恨不得父皇崩天,我也一直渴望着登上帝位,可是,我原来不是那么希望父皇……”他顿了一顿,自嘲地说:“很矛盾,对不对?”
陈璞没有回应,这番话的却矛盾,他也答不出一个好答案,可是他在心里反问自己dd这是两回事,对不对。
“小时候、母后还在的时候,父皇总是下朝就过来昭和殿,教我念书,陪我和母后用膳,那时,人人都说我们母子俩最得宠,要不然父皇不会亲自教我念书,也不会为了母后种了一殿玉兰花……”静默的寝房里只有淮钧沈厚的声音,诉说着那些埋在心底的回忆。
说到后来,种种事情却与先帝当时对他们母子的疼爱形成鲜明的对比,使得淮钧说话时多了些颤抖,也多了些悲伤不平,“可是母后去了永宁寺静修,父皇不亲近我了,却愈来愈疼爱大皇兄……只是父皇到最后,还是没有再立皇后……”
陈璞侧起身,一手握紧淮钧,另一手抚上淮钧憔悴的脸,安慰道:“都过去了,淮钧,那些事都过去了。”
淮钧皱了皱眉,却在陈璞的掌温下又放松了一点。
他不喜欢在陈璞口中听到“过去了”这些说话,又隐隐地生出担忧,怕陈璞再次离他而去,于是连忙握上脸上的手,悲哀地问:“为何父皇不相信母后?为何他要赐母后毒酒?”
“别想了……”讲到纭妃的死,陈璞的难过不比淮钧低。
下一刻,淮钧放开脸上的手,将侧着身的陈璞揽在怀里,只有这样,他躁动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有时我会想,如果这件事不发生,我也不至于这样对明珞和二皇兄。”他低声说:“璞儿,我当年是发了疯,我知道我错。”
话很轻易就出口,那一刻淮钧也不知道当中有几分真心假意,可是只要陈璞相信,那么一切都是真心真意的。
而陈璞的确相信他了,他心里想dd淮钧即将大权在握,那件事我也说过不再计较了,他本来不必认错,却在这么难过的时候坦诚说错,所以他是真心的。
他{这份信心,紧抓了一点希望,问道:“你还恨艺王吗?”
这个问题,陈璞问过,不过淮钧已经想不起当时他给出的答案,只是坦诚地答道:“恨,不过他也恨我。”顿了顿,又问:“璞儿,恩怨这回事,到底有没有两清?”
一听,陈璞就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明亮的眼睛凝视着淮钧,“只要你想,就一定有。”
淮钧摸了摸陈璞的头,脸露微笑,却没有应话。他这么说只是想让陈璞开心,事实是,这样的恩怨怎么可能清得了呢?
“你登上帝位后,放过艺王。”
明明是替永霆求情的话,可是淮钧却听出另一个意思dd璞儿相信帝位是我的。他心情大好,又想起明珞当年跪下为永霆求的情,于是他点点头,说:“只要他不做什么,我就不会伤害他。”
承诺的话换来陈璞灿烂的笑容,淮钧一时情动,按下他的头颅,轻吻他的唇。
他又笑说:“以后你留在我的身边,我都听你的。”
情话动听,淮钧说的时候也是真心的,可是最真心的话却不一定能够做得到,不过是当时真心,听的人高兴而已。
陈璞深明这个道理,此刻也不愿多想,就点一点头,躺在淮钧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
dd要是半年后我要走,就让我这半年跟他过得快乐。
淮钧轻抚着陈璞偏瘦的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光。不一会儿,困倦极了的二人就安地稳的睡过去。
等到淮钧睡醒时,已是日落黄昏,他看了看身边仍在熟睡的陈璞,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一吻过后,又不满足地在他的眉毛,眼帘和唇上纷纷落下一个吻,吻到心满意足时才放开他,小心翼翼地起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高兴地想,从今以后,他和陈璞就可以睡在一起,醒来就吻他吻个够。
穿戴好了,他就走到前堂,吩咐宫婢预备晚膳,免得陈璞醒来饿肚子。
然而他未等到陈璞醒来,便被从怀仁殿急冲冲过来的一个小太监叫了过去。
?
☆、第五十一章(下)
? 他踏进怀仁殿的前堂,只见f轩正在座上打盹,显然他的精神也不太好,看来他连这个下午都没有好好休息。
f轩一听到动静,立刻醒来。他晃晃脑袋,逼迫自己清醒,如此关键的日子不能浪费在睡觉上,起码他要把正事都做好。
事成之后,他就能好好睡一觉,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活在惶惶不安的日子里!
“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淮钧坐到f轩的旁面,关心地说。
“新帝未立,谈何好好休息?”f轩按了按太阳穴,打起精神来,“父皇此举,什么目的都好,都是为了护着大皇兄。”
说罢,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份轻蔑的笑容dd果然无论如何,父皇都是一心在大皇兄上。可是只有大皇兄死了,我才能结束这个噩梦。
“f轩,你知道很多事情。”淮钧利眼看向f轩,那些他过去不问的事,或许是时候要知道了。
想及那些害倒他这么多年的混账事,f轩怒极反笑,过去他不敢说的,现在还怕谁?父皇崩天,诺煦的权力不及淮钧,还有谁能缢的口?
