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快穿,死亡收集系统 作者:阿鳞
正文 第9节
快穿,死亡收集系统 作者:阿鳞
第9节
芄兰被一只冰凉的手牵着,他手心被热得出汗,这凉爽令他恨不得贴在师兄身上才好。他一身清浅色的薄衣,脸上的代面将他的上半张精致面容遮盖住,露出的下半张依旧能看出毓秀的美丽,还有那双灵动的眼眸。精美飘逸的蝴蝶面具更是令这少年如精灵般可爱灵动起来。
而苍敔流面上是却是一张大头娃娃的代面,那是稚童们最喜爱的游戏面具,佩戴在一个身量高大的成年男子脸上,看上去十分的怪诞。
将一面玉牌递给赢在赌庄外的迎客,那中年男子辨别真伪后立刻面带笑容:“有奴从为您引路,您请。”
三儿跟在后面进了赌庄,立刻挤到苍敔流身边,用手背拍了他两下,声音从带面中嗡嗡的传出来:“嘿嘿,花费了多少银两搞来的?”
“一千。”顺着一道隐秘的窄梯往下走,这楼道中没有一盏灯,黑黢黢的看不见,当然,只紧紧是对于芄兰一般的寻常人。如三儿这种,再如苍敔流这种,对于光已经并不那么在意,相较于双眼,他们更相信自己的耳朵。况且 ,武功高强之辈哪一个不是夜视惊人?
芄兰下意识的拽紧师兄冰凉的手,他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在怀里掏了掏,竟拿出了枚夜明珠,浅莹色的微光立刻让他能安心的迈出脚步。
从密道被带入了一间包间之中,这包厢造的有些像戏院的看台,只不过更为隐秘,用一重绣花的暗金色的帷幕遮挡。
苍敔流走过去坐在帷幕后的一张矮榻上,芄兰与三儿都在四处惊奇的打量,动动手的四处乱敲。
苍白有力的指尖轻轻将帷幕掀开一点,下面是个能一眼览尽的圆台,圆台被照得通亮,显然是呈展物品的地方,四周的包间都罩着帷幕呈阶梯状围绕着看台。
建成这样,这种地方每日演出的戏目……真淫秽呢。
随着客人的到来,逐渐响起窃窃私语。终于在众望所归的期许之中,一个带着罗刹恶鬼代面的男子站在了看台的暗角,他并未往前走向光亮处,只是站在最暗的地方,说道。
“各位贵客光临,某也不惹人嫌的说场面话了,还是老规矩,若要叫价,请敲您矮榻边上的小锤。”听声音,这男子的年纪不过二五。
“下面是本次竞价的首件宝物。”随着声音话落,看台中间陷下去一个大洞,随后缓缓升起,一张展示桌上用大玉盘摆放着一朵雪莲,“这是极为罕有的金雪莲,就目前为止,史上唯一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五百年前。相传晟帝还是一方王的时候被淮主围城,一双臂膀皆被斩断,然而他却在偶然得到一朵金雪莲,食后长骨生肌,身体更为雄壮矫健。《奇主列传晟帝》中清楚的记载,晟帝活了两百多岁,其中恐怕不无这金雪莲的功劳。”
吸气声接连响起随着青年男子接下来的话,竞价的小锤连连被敲击。
“起价两千两白银,每次加价五百两,价高者得。”
“哟哟,这真是什么金雪莲?”三儿凑乖来瞪大眼往下看,嘴巴啧啧直响,“这么一个劳什子,谁知是真是假,八万三千两?眼睛糊了屎了啊这是。哪个蠢货买得?”
苍白的男子舒适的靠坐着,绛红如血的双唇轻轻开阖碰撞:“谁知道呢。”
随着一件件物品被摆上来,或稀奇古怪、或精美如天上之物、或百年前的古物、或珍奇的毒草仙药……而接下来的这个即便是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禁咂舌瞠目。
“接下来的这个大家可要仔细看了。”随着他的话,缓缓升起的竟是一个赤身裸体,趴伏在台中的人,这人的肌肤被照得雪白,修美的四肢与脖颈被用精铁锁链困住,他的嘴巴与下颚也用笼子紧锁,他像一条毒舌般趴伏在高台上,抬头用隼般锐利的神色刺向四周,那寻找猎物的眼神令人不禁颤抖。
“这是在万蛇山发现的,自小被毒蛇养大,不会行走,仅会用腹部爬行,但是大家可千万不能小觑他,他的速度恐怕比那些个武林好手还要迅猛。而更重要的是……”男子邪恶的轻笑一声,首次从黑暗中走出。
他走向将铁索狠狠扯动望向扑向他将他绞杀的赤身的人形野兽,蹲下身,一手将这货物的头发抓住,令他抬起头露出面容。
“诸位请看,男生女相,容貌精美,他的肌肤是比女子还要白皙滑手。”男子的手随着他的话而触抚在那令人垂涎的肌肤上,猛然发力将货物一直像蛇一般合并扭动的双腿分开,“这个地方的颜色、形状、触感,可是最顶尖的。若是您手段足够,不论在床榻之上,亦或是武力之上,他便是您最为忠诚的狗儿,随您驱使玩弄。诸位要知道,这个可是在万蛇山长大的,其中野兽猛虎的凶恶不用某言明相比诸位比某更清楚。”
“起价五千五百两,每次加价一千两,价高者得。”
场面上出现了一阵诡异的沉默,货物愤怒的一脚狠狠踢开抓着他的那人,双手便要去撕碎他,可不论是他锋利的牙齿或是有力的四肢,全都被锁住了,他只能狂躁的发出警告的低吼,那是一种少年人的声音,稚嫩的仿佛是床笫中登上了极乐,带着蛇类的阴毒与淫靡。
芄兰好奇的看着下面,竞价的敲击声不断响起,价格竟然在一阵沉默后迅速的攀升。
吸引力似乎在一片木槌的敲击声中听到了一个低压着的粗喘的的呼吸声,这声音极度压抑,但却并不是淫秽的,那是一种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愤怒与想要摧毁的一种情感。
浅茶色的眼眸埋在黑暗中,透过帷幕看向东侧的某一间屋子,那里的帷幕厚重非常,仅仅掀开了一条细缝,也不知是何人在里头,明明是怒火中烧,但是竞价的速度却是最快的。
“这群牲口。”三儿皱着眉头,他虽然平日不着调的很,但是却有着药师的悲悯,他盯着下面的高台,嘴巴却说,“喂,白脸鬼——”
还未说出目的,苍敔流悠悠的打断他。
“别想,不借。”
价钱已经被竞到了十二万柒仟了,这速度才慢了下来,毕竟没有谁吃撑了用十三万两去买一个床榻间的玩意儿。
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还在竞价,一个便是方才苍敔流注意到的东侧的第四层的包间,另一个恰巧在对面,听那呼吸声并不像是个江湖人。
“奶奶的!竟然敢跟本公子争!”那声音纨绔的很,恶狠狠的咬牙嘀咕之后立刻有用小木槌狠狠的敲了三下,价钱直蹦到了十三万。
倒是另一边,压抑住了怒火,呼吸也平缓了下来,也不知是打了什么主意,并没有再次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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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卷面色青白的被客蕴死死护在身后。
是没看黄历,刚一从赌庄里出来便被围住,今日真是诸事不顺!
