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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琅琊榜_剑三]情缘你好 作者:三千繁华世界

    正文 第7节

    [琅琊榜_剑三]情缘你好 作者:三千繁华世界

    第7节

    早知,就带着随云出来了!景涵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今日浮生阁才查到了穆青到底是如何请到了周老先生,然后最近金陵城的风云和那人莫名熟悉的感觉,就猛然在他的心里串成了一串,随即就是滔天怒火。

    景涵也不知道自己生气什么,只是就是很生气罢了。大概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霓凰,不过景涵没心情和霓凰走那些圈圈套套,在出城之前正巧撞上了霓凰。穆霓凰的身手的确不错,可是还比不上他,所以不过百招就被放倒了。

    前方是一处舒缓的坡地,草痕早已掩于积雪之下,稀疏的几棵树零星散栽着,也是枯枝瑟瑟,分外萧索。景涵看着坡地的几个人影,伸手抚开被风吹得贴在脸上的发丝,驾马沿坡地而上,马速不减直接冲了过去。

    打头一身深蓝色大貉的男人也不慌张,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虹影不过眨眼就出现在眼前,红色宝马的在他面前扬蹄,黎刚满脸警惕就差拔剑了,却被梅长苏拦住了。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笑意。

    “你倒是胆子不小!”红马一扬蹄子,精准的在黎刚面前落下。躁动不安的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景涵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梅长苏淡然的笑脸,“如果是本王的随云,现在就把你碾死在蹄子下面了!”冷笑一声。

    “大将军的骑术天下无双,在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梅长苏并没有想到来的回事景涵,但既然已经来了,他也没有想过要避开。那曾经是他的玩伴,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无论现在的他是怎样的威风赫赫,都不能改变当年最质朴纯真的情谊,不能改变他对他所怀有的那抹不能说而感情。

    “放屁!”景涵心情不好,看见梅长苏这张虚伪的脸就烦,“你倒是好伎俩!”

    “殿下不想下马说话么?”梅长苏笑脸不变,他看出来他的小呆生气了。不过这样反而会让他更开心,因为他的小呆认出他来了,哪怕是变成这个样子对方也认出他来了。甚至因为自己的隐瞒,格外生气。好开心呢o(n_n)o……

    宗主,换个人都会生气的好么!

    “江左盟倒是厉害,连周玄清都为你移驾,我看着天下第二大帮派,实在是深不可测。”翻身下马,景涵冷艳瞅着梅长苏将马绳扔给了一脸警惕的黎刚,“好手段啊,刚来金陵就做了那么好些……”话没说完,就被梅长苏牵着手拉近了亭子里。

    “不过都是些江湖落拓之士,有缘相逢,才结成此盟罢了。”那人的手上有些小茧子,不如小时候肉肉的手感舒服。但是那种习武人微高的体温,却在这凌冽的寒冬,传递给了他一种格外安心的力量:“天策府才是令在下敬佩的地方呢!”

    “你敢换个口气和我说这话么?”景涵嗤笑一声,没有抗拒梅长苏拉着自己的手,“怎么来了?”口气轻松的就好像他们中间那十几年并未分离,一如曾经离开的时候那样,睡在一张榻上,关系亲密无间。

    “殿下再说什么?”梅长苏黑幽幽的瞳孔乌亮如同宝石一般,稳稳地凝在景涵的脸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的看着这人了,一抹混杂着忧伤、感动、欣慰、怅惘的笑容浮起在梅长苏的唇边。虽然睡梦中他摸着这人的脸,看着这人的睡姿,但是梦里多满足,醒来就有多空o虚。

    “若想要瞒我,就先把黎崇那玉蝉收起来!”景涵微微一用力就将梅长苏压在了亭子的柱子上,将脸凑近了梅长苏的面容,另一只手抓着梅长苏的手腕。眼睛微微一斜,梅长苏跟着看过去,就瞧见了自己手里那枚晶莹剔透的玉蝉。

    “这玉蝉……”

    “想好再说话,否则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来!”景涵眯眼,将自己的脸凑近,两个人的脸也就只有一尺的间距。梅长苏看着对方浅棕色的眸子,却忽然晃了神。他离开的时候,这人才到自己耳畔,如今却比自己高了半头。

    因为退无可退,所以现在梅长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缩在对方怀里的。微微抬头的动作让梅长苏露出了一节白皙的脖子,大概因为景涵略高的温度,对方温热的气息呼在自己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暧昧。

    “你都不听我把话说完,就这么肯定我在撒谎?”梅长苏无奈的看着对方,“我想说这玉蝉是……”

    “你还在骗我!”景涵眯眼,身上溢起了一股难言的气势,但是梅长苏就是不害怕。因为他对面前这个人真的是再了解不过了:“如果你是在问玉蝉的问题,我说这玉蝉是我的!如果是你再问梅长苏的问题,你也没问过我梅长苏是谁啊!”

