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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崩 作者: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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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陵崩 作者:楼非
北蒙的每一场战事,他又贪了多少?要是朕恕了他的罪,众卿家不如教教朕,如何向天下万民交代?”
此话一出,众人都沈默下来了,没有人敢开口为彭大将军说一句求情的话。
良久,朝堂里才响起诺煦不同于往日中气十足的声音,而是脆弱的一攻即破:“圣上,彭大将军往日征讨北蒙,控制着北方的局势,有功有劳……”
“望王的意思是,彭大将军的功能抵过吗?”淮钧微眯双眼,目光格外地锐利,刺得诺煦更觉无力。
如今这个局面,纵使先帝复生,也是无可挽救的。
“臣不敢。”诺煦硬着头皮说:“臣知道彭大将军罪证确凿,不求免罪,只希望圣上看在彭大将军多年血战沙场,免他的死罪。”
“圣上,彭大将军贪污之罪罄竹难书,按律该判处死刑,若然轻恕,恐怕信服不了天下,也起不了警示的作用,毕竟彭大将军居于高位,实在是罪加一等!”f轩大义凛然地说,半点求情的机会都不让给诺煦,正如诺煦当年也不曾给过机会他。
“圣上……”诺煦正想再开口时,就被淮钧挥手打断了。
“望王,朕明白你与彭大将军有姻亲之谊,可是你既然站在朝堂上,就该以天下为重,岂能以私情为先?”对于诺煦,淮钧早就半点宽容都没有,而如今他与陈璞的感情加剧恶化,他就把所有的气全都撒在诺煦身上,“先帝命你辅政,你却天下私情不分,你可知罪?”
“臣知罪、只是……”诺煦还妄想替彭大将军求情,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淮钧心意已决,并不给他一丝机会。
“既然如此,朕就罚你闭门思过三天,彭大将军一事,你就不要再参与了。”说罢,殿门被打了,众人看着诺煦站了起来,离开了朝会,也清楚这件事上他们到底该有什么态度。
诺煦一走,永霆和范绍谦也不便再作声,而李丞相早就告老还乡了,朝中纵然有人有心为彭大将军求情,也不敢站出来说半句话,于是彭大将军的刑罚不经户部,直接就判了下来,明说是杀鸡儆猴,只是儆的猴除了贪官,还有诺煦。
本来按律彭大将军应该被判死刑,株连九族,不过那时范绍谦站了出来,以彭大将军过去的军功,为他免去了株连九族的刑罚。淮钧仅是挑一挑眉,就应允了,也不管f轩的讶异。
虽说皇族可以免去株连九族,但是f轩以为淮钧会借此在挫诺煦的锐气,没想到淮钧轻易地饶过了诺煦。而淮均早有他的打算,他清楚诺煦在百姓间的声望很高,如果他以此伤害诺煦,肯定会让天下诟病,他相信彭大将军的事已经能让诺煦不敢妄动。
最后彭大将军被罚游街三天,第四天午时斩首。望王府里的王妃彭梓瑶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晕了过去,诺煦则无声地跪在地上,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只有身在天牢的彭大将军还是泰然处之,他清楚这一步是必定要走的,要不是他进这个天牢,就是诺煦。他看着天牢的铁窗,摸一把胡子,想起往日在马上奔驰的光景,又想起往日□□的各人。
想不到只是欠了一个恩情,他就要用一生去还,只能说向来钱债易还,人情债难还。
解决了彭大将军的事后,淮钧就觉得朝堂上越见光明,肃贪一事也就告一段落。一下朝,他又赶去昭和殿陪伴陈璞,此时他已经决定什么都不做,只是一直陪着他,只求以一颗真心换回陈璞的感情。
夜里,他回到翠微宫,召见了南起,让他不要再追寻宋乐玉的下落,既然找到他也没有用了,还不如还他一个安宁,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第七十章(上)
? 彭大将军系出名门世家,年少时就立下不少汗马战功,又是□□的一员,加上他刚毅帅气的外貌,当时是上流豪门都看中的乘龙快婿,市井中流传了一句话是这样的--不求闺女进宫门,但求嫁得陈或彭,陈就是陈丞相家的大公子陈逸云,彭就是彭大将军。
后来太子谋逆罪成,□□相继倒台,只有彭大将凭着战功,依然屹立在朝堂之上,就连先帝也对他一如既往地器重。
没想到风光了数十载,竟落得这般潦倒坎坷的下场。
游街的三天是彭大将军人生中最受羞辱的三天,他坐着囚车,手脚都被套上拷扣铁链,从城东坐到城西,又从城南坐到城北,沿路被人用臭鸡蛋、烂番茄扔得一身脏,又被人用尿水馊水泼得臭气熏天。