而另一头同样有人诸事不顺。
苍敔流垂着眼冷漠的看着拦在他面前的女子,这女子样貌娇媚非常,左眼角下长着一粒勾人的红痣,她此时还有些愣然,似乎没预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原本那个瘦瘦小小任她欺辱的小子长得如此俊美出众,夺目的五官与不可亵玩接近的傲慢,这股顶天立地的气势,仿佛他站在何处,那处便会成为天地汇聚的焦点。
“单梅芙?”似是疑惑实为轻慢鄙夷,声调悠缓低沉,其中的冷意显而易见。
单梅芙暗恼自己鬼迷心窍,面上娇媚的笑起来:“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在我家乞食了七载八年的废物,我单家可是对你这奴从有接济养育之恩。还不像从前一样跪下磕头?”
苍敔流垂着眼角连低头也不愿,也没有被戳穿过去难堪的愤怒,他用一种奇异的眼光冷漠的俯视面前这个女子。
恐怕到死也不会明白,她喜欢上了原主吧。
原本苍敔流到了单家的时候,这单梅芙是十分高兴的,况且来的这个男孩又样貌夺目可爱。只是这苍敔流自小被他那爹虐待惯了,养成了孤僻的性子,整个人像个刺猬似的,说话又难听的很。恰巧这单梅芙心性小家子气,又是个睚眦必报的,这一来二去,怨恨累积了一层又一层,最终将初识的喜爱用数重怨恨埋了进去。
苍敔流不想与这等女人纠缠,况且原主即便是成了江湖有名的盗贼也没想着去报复单家,他便也不回去计较什么。
“你去哪儿!”单梅芙厉叫起来,再次拦在了苍敔流的面前,她面容略有狰狞,“我话还未说完,你去哪儿!”
与单梅芙一同出来的女子面色为难的拉了拉闺中好友的衣袖:“梅芙……”
单梅芙一甩袖挣脱,不依不饶,她就是讨厌这人目空一切的样子,就是讨厌他什么都不看在眼中的狂妄,还有那明明已经落魄却天生的傲慢!他凭什么,凭什么不对她这个恩人千恩万谢的巴结?凭什么总是这高高在上的模样!
“师兄?”芄兰手中捧着金丝糖枣糕走过来,略皱眉,看了眼面容因为怒火而有些扭曲的女子,疑惑道,“怎么了?”
笑容宠爱又温和的将人牵住,揉了揉他的后脖颈:“没什么。兰兰还有什么想吃的,师兄带你去买?”
“嗯……还想吃柑橘,还要去书局买书,《十三经》昨日便看完了,听说《幽明录》很有意思,想去买本看看。”芄兰被揉的身子发软,舒服的直眯眼。
单梅芙看着苍敔流前后差距巨大的态度,那种温柔脉脉的神情与和谐的气氛,她心中被一股巨大的莫名的屈辱俘获,浑身寒冷又炙热,令她难熬的想要去做些什么,想要将面前的人撕成碎片。
“苍敔流!总有一日我要让你后悔!”
芄兰忍不住回头去看状若疯癫的女子:“师兄,那人你认识?”
