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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6

      山陵崩 作者:樓非

    分卷阅读56

    山陵崩 作者:楼非

    后为首的侍卫点头了,把门开了让董靖进去,又派了一个人禀告淮钧去了。那人过去之前,范绍谦已经快步走来,看来今日不是时候,只能别日再来。

    他走了,董靖则进去了。她一进去,就有箫声响起了。箫声低沉的很,回绕在她的耳边像是在低唱着一个悲哀的故事,那一刻她就伫立在玉兰树下,看着这空旷的昭和殿,顿感悲凉。

    她送来的三个哑巴都在昨晚被送走了,其中一个听说还被砍了双手,她早晨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再也坐不下去,决定亲自过来一趟。

    箫声还是低回在雨中,她听得沈醉了,一时涌现了诸多情绪,不知是吹箫的人悲伤,还是她这个听倌难过。

    片刻之后,等到箫声止了,就听到一个人说:“皇后娘娘,陈公子请你进去。”

    董靖这才把那些情绪收起,看了看阿福,如今这个昭和殿只剩下陈璞与阿福,外头又有重重守卫,外人进不得,他自己也出不得。她忽然有点儿明白他了,但是她更明白淮钧。

    到了前堂,就见一个身穿蓝衣,形体消瘦的人拿着箫直勾勾地看着她。?

    ☆、第七十五章(中)

    ?  说是直勾勾呢,其实不然,只是陈璞的眼窝陷了下去,使原来的一双大眼睛更加凸出,看起来就像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罢了。但那眼睛已经被蒙上了一层伤悲,不复明亮,被看得久了,她就不禁随之感到压抑,好像被丢到那漆黑的里头,要她后悔自省。

    --他落得这般憔悴都是你所害的,你脱不了关系。

    “娘娘,你坐吧。”陈璞没有站起来,不行礼,恭维的话也不说,只是手指往对面的椅子一指。

    他这个态度看起来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那宫婢牙痒痒地想替董靖出头,却被董靖一手按住了。董靖的思绪从陈璞仿若围牢的眼睛中逃脱出来,坐到椅上,勉强提起了精神。她正想说话时,就被陈璞粗哑的声音打断了。

    “几天没有人来,难得娘娘闯得进来,我一个高兴就吹了一曲箫,要是刺了娘娘的耳,还请娘娘不要记在心上。”陈璞一边把玩着箫,一边说道:“这箫是我与圣上的定情之物,偏偏留得了箫却留不住情,娘娘,你怎么看?”

    董靖紧锁眉头,坦承道:“那件事是本宫的主意,与圣上无关,你真要记恨就恨本宫吧。”

    正想逞个口舌之快的陈璞一时被她的来意惊住了,徐缓闭上了嘴,凝视着她,两人又陷入了一室的沉默中,只是他眼中有着千言万语,他们的脑袋便都不宁静。

    良久,他依然没有开口之意,董靖就动身说:“本宫过来就是告诉你这一件事,话说完了,本宫也不久留。”

    “娘娘,请留步。”陈璞出声道:“之前子余来陪我,我却说不了话,到现在能说话了,却没有人过来。既然娘娘来了,不如陪我说说话,免得总有一天憋得疯了。”

    “你……”宫婢正想骂陈璞不知好歹时,就被董靖凌厉地瞪了一眼,她只能悻悻然地闭嘴。

    董靖折回到椅上,应了一声:“好。”

    一个“好”字之后,两人又无言了,陈璞一直看着董靖,到后来,董靖就被看得不自然地转个头去,避开了陈璞的目光,她不想再被自责的情绪追赶。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陈璞说:“娘娘,我不会恨你。”

    董靖一心揽过所有罪责,好让淮钧不再追查下去,也好博得淮钧的宽恕,所以她一听到陈璞的话就微微变了脸色。

    下一刻又听陈璞坦然地说:“我只恨他。”

    坦然得可怖。

    “你恨圣上?”董靖不敢相信,又有些着急,只好再次把所有都揽到自己的身上:“陷害你的人是本宫,不是圣上。”

