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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分卷阅读10

    丞相有禾事 作者:菠萝个蜜

    。

    丞相有何惧(中)

    那蛇长一尺有余,身形差不多有半截大拇指粗细,看起来十分灵活。它蜿蜒爬到泰子脚下,在她脚边不断打转画圈,泰子蹲□子,就见那蛇嘴一张,吐出个铜钱大小的东西。

    那铁灰色的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泰子惊道:“是潮虫!”正说着,就见那虫子耸动了几下,伸出了细细的肢节,在地上爬行起来。

    禾后寒顿时恍然大悟,这海边的潮虫比普通的潮虫大得多,圆滚滚的十分壮硕,尾部的硬壳延出来一块,随着快速的爬行不时和地面相碰,形成一种有规律的声响,和刚刚他们听到那种如同人走路的声音频率是一致的。

    禾后寒这边刚放下心,那边又提了起来。这一只潮虫大小就已非常惊人,而若要形成那种声音,少说也要成千上万的这种虫子,那将是非常惊人……也非常}人的场景。禾后寒一想到在他们周围石壁的缝隙里夹层里满是这种大潮虫,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泰子用两指掐起那潮虫,仔细观察了一番,就抬头对钟子道:“把山曲粉给我。”钟子似乎早已料到她要什么,伸手就递过来个红色的瓷瓶。泰子用指尖沾了些粉末,抹到了那潮虫背部的结壳。

    禾后寒心中明白泰子这是在试药,以防这些潮虫万一威胁到他们,好有个应对的法子。

    也不知这山曲粉到底是什么,不过看那潮虫爬了没几步就瘫在了地上,想必也是种专治这类虫子的特效药。

    泰子点了点头道:“这虫子体盘虽大,却也耐不住这三年的山曲粉。只不过我并未带太多山曲粉,这一瓷瓶的量恐怕有些少。”

    禾后寒道:“无妨,有这一瓶便可为我等争取足够时间。况这些潮虫个头虽大,却未必会袭人。”

    泰子便回道:“既然如此,堂主可是要继续往下走?刚刚银线回来的意思是这下边有不短的长形窟洞,属下以为该是有条隧道。”

    禾后寒疑问道:“隧道?难不成这望海崖内还自然形成了条隧道?这未免太过凑巧了罢?”

    钟子突然开口道:“说隧道确实有些牵强,属下猜测该是许多大小不一的空洞,由于格挡变薄而连在了一起。”

    禾后寒想了想,道:“不如下去看看罢,我倒是有些好奇这石崖内的隧道是什么样。”事实上,他做这样的决定决非是因为好奇或者好玩什么的,禾后寒天性里没有这种兴之所至行之所为的特质,这种特质是与江盛那种玩世不恭的人相配的。

    他这样说,其一是因为泰子所说的隧道,禾后寒懂得些奇门遁甲,深知石中而通必有反常;其二则是因为那些大得离谱的潮虫。禾后寒没到过海边,看见这么大个的潮虫有些意外倒说得过去,但钟泰夫妇加起来六十岁的年龄,其阅历远非禾后寒可比。然而让禾后寒颇为在意的是,泰子竟特意拿山曲粉试了试,这说明钟泰夫妇也对这潮虫心怀疑虑。显然这大个儿潮虫是只生在这望海崖的,这就不得不叫人多想了。

    禾后寒做了这个决定,钟子便又开始重复从上面下来的棍法,震碎五点,继而全力击破中间石壁。

    如此重复几次,三人就向下深入了一丈有余,耳边那些潮虫oo的声音一直没断,但火光一到却都什么也看不见。

    禾后寒万分庆幸这些潮虫虽然外观十分}人,但好歹还是惧火怕人的。他倒并非害怕这些虫子,只不过一想到那数不清的灰色甲壳虫层层叠在一切,还是叫他有点冒鸡皮疙瘩。

    正运劲儿钉赤棍的钟子突然停下动作。这个窟洞比较小,只能容纳两人,禾后寒留在上边的窟洞没下去,因而从他这里看,下边岩洞里的火光使得钟泰夫妇两人的身形十分清楚,两人如同定格一般僵在那儿。

    石洞里霎时静悄悄的,一丝儿声音也没有,禾后寒立刻警觉起来,收敛呼吸观察着。

    这时他听到一种声音,时断时续又模模糊糊的,他细细分辨了半天,蓦地一惊,那听起来倒像是一个人在咀嚼什么!

