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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红楼之林哥哥来自外星 作者:捕快A

    正文 第5节

    红楼之林哥哥来自外星 作者:捕快A

    第5节

    再者,湘云那性子她也不喜欢,一个女孩儿家口无遮拦,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全不顾别人的脸色高不高兴,将来可怎么指望她稳重持家?怎么指望她规劝着宝玉好好地向上进学?

    还有,湘云命硬啊,才生下没多久就父母双亡,连个弟弟妹妹都没有。宝玉看着面带富态,实则身子骨也不甚结实,万一叫那丫头克住了命格,可怎么办?

    要说亲上加亲,莫若自己的外甥女儿薛宝钗为最好。

    只是,薛家在几家亲戚中算是弱的,祖上虽然也为了官,却因着子孙凋零,如今是只领着内务府的皇商的差事了,好在薛家积年累月攒下的偌大家财,抵了那一项不足。

    至于说那薛家大姑娘薛宝钗待选什么的,不过是噱头罢了,意在抬高她的身份而已。试想想,入宫为妃,“飞上枝头做凤凰”又岂是那么容易的?贾元春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又是才貌双全,被选进宫里七八年了,却都还止步于才人之列,薛宝钗不过一个商户之女,入宫尚且不易,又岂敢肖想得蒙帝王垂怜?

    薛宝钗之母、薛姨妈也深知这一点,故而早就和姐姐王夫人达成一致,要将薛宝钗嫁与外甥贾宝玉为妻,平稳一生为上。

    王夫人自是乐意,自己的外甥女儿知根知底,稳重大方,虽然比宝玉大得两岁,倒是正堪配,宝玉性子顽劣,不喜读书,有了贤德正妻,正好约束他一二。

    只是老太太那边不好说,这等于是拂了她的意思,又兼之宝玉尚且年幼,还说不上亲事这上头来,故而王夫人不敢自作主张,本来说好了要妹妹带着外甥女儿入京小住,趁着住下的时机慢慢地撮合,王夫人还特意将宝玉的玉告知了薛姨妈,令她们在金陵的时候就打了一块金锁,也刻上两句和宝玉的玉差不多的吉利话在金锁上,想要借着这一块金锁和宝玉做文章,打算放出“金玉良缘”的风声来试探老太太。

    偏偏这节骨眼上薛宝钗的哥哥薛蟠打死人了,那可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这不添乱吗?可叫王夫人怎么好意思在府里说嘴,还硬要牵扯上宝玉的婚事?

    好在只提了那一句之后,贾母便转了话题,不再说薛家的事情了。

    王夫人暗思,所幸现在家里人还不甚清楚,倒是设法叫娘家哥哥王子腾帮忙,千万将薛蟠之事的口声压服下去,别叫流传到这里来。

    因为贾母身子不好,林煜便识趣地说:“外祖母既然身子欠安,就早些安歇吧。明儿一早再来给您问好。”

    众人于是都散了。

    此时天色尚早,林煜沿着路慢慢走着,品度着贾府的风貌,尽管不能和御花园的风致相比,却也是花木葱茏,桐叶若新,雕梁画栋掩映其间,确是富贵人家。

    隐隐听见山石之后似乎有孩童朗朗背诵之声,林煜心生好奇,“贾府之内竟然有如此用功读书之子弟?想来也不至于将来一败涂地了!”往假山后看去,不是别个,却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贾环。

    贾环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摇头晃脑地背着“子曰”背得起劲,忽觉有些不对劲,抬眼一看,却是那林家的表哥林煜正含笑看着自己。

    贾环急忙跳下石头,喊了一声:“煜表哥好”,又忽然察觉到什么似地,局促不安地将身上的半旧宁绸袍子往下拉,想要盖住脚面。

    原来,贾环脚上的鞋子是赵姨娘亲手做的,她一向俭省,整匹的缎子哪里舍得拿来做鞋子?都是用些碎的边角料拼起来的,看着花花绿绿的似乎很好看,就是不经事,穿几次就裂开线口子了。赵姨娘却还骂贾环不知道爱惜,可是,贾环一个天天要上学堂的读书小儿郎,怎么能和她成日里窝在家里、不太走动的妇人相比?自然就费鞋子了。

    他越是想遮掩,林煜越是注意到了,原来,贾环脚上穿着的鞋子已经裂开口了。

    林煜蹙眉打量了贾环两眼,心想,庶子也要算主子爷们,每月都有分例的,怎么环儿的衣着还比不过府里的下人呢?