    陈璞忽然牵起了唇角,问道:“娘娘对圣上如此情深义重、可是这样值得吗?”不等董靖回答,他又说:“毕竟你我争宠,你要是不陷害我,往后我或许也会陷害你,古往今来,后宫都是如此,奇就奇在我堂堂一个男子竟然掺和其中,说来真是可笑。”

    值不值得,董靖一时三刻也不会有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她既怕淮钧恨她,又为淮钧而不甘心,到头来,只能是她甘心为她的夫君说话。

    “圣上为你病了好几天,陈公子,难道你不明白圣上对你的情义吗?你恨他的话,又值得吗?”

    “恨就是恨,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不是我口中说不恨就不恨的。”陈璞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继续说:“娘娘应该问我为何恨他。”

    董靖知道陈璞想说,就照着问:“为何?”

    “其实就算没有你,没有乐玉子余,甚至没有望王,我和他都难以长久,难为我们为了修成正果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结果竟是悟出了这样不堪的事实。我们彼此都不信任,还谈什么爱?”他顿了顿,再说:“不过我懂得,我与他都是患得患失,才加剧了这个不信任,如果我与他都不是这皇宫里的人,那该多好?”

    董靖默默地听着,不再搭话,任由陈璞一直说,一直说,直到他觉得够了。

    “我曾经要他一起走,离开了皇宫,到外面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不过他没有为我放下这宫里的一切,正如我也不想为他留下来。娘娘,你可知道相爱不是一切?所以你三番四次为他过来,纵然你这么爱他,他又能回报得到你想要的吗?要是不能,终有一天你就会恨他。说到头来,你也是可怜人,我又何必恨你?”

    “我之所以恨他,不是因为你们的介入,而是他口口声声不会伤害我,却是他伤我最深,那一晚他强行把我在底下、娘娘,那是我们第一次这么亲密、彻底的亲密……”

    他的话说得极其露骨、直白,听得董靖羞红了脸,他还没有说得够,董靖就听够了,她斥道:“陈公子,请你自重。”

    陈璞看了她一眼,仿佛什么都听不到,还是自顾自地说着:“那一刻我浑身都痛,痛进心了,好像被撕成两半,这几天我在想如果我能挖出我的心来给你们看,你们就能看到一个人的心脏原来是可以这样断成两半的,他亲手把我的心撕开了。”

    “娘娘,你为他说话,你让我不要恨他吗?我怎能不恨他?他摧毁了我的感情,他亲自把我们的感情摧毁了。你们任何一个人来破坏我们,都及不上由他亲自来……我又何尝希望恨他?”说到此处,陈璞就伏在桌上低泣,肩膀忽上忽下地动着。

    本来既不喜他的宫婢此时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与董靖相对无言,静谧的前堂中只有陈璞的哭泣声萦回在她们的耳边。

    他一个男子在她面前,这个分了他一半爱人的女子面前哭得如此彷徨无助,他是真的肝断了,肠断了。听到最后,董靖也不禁抬起手,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睛。

    等到陈璞冷静下来,董靖才说:“陈璞,我不喜欢你,也不用我来喜欢你,圣上心中有你就够了。你留下,从今以后我们各不相犯,你好好留下来。”

    “你还是不明白……”陈璞的眼还是湿着的,倒是添了一点明亮。

    董靖就是被这半明半暗的眼睛揪紧了心,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她去世的娘,那些负罪感再次冲击到她的心房。

    “当年我并不希望进宫,宫外自由自在,多好。只是那一天我遇到圣上,就只是那一刻,我就愿意放下所谓的自由自在,只求嫁得圣上为妻。你问我值不值得,一开始无论如何都是不值得的,但是就算没你,他日还会有后宫佳丽三千,这样的忍受就只能值得……”

    忽然,一把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董靖的话,“圣上驾到!”