百姓最忌恨的是贪官,当彭大将军的罪证被张贴到市井中时,他们顿时忘记了他往日的善心义举,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仿佛要把他靠着他们的辛苦钱喂养的血肉筋骨一一剥下,这才解得了气。
结果那三天,任彭大将军早就预料到这一劫也是悲愤难当,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既然无容于世,还不是死了一了百了,只是他恩情尚未还尽,自然是死不得,只得咬牙切齿把这些屈辱吞下。
被罚闭门思过的诺煦天天听着彭大将军受辱的消息,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彭梓瑶已是日夜啼哭,莫回川则各方奔走,但求为彭大将军留得性命,但每一天都是无功而回,而诺煦明知一切已成定局,只能在望王府内求神问天,希望有一丝奇迹。
奇迹是没有的,到了第四天,彭大将军午时斩首,而范绍谦拿着一道圣旨来了望王府。那道圣旨是范绍谦进宫为诺煦求回来的,请淮钧念在望王妃与彭大将军的父女之情,让诺煦和彭梓瑶在行刑之前见见彭大将军。
诺煦一拿到圣旨,就带着彭梓瑶到了天牢。
“爹!”牢门一开,彭梓瑶就不顾彭大将军身上的肮脏熏臭,扑到他的怀里,哭道:“爹,你受苦了……”
“瑶儿、瑶儿……”彭大将军为人刚硬,但此时此刻抱着爱女,也不禁老泪横秋,但他仍是打起精神安慰道:“瑶儿,爹很好,你别担心。”
“爹,女儿不孝,无能救你出苦海。”她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帕,替彭大将军抹脸,但是那丝帕脏了,他一张老脸却未见干净。
诺煦见状,便明狱卒端一盘干净的水、那一块白布,还有塞了一两银子给他让他买一套新的衣服过来。那狱卒得令后,便马上去了。
彭梓瑶和彭大将军相拥着,哭诉着离别之情,诺煦在一旁听着也簌簌地流下泪来,可恨自己无力挽救什么,而偏偏如今这个局面又与他脱不了关系,真是枉为人婿,枉为人夫。
“爹,女儿知道你是清白的、你是清白的……”
彭大将军心中难受极了,可是又舍不得女儿为他哭的肝肠寸断,只能安抚道:“傻丫头,朝堂上有谁是清白的?你不要怨人,也不要怨望王,爹这一劫过不了,也是天意,但有你认为爹是清白的,爹就死而无憾了,你也不要太伤心。”
两父女相哭相拥了好一会儿,那狱卒就带同了诺煦交代的东西回来了。彭梓瑶拿过那抹布,浸过水,扭干了就为彭大将军擦拭身上的肮脏,而彭大将军则把诺煦叫道面前。
“岳父,你受苦了,是煦儿错了。”诺煦握住彭大将军的手,悲哀地说:“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不是如此啊。”
“到了这个关头,你还愿意称我一句岳父,王爷,这是我的福气。”彭大将军慈爱地笑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但这是我的意思。”
“岳父……”诺煦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彭大将军。
“这次圣上肃贪,怎能一条大鱼都不上钩?王爷,成大事者,必有所牺牲,这些年来你牺牲了不少,你要是停下来就一切都会变成白费,只有你咬牙走下去,那些牺牲的才是值得。”他顿了顿,再说:“这是你爹说的。”
一旁的彭梓瑶停下了手,抹了抹迸发的眼泪,再洗了一次抹布,才继续为彭大将军抹身。
诺煦本来的计划是找一个替死鬼,如今听到彭大将军这番话,他却是难以接受的,“可是这太冤枉你了,岳父,你一世英明就……”
彭大将军打断道:“王爷,朝堂上既然没有人是清白的,那么我如今也称不上是冤枉,你听我说……”
诺煦把耳朵靠到彭大将军的唇边,一边听他的话,一边摇着头,每一次想反驳的时候都被彭大将军制止了,等到彭大将军说完最后一句时,他只得点了一下头,认同了他的话。
“王爷,我与你爹、你舅舅是同窗好友,当年我救不到他们,如今就是为你拼了一条命也是应该的,你不必内疚。”
“这么多年来,岳父你做的一切都已经够了,本来我是想……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诺煦擦一擦眼泪,承诺道:“往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瑶儿,岳父,你不必担心。”
突然,彭梓瑶停下了手,格外坚决地说:“爹,女儿就随你去吧。”
“傻丫头!别乱说话,你还记得爹跟你说过什么吗?你往后还要替爹完成这个心愿!”