    刚才吃饭的时候林煜留意到贾宝玉穿的是簇新的倭缎,一块尺头就能买上十匹这样的宁绸了,王熙凤穿的是织金的妆花缎,是上用的,有钱也没地方买去。再看看贾环,小孩儿身上的袍子是最薄的宁绸的质地,还是旧的几乎洗褪了颜色,简直寒酸得林煜都看不过,还有他那鞋子,居然是开了口的,哪里像出身贾府的小主子?

    “环兄弟,”林煜沉声回了他一句,指着他的鞋子问:“鞋子怎么破了?怎么不去和琏二嫂子说一声,叫她给你送一双新的来?”

    贾环将露脚的鞋往衣袍下缩了缩,尴尬地说:“我们府里的供应,各房都是有分例的,我的已经用了。”

    林煜往日在扬州自己家里的时候早就听母亲说起过贾府的风俗和林府不同,因为贾府人多,是非也多,故而各房里该用多少的分例,分配丫鬟婆子和小厮伺候,各得多少钱的月钱都是有账本规定了的,不然就怕被人挑拣埋怨说不公平。其中,庶子庶女与嫡子嫡女都是一样的分例,还有,主子们一年四季都要做新的衣帽鞋袜,也是由着专门针线房的人做了送去的。怎么每见着宝玉,都见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裤,而贾环却是这般境地?

    不过,也许是环儿是小孩子家调皮的缘故,故而衣料上比别个要费些,那也不是什么大事,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把分例弄得宽松些便是了,总不能叫环儿穿着这样出去,那还不是丢贾府的脸面?林煜思忖着是不是该和琏二嫂子说道说道这个事情。

    贾环见煜表哥的神色,又急忙解释说:“我跟着姨娘住,所以,我的分例是分给姨娘的,这一年府里兴的新的规矩,说是有些房里的主子不爱穿外面针线房做的衣服,嫌针脚不好款式不合心意,又说反正各房都有人会自己做,故而今年一整年都没送成品的衣服鞋袜来,而是送的是衣料叫自家裁剪制作。因为我舅舅家里有些困难,姨娘总要节省着些接济一下他们,所以……等我回去叫姨娘给缝上这口子也就是了。”

    哦,原来分例虽有,却被赵姨娘中途截留,拿去接济娘家了。倒是个懂事乖巧的小孩,不过他母亲,那什么赵姨娘却实在是不太懂事,儿子如今是在外面求学的人了,不紧着他用,却接济什么亲戚,真是本末倒置。

    林煜心里想着,脸上的神色柔和了几分,说:“我忽然想起来,我来这边府里住着,琏二嫂子客气得很,也给我送了许多衣服鞋子来,可是,我在宫里住着,哪里用得上呢?不如你拿去穿吧,尺码可能大了些,叫姨娘给你改一改,收一收就好,反正,白搁着也是叫虫蛀坏了。”

    贾环忙辞谢不迭,又为那一日的事情道谢,说:“那不用了吧,煜表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都听姨娘说了,那一天的你不光救治了我,后来也幸亏你帮着给老太太说话,不然……”贾环咬了咬唇,为自己的卑微尴尬的处境而羞耻。

    林煜摸了摸他的头,转移话题说:“你刚才背的什么书?《论语》吗?”

    贾环将手里的书递给他,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自从那一日的偶遇,贾环就对这位姑表兄有了极大的好感,只是那一日之后林煜就回了宫,再难一见。听说他比自己大几岁,却在去年就考取了举人,又因为才华横溢叫圣上赏识,令其做了九皇子殿下的侍读,天天跟着太子殿下和一群皇子殿下们一起进学,贾母逢人就夸耀,这外孙将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听得宝玉不自在,却叫贾环起了奋起直追之心。

    尽管天分有限,不比他们林家世代书香,但是,古人不是说“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吗?故而贾环收敛起顽劣的本性,开始正正经经读起书来。

    林煜翻了翻,见贾环的书页内的侧边都用稚嫩的小楷配合着朱墨整整齐齐地写了批注,想来他上课都是用了心的,越发有了几分赞叹之心,又关切地问:“你要背书怎么不在屋里背?这里老是有几个婆子要扫地,走来走去地岂不是吵着你?”