“并不认识,大约是疯了的吧。”苍敔流轻笑,眸光犹如琥珀般柔软,氤氲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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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庄三年一度的竞价在沉默与寂静中结束,贺姬揽住了江湖人与贵族的金银钱财,而接下来才是竞价之后的重头戏。有能力买下货物,重要的是,可有能力守住它,毕竟这年头,江湖可是个危险的地方,刀剑无眼,人心肚皮。
而楚文卷变成了那个有能力买,没能力守的傻子,他此次尽管带了十几个武艺高强之人,但是却在运货的途中被人给截胡了,得到消息之后被气得哇哇叫。
而那截胡了大都督之子的便是这埠城的穆百。
穆百嘴唇微抖,神色痛苦的看着那被铁索困住手脚,用铁笼扣住嘴巴,浑身赤洁的少年。
他立刻走过去用一匹锦布将人裹住,声音颤抖不已。
“阿玉,我是你兄长,是你的哥哥……你别怕,别怕。”双眼通红的将人紧紧抱住,向来平和冷清的声音饱含了痛苦与悔恨的绝望,“你别怕……,阿玉,我是哥哥……”
原本狂躁的被称作蛇人的少年,在挣扎了片刻后忽然停下,他用鼻子不停的闻嗅着抱住他的男子,幼年的记忆中的味道,即便已经十二年,他依旧有些许迷蒙的熟悉感。
少年歪着头思索,阴隼的目光茫然起来,又再次将鼻尖凑近穆百的衣襟处、脖颈处,狠狠嗅着。
“阿玉,你记起哥哥了么,是不是记起了?”被少年推到在床榻上,穆百含着喜悦与期待不停的柔声问。
蛇人少年再次停下动作,这股气息令他熟悉又陌生,似乎总觉得不够浓郁,让他的记忆难以捕捉。
被称作阿玉的蛇人少年皱着眉头,片刻后他再次不甘心的去捕捉那股令他安心的味道。
穆百被少年拉开了衣襟,少年几乎整个脑袋都钻了进去,毛茸茸的发丝与滑腻的肌肤,在穆百的胸膛磨蹭,不停的呼出的热气喷在了胸口。
被吓了一跳,穆百将阿玉要往咯吱窝钻的脑袋推了出来。他因躺着,眼角正不停的淌下庆幸与激动的泪水:“阿玉、阿玉……”
六月下旬末,苍敔流在完成了一单任务的前半夜,正回到屋里,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的热汤之中。
“嘭!!”门被乍然踹开。
“奶奶个熊,穆百那小白脸将三爷恨不得将爷爷我关在穆家,要命!白脸鬼,下次见着他你一定要替我狠狠抽他一顿!憋死我了都。”
三儿大咧咧的收回踹门的脚,碎短发鸡窝似的,眼圈垂着黑黑的眼袋,他喝醉了似的晃悠进来,神色涣散:“我要不行了,三天都没沾着枕头,为了穆百他那宝贝疙瘩,劳资都要过劳死了……”
说着一声倒在苍敔流的榻上,卷巴卷巴薄被,趴在上面睡着了。
对于这个自说自话的人苍敔流连看也没看一眼,依旧靠在热水中闭目养神。
“师兄,我刚听到……”芄兰一身薄透的寝衣,他眼睑有些通红,显然是正通宵达旦的读书,“这只臭猴子怎么在这里啊?”
“投奔我来呢。”苍敔流从浴桶中站起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令芄兰疑惑的看过去,“兰兰怎么还不睡?灯下看书容易坏眼睛。”
芄兰瞪大灵动乌黑的双眼,眸光仿佛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死死盯着那紧致的苍白的肌肤,不自觉的顺着起伏有致的肌肉往下看。紧致排列在腹部的肌肉下是两条吸人眼球的人鱼线,而这下面……
他忽然转身,猛然将门拍关上!
回到自己房间的芄兰紧紧靠着房门,按住自己咚咚直跳的胸口,大口的喘气,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画面,沾着水珠滚落的强有力的身体,高大,健美,苍白,却十分震撼美丽。
“野……野兽!”他捂住自己涌血的毓秀面容,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口中干渴,“师兄是野兽……狂猛的野兽!”
他说着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话,扑向自己的床榻,用力将自己盖住,整个人缩在薄被中,在这激荡的难以平复中渐渐睡去,希望能在睡梦中得以安宁。然而紧接着的并不是安宁,而是另一番,销魂蚀骨的快感,柔情惑人的男子低语不停的诉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翻滚的狂野的动作让他在浪潮中起起伏伏,性感的喘息声与滴落的汗水让他不禁扭动起来,身下绷紧起的器官如此的难熬又迷人。
然而第二日的早上,某处的黏湿让芄兰立刻红了脸,对于师兄那‘兰兰终于长大成人了呢’的戏谑调笑,这常年声色犬马的少年也有些经受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啊……我这人最怕冷了,昨天窝在被子里一直到中午都没敢起来,起来的时候想起来似乎前一章节没有设置存稿箱的时间 ……咳咳,然后十一点半才发出来……(望天)
为了安抚你们的心,这章五千六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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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7:狂妄的宠弟盗贼【7】
若要说这三年里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便是离国夺嫡之争了,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引起朝堂上的汹涌波涛,待一切尘埃落定决出胜者,却被牵扯出大都督楚坚谋害皇子的罪证。
一生忠义名声,最终什么也没剩下。草席裹尸,连个坟也没有,每年祭拜也找不到地方,恐怕就算下去了只能是恶饿死鬼。
苍敔流不屑的踢了一脚这面如缟素干枯如草的纨绔子,冷笑:“出息。”
楚文卷失了魂魄似的六神无主的看着虚空,面无表情却满面涕泗,那仓皇无措犹如孤魂野鬼似的,只叠声的呢喃:“爹、爹……”
他已经嘶哑的说不出话来了,嘴唇也皲裂开,模样极为凄惨。
苍敔流抱着手臂轻靠在一旁,耐心的等待这个已然失怙的人平静下来。待到安静下来,他缓缓问:“今年你就要加冠了吧。”
楚文卷的五官已经张开,虽然英挺,却带着股气虚的软弱,这是常年被刻意溺爱的后果。当这个人失去他赖以依靠生存的支柱,那股现实的残忍压迫便会立刻倾轧他,不让他折断背脊便决不罢休。
痛苦、悔悟、仇恨……无数复杂的情绪在楚文卷的心中狂躁的翻滚,最终都化为了无力与对自己的痛恨。