    禾后寒立刻想到那些潮虫,却又觉得有些牵强,若说一群虫子能发出人走路的声音他还可以理解,但若说一群潮虫能咀嚼这么大声他就难以想象了。

    一时间,三人都愣在那,这么一静下来,那咀嚼声竟然也没了,禾后寒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望海崖渺无人烟,又是半夜十分,接连碰到诡异的事,总叫人心里有些发冷。

    又等了半晌,依然静悄悄的,禾后寒做了个手势,意思是继续向下挖,钟子提起棍子又开始向石壁砸去。

    那怪异的咀嚼之声好似幻觉一般消失了,禾后寒却暗自绷紧了身体,精神拧成了一股儿线。

    丞相有何惧(下)

    过了约小半个时辰,禾后寒发现海浪的声音变大了,三人都在崖体里边,本该离着海平面有段距离,这会儿海浪声如此清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已经到底了,二是周围有一个极大的空洞形成了回音。

    他们三人在望海崖外边爬了十几丈才找到个能容人的洞窟,这会儿他们一直向下深入,没觉得如何吃力,这会儿一算时间,却也和在外面爬的距离差不多了。

    禾后寒想了想,轻声道:“差不多到底了,你夫妇二人要小心。”禾后寒总寻思着刚刚那阵咀嚼之声,他并非自欺欺人之辈,那怪异的声响决不是错觉,但他此时摸不清状况,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着。

    钟子听命,攥着赤棍运气向下方石壁钉去――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那棍子似被无形之物从里边被猛地推了一把,连带着钟子一起被掷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石壁上,狭小的石洞内一时石屑飞溅,满是刺耳的刮擦声,钟子脱手的棍子当啷一声击在石壁上又咕噜咕噜滚到一边。

    禾后寒早在那棍子去势稍阻的刹那就拉过了泰子,运起“风息水”以其气劲抵住了那阵冲击。这么急速的运功他只做过三次,第一次是他师父青山大师把他从山上扔了下去,第二次是去给崇渊帝护驾时,第三次,则是保险起见。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总是非常准确及时,现在更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的反应极限。他一直紧绷着神经,才能在一瞬间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这时,只听那幽深幽深的洞口里传出几声桀桀怪笑:“还有人能受老夫这一击活着?”

    此情此景,只叫人觉得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禾后寒不敢轻举妄动,只屏住呼吸紧绷着身子。那火折子早不知被撞飞到哪里,四周黑漆漆一片,钟子瘫在禾后寒脚边人事不省,一点动静没有,泰子站在他身侧,僵立在原地。

    那粗噶嗓子又响起来:“嘿,竟还护着个人,这般功力,这样的内力……该不是青山那老头儿!”那人越说越慢,最后一句几乎是惊的大喝。

    禾后寒一听这话,心里瞬时转过七八道弯儿,不过这都是一晃的事儿。

    禾后寒从碎石遍地的洞口里探出身子,知道那人武功异常骇人,便干脆不躲不闪躬了躬身子道:“前辈与家师乃是旧识?”他问出这句话,是因为这人称呼他师父为青山老头儿,那口气虽说不上多么亲切,但对比先前那不分青红皂白戏虐的一击,这老头儿一词倒显出一丝高看来。不过端凭这禾后寒并不能确定这人同他师父关系是敌是友。

    事实上,老头儿这词里边还有更深刻的东西。青山大师今年六十有余,看起来却仍是中年模样,叫人说不准他的确切年纪,因而,不熟识的人断不会称之为老头儿。

    果不其然,只听那人沉默半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禾后寒道:“晚辈季瑞声,八岁拜于青山大师门下,十五岁出师。”季瑞声这名字的确是当年他拜师所用的化名,同他师兄荣嘉禄化名赵明远一样,皆是以字作为名字。

    却听那黑漆漆的洞穴中蓦地里传来声幽叹:“你师父现在可好?”