    的确,她们岂止是吵着贾环背书,还风言风语地说些不好听的,什么“想要博老爷喜欢,才故意跑出来背书,好点别人的眼睛”之类的话,其实呢,贾环实在是被赵姨娘唠叨得在屋里坐不住才出来的。

    赵姨娘的屋里为了节省灯油,一般就只点一盏灯。贾环看书的时候,她常常凑过来借亮儿,或者纳鞋底,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本来贾环是不介意的,却耐不住姨娘碎嘴子爱唠叨,吵得人头都生生大了一圈。而且赵姨娘总是说管家的琏二嫂子如何黑心眼地挤兑他们娘儿俩个,还还有什么亲生的女儿三姑娘不偏帮着亲娘亲弟弟,倒是成日里奉承着太太,还帮宝玉做鞋子,反而是他这亲弟弟鞋耷拉袜耷拉地跟没看见似地,诸如此类愤愤不平的话。

    贾环要是不接她的话茬,她就越发要多念叨两遍,一定要贾环和她同仇敌忾,一起在背地里怨气冲天才行。贾环心想,在背后骂顶什么用呢,人家该不理睬你还是不理睬你,有那闲功夫不如多读一会儿书,将来考上了前程,出去立一番事业,岂不比光是怨天尤人的好?

    因为实在是堵不住赵姨娘那嘴,贾环只好躲出来,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林煜,倒是意外之喜。

    贾环笑着回答说:“读书沉到里面去了,也就不觉得吵了,她们说什么,就当作是几只麻雀在制造杂音吧。”

    林煜忍俊不禁,说:“还是几只老麻雀,制造杂音的能力有限。”

    贾环也笑,说:“煜表哥,我这里有些不明白,能请你点拨一二吗?”

    林煜眉毛一扬,说:“点拨谈不上,互相学习吧。”

    林煜本来是爽朗的性格,加之对贾环有几分赞赏之心,觉得他的处境尚且不如那些贫寒之士,人家还可以夸耀“贫而不堕青云之志”,贾环是身处富贵却是一片荒芜,难得他还能保持心理不扭曲,而且还知道积极向上。林煜当然会敬重这样的人。

    研讨了一会儿学问,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林煜便说:“天色晚了,咱们回了吧。你明天还要上学,正好回去早些安歇。”

    贾环觉得这煜表哥不光人好,还真是博学多才,刚才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真恨不能和他多呆一会儿。此时,贾环的眼睛里就带上了明显的依恋不舍的神情,说:“煜表哥,你明天一早就走了吗?”

    林煜点点头,说:“是啊,明天要回宫里去,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一本集注来,是宫里给太子授讲的太傅口授的,比我讲的详尽多了。”

    贾环又道谢,期期艾艾地说:“光是煜表哥在帮我这样那样的,我却无一可以帮煜表哥的,实在是愧不敢当。”

    林煜温和地说:“我们是姑表兄弟,何必说哪些客套话?再说,你还小呢,等你将来长大了,自是可以帮到我的。”说完,又摸摸环儿的头,觉得他头顶的发柔软而贴附,触感极好。

    再几日,林煜再来贾府的时候,果然给贾环带来一本满是批注的《论语》来,贾环如获至宝,翻开细看,只觉得字字珠玑,获益匪浅,只能那批注的字实在是不怎么样,还不如贾环的字写得好,贾环心直口快地说:“这些字,难道是煜表哥的墨宝?”

    林煜脸上微露窘态,好吧,别的尚且可以学得惟妙惟肖,唯有这个字,实在是写不好,狼毫羊毫鼠毫,什么毫都拯救不了他!

    贾环忍不住笑了,弯着的一对笑眼如一对豌豆荚,欢快地说:“难怪说,人非圣贤,总没有十全十美的,煜表哥别什么好处都占全了呀,可叫我们这些想要笨鸟先飞的怎么办呢?”

    林煜打了他的头一下,说:“你个鬼机灵,倒是来打趣我了?打量我不知道你私下捣的鬼呢。你要是笨的话,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贾琏两口子私底下对林煜热络得不行,王熙凤把他住的小院布置得精致华丽,还拨了许多人过去伺候着,完全是照着宝玉的分例来的,贾府上下的人都热羡得很,只是知道老太太喜欢这外孙得跟什么似地,也不敢说什么,只在背地里嘀嘀咕咕地抱怨。

    别人尤可,王夫人心里最是不平。她自己的亲妹妹薛家一家人来了贾府,说起来亲戚小住,哪有叫亲戚自己掏腰包的,自然是管吃管住。可是,她和薛姨妈心里都有数,薛家这一住下,可不是小住,是有长期打算的,而且,薛家是三个主子,薛姨妈、薛蟠和薛宝钗。别人尚且可以咬牙供应着,那薛蟠一贯是把银子钱往天上撒着花的,哪里供应得起?所以,薛姨妈一推辞说是自家开火和自家负担开销,王夫人就松了口气,不过是占着梨香院的一处房子嘛,那倒是尽管给他们住着吧。

    可是,现在看着林煜,王夫人心里就不平衡了,他和薛姨妈都是亲戚,按说,薛姨妈辈分还要高些呢,怎么倒是紧着他讨好得不行?这不就是等于在踩她的脸面吗?