    董靖连忙以手背抹了抹眼,然后站起来,等到淮钧推门而进,她立刻行礼道:“臣妾参见圣上。”至于陈璞则依旧是坐在椅上,盯着这几天不曾露面的男子,他们都瘦了,身上的肉、精神都被彼此的感情消磨了。

    “皇后、”淮钧正想叱责董靖时,却被陈璞打断了。

    “圣上,我一个人闷,让皇后娘娘陪我说话。”陈璞低笑了一声,尽是嘲讽地说:“皇后娘娘来,起码你不用怕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听,淮钧的肩膀就松垮下来了,斥责董靖的话没了,剩下的都是怪责自己的。

    他对董靖说:“靖儿,你先回宫吧,朕晚上再过来。”

    董靖在暗自松了一口气,带着宫婢就走了,留下陈璞和淮钧二人相对无言。不过陈璞很快就打破了这无言,他一开口,就是为董靖求情,“我们的事不要算到皇后娘娘身上,不全关她的事,她对你很好。”

    “嗯。”淮钧站到陈璞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待惩罚。

    “听娘娘说,你病了。”陈璞轻声地说。

    “已经好了。”

    陈璞摇摇头,撑着桌子,站来起来,“我们心里的病已经好不了,别再让身体病了,你是做皇帝的,病一天都不行。”

    淮钧抬手摸了摸陈璞的脸,心疼地说:“你也是,你现在太瘦了。”

    陈璞微笑了一下,将淮钧的手拉下来了,却被淮钧反手握着,摸上了他自己的脸。他感受着脸上的温度,痛下决心说:“璞儿,就算你恨我一辈子、你恨我一辈子都可以,只要你在我的身边,让我一直看着你。”

    这时候陈璞也不知道该说淮钧是太过爱他,还是太过不爱他,但他点了一下头,没有发作任何脾气,只是低声说了句:“好。反正这一辈子也不知道有多长,或许快完了,终有一天我还是能够离开。”说罢,他还不自然地笑了两声,然后伸出手,说:“扶我回去吧。”

    淮钧不敢多言,连忙扶住了陈璞回去寝房。他看着陈璞还是一拐一拐地走路,心中并不好受,他便问道:“你没有上药吗?”

    “如何上?让阿福帮我吗?”陈璞反问道。

    “你应该派阿福去翠微宫找我”

    两个人进了房,陈璞脱了裤趴在床上,等淮钧替他上药。上药之前,淮钧坐在床边,低下头吻了吻陈璞的脸颊,陈璞既没有推开,脸上也没有半点喜悦之色,他只是一直盯着淮钧,眼眸中也是没有半点感情。

    淮钧又吻了一下,说道:“我们这辈子会很长,我会有时间等你原谅我。”又坚定地说:“多长都等。”?

    ☆、第七十五章(下)

    ?  话说过来,此时的望王府因为一道忽降的圣旨陷入了沉默中,三个人围着桌上的圣旨,久久没有言语,只有眼睛飘来忽去的,时而看着旁边的人,时而看着圣旨,时而看看外头有没有出什么动静,却看来看去,也理不清脑海里的思绪。

    直到有了第一声叹息,这沉默才戛然被打破了,又有了第二声叹息。

    “王爷,我就去吧。”说话的人是被夹在中间的莫回川,他伸手拿过圣旨,再说:“圣旨已经接了,总得要去的。”

    “不行不行不行。”左边的人连说了几声不行,下一刻对上了诺煦深沉不明的瞳孔,阻止道:“皇兄,这分明是一个局,莫侍卫去不得。”

    “艺王,就算这是局,也是个不得不去的局。”莫回川把圣旨抓得紧紧的,再把视线转到诺煦,“王爷,我这就去收拾行装。”

    他正要走了,又被永霆叫住了:“莫侍卫,不要逞强,没有什么一定要去的局,万大事有我们替你担着。”