    禾后寒一听这话,心里就松了一口气,恭敬地道:“师父归隐多年,不问世事,悠然自得。”

    那人声音低了下去,“他现在六十有三了罢。”

    禾后寒此时确定这人同青山大师的确颇有渊源,连忙回道:“正是。”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又夹杂着喃喃自语,“十年了……十年了啊!……十年……“。那声音凄厉嘶哑,回荡在幽深幽深的洞窟里,直叫人浑身汗毛倒竖。

    禾后寒此时已经凭借着洞窟中的回音判断出这洞穴的大小,心中正暗暗惊叹。这洞竟同皇宫中的嘉毓殿差不多大小,若单论纵宽恐怕还要比那嘉毓殿更长些,谁能想到这望海崖中竟自然形成了如此巨大的空洞?

    那人情绪似是稍稍平复了些,嘶哑着嗓子道:“火折子在你左脚边三步,点着了过来让老夫看看。”

    禾后寒依言照办,火光刺啦一下散开,不过他并没有急着靠近那人,只是在火光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一看,却叫人冷汗直流。

    那人劈头垢面,身形瘦小,蹲伏在地,不辨年龄,让人触目惊心的则是那人周围一圈的笼子,禾后寒离得有些远,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材料,只见那笼柱颜色黑中带银,根根皆有成人脚腕粗细。笼子底部嵌入石岩中,根柱旁边深坑遍布,看似以人力强行砸开,但其根部深入石岩不知多深,仍旧牢牢立于深坑之中。

    只这么一扫,禾后寒心中已有了数,这人怕是被人设计囚于这牢笼中,听那人自语,怕是有十年了。但与此同时禾后寒不免疑惑,看那人刚才一击之武力,其内力之深功力之凶猛前所未见,这般人物,是如何被囚至此境地?况,此地阴暗荒凉,无水无食,那人如何活得十年不死?

    这时只见那人从头发中露出一只眼睛,正好同禾后寒对上,禾后寒强自镇定,却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那人眼神如恶鬼,怨毒残虐至极,正是鲜血和仇恨淬出的眼神。

    禾后寒心中警惕起来,这人即便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必是个大魔头,何况又是被人囚在七巧教的老窝底下。

    只听那人嘎嘎怪笑几声道:“青山老头儿教出的好徒弟,见了师叔竟还不跪拜?”

    丞相有何骇(上)

    禾后寒一惊,他倒是知道他师父有个姓葛的师弟,不过青山大师在他出师之前曾说过,他那师弟已经不在了。禾后寒八岁拜师,至十五岁出师他也从未见过青山大师的师弟,因而他并不晓得他师叔长什么模样,也并不能认定此人就是他葛师叔。这人说他被囚十年,十年之前,禾后寒才不过十二岁,若这人果真在他十二岁那年被囚,那之后禾后寒自然无缘得见。

    此时听这人一说,管他是真是假,权衡利弊之下,禾后寒扑通一声跪下,快速酝酿了下情绪,哽咽道:“莫非您就是葛师叔?”

    那人声音多了丝感慨道:“不错,老夫就是葛长天。”

    禾后寒的师父青山大师只提及他那师弟姓什么,其余的并未多说,因而禾后寒压根儿不知道他那师叔是何名字,这会儿一听,却觉得这名字好生耳熟,禾后寒少有这种情况,这让他感到有点疑惑。

    这时泰子忽然颤抖起来,本来她刚刚撑着钟子挪了过来,这会儿不知怎的手一软,钟子就双膝嘭的一声磕到了地上。禾后寒听见声响回了头,却见泰子惨白着脸,双眼大睁着,整个人像被摄住了一般。

    只听她哆嗦着嘴唇,声音细不可闻,“葛长天……长天……长天教主……”