“楚文卷,要跟我走么。”
无波而轻柔,冷漠而期盼,这声音令楚文卷从自我厌弃中抬起头,露出了他狼狈的脸。
他很想看看愤怒与仇恨会产生怎样的力量,积聚起的情感最终是走向毁灭?还是走向重生。
“你要跟我走么。”
而此时被期待着绽放出生命之花的软弱男子,他脑海中不禁回忆起父亲清廉忠直的一生,更大的痛苦在往日的回忆中席卷向他。
男子赤红着眼,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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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城这地方有着其他地方所没有的的秀美妍丽,婀娜多姿的烟柳所倒映的粼粼湖水,平坦光滑的青石街道,熙熙攘攘的酒肆 ,飒爽而行的江湖儿女,疾奔的赤马与相撞的刀剑。
对于寻常百姓,坦城是个流金洒银之地,而对于江湖人来说,坦城便是一个武林辈出之地,这里有最风流奢侈的销金窟,也有最落魄饥饿的争食乞丐,这里是穷人的美梦,也同样是他们的噩梦。
坦城城北的高墙府邸之中。
已经十岁的再也不叫作野狗子的少年,他还幼稚的面容已经满是木然的坚定,双眼炙热的紧跟着正将宽木盒推过来的主人。
苍敔流看着还站在自己身后的仆从,示意将这些搜买来的注疏孤本送给他们芄兰少爷。
“拿着吧。”见已经名唤袭明的少年依旧恭谨拘束,苍敔流轻声吩咐。
袭明谨慎的弯腰行礼,生怕自己哪里有一丝的不恭敬而触怒自己的神明。
袭明用那双小巧却粗粝有力双手打开木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双匕首,左面的直而尖锐没有丝毫的回转,那是一柄突刺攻击能力强悍的利器。右面的是一柄刀身弧度弯曲,柔和而带着回旋的。两柄利器寒芒毕露仿佛要冲破刀身,互相补足,带着隐藏的勾刺与血槽。
手柄上的雕纹精美非常,只要看一眼便能想想出握住这两柄利器将会如何令人心神震荡。
袭明眼珠子都要黏在上面了,他珍而重之的将双匕取出,那动作简直称得上小心翼翼。
“主、主人……”似乎是不敢相信,袭明呆愣愣的抱着双匕。
“的确是给你的,这三年你的进步我全看在眼中,堪可称得上有些天赋也十分努力刻苦。不过依你现在的本事,驾驭这等千锤百炼过的兵器还有些难度。”苍敔流向来毫不吝啬他的称赞,他向来在外人面前俊美而冷硬的脸上竟然也柔和起来,“这便是奖励了。”
袭明从未奢望什么奖励,他对于这个将自己从地狱中拉出来的男子早已献上了自己的全部生命与忠诚,经过这三年,他十分明白这个男子的强大,他崇拜着这个男子,就像崇拜信仰自己的佛陀般全心全意。
“苍敔流……”犹豫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楚文卷面色青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彻夜未眠。
见他如此欲言又止,苍敔流示意袭明先行下去,斜靠在躺椅上,轻笑了一声:“怎么。”
一个月的时间将他过去的所有观念都颠覆,楚文卷甚至有种置身梦幻不知今夕何夕的飘渺感。
“我……”
苍敔流摆手令他坐下,举止间带着天生的傲慢与强硬,但是他甚至亲手倒了一杯热茶。
声音低沉轻柔但却像一把火,直接将楚文卷想要隐藏的全都点燃烧灼。
“每个人都有他的软弱,这并不可耻。甚至这样的,才是人的特性。重要的是,是否可以在被舍弃与折磨中找到心之所向,没有光亮也无所顾忌的前行。是决定放弃一切沉睡在自己的梦境中,还是燃烧自己的意志,乘风破浪。”
将热茶放入这个浑身僵硬的纨绔子手中。
“你在迷茫什么呢?恐惧再也回不去从前的钟鸣鼎食,而现实却残酷得令你如法承接么。不,你恐惧的并不是这些,你恐惧的只是你不能在这等残酷中重拾你自己。楚文卷,好好的问一问你胸膛那颗跳动的心,你当真还要像从前那般被人耻笑,被人暗中啐骂?被人贬低的一无是处?”
他的声音是前所唯一的温和,这温和仿佛热流,缓缓的涌进楚文卷已经僵硬的身体,又像是一把火焰,将他内心中被笼罩的黑暗全部照亮。
楚文卷抬起那张彻夜未眠的脸,缓缓开口:“你想让我做什么。”
苍敔流摇头,笑道:“并不是我让你做什么,而是你可以做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会。”楚文卷低下头,他看着自己养尊处优的双手,这双手在此时是如此的无力。
“没有谁生来便是无所不能的。”他从木架的不起眼处拿出了被几十纸张圈成一筒的卷,上面绑着根绳子,“看看吧。拿到这些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
楚文卷疑惑的拆开,当他展开其中布满字迹的纸张后,那疑惑便逐渐消散,变成了惊诧、颤抖、愤怒、最终都压抑成了浓烈的暴戾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在朝中搅风搅雨,最终要让我父亲背这个黑锅!昏君!!”他咬牙,嘴角都溢出鲜血,“昏君!”
要生啖其肉的怨恨,苍敔流欣慰的看着他已经开始染上黑色的灵魂,被情感扭曲操控的灵魂,果然是最美妙的。
“我可以改变你的容貌。”他轻笑着撑着侧脸,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你要不要试试?”
楚文卷将自己从恨意中拔出,他深深的看着面前这个仿佛从不受拘束,比风还要自由的男子。
“为何要助我。”绝不认为这个人是好心,他也不是好心的人,“你想要什么。”
“为何?”斜勾起唇角,邪恶的轻叹 ,“这个朝堂与江湖都在腐朽,它们需要唤醒。继续沉睡下去的腐烂之物,总需要那些新生的蓬勃的力量去用痛苦与鲜血去令他们醒来,在绝境中才能焕发重生的光彩。”
看着这个斜靠着的轻笑着的男子,楚文卷良久未语:“你真是个邪恶的人,若是你那师弟知道你有这样的面目,他恐怕也要躲着你了。”
两人看着从远处溪边走来的男子,苍敔流对那男子露出温柔脉脉的宠爱神色,口中轻声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芄兰头上束着玉冠,三年来他的样貌已经成熟,钟灵俊秀中是一股文人的清雅,行止间再也看不到那声色犬马的低俗。
“师兄。”芄兰笑容璀璨起来,他穿着长衫,一步一顿皆是风雅,与他被戏称玉面美姿仪不无关系。
他刚自寒院雅集中结束回来,苍敔流将他拉在身边,身上没有酒水味儿,点头。
芄兰凑近在他鼻端哈出一口气,水粉柔软的双唇等待采撷般张开着,他的身高坐直身子刚好靠在师兄的肩头,眉眼弯弯的笑道:“仔细闻闻,我可没饮酒。”
眸光微暗的在那双唇上扫过,伸手轻揉他后颈,笑了声:“乖。”
楚文卷看着两人的举止,心中疑惑,这师兄弟两人是不是太亲密了点儿?