    永霆本来是过来作客,想不到却碰上了南起过来传圣旨,让莫回川收拾一下,今日下午就出发把银两送到鹿邑。他也是挣扎了很久,本来他应该随得莫回川去的,其实这个局不论莫回川去与不去,淮钧都已经把刀架到他们的脖子上了,只是莫回川去的话就能赌个一赌,或许能暂且把这刀拿下来。只是路途凶险,永霆一想到明珞当年的无辜牺牲,莫回川与诺煦的情谊,就不忍他为他们担上一切,独个儿冒险前往。

    “我们都担不起。”诺煦终于开口,他凝视着莫回川说:“抗旨是死罪,回川不得不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皇兄,这不明智,我们就托词莫侍卫不能去吧。”

    “托什么词?托什么词都没有用。这只是圣上其中一步,就算回川逃得过今天,他日都未必逃得过,还不如今日顺着他的意思,我们也好看看他打得是什么主意。”

    “最怕我们如他所愿了就中了他的计谋。”永霆也把目光对上了莫回川,好心地说:“莫侍卫,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直说,我替你想办法。”

    “无论回川去不去,我们都会中他的计谋,因为回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抗旨而死,要么整装出发……”

    “然后在路上被人暗算?”永霆打断道,又哼了一声,“他会留莫侍卫的命吗?就算会,也只是拿他的命来要挟我们的命!”

    “回川抗旨,就是拿着他的命来要挟我们。”

    夹在两道灼热的目光之中,莫回川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忽然消失了,从一开始他进这个棋局就注定了不能全身而退,他怎能因这区区一条命而退却呢?

    他转个头看着诺煦绷直的脸孔,微微把嘴角弯上了,说:“王爷、艺王,你们都不必为我争论了。既然去与不去都是死路一条,那不如赌一局吧,我这就去收拾行装。”

    看着莫回川的背影消失在前堂,门再次被关上后,诺煦一直挺直的腰板随即软了下来,抬起手想拿起茶杯却颤抖得厉害,只能捏着杯身,根本拿不起来。

    永霆见状,立刻皱着眉费解地问:“你的手都抖成这样了,为何还要莫侍卫以身犯险?”

    诺煦抬起另一只手压止着自己的颤抖,不发一言地盯着紧闭的门。过了一会,他才叹了一口气,低声答道:“大局为重,回川不会出事的。”

    “皇兄,我也以报仇为重,但我更知道不能推莫侍卫去送死,他一出了京师,我们就护不了他。”永霆也叹息了一下,再说:“但留在这里,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只是你这副紧张的模样至少让他知道。”

    “他知道的。”

    “就当他心里清楚,可是亲耳听你说还是不同的。”永霆笑了笑,说:“从前明珞就说我什么都收在心里,以为他明白,却没有想过明不明白与喜不喜欢听是两回事来的。”

    诺煦的双眉靠拢,好像有些事被捅破了,只能反说:“我们与你们不同。”

    “这天下的情都是如此,留在心里明白不如说个坦白。”

    “永霆、”诺煦喊了一声,顿了一段时间后才叹息道:“你可有想过我再多说一句的话,回川就会更情愿为我卖命?此行凶险,我希望他至少能保自己的命。”

    永霆摇摇头,突然更明白了诺煦心底的不安,却只能劝道:“你知道莫侍卫早就把命豁了出去,既然少一句没有太大用处,不如多一句?”语罢,他就站起来说:“不说了,我回去王府了,替我告诉莫侍卫--路上小心。”

    诺煦坐在前堂里想了好一会儿,越想心里就越慌,手也抖得更加厉害。他们都知道淮钧把莫回川派到鹿邑另有阴谋,正是因为如此,诺煦便生出了一点生离死别的惆怅感,一颗心变得空虚,也恨起自己的懦弱来。

    他竟然亲手把莫回川推出去送死。

    永霆的话则反反复复地响在他的脑海里,闹个不停,最后他“霍”的一下站了起来,快步地走到了莫回川的寝房,然后一把推开门,来到了他的跟前,一手按住了他放在床上的包袱。

    “王爷?”莫回川满脸疑惑地看着诺煦。

    诺煦扬起一双单凤眼,坚定地说:“还是不要去了,我派人送你离开。”

    “我不去,圣上不饶我;我走了,我自己饶不了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又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你不必担心。”他将诺煦的手拿开,径自把包袱包好了,再说:“你在京城要小心一点,有事的话不要自己担着,还有艺王和绍谦帮助你。”

    “我说,不要去了。”诺煦的语气十分强硬,“你不应该为这件事赔上性命!”