    这一日,贾环例行来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平时都不爱搭理贾环的,往往是厌弃地一摆手,就叫他下去。今日王夫人却觉得有些不同,仔细一瞧,才发觉贾环今天身上穿着一件宝石青织银丝万字不断头暗纹的织锦缎长袍,足蹬着粉底青缎面靴子,好齐整的模样,不禁拧眉。

    再又细瞧,王夫人才看出端倪来,难怪觉得这料子看着眼熟,因为昨日宝玉来的时候,穿着的跟这一模一样!

    这衣料是前儿外面孝敬给老太太的一匹整衣料,说是上用的,外面根本买不着。老太太虽然喜欢,又说这颜色不适合她老年人穿,倒是合适给几位小爷们裁剪新衣,便叫她房内的几个擅针线的巧手丫鬟制了几身新衣,给了宝玉、林煜、贾琏、贾蓉和贾兰几个人,算是施恩。因为是老太太的体己,算不得分例,爱给哪个喜欢的孙子就给哪个,别人虽然眼热,却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这衣服是怎么落到贾环身上的?他怎么配和宝玉穿一样的衣服?

    王夫人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盯着贾环,怒声道:“这衣服哪里来的?”

    这衣服是林煜送给贾环的,一共是好几身衣服,不止这一件,林煜说是他因为在宫里侍读,穿的衣服都是宫里的供应,而且很多,根本穿不过来,偏是老太太和琏二嫂子客套得很,每逢给府上的子弟制新衣的时候都没忘记给他也做上一身,这衣服白放着也是给虫子蛀坏了倒可惜,就转送给了贾环,又笑着开释贾环说:“这都是你家的东西,我不过借花献佛,你却客套什么?”贾环这才收了,回家后给赵姨娘看,赵姨娘倒是喜悦,赶着给收了腰线,催着他换上,啧啧赞叹不已:“我儿生得好俊俏模样!只是,天天穿着那些旧衣服,冷得弓腰驼背,缩头缩颈的,没了出场!现在换上这衣衫,倒是比宝玉也不差什么!不对!比他还要好看些呢!”

    贾环本来心里怪不好意思的,转念一想,今儿像是煜表哥休沐的日子,没准他要来府里,要是换上这一身鲜亮颜色的衣服,他会不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故而贾环就换了这一身簇新鲜亮衣衫出来了,谁知道没见着林煜,先被王夫人揪住,那可怖的表情,好似这衣衫是偷了她的似的!

    贾环心里虽然烦她烦得透透的,却不得不敷衍她。

    贾环退后一步,离她远点,这才说:“偶尔穿一件新衣服,倒是叫太太大惊小怪了?二哥哥天天穿新衣服,太太倒是见惯不惊的。”

    王夫人厉声说:“你少和我梆梆地顶嘴!新衣服自是可以穿的,可是,你身上这身新衣服却不是谁都穿得上的!那是人家孝敬给老太太的稀罕料子,老太太舍不得穿,匀给喜欢的孙子重孙子的,连老爷都没有,你却从哪里得来的?”

    贾环本来还想抵赖说是外面买的,这下子说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捡着一锭银子,去外面的绸缎庄买的!”

    王夫人便喊了王熙凤来,王熙凤蹙眉看了半日,说:“环儿,你偷什么不好,却去偷你二哥哥的衣服穿!真真是眼皮子浅!”

    这一激将,贾环再也忍耐不住,说:“谁偷东西了?宝玉的衣服不是好好地穿在他自己身上吗?这是煜表哥送给我的!”

    虽然暂时堵住了王夫人和王熙凤的口,但是,转瞬之间,王夫人又拿大帽子来往贾环脑门上扣:“亏你还读书识字呢,老爷常说,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别人的东西是那么好要的吗?”