芄兰被那一看看得嘴唇微麻,窘迫的同时又期待,他颊侧微红,说起昨日在寒院雅集中听来的事情:“听说从羽山庄的庄主贺姬要迎娶奉承隻的宝贝女儿,三年前这瘪人放出消息用你吸引众多险恶的目光,自己却妄图渔翁得利,我们与从羽山庄积怨已久,如今他迎娶出云谷中谷主的女儿,指不定又要使出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获利呢。”
见他愤懑又担忧,苍敔流修长的两指夹住他鬓边的垂发,墨黑与冷白相映,刺目的寒意中带着纠缠的暧昧。
“管他做什么。”顺着发丝手指缓缓下滑,芄兰愤怒的瞪视他,他带着笑意,“且让他乐着,最后在他欣喜若狂中跌入深渊,不是更有趣?”
芄兰被他成竹在胸的姿态勉强安抚:“那师兄你要小心些,别被那瘪人坑了。”
随着日子的渐渐消逝,坦城的百姓似乎发现了一个奇事 ,往日那些总是在街道中流窜偷窃的小乞丐们怎么如今竟然一个都见不到了?不知不觉中,那些活动在坦城最黑暗邪恶地域的小东西似乎在一夜间便消失了。
而那些消失的小家伙儿们此时正在坦城城北的一座高墙府邸之中。
苍敔流从府中开辟了一座相当宽阔的院落,此时这个院落中间熙熙攘攘的站着近百个年纪全在六七岁左右的幼童,他们蓬头乌面,无一不是枯瘦之极,显然遭受着长久的饥饿与环境的折磨。
苍敔流优雅的叠着双长腿,他坐在梧桐树下一盏相当华贵舒适的木椅上,手边是摆满了那些孩子们从未见过的精致香甜的糕点。那些糕点令这些饥饿非常的孩子双眼发出嗜人的绿光,但是却没有一个孩子敢上前。
那个男子太过尊贵俊美,仿若传说中的天神,他即便是坐着,周身的冷冽气势却犹如无时无刻都在席卷着暴戾的风雪冰霜,他的双眼并不是常人的褐色与黑色,而是一种与金色相仿的浅茶色,傲慢,慑人。
“带你们过来,是袭明拿他完成第一笔任务奖励换来的。”男子漫不经心的说,神情冷硬的仿佛在看死物,“你们在这里可以塞满空虚的胃部,但是我也从来不豢养废物。想要吃饱便拿你们的汗与血来换吧。”
他顿了一下,换了个更加舒适优雅的动作。
“谁想要离开的现在不要犹豫,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是否真的下定决心留下。等待你们的可不是什么舒适的极乐,但也可以吃饱穿暖。也许你们将一辈子也不能回到阳光下,只能在黑暗中,一直在黑暗中。现在,想要离开的,自己走出去。”
“很好。”他点头,首次对垂首立在他身侧的十四岁少年说,“他们便交给你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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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最少一单生意,而绝对的危险与紧急,在积累了大量财富的同时,无一失手的成功率也积累出了绝对的声望。
这个神出鬼没的盗贼凡是所盗之物,必是受人雇佣。这样的认知下更是掀起了江湖的不少波涛与猜忌,而因失窃宝物而引起的血腥争夺,或是借机陷害。
明明没有刻意的去引导,苍敔流收集起的死亡点数与灵魂点数却在不停的增加,他乐见其成。坐享渔翁的感觉令他很爽。
这种事情果然不论是见过多少次,每一次都会觉得十分的有趣。
而在从羽山庄的府屋中,贺姬狠狠扫落杯盏与茶点,他怒不可遏的发泄着憋闷之气:“真是岂有此理!”
一旁的清丽佳人上前轻柔的抚弄着贺姬不断起伏的胸口:“夫君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要紧是想一想如何遏制那些谣言,趁我从羽山庄还未受损之时及时补过才是。”
贺姬也立刻理智回笼,他点头:“夫人说的是。只是,史家与合家两家接连死人,唯独我从羽山庄丝草不动,恐怕也要引起两家不悦于猜忌。”贺姬握住清丽女子的手揉捏着。
“这有何难。”女子掩唇而笑,气质清丽怡雅,“夫君不是与那个什么神偷有隙?尽管推给他便是了,谣言这种东西散播起来可是如风吹野火,我们如今也是受困于此,何不让夫君的仇家为我们鞠躬尽瘁?”
贺姬双眼一亮:“我真是气糊涂了,幸好有夫人提醒。”他搂住女子,面上再次恢复了从容。
第37章 38:狂妄的宠弟盗贼【8】
黑暗的地下在一阵长久的寂静后忽然响起锁链的拖曳之声,晦暗的跳跃着的烛火将人影拉出诡谲的剪影。
这是一个私牢中常用酷刑的地方,墙壁内侧一排排的放着令人恐惧的刑具,铁凳上被绑着的是一个身量高大而修长的男子,这男子此时垂着头,依旧正在昏迷之中。
坐在椅子上正沉默审视的男子微眯着锐利的双眼,许久后他沉声道:“把他弄醒。”
一旁佝偻着的哑仆弯腰从木桶中舀出一瓢冷水来,还未泼上去,那被捆绑着的男子却哼了一声,醒了。
苍敔流很及时又巧合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整个人都埋在对面黑暗之中的白衣男子,自然,对于夜视能力相当惊人的苍敔流来说,黑不黑暗丝毫没有差别。
白衣男子正等待他惊诧或者质问,但是被绑来的人似乎相当的出乎意料,俊美而苍白的男子仿佛是立刻清醒了过来,他没有四处张望,双眼看向白衣男子掀唇笑了起来,即便是被狼狈而粗鲁的捆绑着,他坐在铁凳上也仿佛是坐在了最华贵精美的卧榻上一般,悠闲自在得像个王者,傲慢中满是随心所欲。
徽魁在暗中微微邹起眉头,似乎因此而不悦起来,但是他的声音很沉稳:“你便是被江湖盛传的苍敔流?”