    禾后寒刹那间惊醒,继而只觉不可思议,匪夷所思。

    葛长天,可不就是七巧教建教时的教主?他竟不知青山大师提及的葛师叔竟就是七巧教教主!不过仔细一想,倒也可以理解青山大师的苦心,青山大师退隐山林多年,又收了两个朝中大臣之子为徒,与江湖邪道七巧教牵扯到一块儿的确有些不妥。

    葛长天此人于十年前由七巧教宣告武林称其去世,尸身葬入望海崖海岸,自此江湖一代传奇逝去,当年多少人为之震动。这之后七巧教便几乎从江湖销声匿迹,不复当年风光盛世,直到去年重现江湖,手段隐晦地灭了武林两门派,如果不是皇家探子查到了那雪宗堂,恐怕现在江湖上依然不知那两桩灭门惨案皆是七巧教所为。

    禾后寒想起了一些事。他十二岁那年,他师父青山大师的确有那么两三个月不见人影,也不知去了哪里,回来之后又闭门数日,这让禾后寒当时还疑惑了好一阵。现在一想,恐怕那时青山大师正是去找他这位师弟了,但也不知七巧教用了什么手段,竟瞒过了他师父的眼。

    想通了这些,禾后寒稍作停顿便问道:“家师当年还特意去寻过师叔,只是无功而返。不知师叔到底是因何被囚至此地?”

    这似乎触到了葛长天的痛处,只见他猛地几掌拍向地面,其力道与速度十分骇人,那石地却只掉了几片碎石渣,映衬着周围那大小不小的深坑,只让人觉得叹为观止。

    半晌石洞里才静下来,只听葛长天声音粗哑嘶厉地道:“老夫当年瞎了眼看错了人,被奸人所害!他杀不了老夫,就下毒晕迷老夫,将老夫囚禁于此。他怕老夫不死……日日往这崖底投药,想毒死老夫,哈哈!可惜,可惜没毒死老夫却养熟了这一片虫子!这十年来,老夫渴了,就舔舐石壁上的咸水,饿了,就抓几只虫子吃……“

    葛长天蓦地一顿,发狂吼道:“奸人齐怀书把老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十年,害得老夫如今人不人鬼不鬼,齐、怀、书!”那最后三个字字字含血,咬牙切齿,让人觉得葛长天恨不得对那叫齐怀书的人食其肉饮其血,其声音之凄厉怨恨直叫人头皮发麻,其内容之辛酸凄惨又叫人心怀怜悯。

    但禾后寒心中倒平静得很,七巧教建教之初血洗江湖,之后数年作风手腕强势狠绝,大有一统江湖的架势,那不过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若不是后来武林中出了个边锋盟主,恐怕如今江湖正道早被打压没了。

    如今葛长天落到这个地步,不能不说是自作虐不可活。然而,这人虽心狠手辣,却是一代枭雄,又是他师叔,落得如今这生不如死的境况也着实惨了些。于情于理,禾后寒都不能置之不理。况,私下里,这葛长天乃是七巧教前任教主,禾后寒此行又是那般目的……

    禾后寒此时心中已有了打算,早已随着葛长天的叙述换上副悲愤欲绝的表情,刚才他搀扶钟子起来时已经站起了身,这会儿又扑通一声跪地,火折子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使得这夜半时刻隐秘之地的一切都诡异难言。

    偌大的石洞中,一形容可怖的老者被囚于笼中,不远处一男子嘴角胸前全是血,靠在旁边女人的身上昏迷不醒,在他们之前,一容颜清俊表情悲愤的青年赤着上身,只着一条亵裤,背负一把黑刀,手持火光跪在地上。

    只听禾后寒缓道:“师叔不必多说,瑞声明白。瑞声今日到了这里,就势必要把师叔救出来。”

    葛长天大笑几声:“老夫早数年就不再做此念想了。你道这栏柱是什么做的?金钻岩乃当今世上最坚硬之物,老夫这周围脚下牢笼皆是由整块的金钻岩雕成,砸不开搬不动,你又能有什么法子?”说罢长叹一声。