    贾环不好和嫡母顶嘴,只是道:“老太太说煜表哥就是自己家里人,不是别人。”

    王夫人的眼里满是鄙夷,道:“人家林家哥儿是谁,你又是谁?混往自己身上拉关系,你臊不臊?”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暗讽贾环的庶子身份,怎么配和林煜论起亲属关系?

    贾环怒道:“若是薛家大爷,我是不敢和他攀关系的,若是林家哥哥,本来他就是我表哥,有什么不对的,难道我不是老爷亲生的?难道林家太太不是我的亲姑母?”你那边的亲戚什么王家薛家的我还懒得认呢,林煜表哥是我父亲的亲外甥,我怎么就不能论姑表兄弟的关系了?

    王夫人瞪着他看了一会儿,暂时没找出话来,便心烦意乱地一挥手,道:“滚出去吧,懒得看你这身招摇的打扮,哪里像个读书人?”

    贾环冷笑一声道:“昨儿见着二哥哥也是一般的衣衫,怎么太太就看得过眼呢?想来在太太眼中,我和二哥哥差得不是一般地远!”这是明晃晃地讥讽王夫人苛待庶子了。

    王熙凤是照常帮着王夫人骂贾环,贾环懒得听她们说,指着说要上学,一溜烟走了,把个王夫人气得倒在椅子里喘气不止。

    第27章

    贾环溜之大吉,留下王熙凤强撑着面对倒在椅子里气喘如牛的王夫人,唇边挤出一丝笑,道:“环儿这小子,我原就说他是个小冻猫子,哪里有热炕他就往哪里钻呢,果然不错,把太太气得够呛,看我明儿怎么收拾他。”当然,后一句话纯粹是讨王夫人欢心,若不然,王熙凤才难得有那个闲心呢,她一个大房的嫂子非要撵着二房的小叔子过不去,叫人家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以大欺小什么的。

    王夫人心中泛着琢磨,贾环的衣服是林煜送的,林煜的是老太太给的,这一点倒也罢了,可是,贾环脚上穿着的粉色青缎小靴也是和宝玉的一样,这就不是老太太给的,多半是王熙凤假借公中的例子送的私情。哼,早就听说她和琏儿两个赶着林煜讨好,老太太不过是随口一句要府里的人都好生看顾着煜哥儿,这两口子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又是布置小院,又是送丫鬟和家什,还有什么水墨画绫子的挂帐、青花梅枝美人花觚、大理石的四季如意屏风,拿着公中的银子去献媚讨好那林家哥儿!

    本来王夫人对林家哥儿也没甚特别不喜的感觉,主要是讨厌他娘,就是小姑子贾敏,加上对林煜有一些妒忌之心。现在呢,再看着林煜对宝玉淡淡地不甚上心,倒是把王熙凤给他的东西一股脑儿搬给贾环,百般结交,不等于是火上浇油吗?王夫人越加不喜欢那林煜,连带着对王熙凤都有了怨气:一个二个地都是这么地讨人嫌!

    要在平时,作为当家孙媳妇的王熙凤一般都是例行汇报一下府里的一应开销情况就了事的,可是今天,王夫人的的脸几乎皱成核桃,嘴巴也尖刻起来,跟鸡蛋里挑骨头似地,问了王熙凤许多账目上的事情。

    王熙凤贪婪好财,既然包揽了府里的大权,难免有从中揩油、中饱私囊的时候,王夫人历来也心里有数,只装作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今儿故意这样盘问,实际用意不过是为着敲打王熙凤而已:别忘了你是谁的内侄女儿,靠着谁的势力才能管上这偌大一个贾府的!别糊涂油蒙了心,这山望着那山高,只想捡着高枝儿飞,就忘了根本了!

    王熙凤原是聪明人,被问了几处刁难的问题,就渐渐吃出味道来:太太这是在敲打我呢。

    王熙凤的柳眉先是不悦地竖了起来,马上又调整为殷勤赔笑的表情,克制着自己,且看她下一步要如何。

    果然,王夫人冷笑了起来,说:“我这里还听到一个笑话,说是来咱们府里偶尔小住的亲戚家的孩子倒是比我们自己的爷们主子还要尊贵,金奴银婢地伺候着,还有吃的用的调度,都是参照着宝玉的月例来的。可有此事?”