“大皇、”二字刚出口,他又忍不住大笑了两声,才一口气地说:“他根本不是我们的大皇兄,他根本不是父皇的儿子!”
他微微喘着气,心里却是很痛快。
终于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出这个背负多年的秘密,此刻的他如释重负,仿佛看到光明的前路,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重获新生。
可是这个消息对淮钧来说却像是一道重雷,狠狠劈在他的身上。
谁能相信先帝最疼爱的儿子,竟不是他亲生的?
f轩又说:“殿下,你可有听说过大皇兄的母妃?”
淮钧还未消化得到,下意识摇了摇头。过了一会,他才恍然大悟,事实上这些年来的却没有听说过关于诺煦母亲的事情。然而,f轩这么说,难道、难道……
dd不可能、不可能……
淮钧心里不愿意相信,却还是问了出口:“那么他是……”
不等他问完,f轩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下一刻他轻笑出声,嘲讽地说:“我只知道他是父皇最爱的男人的遗子。”
又一道重雷劈下,这个真相更使人吃不消,可是偏头一想,竟是这个真相解释了这么多年来的每一件事。
他愤怒的把桌上的东西统统呗洌不得不接受这个真相!
所以纭妃抛下夫君儿子,到永宁寺静修;所以先帝不念旧情,赐死纭妃;所以先帝最疼爱诺煦,至死都要见他一面;所以他们果真是父子;所以……
淮钧看了f轩一眼,顿时明白过来。
f轩冷眼看着地上的东西,心想dd现在殿下不过是扫掉这些东西,可这些年来,父皇和诺煦最想除去的都是我。
淮钧冷静下来后,缓缓张开嘴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
f轩不想回忆自己背负这颗石头的日子有多长,便轻描淡写地说:“很多年前。”
“嗯。”淮钧应了一声,想了再想才说:“守着这个秘密你一定不好受,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明白了你何以要伤害璞儿……”
f轩的心马上漏了一拍,莫非他又要因为这种事,惶惶不见天日?
他又想起当日陈璞大义凛然地说什么仇恨解决不了问题,原来每个人都是一样!
他心灰意冷地打断淮钧,“殿下知道了。”
“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f轩,你没有斩草除根。”淮钧抿了抿唇,下一刻,他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也明白了你这样做的因由,这件事既然过去了,我也不想计较,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f轩对上淮钧凌厉的双眼,许诺道:“从今天开始,殿下与陈璞的事,f轩都不会再插手。”
淮钧点一点头,“说回正事吧。”
f轩压低音量说:“我查到父皇临终前还见过一个姓范的人。”
“范、谁?”陌生的名字使淮钧立刻警惕起来:“圣旨在他手上!”
f轩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我能查出这件事,相信大皇兄他们也查出来了,看来我们要比他早一步找出这个姓范的人。”
“你马上派人找到他。”淮钧锐利双目,目光里是必胜的决心:“既然他没有皇室血脉,那么他要登上帝位只有一个方法,圣旨不能落到他的手里。”
二人再商量了一会,淮钧就动身要走,临走之前,他拍了拍f轩的肩膊,关切地说:“先好好休息。”
另一边永霆查出先帝见过范绍谦之事后,马上赶到上阳殿,通知诺煦。
当时诺煦正坐在前堂里,独自喝着茶,一脸深沉,谁都看不出他那时的想法,只有站在旁边的莫回川懂得他是悲伤的。
那是失去父亲的悲伤。
整个下午,诺煦不愿说话,莫回川就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直到永霆横冲直撞进来,才打破这一室的静默。
“坐下再说。”诺煦指了指对座,一如以往地为他的客人倒上一杯热茶,没料到刚倒满了茶,茶杯就被永霆狠狠地摔在地上。
永霆一脸怒气,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在喝茶!”
诺煦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不喝别浪费。”
一听,永霆就气得浑身颤抖,一手把桌上的茶具统统推倒,骂道:“喝茶喝茶,不喝会死吗?父皇崩天,剩下不到十天时间,你还有心情喝茶,是不是要等到淮钧大权在握,你才会放下手中的茶杯!”
“太子殿下早就大权在握,不是吗?”诺煦翘起二郎腿,冷眼看着急躁的永霆,“十天时间,不喝茶,像你这样就可以成事吗?”
莫回川看着盛怒的永霆,又看了看诺煦一脸漠然的诺煦,唯有硬着头皮调解一下,只是他才说了一个“艺”字,就被诺煦打断:“回川,不用管他。”
“好!”永霆冷哼了一声,打算动身离开。
然而诺煦却开口制止住他,命令道:“坐下。”又说:“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聊。”
永霆瞪了诺煦一眼,还是坐了下来。
在他冷静的同时,诺煦命人把一地的混乱都清理好了,再奉上新茶。
是不是等到淮钧大权在握才会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不知道,只是现在他还坐在上阳殿上,就不会放下他手中的茶!