    丞相有何骇(中)

    禾后寒站起来,劝道:“既然这金钻岩能被雕成这般,必有能克其之器。”说罢迈步向前,这时他已放下大半警惕,他已经判断这人的确是他师父的葛师弟,况且,总不会有人在帮自己的时候出手吧。然而即便这样,他也暗暗提防葛长天,任一个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十年,其心智都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了,旁边那仍然昏迷着的钟子就是个例子。

    禾后寒本来就算是个谨慎的人,这几个月来,又被磨掉了性格中不多的随性惰性粗心这些东西。

    离近了看,禾后寒才发现葛长天并非身形矮小,而是瘦得皮包骨头,常年的盐水侵蚀了他的骨骼,让他个脊背佝偻弯曲,十年不曾打理的乱发纠结缠绕,火光下,肮脏的面孔上一双泛青的眼睛里映着一簇跳动的火苗,}人中又透着一丝疯狂。

    禾后寒举着火折子绕着那金钻岩牢笼走了一圈,不禁惊叹道:“如此严丝契合,一气呵成,实在堪称鬼斧神工。”

    葛长天一直死死盯着禾后寒,此时道:“若非如此,怎可困住老夫十年。”

    禾后寒心中不免发愁,他本是以为既然能把人装进去,必然会有锁口,然而现在他一看,竟找不到一丝缝隙!钟子倒是对机关颇有研究,可惜他到现在还睁不开眼睛。

    禾后寒又绕着那笼子走了几圈,仍找不到一丝破绽,思索片刻,他对葛长天道:“师叔请恕瑞声失礼。”说罢他用空闲的手攀住了石笼上部,那笼子有不足一人高,只见他腰膝弓起,单手用力就敏捷地跃到了笼子顶部。

    这一看,禾后寒心中猛然一喜,葛长天一直盯着禾后寒,此时见他表情陡变,急切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禾后寒将火折子凑近笼子顶部一角,又伸手摸了摸,慎重地道:“若瑞声没猜错的话,这该是处死机关。”

    死机关,顾名思义,无法活动的机关。一般这种机关做出来就是为了让后人无法解开的,使用一次便废掉了,完全堵死了所有的可能,包括做这个机关出来的人,也没办法再次开启。这有点类似于一把锁,用一把钥匙将其打开之后,抽出钥匙的时候,钥身就断在了里边,谁也拿不出来,这把锁也就废了。

    禾后寒琢磨了一会儿,认为关住葛长天的这笼子就是一个死机关。有那么一刹那,他有点挫败感,虽然他其实开始就想到了,那齐怀书是何人禾后寒并不知晓,但既然敢把葛长天关在这儿,必定是不打算再放他出去的。

    葛长天似乎早已料到,并无多大反应,只冷冷笑了一声道:“齐怀书阴险至极!”

    禾后寒并非对机关一窍不通,这会儿又思索了片刻,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先从背上解下黑刀离刃,试探着敲了敲金钻岩笼柱,又用了些力气磨蹭几下,只听几声钝钝的擦刮之音,禾后寒心中一沉,这种声音同铁器的铿锵之音差异极大,又与普通岩石的尖细刺耳摩擦感不同。

    离刃可劈山石,断金铁,然而这金钻岩却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只让禾后寒觉得格外棘手。

    不过他还是运气于刀锋,高举离刃,一力劈下,这时他已经将火折子搭在石笼上,以双手握刀,两臂的肌肉隐隐浮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阴暗的洞窟内,并不明亮的火光使得这一切产生了一种祭祀般的神秘美感。

    黑色的刀刃与玄中带银的石笼拼死相撞,一道低沉的嗡鸣之声霎时充斥洞窟,铺天盖地般覆盖每个人的耳膜,这是禾后寒用了七成内力与天下至坚至硬之物相击的震荡,然而那金钻岩笼柱竟然一丝儿缺痕都没有。

    丞相有何骇(下)