    “王爷,这句话已经迟了,而这件事也是我该做的。”莫回川向来都顺着诺煦的意,但此刻他主意已决,半步都不让,“请王爷送我出去吧。”

    他把包袱背起,走了两步,手腕就被强而有力地握住了,脚步因而停止了。

    诺煦对着他的背,低沉地说:“我早就知道、知道你比绍谦更加清楚一切。”

    莫回川愕然地转个头来,看着诺煦低垂的眼睛,那一刻他的心疼痛得厉害,只能柔声地说:“既然知道,那你就不要阻止我了。”

    诺煦一直盯着地板,却敞开心房道:“我早就知道你比谁都明白我,可是我不要你明白,我不想你陷得太深,可是我却自私的把你一直留在身边。你说得对,那句话毕竟太迟了,但让你离开不会太迟,回川,让我为你做一件事。”

    “我走了,你就交代不了。”莫回川叹了一口气,“我又不是去了不回。”

    “去了,就回不来了。”此时莫回川还没有陷入危险,诺煦就率先陷入了不安当中,“难道你要我内疚自责一辈子吗?”

    “难道你又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在这个虎穴深潭中,然后自己远走高飞吗?爹让我跟他一起走,我不走,这一刻我更加不会走。”

    听罢,诺煦就抬起头讶然地盯着莫回川,再提高声音说:“回川!这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才算!”

    面对这个态度从来没有如此强硬的莫回川,诺煦突然明白他是不可能舍他而去的了,他既感动,又有一点无助,此时永霆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原来他能做的只有多说一句话,一句坦然的话。

    “无论路上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觉得不妥,谨记护自己完全。”

    “是。”

    “永霆托了我一句话,路上小心。”

    “好。”

    “我会派人跟上你,你不会出事的。”诺煦握着莫回川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吸了两口气再说:“无论如何,留着自己的命……我、我在这里等你。”

    如果问莫回川这些年来为诺煦做的一切值不值得,过去他会说值得,却说不出一个因由,但今日他找到这一个因由了。有了诺煦一句“我在这里等你”,他过去的付出都值得了,往后的付出就更加是理所当然。

    他对诺煦微微一笑,温柔地说:“时间差不多了,你送我吧。”

    诺煦松开了他的手腕,两个人并肩而行。当他们打开府门,引入眼帘的就是几十个官兵守在门外,等待把莫回川接到户部出发。

    “谨记,路上小心。”说罢,诺煦就眼睁睁看着莫回川跟着官兵们走了,等到他们消失在他的眼中后,他的双肩就垂了下来。

    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彭梓瑶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才故作精神起来。

    “王爷,莫侍卫还有半个时辰才出发,你去找夫人吧。”彭梓瑶握了握诺煦的手,把一分温暖给予这个陷于无助的男子,“有人跟在身边,出不了太大意外的。”

    听罢,诺煦马上振作起来,“本王这就去。”

    他一路往前走,内心被灭掉的火焰就再次燃起,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往前继续走!这些年来的难关他都能过,往后的难关他就不会过不了!

    ?

    ☆、第七十六章(上)

    ?  “娘娘,今天初八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宫婢一边替董靖梳头,一遍说。

    “这么快就初八了。”董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陌生,又有一点儿熟悉,这一点熟悉感是她禁足的这几天找回来的,好歹找得回那个不被嫉妒困惑了心智的人的一点影子。

    大概是陈璞为她说过话,话也起了作用,淮钧只是把她禁足在凤仪宫直到初八,之后什么都没有再追究,她也松了一口气,事情到此为止就好了。

    等到宫婢为她梳好头了,她就说:“出去走走吧。”