听罢,彭梓瑶就捂着脸痛哭起来,她明知道这是彭大将军让她答应好好活下来的手段,可是她却拒绝不了,曾经她想过的一幕幕美好的未来,如今全都烟消云散了。他们费心了这么多年,结局竟是如此不堪的。
“望王爷,时间差不多了。”外头的狱卒提醒道。
一听,彭大将军就马上把他思索了三晚的话说出:“王爷,那些年的恩怨怎样都好,今后的局面如何都好,你念在先帝对你的养育之恩,你谨记一件事――这天下除了你娘之外,就先帝对你爹最好。”
“岳父,你、你何必……”诺煦摇摇头,一脸苦涩。
“往日我怎样都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如果我再瞒你的话,我就太对不起你爹和先帝了。”彭大将军大吸了一口气,咬牙道:“而你舅舅的事,却是怨不得人!王爷,这件事我固执了很多年,到了现在才是大彻大悟!”
诺煦难堪地看着彭大将军,刚才他让他不要白费以往的牺牲,但如今他把一切说了出来,岂不是让他难堪,岂不是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有多愚蠢吗?可是他们都知道他已经退不得了,他知道一切只是解了心结,又添了罪恶感。
“时辰到了!”外面的狱卒再次催促道。
诺煦反吼了一声:“闭嘴!”然后对彭梓瑶说:“瑶儿,为岳父换上新衣!”
两人一起为彭大将军换上衣服后,他们就各扶着他的一边走出牢狱,直到他被关上囚车,他们还依然陪伴在他的身旁,以致沿路到刑场的百姓一看到深入民心的望王时都叱骂的话,又停了手上的动作,硬是扔不出去手里的臭鸡蛋、烂番茄。
过了一段路,忽然人群中响起了几把粗暴声音,“望王与贪官狼狈为奸!”
“望王与臭狗大将军都是一路的!”
“臭狗大将军该死!”
“望王该死!”
大多的人忽然都被煽动了,他们张开了嘴,叱骂的话充斥在大街上,一个个臭鸡蛋、烂番茄有被扔到半空,在落到诺煦和彭大将军的身上。但是诺煦却尽力地为彭大将军和彭梓瑶挡住了这些脏污之物,当一盘馊水迎面泼来时,他避也不避,只是闭上眼,被从头淋湿了。
忽然,有人把他护到身后,他一睁眼,只见浑身黑衣的莫回川站了在他的面前。
莫回川说:“王爷,我来迟了。”
“谢谢你,回川。”诺煦发丝滴着脏水,只能低着头说。
莫回川凭一人之力,为他们挡下了大多的赃物,一直把他们护送到刑场。到了刑场后,他与诺煦和彭梓瑶站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彭大将军被押到台上,跪了下来了,周边是不绝于耳的叫骂声。
太阳到了正空,三人均闭上眼睛,却还是满目的血腥涌来。下一刻,彭梓瑶惊呼了一声,晕倒了,诺煦猛然睁开眼睛,把彭梓瑶抱到怀里,然后视线与滚到地上的人头碰触了。
他看着那人头上紧闭的眼睛,突然脑海里浮现了一幕他从没有见过的景象,永宁寺内,纭妃服下毒酒惨死的情景,于是张开了嘴,默默地念起了当时他敲打着木鱼,低喃着的经文。
要是说牺牲不能白费的话,那么他从不牺牲一切又何如?他凄然一笑,可是他如今只拥有“不让一切牺牲白费”这个信念支撑他下去,多么的可悲,多么的可笑。
“王爷,你别太伤心。”
“回川,你留下来。”说罢,他就带着一身脏臭,抱着彭梓瑶离开了,而意会的莫回川则走到彭大将军的尸首前。?