    王熙凤佯作不知,笑着问:“太太说的是哪一位?现今来咱家住着的亲戚有好几户呢?比如薛家姨太太和宝姑娘一家子,还有林家哥儿,还有史家的大姑娘。薛家姨太太是住着梨香院,一应的供应都不要咱们府上出钱,反而是经常送些东西与我们府上的人,这是姨太太克尽懂礼的地方,府里上下的人都夸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如此,倒是要给咱们府上增加偌大一笔开销呢,毕竟薛家是三个主子。”

    王夫人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说:“你在老太太跟前是千伶百俐,在我跟前却装聋作哑!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那林家哥儿!”

    王熙凤忙肃容回答说:“若太太说的是林家哥儿,那我是半点法子没有。那原是老太太发了话的,人家煜哥儿是人中龙凤,十来岁的小人儿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又是九殿下跟前的红人,就是比宝玉尊崇些,也是应该的。太太您听听这意思,既然是老太太的话,我也不得不照办。”

    王夫人磨着牙,说:“老太太不过是句客套话,哪有认真叫外头的亲戚倒是压过咱们自家人的道理?你给他收拾出院落房子也就得了,还送那些东西去,拿着公中的钱结好他,当我不知道呢?偏生人家还不稀罕,全拿去填送给环儿了,你们啊,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王熙凤听这么说,心里也对林煜略不高兴,可是,被王夫人这般数落,却是实实在在地起了反感之心。

    回屋后,正巧遇上贾琏也回来取东西,王熙凤便将太太的话依样画葫芦说了一通,道:“我倒是照着你说的去办事,却招得太太好一顿敲打!那林家哥儿也不省事,咱们顶着太太的埋怨送他的东西,他却全给了环儿,早知道,就不送了!”

    贾琏不以为意地说:“太太说两句就说两句呗,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白数落。她还能怎么样?总不能不叫你管家吧?府里现在没人,就算她敢那么做,老太太也是不依的。林家哥儿那边,关系还是要好好地维护着的,我听说他现在和九殿下的关系可好着呢。”

    王熙凤听了,嘀咕着说:“九殿下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能起多大个用场?你别指望得太高,免得到时候不行了,心里又过不得了。”

    话虽然如此说,王熙凤倒是依言不理王夫人的茬,继续阳奉阴违地奉承着林煜。

    这边,一来二去地,林煜和贾环两人越走越近。贾环本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因为太太的压制、姨娘的牢骚和姐姐的漠视硬生生地撇成人前顽劣不堪的形象,现在和林煜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也知道求上进了,性格也就越来越开朗了起来,林煜越发喜欢他,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这一日,贾环有些闷闷不乐的,正巧叫来了贾府的林煜察觉,问及缘由。贾环本性好面子,对自己在贾府中的尴尬烦难的事情从来对外人一字不提的,但是,在林煜洞若观火的眼睛下却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原来是为着和同胞的亲姐姐贾探春生气的事情。探春做了一双鞋给宝玉,正是现在京中的富家公子流行的什么“蝴蝶落花鞋”,老爷知道了,骂了宝玉一顿,说“作践绫罗,且做这样的东西!真是败家子!”于是,赵姨娘也知道了这一回子事,心里极不爽。宝玉哪怕是穿着鞋面上镶金子的鞋子她不恼,恼的是给宝玉做鞋的不是别人,却是探春,同时呢,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兄弟却没有!

    赵姨娘不敢去找探春闹,只是对着贾环抱怨,开始贾环还能哼哈着附和上两句,到后来,耳朵磨出茧子来,就麻木了。实在被说得烦心,这才躲了出来。

    贾环叹了口气,说:“姨娘总是抱怨着我姐姐不顾惜着我们,自己捡高枝儿飞去了。不过,我倒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儿家,最最重要的还是终身大事,若是和我一样不去奉承着太太,难免要落个不服管教的名头,将来被人胡乱指一门亲事,或是嫁与那家道中落、人品烂污的人,甚至被弄去做续弦填房的,我心里也不落忍,倒是宁可她捡高枝了。反正我是无所谓的,男人嘛,将来自是要出去闯荡闯荡,立一番事业,到时候衣锦还乡,叫这府里的狗眼睛都看看,小爷岂是蜀中之阿斗?”