    这结果倒在禾后寒意料之中,离刃之刃,奇在离刃之锋,并非其削铁如泥。

    其实,这反而正合了禾后寒的意。

    甚至,若非如此,他反倒要发愁。

    禾后寒知道,这种死机关要安在这种金刚不破的笼子上,大多数工匠都会采用嵌入式。这金钻岩的笼柱不过脚腕粗细,嵌入其中的机关自然不会太大,而这种精密的小机关,构思巧妙,需要精雕细琢的手工活,因而只能用铁铜一类易于打磨的金属。

    这种硬度远不及金钻岩的普通金属,正是离刃能切开的。

    禾后寒本来也没寻思能一刀劈开这石笼,他想的是,既然死机关注定无法启开,便将其完全毁掉,之后再想办法,才有可能再次启动这机关。

    若要毁掉这嵌入深处的死机关,只有离刃的后锋才可做到。

    禾后寒心中做了打算,低头对葛长天道:“师叔请到角落避一下,瑞声要碎了这死机关。”说罢他双脚微微立开定于两根石柱间,运气凝神,双眼骤亮,刀锋回转横劈竖划成一片黑云,其速度惊人得快,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那摇摇欲坠的火折子好似蓦地被一只大手捏熄,石洞中陷入一片漆黑,这让离刃的破空缭绕之声更加清晰惊心。

    过了片刻,那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的事儿,只见一簇火光乍然亮起,一片寂静中,禾后寒低头凑近那机关,神情认真专注,他伸出手指拨弄几下,只听几声轻微的吭楞吭楞,一小堆碎渣碎末掉了出来,他的手尖上也沾满了黑色的金属粉末。

    葛长天突然大笑几声:“后生可畏!青山老头儿好眼光!”

    禾后寒连忙回道:“师叔过奖。”

    这时泰子已经扶着钟子挪了过来,钟子似乎有了点意识,微睁着眼睛,虚弱地呼吸着。

    葛长天瞟了钟子一眼,粗噶着嗓子道:“倒是命大。”那语气听不出丁点儿担忧歉意,只让人觉得事不关己甚至带着一丝不满。

    禾后寒这时已经大概摸透了葛长天的脾性。从其开始时随性的致命一击,且对钟子的死活漠然置之,可以看出他性格狂傲不羁,甚至有些暴虐;葛长天到现在都没有怀疑禾后寒三人来此的目的,这说明他不善心机;从其被囚十年至今仍苟延残喘,又能看出其心智坚忍,毅力惊人。

    禾后寒并未接话,只擎着火折子贴在那掉出来死机关的缺口,琢磨了一会儿,才道:“这机关里边并非直孔一通到底,恐怕是回曲里边有个弹弩之类的东西,能把这上边连着这个笼角的两条笼柱给启开。”

    葛长天仰起头,嗓音带了点焦躁问道:“能打开么?”

    禾后寒顿了顿,才道:“请容瑞声考虑一番。”

    葛长天一听,眼睛里霎时冒出一股火,即使他什么也不说,也叫人感受得到他的急迫愤怒和绝望。

    禾后寒连忙安慰道:“师叔先别急,瑞声必尽力而为。”

    这时只见钟子微微翕动着嘴唇,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他身上,泰子连忙弯下腰凑近耳朵,凝神细听。禾后寒听不清钟子说了什么,只见泰子的脸色唰地就白了,惨白得叫人心惊。

    半晌,只见泰子抬起头,神情说不出的怪异,只听她问道:“堂主,难道一定要将这魔头放出来么?”