    那宫婢与她二人出了凤仪宫,沿着园子的路走,走着走着,竟来到了当日她与淮钧初见的华清亭,盛开的花混杂在一起,花香依旧浓烈,浓烈得使人也嗅不清那些花香是那种花了。

    她坐到亭里的石椅上,直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微开菱唇长吁了一口气,对那宫婢说:“翠儿,这里就是三年前我独自走错的地方,也是在这里遇上了圣上。你说啊,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娘娘,你不要胡思乱想。”

    董靖想了一下,就感概地说:“早就错了,不知道现在又算不算做对了。”

    “娘娘没有错,都是奴婢的错。”翠儿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红着眼睛,她能够承受董靖责骂她,却承受了不了董靖怪责自己。

    “你起来吧。我知道你自幼跟着我,不想我受委屈,那件事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提了。”董靖伸出手,让翠儿扶着起来,再说:“只是往后见了昭和殿的人,和颜悦色一点,不要再难为他们了。”

    听罢,翠儿就愤愤不平地说:“娘娘,你就是心肠太好。”

    这个评价使董靖不由自主地笑了一声,她要是心肠好,就不会招惹陈璞,落得这个从不自知到自知得无以自处的地步了。想到此处,她又笑了一声,但她要是心肠不好的话,又能为自己的丈夫留人吗?

    她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了,至少不被嫉妒蒙蔽双眼,也不必做有违良心的事吧。

    “那日陈璞说不会恨我,因为他觉得我是个可怜人,他又何尝不是?圣上罚我禁足,无非想要我明白一个道理,昭和殿的事,我们都不要再牵连进去了。”

    董靖这一番话是翠儿想起了陈璞伏在桌上哭泣的模样,一个恻隐之心,她就点头了,然后拙劣地安慰了一句:“娘娘,你也不要多想了,圣上心中还是有你的。”

    “一个心,他分了大半,我还有小半。”董靖自嘲道,接着站了起来,动身回宫了。

    然而,她才走了两步,就因前方一个匆匆走过的侍卫停住脚步了。她定睛看着那人的背影,对翠儿说道:“那个侍卫好生脸熟。”不等翠儿的回应,她又说:“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回宫吧,中秋宫宴还有很多事情忙。”

    董靖被禁足了大约半个月,好歹到了初八,她就能够出来走走,但是这个时候陈璞依然被关住在昭和殿,自己出不了去,别人也进不了来,天天对着天空发呆,偶尔跟阿福聊一会儿天,阿福去忙了,他就与飞进来的麻雀说话。

    或许因为如此,昨夜他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麻雀,飞出了昭和殿,飞出了宫门,逍遥自在。结果一醒来,抬手却不见了梦中的翅膀,便恍恍惚惚了半天,用午饭时还要阿福提了几次,才把饭吃完。

    他把包子掰下一点点,洒在桌前,逗弄着刚飞进来的麻雀,低声道:“你又来了,现在就只有你能飞进来了。你啊,吃了我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带我走?”

    麻雀迅速吃完了,“吱喳”了两声,两只颗粒一般大小的眼睛就渴望地盯着陈璞手中的大包子。陈璞又掰了一点点,说:“要不我们把身体换了,你好吃好喝的,我就飞到外面。”说完他都忍不住笑了一声,笑自己的傻。

    门被推开了,他把包子放到桌上让那麻雀自己吃着,然后伸出手扫着的羽毛,对进来的人说:“阿福,你忙就不用过来……”

    “璞儿。”一把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陈璞的话,使他地手也戛然停了,那麻雀敏感地抬头看了看,然后挣脱开陈璞的手,飞走了。

    这一飞令陈璞顿时回过神来,霍然地站起来,怔怔地看着前方的人。

    “你、你怎么、”他大吸了一口气,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大哥,你怎么来了?”