    林煜忍不住笑道:“你当然不是阿斗,你是个小孙悟空,哈哈。”

    “不过,”贾环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学业上天分有限,多半不能像煜表哥那般科考扬名,将来安身立命。”

    林煜摇摇头,说:“死记硬背、摘字逐句的微末学问而已,我倒是觉得,若是你对经商有兴趣,倒是不失为另一条途径。”

    第28章

    林煜教给贾环的生意经也很简单,就是做香药香露香水,这原是林煜那一日得了九皇子赏赐的那两瓶子香露来的灵感,因为每天都忙着这个那个的,自己没时间去捣腾。

    纳加星球虽然和这里地貌迥异,但是,也是有着千姿百态的表层覆盖物的,尤其以香草香花为多。林煜以前要算是个香水收集者,喜好闻香味,业余时间也喜欢看看这方面的知识介绍的书籍,还曾经亲眼观看过香水提炼的全过程,并亲自用蒸馏法炼制过精油,并成功了。

    而这里呢,还没有香水制造的工艺,人们常用的是香药香丸并熏香焚香之类的,比如男子和女子常在随身的荷包香囊中装着的沉香沉速就属于香药香丸一类,屋里点着的的百合香蔷薇香则属于熏香一类,这些都容易制作。相较而言,接近于后代的香水的“香露”,在工艺上要稍稍复杂一些,也就显得金贵了。

    不过,香露的应用确实令人心旷神怡。想想看,芬芳四溢的桂花露蔷薇露,被特意地置于床帐内的狮子或者鸭形的小熏炉里,温润的香气在室内徘徊,氤氲了美人的肌肤,,良宵也由此而愈加旖旎。

    林煜将开设香露作坊,前店后厂的构想说与贾环,听得他眼睛发亮,却又沮丧地说:“好是好,每逢过年过节,就看着琏二嫂子大肆采办这些香料香片呢。只是,开店铺须得本钱,姨娘虽然攒了些银子,到底信不过我小孩儿家,只会当我在胡闹。没有本钱,再好的想法,就只能是白想想。”

    林煜想了想,说:“开一个香料铺子所需的本钱不会太多,不过两三千两银子就够了吧。若是那样,我倒是可以借给你。我上京的时候我父母亲给了我一些防身的银两,还一两都没动过呢。”

    贾环大惊道:“那怎么行呢?主意是你想出来的,本钱也是你帮忙措办,到最后好处却全是我得了,却叫我怎么心里过得去?”

    林煜不以为意地说:“主意好,不等于一定能挣钱,还要经营得好才行。再者,我借你钱也没啥要紧的,横竖放在银庄里也没几两银子的利息,不如借给你做点实业。”

    再说,实业兴国,要想在这里做点什么造福于民众的事情,莫若于发展商业和实业,实实在在地富裕起一批人来,带动起了经济,即便是普通民众也是获利的。而经济上有了发展,人的观念也必然会有改变。林煜如是想。

    贾环听了也就不推辞了,而是眼睛亮闪闪地看着林煜,说:“那就承煜表哥的美意了,不过,光是这样,太托实了,不如煜表哥也一起做吧,赚钱了的话咱们三七分成,你得七成。”

    林煜觉得这倒是也不错,虽然他不在乎一个香水铺子的盈利,但是,合股投资的模式是后代商业发展的主流,值得倡导。

    林煜哈贾环推让了一阵,最后说定五五分成,林煜出本钱出技术,贾环负责跑腿管理等杂事。

    后来,林煜还将贾环带到自己住的小院,将那收藏好的玫瑰清露和木樨清露拿出来给贾环做样品,又告诉他大致的制造流程。

    一般来说,后代的高档香水都是几种香氛混合而成的,这样的话香水的气味有层次感,香味也更持久。就制作方法而言,有蒸馏法、溶媒提炼法、压榨法和油吸法等等,但是就目前这个古代的科学技术上的限定,似乎用压榨法或蒸馏法比较简便易行。

    贾环好奇地旋开那玫瑰清露的盖子,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冲向鼻翼。

    贾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好香!而且这种香气不似一般的香脂水粉那样浓烈刺鼻,气味清冽好闻,却又淡雅之极,令人沉醉。”

    贾环扬起脸,笑着问林煜:“煜哥哥,你怎么也会做这个?”