☆、第七十章(中)
? 宫外扰扰攘攘,翠微宫内则是飘逸着茶香,两个人相对而坐,好不惬意。f轩呷了一口茶,脸带微笑,看得出他的心情好得很。而淮均手握着茶杯,嘴角也是上扬的,只是眉宇之间的疲态却浓重的掩盖不住。
“茶是好茶,清而带甘,望王大概会喜欢,不知圣上可有送给望王?”f轩挑起眉,年轻的脸孔透露着世故的嘲讽。
“望王爱茶,既然宫中来了新茶,自然要送一点到望王府,但听说这几天他是滴茶不沾,稀奇得很。”
“稀奇倒不稀奇,烦忧事多,就没了附庸风雅的闲情逸致。”
“烦忧烦忧,一杯茶就不如半口酒。”淮钧喝了一口茶,觉得口中苦涩,这句话就不觉投入了自己的情绪。
“只是半杯酒解忧,半杯酒洒进黄土,还不如喝一口茶。”
两个人就话中带话地聊着天,外头的混乱成了他们佐茶的小菜,一句搭一句,为到绊倒诺煦而高兴,而没有想过将死的人的苦痛,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有一个侍卫推门而进,见过二人后,随即说:“圣上,望王一路跟在彭大将军的身边,小人已照圣上的吩咐放话,而百姓们正把怨气发泄到望王身上。”
“如何发泄?”f轩感兴趣地问道。
“禀庆王,百姓们把那些臭鸡蛋、烂番茄一一扔到望王身上。”侍卫瞥了f轩一眼,揣摩了一下,讨好地说:“望王狼狈得很。”
结果如那侍卫预料的,f轩一听,就乐得咧出了笑容,又在心里暗自恨道--如此难得一见的情景,我真不该错过!
“做的不错,你去领赏吧。”淮钧开口道,等到那侍卫退去后,他便对f轩说:“如今你清楚,这是朕的第一步吧。”
原来今天f轩过来,是问淮钧到底打算如何处置诺煦。对于f轩来说,诺煦就是他的心头大患,一天不除去诺煦,他就一天都不能完全安宁。但是淮钧却让他不必急,等到时机成熟,他就会一举拿下诺煦。
“圣上是要他破坏他的名声?”f轩问道。
“不止,朕是要他身败名裂。”淮钧忽而目露凶光,衬得脸容更加冷峻,他顿了顿,解释道:“望王民望极高,不同于彭大将军,要是朕一下就置他于死地,除了要背负杀兄之名,还有弑杀忠臣之罪。”
“话虽如此,可是望王毕竟是个危害,久留不得。”f轩叹了一口气,说:“可况圣上更不不必惧于望王的声望,只要齐集了他的罪证,他就百口难辨,自然身败名裂。”
“你以为朕手上没有他的罪证吗?你以为彭大将军的罪证真是罄竹难书吗?”淮钧摇摇头,嗤笑了一声,“彭大将军只是替死鬼而已。”
“圣上的意思是……”f轩微张双唇,一脸难以置信,但是等到他把淮钧的话消化了,他就没有一丝疑虑,立刻相信了诺煦背后做的一切,然后不忿地说:“真是难为他还装作一副孝顺的样子。”说罢,他又在心底“呸”了一声。
外头又有人求见,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下一刻,进来了另一个侍卫,那侍卫见过二人后,说:“禀圣上,彭大将军已被正法,望王妃晕倒在刑场上,望王在一片嘘声中抱她离去。”
“嗯,你退下吧。”
侍卫得令后,就退去了。但是他前脚一走,f轩还来不及落井下石几句,又传来阿福求见的声音。一听,淮钧的脸色就微微变了,一句“快传”也多了一丝急躁。
“参见圣上、参见庆王。阿福犹豫地瞥了f轩一眼,然后看到淮钧点头后才说:“陈璞刚刚服了药,睡了过去,大概晚膳时候就会醒来,不知圣上会过去用膳吗?”