    这话一出,禾后寒就心知不妙,几乎是瞬间就跳下石笼挟住泰子往边上一滚。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葛长天气势惊人的掌风就擦过他们的后背击在岩石上,又是一阵乱石霹雳啪啦,这么一闹,洞中又陷入一片黑暗。

    只听葛长天嘶哑地咆哮着:“老夫杀了你!老夫要杀了你!”随着他的愤怒的吼声的,又是几掌可怖的击打,整个洞穴里如同陷入了刀枪箭雨一般,叫禾后寒抬不起头,只能尽力护住泰子。

    不知过了多久,石洞中才又安静下来,只有葛长天粗重的喘气声,那是一个人愤怒到了极点,又绝望得惶恐的余音。

    禾后寒这时才慢慢站了起来,摸到火折子,再次点亮,一回头,就见葛长天紧紧扒着石笼,眦目欲裂地死死瞪着他。

    丞相有何急(上)

    禾后寒连忙做出惶恐担忧的样子劝道:“师叔先消消气,让瑞声问问她。”

    泰子从地上坐起来,先是扑到了钟子身边,见刚才那掌风并未直接伤及到钟子,才略略松了口气,只是脸色依然青白,看起来倔强又凄惨。

    禾后寒在听着泰子叫葛长天魔头的时候,就猜到恐怕是泰子同这葛长天有仇,葛长天年轻时杀了不少人,这其中怕是有泰子的至亲之人。

    不过禾后寒断自然不会这么问出来。他只是站着,一手持火光,一手提黑刀,不动声色地同泰子对视,那眼神中带着一丝谴责,一丝凌然,又有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清醒理智,内容掌握得非常之精妙。他未发一语,只用一个眼神就叫泰子低下了头。

    禾后寒先稳住了泰子,这才对葛长天说道:“师叔,您有所不知,瑞声这位属下,幼年丧母,其父,其父于二十年前师叔发展教派之时丧命,那时她才十岁。”他这话说得很巧妙,点到为止,有一部分是江盛告诉他得,是真的,还有一部分是模棱两可的,不过这些就够了。

    葛长天眼神依然透着一种疯狂,不过嘴上却没大吵大骂。

    虽然稳住了这两人,不过禾后寒心中还有一个疑惑,钟子到底对泰子说了什么,使得本来还算冷静的泰子突然情绪失控?

    一个人何时会情绪失控?

    禾后寒对泰子算不上了如指掌,不过这一路下来,禾后寒也看出来,泰子无父无母,至今三十几岁,心中牵挂只有两样,一为其夫钟子,一为其驯养宠物

    。

    禾后寒联想到泰子先前那句惹恼葛长天的话,分明意味着泰子有办法打开这笼子!

    江盛将他夫妻二人派给禾后寒,是因为钟子善解制机关,泰子善驾驭鸟兽,她对动物活物的重视关爱显而易见,这办法显然却触及了泰子的心中所牵。

    想通这点,禾后寒只觉天助我也。他在脸上挂了丝犹豫,对葛长天道:“师叔,瑞声是真心想帮您出来的,可是瑞声一人之力实难做到。”

    葛长天一听这话,哪里还能平静,双手抓住石笼柱,一头脏发杂乱地贴在石笼上,眼珠子几乎要脱框而出,只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你让老夫出去,老夫什么都答应你!老夫什么,什么都答应你!”其形容可怖难言,又叫人不忍直视。

    不过禾后寒抓住这个时机,飞快地给泰子使了一个眼色。

    泰子楞楞地坐在那儿,眼神游移不定,不过她看到了禾后寒的眼色,她明白。

    禾后寒知道这对泰子来说是残忍的,她要用自己的心爱之物去救自己的仇人,她是一个女人,她不该有那么大的胸怀。然而她也明白,她不光是个女人,还是个江湖人,是惊流门的门徒,她的命是惊流门救的,她注定要还。

    泰子喉咙耸动了几下,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石笼边上,葛长天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眼睛里全是血丝。

    只听她极力压抑着,致使声音都哑了起来:“我可以把这笼子打开,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葛长天忙不迭地点头道:“只要让老夫出去,叫老夫做什么都行。”

    禾后寒心下再次感叹,怨不得这人当年被弄进了这里,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无甚心机。

    泰子又道:“我们几人随季堂主到这里来,是为了一件事。”

    葛长天问道:“什么事?”

    禾后寒不仅再次感叹,葛长天竟然到了此时才终于想起这最关键的问题,还是靠别人提醒才问出来的。

    泰子道:“七巧教在江湖又起风波,武林正道联合讨伐。你若能帮我们破除七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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