    林煜心想,我还会做比这个更复杂的呢,这个还算不得香水,顶多算是纯露,已经是舶来的高级玩意儿了,若是我再把混合了几种香精的香水调制的秘方拿出来,想来会在这古代市场上掀起一股子热潮吧。

    林煜先给贾环示范压榨法,这个很简单,林煜先吩咐自己房里的几个丫鬟出去折几支新鲜花朵来,要分开装,不能几种花混在一起。

    又令小丫鬟拿来了一个大瓷碗和一个铁勺子,还有几个小瓷瓶。

    丫鬟们折了各色花卉来,林煜选了几大朵芍药放进瓷碗中,用铁勺子使劲地捣弄着。不一会儿,几大朵芍药花被林煜捣得稀烂,漾出淡红色的汁液,同时,飘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因为没有纱布,林煜便用了一块绢丝的手帕作为过滤布,然后将捣出的汁液过滤到小瓷瓶里。

    就这样如此反复,林煜将几个小瓷瓶都装满了花儿的汁液,有芍药花的,有牡丹花的,还有茉莉花的,分开装在小瓷瓶里,然后隔着水蒸了一会儿,估摸着时候将瓷瓶一一捞起,搁置放凉。

    大约一个时辰后,林煜揭开小瓷瓶,自己嗅了嗅,又递给贾环,说:“你试试看。”

    贾环嗅了嗅,和之前林煜拿的那清露做比较,得出结论:“味道很清新淡雅,不过,似乎淡了点,而且香气一会儿就没了。”

    林煜点点头,说:“说得没错,这个办法弄出来的香氛简单是简单,但是香味淡而不能持久,而且,损耗太大,自己家里做着玩玩可以,若是开门做生意,就要亏死了。”

    可不是吗,贾环心想,大约二十来朵大芍药花才炼出那么一小瓷瓶的花露,确实太费材料了。”

    林煜又指着大瓷碗里剩下的花瓣碎末残渣,说:“其实,这些也不是废物,晒干了可以做香粉,给妇人搽脸,或者淘制成胭脂,丢了的话太可惜了。”

    贾环点点头。

    林煜又说:“所以,我们不顺便开香粉铺子的话,这种压榨的法子最好不用,我另外有个办法,可以尽量多地弄出这个汁液来,香味也好。”

    贾环星星眼看着他,催促说:“怎么弄,怎么弄?煜表哥快说,别卖关子了!”

    林煜说:“其实啊,我想做的这个香氛是要靠香精来调兑的。不必非得是花瓣才行,就是花瓣,花籽,花茎,根,树皮,树胶等东西里面能提炼出香精来,当然花瓣提炼出来的香精是最芬芳怡人的,然后将两种或者三种香精混合,调制出香水来。比如说吧,芍药花瓣的香精跟葡萄籽的香精混合在一起,香味就是浓郁而芬芳的,而茉莉花瓣的香精和薄荷的的根的香精混合在一起,味道则是清冽而怡神的。”

    贾环听得眼睛一亮,说:“也就是说,不是必需花朵,凡是整棵树上的东西都可以要,都能制作这个什么香精,然后自己调配出香水来,是吧?”

    林煜笑道:“对,就是这个道理。市面上收购花瓣的价格很高,而树皮树根之类的则不要钱。若是我们采取后一种蒸馏的办法,把它们都利用起来,成本就会大大地降低。”

    贾环听不懂“蒸馏”和“成本”几个新名词,林煜给他解释清楚了。

    等林煜又将后一种办法尽量简便地示意给贾环看完的时候,贾环已经是一脸雀跃的神情,仰着激动得红通通的小脸,目光热切地注视着林煜,说:“我觉得我们马上要腰缠万贯了。”

    林煜呵呵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就怕你腰太细,吊上万贯的话,人都给拉沉了。”

    林煜回了祥和殿,惯例和徒奕瑞说了几句闲话。

    徒奕瑞忽然皱了皱精巧的鼻子,说:“怎么你身上一股香味?”

    第29章

    林煜没多想,将自己和姑表弟打算好了要合伙做香水铺子的生意的事情略微说了说。

    徒奕瑞听得很入神,他身后是一盏淡黄色的落地式长灯笼,昏黄的光倒映过来,在他那秀美精致的脸上落下些许阴影,眼神也变得幽深了起来。

    徒奕瑞的性格沉静,林煜和他相处多时,已经习惯了,见说完了事情他半天不开口,垂着眼眸神叨叨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懒得跟他打哑谜,直接说:“没别的事的话,臣就退下了。”

    林煜脚跟正要转往出去的方向,徒奕瑞忽然开口,幽幽地问:“你的姑表弟?可是那个衔玉而生的表弟?”

    徒奕瑞曾经听人说起贾府有位二公子乃是衔着一块美玉出生的,被市井之人传为奇闻异事,又说那二公子长相亦是极好,如宝似玉,堪配得上“宝玉”这个名字。

    一想到这个,徒奕瑞觉得自己的牙齿似乎有些酸,望向林煜的目光越发晦涩难明。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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