淮钧“嗯”了一声,再问:“璞儿的心情有没有好了一点儿?”
说到此处,阿福神情间就有一些黯然,“还是呆呆愣愣的,不踏出寝房,什么都不说,饭来了就吃饭,药来了就吃药。”
“你好好看着他,朕一会儿就过去。”
淮钧再交代了几句,诸如为陈璞扇一下风,别让他热坏,还有守在他的身边,让他醒来不至于找不到人等等。等到阿福走后,他的脸色又变得坚硬冷峻,仿佛这是他用力带上的面具,而刚刚那温柔紧张的才是他的真面目。
一旁听着的f轩从他们的对话中猜到陈璞生病了,不期然地想起姚子余交托他的事,于是在鬼使神差之下,他开口问:“陈璞他……”然而他才说了三个字,什么都没有问出口,他又闭嘴了。
他痛恨两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是他不能痛恨淮钧,所以他把所有恨意都投放在陈璞身上。纵然他已经不干涉他们的感情,可是那不代表他接受了陈璞。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为陈璞说话呢?
他立刻转个话题说:“彭大将军是望王那边的重臣,如今望王是赔上了名声,又断了羽翼,应该有一段时间都缓不过气来。那不知圣上下一步打算如何?”
“先找出他的生父的身份。”淮钧眼神锐利,直说:“父皇崩天后,他还如此肆无忌惮,内里一定大有文章,恐怕他的出身也是不简单。”
f轩就打起精神来问:”那么圣上可有查出什么眉目?”
“陈逸云,这就是他的生父。”
乍听下,f轩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下一刻他就激动地站了起身,张开了嘴,却结巴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淮钧皱了皱眉,问:”怎么呢?”
“圣、圣、圣……“f轩拍了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再说:“圣上没有听过此人吗?”当见到淮钧摇头后,他就了然地说:”当年娘亲失宠,就是提了这陈逸云的名字,那时娘亲还以为因为他是罪臣,不能提,所以自己说错了话,但现在想来,竟是父皇禁了所有人的口,就是为了望王的安危!”
看着f轩一脸愤然,淮钧心中的疑问更加多,他连忙问:“何出此言?”
“娘亲跟我提过,陈逸云就是前陈丞相的大公子,当年大公主下嫁于他,更是满城的佳话,可惜后来陈逸云犯了谋反之罪,被判抄家斩首……”话未完,f轩和淮钧就对看了一眼,这才知道诺煦何止是心腹大患,他简直就像是一把放在喉咙处的利刃,再往前一点,就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淮钧用力地握着茶杯,生气得把茶杯握碎了,接着不顾被尖利的碎片划开的皮肉,装作冷静地说:“这件事朕知道了,f轩你先回去庆王府,加派人手散播他的谣言,要是他聪明的话,就滚出京城,否则别怪朕无情!”
听罢,f轩就起身告退了,只留下一句:“圣上,要是他有大公主的血脉的话,那么他是留不得,久留不得的!”
久留不得、久留不得,淮钧冷笑了一声,枉莫丞相和李公公明知真相,还求他留下诺煦一命。如此身世的人,怎么能留?