苍敔流挑眉:“若我说不是,你会放过我?”空阔的地牢令这低沉的轻问声回荡。
“这么说,便是了。”头发高束在脑后的白衣男子点头,说道,“我要你杀一个人。”
“我是盗贼,盗贼从不杀人。”
“可江湖中因为你而死的人不在少数。”男子将一只放在膝上的手搭在了扶手上,那动作仿佛是要命令什么。
苍敔流暗叹,他将已经强化的刀枪不入的身体缓缓的抽出死气,令原本的强悍逐渐接近常人。
“人性本就多疑而贪婪,他们死去并非是我,而是他们放纵弱点所致。你这般强说道理,我还真是冤枉。”他苍白的肌肤在烛火的映照下比鬼魅还要惊人诡谲。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接下本王的请愿了……”男子遗憾的叹息一声,他抬起了搭在椅子上的那只养尊处优的尊贵之手。
苍敔流沉默的看着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汉子从满是刑具上的墙侧取下一根油光粗大的鞭子。
他可是有近千年没有受过伤了。
“啪!”
鞭子便无情的抽在了他的身上,直将他肩头的衣物都抽破了,不过此时体内的死气还未抽离多少,因此肩头连红痕也未留下一丝,连痛感都不怎么强,仿佛被抚摸了一下似的。
体内的死气太过庞大,四肢百骸早已浸透了,强行抽出不可能在短时间完成,他便也不再去抽离,反而将之前抽出的又放了回去。
“你准备将我抽打到屈从?”苍敔流露出鄙夷的笑容,其中的冷意浓郁非常。
话刚落音,下一鞭竟狠狠的抽在他右脸侧。
苍敔流一动不动,缓缓转动浅茶色的眼珠,里面的暗黑暴戾几乎要疯狂的涌出来,他阴鸷的盯着拿着鞭子准备抽下一鞭的大汉,面容平静,唇角却勾起一抹十分愉悦的笑容。
俊美的面容在此时露出了这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神色,他缓缓的说:“从未有人告诫过你,打人莫要打脸么。”
大汉被他盯着竟顿觉手中发汗,苍敔流并不去理会他,他再次恢复了他的狂妄与傲慢:“若我没有猜错,你是五王爷吧,听说王爷与当今圣上情同手足呢。不知王爷如今绑我过来,是要做什么,我可仅仅只是个盗贼啊~”
白衣王爷沉默片刻:“那么,为我盗取一人的性命,如何。”
见他果真听懂了,苍敔流笑起来:“可以,不过条件却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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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也没有像当今圣上的胞弟五王爷还会有过那样缠绵悱恻的爱情。年少时寄情山水,常年在民间饱览风土人情,竟然因一个回眸便爱上了一位女子。那真是一场不惜倾尽所有也想要得到心爱女子垂爱的轰烈爱情。
最终却因先帝赐婚而黯然了之,而女方却也受了另一名男子刻意挑拨与制造的误会而嫁作他人妇。如今六年一晃而过,先帝驾崩已经四年,他也寻了四年,如今的确得到消息,竟没想到自己心之所爱早被磋磨致死,那名男子家中更是妻妾成群。
其中有多少怨悔之情恐怕除却本人,谁也不能体会那种心痛。
而今夜,苍敔流要去盗取一人的性命。
而远在坦城临近的青云上中的从羽山庄,不利的江湖流言才刚刚消除,带来的却是更加令贺姬震怒的消息。
贺姬拿着密函,颤抖着手,满面的不敢置信,仿佛受了巨大的惊吓。
“夫君?”女子担忧的轻唤,伸手将那片仅仅只有几个字的纸片取过来,随之也变了脸,“为何五王爷我断了往来?那我们手中的货……还有……”还有依靠这位王爷也积聚起的名声威望该如何?