良久,永霆的脸色才缓和过来,也想明白自己的确太过暴躁。
“皇兄,我不该这么冲动。”说罢,他自罚地喝了一杯茶。
诺煦悠然地呷了一口茶,才开口:“我明白你求成的心,可是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要不然就会让淮钧他们乘虚而入。”
“皇兄教诲的是。”永霆先认错,再把打听得到的事说出:“父皇崩天之前,曾经见过一个姓范的人。”
诺煦和莫回川的脸色稍稍变了变,却又强装镇定。
“你还知道什么?”诺煦问道。
永霆摇了摇头,“我只打听到这件事,我想父皇一定是把圣旨交了给他,我们应该先把人找出来……”
“不必!”诺煦厉声道,把永霆吓了一跳。
“为什么?要是让他们先找到他,无论圣旨里是谁,我们都只会输得一败涂地,”
诺煦犹豫的看了莫回川一眼,只见他摇了摇头,只好选择将范绍谦的事隐瞒,想了想,说“圣旨里的人不是我。”
“你知道?”永霆讶异地问。
诺煦笑了笑,显然先帝崩天,而新帝未立一事,令大部分人都觉得他是有希望的。
他解释道:“要是父皇有意于我,他当年就不会立淮钧为太子,而且,父皇崩天之前,他见过我,他告诉我的。”
永霆皱了皱眉,就是因为先帝见过诺煦,他才以为先帝可能改立诺煦了。不过知道这件事也好,他连忙说:“那我们可以抢过圣旨……”
“与其费心找一个不知下落的人,还不如我们赶紧布局好一切。”诺煦不愿逼迫范绍谦。只好给永霆搪塞一个理由,“定安军方面如何?”
二人的音量逐渐收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永霆才从上阳殿离开。
他走了之后,殿上又回复了静默。诺煦独自喝着他的茶,莫回川则在一边守着他。
到了深夜,满腹茶水的诺煦才说:“没想到这事会牵连到绍谦。”
“绍谦、他自有主张,我们不必太过担心。”莫回川言不由衷地说。
诺煦看着杯中的甘黄色,笑道:“也是,反正他也不会让谁找到。”
?
☆、番外一dd纭妃之死
? 永宁寺是宁静的,只有风扫过草木的悉率声,间中夹杂了几声鸟叫蝉鸣,还有规律的木鱼声。过去纭妃把这里当作避难所,十多年过去,这里已变成她安身立命的地方。
她对着佛像,一手执着佛珠,一手敲打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
用十多年时间参悟红尘是不够的,人始终被凡心所扰所困,可是比起当初的执念,如今她起码放下了最为执着的感情,毕竟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何必执着。
她双手一顿,忽然想起了淮钧立志为皇,又想起那些纠缠着她的谣言,还是不能彻底放下。
突然,有人推门而进,她回头一看,立刻放下手中的佛珠与木棰,跪在地上,恭敬地说:“圣上万福。”
“纭儿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人扶起纭妃,再将她扶到座上。
“劳烦李公公。”纭妃淡淡应道,双目则不由自主地凝视着面前的帝皇。
多年未见,他好像比记忆中老了不少,双鬓和眉毛白了,炯炯有神的眼睛变得暗淡,脸上也多了几条皱纹。人都中年应该愈活愈富态,偏偏他还是这么消瘦。
她想起某一天他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魂不附体,低泣着说:“没了他,我活得不好,我怎样都活得不好……”
如今再见他,纭妃不得不更相信他少了陈逸云的确是活得不好。
“纭儿,朕今天过来……”圣上咳了两声,脸色不太好,平复下来后再说:“朕只想告诉你,朕相信你,你不必担心。”
一句相信你,使得纭妃的心顿时一暖,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一个好夫君,只要他爱她。偏偏现实是,他爱的另有其人。
不过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此刻他还愿意相信她已经够了。
“这么多年了,又不是第一个谣言。”纭妃微微一笑,“圣上不必特意过来。”
圣上皱了皱眉,虽说不是第一次流传纭妃的谣言,可是这一次说什么纭妃背着他在永宁寺偷汉,攻击的是她的清誉,不同于往日的小波小浪,女子最怕清白被毁,他这次亲自过来就是不想纭妃为此做什么傻事。
“朕会处理好这件事,决不会再有下次。”
“就算这件事完了,也会有下一次。”纭妃素净的脸上没有怒意,心也是平静的,因为她明白这些事都是冲着她和淮钧而来。
虽说圣上对她没情,可是他们之间还是有义的,即使她当年执意要圣上废她后位,到永宁寺静修,但圣上至今都没有再立皇后,于是谁都忌惮着她的影响,处处找机会铲除她,所以这些事根本不可能平静下来,只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唉、”圣上叹了一口气,“纭儿,你怨朕吗?”
这一个怨字,问的不只是这件事,而是这些年来的每一件事。
“现在就不要再说什么怨不怨了。”
面对纭妃的体贴温柔,圣上只得叹息道:“是朕辜负了你。”
“都过去了,圣上也不要再多想。”纭妃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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