夜里,他配过陈璞之后,就喊来了调查陈逸云身份的南起。他一问,南起就先把这几天查得的东西、遇到的人说出。
“禀圣上,关于陈逸云的身份,知道的人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但是他们大多都不愿意细谈,只说他是前陈丞相家的大公子。”
“这个朕知道,还有查出什么吗?”淮钧一脸冷静,心里却很是着急。
“小人追访了好几户人,最后遇到了一位陈夫人,她、她……”南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淮钧的脸色,才大胆地说:“她邀约圣上在永宁寺的西郊一见。”
淮钧先是反应不过来,后来才想起那个拜祭纭妃的夫人,那个在香品楼看戏的陈夫人,忽然他心中一惊,好像触摸到什么答案,然后说:“好,你就替朕约她一个时间吧。”
“那陈夫人说圣上一定会见她,就说大后日申时在永宁寺等待圣上。”
听罢,淮钧的双目闪烁了几下,真相好像要破黑而出。虽说他不必惧怕诺煦,可是当年的事,他知道的越多,就想知道更多,好比先帝与纭妃的事、先帝与陈逸云的事。但是他没有想过先帝为何不愿意提起、更不让人提起这些事。
因为那是不堪的、伤悲的。?
☆、第七十章(下)
? 彭大将军正法之后,朝中再没有人议论这一件事,肃贪之事也似乎告一段落,毕竟像彭大将军这样的一条大鱼已经足够起这个警示作用了,朝中恢复风平浪静。只是诺煦借丧事之名,连续几天告假不上朝,淮钧也乐得看不到他。而少了诺煦的朝堂,少了争辩之声,一切都稳定下来了。
到了大后天,淮钧早早就下朝了,一下朝,他就放下公事过去昭和殿。那时陈璞正在阿福的看视下用着午膳,他不吵不闹,只是一口一口地吃着,但从他木无表情的一张脸可见他依然是吃不知味的。
好像在失去声音的同时,他也失去了他的味觉,不止是舌尖上的味觉,而是他也感受不了这世间的喜悲似的。
淮钧过来之后,阿福就知趣地退去了。
他凝神看着陈璞用膳,一见他吃完饭,就为他端来一碗汤,热切地说:“璞儿,喝汤吧。”
陈璞正眼都不看他,只是接过碗,乖顺地喝起来。
等他喝完了,阿福同时把药送了进来。他看着那黑漆漆的药,皱了皱眉,却依然只是接过碗,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把药喝尽。
往日陈璞一见到汤药一定会避得远远的,要淮钧又劝又哄才愿意喝个半碗。如今陈璞虽是一声不发地喝着药,但淮钧依然柔声细语地哄着他。
“喝了药,就早点康复,到时候你要打我骂我,我都随你,你乖乖地料理好身体。我发誓不再伤害你了、我发誓以后会对你好好的。”这番说话淮钧重复了很多天,陈璞还是没有反应。
他那颗因淮均麻木的心,已经不能为淮钧起什么波澜了。
见他喝完药,淮钧就说:“来,璞儿,我来为你上药。”
听罢,陈璞便放下了碗,径自走到床边,脱下裤子,然后趴在床上,微微分开双腿,,双眼呆呆地凝望着前方,等待淮钧为他那已经不那么痛的伤口上药。
从起初的反抗,到现在的顺从,只是他已失去挣扎的力气。他是这么想的,与其白费力气,还不如随得淮钧吧,免得他又硬来,大家都累。
淮钧云鹨滦洌沾过冰凉地膏药,一手轻轻地推开陈璞半边的屁股,再为他涂上药。这一刻,淮钧觉得自己与陈璞的距离是最接近的,不过只是身体上的接近,两颗心的距离却遥远的很,但至少他还能碰触到他的身体。
上了药,陈璞还不能翻过身,淮钧就坐到一边跟他聊天。
“璞儿,待会我回过去永宁寺一趟。”淮钧讨好地问:“你要一起去吗?我们还可以出去走走。”
听到可以出去,陈璞就不禁睁大了双眼,看向了淮均,显然他对于这个提议是动心的。但是他难得多了一丝光明的眼睛很快就暗淡下来了,他想起纭妃一定会怪责他不好好对淮均,他无颜见纭妃,于是他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被拒绝的淮钧只能勉强一笑,摸了摸陈璞的头,安慰他也安慰自己到:“你的伤口肯定还痛,等你康复了,我们再出去玩。”
“你喜欢扬州,我们就过去扬州。”
“举凡是你喜欢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去。”