“不就仅是求他发下敕令么,苍敔流那臭贼毁了我们这么多单生意,私运的东西都被他偷了不少,险些断了我们命脉……明明说好了,王爷怎么忽然间变卦了?”贺姬按着额角,冷汗都要滴下来。
“这么多的私运,若是没了五王爷做后台,若是发现,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他背着手有些焦躁的来回走。
“夫君,你说……这五王爷的变化与我们求他杀了苍敔流是不是有关……?”女子难看的面色中露出犹疑,“我们刚求过去便出了这等事情,太巧了。”
而此时的苍敔流已经站在了一片毒瘴林外,他看着这片氤氲着毒瘴的紫竹林,忽然想起自己许久没有用过自己双眼的能力了。似乎那等力量也只是有过两三次的样子。
他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按拂自己的下眼眶,一直到冷漠的眼角。
“这是对后辈的照顾?”他想到了什么,眼中带着黑暗又深邃的笑意,口中轻喃,“你们也太别扭了。”
他话一刚落音,许久未出现过的系统忽然响起,但是却不再是无机质无感情的机械音,而是一个从未听过却深感熟悉的,带着冷感却又深入血脉的声音。
“你这小辈倒是聪明,本主已经与那些个老家伙商量过了,这系统在你这儿也没甚作为引导的用处,我会将它作为系统的部分取出来。”
“多谢……老祖宗?”苍敔流含笑说道。
男子面上的笑容不再是往日的那种伪装的温和,而是血脉相融的真心喜悦。
另一头也传来笑声,原本冷感的声音罕见的带了慈祥。
“系统里会留下你需要掌握的东西,你当初因为在榷崖山吸收了太过庞杂的怨气与扭曲的灵魂,导致你自己原本偏向黑暗的灵魂出现了异变,相比我,你自己应该更加明白。”
的确如此,在那段时间疯狂的情绪时常会抨击他,若不是时不时的去找易世滚床单,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将扭曲的灵魂平复,而在榷崖山的最后两百年,他驱逐了外界人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修复榷崖山,而是修复自己。
“你这小子胆子忒大,也够敏感聪明,了解自己的底线,同样具有与之相应的勇气,能力更是出众。不愧是我苍家的人,那些个老家伙当初可没你聪明,都过了十几个世界还蠢得要命,拖拖拉拉,更因为有系统的缘故寻死觅活,甚至还想和作为引导的系统同归于尽,真是气死人。”
那边笑骂了几句后再次平静下来。
“小辈,你只需记住。‘遵从本心’便好,送你去榷崖山原本是想让你吸收在空国战场的死亡之气与灵魂之气,没想到你如此谨慎聪慧,你这具身体是苍家的原体,在当时太过脆弱,也只得用些强硬手段,想着九百多年够你让灵魂平复下来,哪想到你除去了戒备之后竟然弄出了这一出……”
那边说得哭笑不得,特意给他弄了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哪想到这小辈竟然如此凶猛,跟只脱了牢笼的野兽似的。
“让老祖宗担心了。”苍敔流按住想要往上翘起的嘴角,他的猜测在今日终于全部被验证。
“好了,我将系统卸下,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好好看看。你还需要经历的时空还很多,系统里的东西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的心意了,这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你呢,我看好你哟小辈。走了。”
身体果然仿佛解开了束缚与监控,与之而来的便是汹涌的资料与知识。
这点东西对于灵魂质度早已突破人类极致灵魂界限的苍敔流来说不值一提。
他没有立刻去翻看那团记忆,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莹兰色的与血红色的光圈在他的双眼中映照出了这个世界的‘死’。
苍白冰冷的指尖轻轻顺着那条赤红的线一触,那片氤氲在一起的都瘴便瞬间散开了。
“这东西不论看多少次,都很逆天呢。”他轻声说着,但是却转过了头,诡谲的色彩瑰丽的双眼在夜间发出莹光,他盯在后方的某一处,久久未语。
奉承隻在出云谷站了许久,更观察着这个站在毒瘴外行止怪异的青年男子,他武功高强,向来无所顾忌,更何况是站在自己家门外。却没想到那男子竟然突兀的转过头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即便是在夜间也散发出莹莹的浅芒,几不可查,但是对于奉承隻来说已经犹如夜间明灯般醒目了。
那目光已经锁定了他,他便没有什么再藏下去的意思了。
苍敔流一眨眼便将死亡的双眸变成了属于他的浅茶色。没有了系统的桎梏与那个所谓的‘伪装成原主’的任务,他更加行无所忌起来,即便早已知道了系统对于他毫无威胁,但是自己的灵魂中总是有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归是令他戒备的。
他吸了一口轻松自在的夜间空气,对远处那个英俊硬朗的男子礼貌的发问,面带微笑:“阁下是这出云谷的人?”
一米八几的男子缓缓走过来,才愕然发现自己原本便鹤立鸡群的身材在这位男子的面前竟然矮了半个头。
“是。”奉承隻看了一眼一丝毒瘴也无的毒瘴林,心中谨慎起来,“阁下是……?”
苍敔流没有回答,笑容愈发温和起来。
“不知阁下可知道这出云谷是否有一位名为奉瀚的男子?他欠下了别人东西,那人托我前来取回,可我又没有这出云谷的玉函,擅自进去似乎有失礼仪。”
说着露出了苦恼的神色。
“若是没有阁下现身的话,我恐怕真的要做一回无礼之人了。”
奉承隻面色一直维持着肃然,这份肃然令他的英俊之气也折了几分,他怀疑的看着面前这怪异男子,这等容貌可算得上他平生所见之极致了。
似乎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苍敔流失落的轻摇头,竟然转身兀自往紫竹林中走去。
奉承隻可是这出云谷的谷主,哪能容一个怪异之人擅自闯入?他立刻运起轻功想要拦住这个身量少见的高大的男子。
苍敔流勾起笑,立刻加快脚步,随着他的加快,后面的速度更快。两人犹如攀比一般飞驰在这紫竹林见,只是原本看能看清两人背影,随着速度的加快也只能看到两道虚影一闪而过。
奉承隻从开始的不悦,到惊诧,最后变成惊叹。
他原本就是个爱武成痴之人,每年都会出谷寻找在江湖中排的上前十号的江湖人比试,他可从未听说什么时候江湖中有了这号人物,原本的看到此人的漠然,在见到此人的轻功后立刻成为了炙热。
而出云谷的外围机关丝毫没有对苍敔流产生什么阻碍,他丝毫没有停顿的冲进了出云谷的内围。
内围是威力巨大的机关与排列着的机关铁人,但是苍敔流却依旧没有被拦截下,主要是因为他轻功的借力在踩上机关伐的时候完全不足以触发机关。
而身后的奉承隻在惊叹的同时心中更澎湃起了战意,那人身如虚影,比鸿羽更轻也比飞箭更快。
却出乎意料的停身在了出云谷内围的环河边。他轻摸着下颚,目光悠然的看着追上来的奉承隻。
“阁下当真不愿告诉我那奉瀚的所在?”