    眼前的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侍卫服,带了一顶陈旧的大帽子,与那些守在殿门前殿侍卫一个装束,他还刻意佝偻着腰背,乍看之下并不会想到他就是朝堂上的范宰辅,只是他的脸,他的眼眸中流露的清冷之气却是掩盖不住的。

    范绍谦脱下帽子,走到陈璞跟前,凝视着他,继而生起了怜爱的目光,“我听子余说过,却没想到你如此瘦了,璞儿,都怪大哥当日对你胡言乱语,你早就应该走。”

    听到姚子余的名字后,陈璞的脸色就变了,苍白的渗人。他退后了两步,别过头说:“大哥,你走吧,你快点走吧。”

    “你不用担心……”

    陈璞又退后了几步,仓皇地说:“怎么不担心?等会儿、等会儿圣上来了,你就危险了,我不想再害到你们了。”

    “璞儿,别怕。”范绍谦大步走上前,心疼地抓住陈璞瘦骨嶙嶙的手,“圣上有事在忙,我也很快就走。我们不多说,只说一件事。”

    “什么事?”陈璞反握着范绍谦,手中的温度使他安定下来。

    “过几天就是中秋,你找个机会走,我在宫里等你,带你出去。”

    陈璞甩开范绍谦的手,一口回绝:“不行!”

    “没有不行,你只管找个机会离开,之后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他直直地望着陈璞暗淡的双眼,强硬地说:“我不会再让你留在这个鬼地方。”

    “大哥,为我,不值得。”陈璞皱起眉,同样的坚持。

    “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就什么都值得了……”

    陈璞又一脸倔强地打断道:“楼主、范公子。”

    “璞儿,我不跟你争论这个,你一定要走!”范绍谦将陈璞拉到椅子上,把声音压得更低,再将当晚的安排一一道出。

    话音一落,陈璞正想拒绝就被范绍谦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吓得咽回腹内,只听他说:“璞儿,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们,你就走吧。你在这里多一天,莫说你过得不好,我们也天天担心着,走吧,好吗?”

    那一刻范绍谦的声音有些抖,但温柔极了,陈璞被他拥在怀里就像被一个哥哥哄着,也是那一刻,陈璞终于确实地感受到那一句“大哥”给予他的温暖。

    陈璞点一点头,又说:“万一东窗事发,我走不了,大哥,谨记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的身上,他再伤害我都不会杀我。你答应我这件事,我就答应离开。”

    “你、好吧。”范绍谦逼不得已地应道,他明白陈璞的忧虑,就唯有答应他。

    “事情就这么定了,大哥,不要久留了。”

    说罢,他就起来为范绍谦开门,却料不到一开门就看到阿福站在门外,他正想解释什么时,就听到阿福面向范绍谦,说:“范公子,都说好了?”

    “嗯,谢谢福公公。”

    就这两句话听的陈璞懵了,范绍谦走了也没有察觉,直到阿福提醒他,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眼睛一刹那就红了。他抖着唇,问道:“阿福,为何?”

    “哎。”阿福尴尬地看着陈璞,搔一搔头,苦笑道:“你总会走的,我希望你能走着出去。陈璞,我也安心一点。”

    “你们一个两个为何都这么傻,为我不值得,我不能牵累你们!”陈璞抹一抹眼睛,气得什么话都出来了,“阿福,我横着出去就横着出去……”

    “呸呸呸,陈璞,话不要乱说!”阿福着急地说:“你不会牵累我们什么,我今天忙得很,除了送饭给你,都没有来过。”

    “对,你没有来过。”陈璞点点头,然后退了一步,把门关了。

    他默默地回到桌前,坐下,满脑子都是范绍谦和阿福对他的关心,到最后他也不纠结什么值不值得了,只知道自己不能辜负他们,也不能在委屈自己留在这个鬼地方了。想得通透之后,他的眼睛就从刚风干的眼泪中生出明亮的光芒来。

    这一点光芒使刚探头进来的麻雀欢快地飞到桌上的包子前,叼起了一块。

    陈璞摸了摸的羽毛,问道:“是不是你把大哥找过来的?一定是你,不枉我把你喂了这么多天,懂得知恩图报了。”

    门外的阿福还在伫立着,一听到里面的话,他就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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