淮钧忽然轻笑一声,状似轻松地说:“可能我们会遇到宋乐玉,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只是说到最后,他的神情也难免黯然起来,“璞儿,到那个时候你就会原谅我,对不对。”
说罢,他就沈默地等待着陈璞的答案,可是过了很久,陈璞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本来对此刻的他来说,应该狠下心肠摇头的,但他又不禁想,倘若宋乐玉真的没有死,倘若淮钧在强迫他之前让他见宋乐玉,他肯定会原谅淮钧的,但现在说这一切都太迟了。
只是他没有摇头,已经给了淮钧一丝希望。
淮钧陪着陈璞聊天,直到他睡过去了,他才动身回去翠微宫,换上衣服,出宫到永宁寺去。那是还没有到申时,他早了一个时辰过去,打算先看看纭妃。
那时明心大师刚巧跟弟子们讲完经,一出庵堂,就看到淮钧,便过去打了一个招呼。
“明心参见圣上。”
“大师请起。”他降低声俩道:“朕今天过来看看母后,不必张扬。”
“圣上真是个孝子。”明心大师衷心地说,毕竟淮钧已经把纭妃的牌位恭迎回太庙,但他还是时不时过来一次。
“大师见笑了。”淮钧客气地笑了两声,再说:“这段日子朝中太忙,难得空出了一天的时间,便过来看看母后。”
“难怪圣上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明心笑道:“圣上忧国忧民是一件好事,可是也要注意身体,才能长治久安。”
“谢谢大师。”
“明心也不打扰圣上,先行告退了。”
淮钧盯着明心离去的背影,忽然脑海里浮现了几句话,于是他喊着了明心,“大师,请留步。”说罢,他就走到明心的跟前,道:“大师,朕之前在街上算了一个命,请大师为朕解一下。”
“请说。”
“那算士给了朕四句话--须知前是崖,岸在回头处。叶若无轻重,苦尽终甘来。”
明心听罢,思量了好一会儿,心里想,这世间多的是江湖骗子,可是一句叶若无轻重,就使他认为只要那人不是胡说八道的话,就肯定是开了天眼的奇才。
“此四句都是浅易的意思,以圣上的学识,不会解不了,只是圣上明了意思又不愿意相信。”明心直言道,又问:“圣上可记得一句叶落千斤重吗?”
淮钧木然地点点头,竟被明心说中了一半心事,但是他还是不明白那句话,叶落自然是轻的,又怎会重。
“要是那四句话圣上解不了,当时就问了那算士。要是圣上解得了,此时再问明心,便是参透了个中的东西才更想不通透。”坦白如明心,在淮钧面前也是实话实说的:“圣上是不明白该否回头?”
这句话像马鞭一样打落淮钧的心房,随即想到了陈璞变成了这副模样,他竟是事事都少了大半的兴致,再高兴的事都是上扬的了嘴唇,却盖不住眼中的憔悴。为到陈璞,他是否应该回头?
不能。
他又随即有了答案,他苦心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回头就回头?
他摇了摇头,答谢道:“谢谢大师,朕也不打扰大师了。”
别过明心后,他就怀着犹豫不决的心来到西郊。其实从他选择今天应约,就表明了他继续下去的决心,他又犹豫什么呢?
他来到纭妃的坟前,鞠了三个躬,突然想起刚及冠礼时,他见了纭妃,纭妃说“那个位置不能求”,后来又留下了“别执着”三个字。这两句话他往日都没有记在心里,却在得到一切之后,站在纭妃坟前,想得清清楚楚。
他站了很久很久,很久之后才张开嘴,叹息道:“母后,璞儿生气了,我伤害了他,他不原谅我了。”
话音一落,身后就传来一把粗哑的女声:“参见圣上。”
淮钧回头一看,正是那在香品楼看到的那位陈夫人。
他答道:“陈夫人,你我又见面了。”
“民妇听闻圣上在追寻陈少爷的身份,才夸下海口圣上一定会应约,请圣上恕罪。”陈夫人微笑道:“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陈少爷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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