他自然知道奉瀚在何处,这个堂弟是何等的德行他更是明白,即便出云谷的戒条严明,但祖辈对这奉瀚却是溺爱非常。他是现任谷主,也奈何不了。
奉承隻本就对奉瀚不待见,在约后日后能与之一战后,这出云谷的谷主完全没有点谷主意识与心虚的将看不顺眼的堂弟卖给了这个怪异的男子。
苍敔流直接将那个还在纵情歌酒的奉瀚敲晕了,期间却见到了一个略眼熟的女子。
“单梅芙竟给这人做了妾。”轻笑一声,单飞好歹也是个被称作清文先生的儒者,书香门第的门槛高的很,女儿竟然嫁给别人做妾。即便出云谷张擅长驻颜术,为了永葆青春这种梦幻,还真决心不小。
苍敔流不再去看昏倒在塌下只穿了一层毫无廉耻的红纱衣的女子,苍敔流扛着被酒色掏空的人飞身而去。
这几年贺姬虽说如跳梁小丑般不断挑衅,他却也没当回事,散播谣言也好,无耻诬陷也罢,贺姬一面拢住江湖名望并又暗中与朝廷搭桥,以谋取暴利,一面又不停的用虚伪来洗白自己。这些年他恐怕很是得意吧。
然而如今五王爷撤手,他那些私运的珍宝无处销藏,只要楚文卷时机拿捏得当,将又会有一大批朝臣投靠。那些朝臣可都是带着清廉代面的恶狗呢,看到了肉骨头便会恶狠狠的想要吃下去。
当年的楚文卷,如今的楚文居……他在官场翻滚了这几年,手段与眼光自然不同往日而语。
苍敔流直接将人丢在了王爷府,之后这人会被怎么拷打折磨便不是苍敔流的事情了。
回到坦城已经是三日后了,街道上两两三三的人群集在一起窸窸窣窣的私语。
正是初秋天气,天空高远,空气清朗而干燥,阳光薄而暖,光滑的青石上落着数片早枯的黄叶。
秋日的阳光糅杂着冷郁与和暖笼罩着妍丽秀美的坦城,苍敔流脚步不疾不缓的轻踩在青石上,地上还有些未干的水迹。察觉到有一双眼跟随在他背后,那观察并未有多少恶意,只是纯粹的看着。
苍敔流轻转铺就着秋光的眼,轻看过去。
那是个有着平和气质的男子,面容清俊,那种天生的平和气质是很少有人能做到如此自然荟萃的。
出众的记忆立刻想起了这人是谁。
埠城穆家的穆百。而他身旁陪伴着的,便是当初在贺姬赌庄下曾被十三万两卖出,被蛇养大的少年。
此时这少年已经长成了如芙蓉般唇红齿白的男子,正软着骨头趴在穆百的肩头。两人的相貌有六成相似,一眼便能看出是亲兄弟。
苍敔流看过去,而那时穆玉正发现哥哥被什么吸引了目光,便顺着也看了过来。他好奇的侧着脑袋,用惊异的神色,嘴巴动了动,似乎是在询问穆百什么。
穆百对着街道尾端的苍敔流微微点头,苍敔流挑眉,转身往城北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系统被剥离了……
第38章 39:狂妄的宠弟盗贼【9】
系统在剥离后留下了一大堆有关记忆,同样留下了些纳魂珠与乙方须弥空间,留下便罢了,这东西竟然被安放在了他右眼里。
苍敔流苦恼的扶额,看着冰镜中自已完全已经脱离了原本模样的右眼,他拇指与中指指尖将上下眼睑拨开些许,将半面眼珠露出来。
漆黑的瞳孔中是一圈银白如冰的瞳孔,在这漆黑中缓缓转动,仿佛带着漩涡般,里面甚至散发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威压。那是一种超越了生命,宛如顿悟的佛陀最终圆寂,化为了天与地的玄妙。
这一看都与人设不符好么?装逼感简直不要更浓了。
“简直是从武侠直接跳到了修仙啊……”
苍敔流闭上自己的右眼,都肉躯的绝对掌控,令他轻而易举便能闭上右眼却也丝毫不会影响左眼。
整理了那团留下的记忆,苍敔流也算对以前关于苍家的疑惑有所解答。
况且他们那边看样子可是十分的缺少人手。苍敔流指尖轻抚着下唇,温和的微笑。界门既然已经在我手中,不去那些系统已经挑选好的世界也没什么大碍,世界历史的前进都是需要正邪的对撞,既然苍家通过考验的人在最终都会走向这一步,我能不能作为‘正’看样子并不重要。
他右眼闭阖着,左眼垂下眼睑,望着手中赤红剔透的纳魂珠。
这东西可以省下很多麻烦呢。
“师兄……?”外面传来敲门声,芄兰微微蹙眉,自从师兄前日回来,只留下一句‘不必打扰我’便再也没了动静。因当时师兄异样的闭阖着的右眼,令他有些不安,这才过来看一看,“又有人送了信函过来。”
苍敔流将门打开,他拿过芄兰手中的信函,看着密印,是楚文卷的手笔。
“师兄,你的眼睛……”芄兰眸中忧郁,这几年他愈发优秀,甚至被诸多地位颇高的文官也极为推崇,更有人欲要举荐他上朝为官,却都被芄兰一一推拒。
近年芄兰甚至修著了上百万字的《解注诠释》,此书一出便震撼儒界文者千万,若不是没有袭明消息到的及时,那个什么黄(皇)公子早将他堵住了。
“无碍。”苍敔流微笑,戏谑的温声说,“让兰兰担心的。”
原本钟灵毓秀的少年早已经成了腾龙燃凤般耀目的男子,如今被唤了小名,一时呆愣后顿觉窘迫。他抬眼怔然的看着师兄,这么多年,师兄仿佛没有变过,明明比他大上好几岁,此时却与他看上去并无相差。对他总是宠爱又温和,对待其余人又是锋锐狂放的。
但是此时,师兄却阖着右眸,左眼带着笑意,垂颈看着他,这么多年,这样宠爱的目光从未变过,恒久得如日月星辰。
他想要的……明明不是这般。
苍敔流将信函拆开。果然,贺姬那等饕餮贪狗心急如焚中与楚文卷手下的人接触了。因为急躁而失了往日的精明耐心,他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白——脸——鬼——!”
一声嬉笑的大叫从屋顶青檐上蹿下,已经年近三十的三儿依旧是一头短发,额间勒着寸宽的布带,一身的紧袖长裤,通身江湖人的装扮。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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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