    “小殊,我以为你会来找我!”对方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景涵表示自己很开心。

    对方的思维还是一如既往的跳跃,也一如既往的好满足。梅长苏看着瞬间就不生气了的景涵纵容的笑了笑:“小呆,你让我怎么去找你?在你天策府的门口高呼我就是林殊?赤炎叛逆林殊?帮不了你我就已经很内疚了,还要拖累你的话……”

    “又在撒谎!”景涵眯眼盯着梅长苏黑漆漆的眸子斩钉截铁。

    “小呆难道你平日就这么和你属下对话的?”梅长苏真是无奈了,怎么不熟的时候他没看出来十多年不见对方多出来这么个坏习惯。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对方的思维脱跳,还不知道对方每次都在指什么呢。

    等下,秦王性子阴晴不定的说法不会是这么来的吧?

    总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的梅长苏笑了笑:“好了我承认,我只是不想和你们见面!毕竟这个样子再见到故人……”

    “你又在撒谎!”松开梅长苏的手腕,景涵伸手就掐住了梅长苏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蒙挚他知道你的身份!”难怪几年前蒙挚看着自己的眼神忽然从不满,升级到了仇视和憎恨,联想着这人如何被拆穿了梅长苏的身份,就了然于胸了。

    “小涵,你一定要这么敏锐么?”梅长苏是真心无奈了,“放手!”动不动就像是对付女孩子一样对付他,这都是什么坏毛病。

    “哦!”大概是梅长苏最后那句放手太有气势,景涵默默地站直身子退后了一步和梅长苏拉开了距离。梅长苏看着听话后退,满脸无辜的萧景涵又好气又好笑,本身故人再见的悲凉和伤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好了别气了,你是第二个知道的恩!第一个自己发现的!”整理了一下被压褶皱的披风,瞧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脸梅长苏就是能够感觉到对方无言的委屈。好笑的像他们还未曾分离时一般,抬手拍了拍景涵的头,梅长苏就愣住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景涵皱眉,“别这么对我!”

    “是是是,不是小孩子了!”这样才更像一个小孩好么,“天寒地冻的,回去再聊吧!”

    “没什么可聊的!”景涵撇了撇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想说!”

    梅长苏面色一软,这人还是和他小时候一样敏锐异常。当年的事情他的确不想再提,这些年自己做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说,说和景涵谈谈,也不过是想要安抚对方顺口提出来的承诺罢了,并没有几分真心。

    “若是赤焰军翻案,我有些东西你估计想要看看!”景涵别开眼睛看着远处的山头,“扶持靖王上位也随你!”如果说梅长苏就是林殊,很多东西他就看明白了。不过比起太子和誉王,靖王也算不错了。

    “明明我才是哥哥的!”这种溺宠的口气要闹咋样!

    x管严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坐在床前,景涵看着梅长苏表情不太好。

    “并无……景涵?”看着对方利落的转身,还未解下的披风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看着对方头都不回的朝着门的方向走去,梅长苏不得不出言相阻,“别闹!”

    “忽然想去红袖招喝酒,你管我!”景涵顿了顿脚步冷笑一声斜眼看着梅长苏,“北境都是本将军的了,听说东境那边儿防御松懈,本将军还是替靖王去看看吧!”当然,看了之后靖王也别想掌控东境了!

    梅长苏自然听出来景涵言语之下的威胁:“你想透给红袖招什么啊?”

    “一个靖王,不够么?或许加上你的身份?”景涵是真的背着人气着了,“再要不就和他好好谈论一下你和琅琊阁的关系?再不济谈论一下北境帮着他造反的成功性?”虽然都是疑问句,但是威胁之意言之凿凿。

    “都多大的人了,还闹!”梅长苏叹了口气,发觉跟这个人对上他从来没赢过,“当年并非是不想去找你,只是一来你的境地并不能庇护我,”

    “你试都没试,就知道本将军不能庇护你?”景涵冷笑一声停住了脚步。

    “二来当时我中了剧毒,并无活动的能力。等着我身体好了之后,你已经……”

    “身体好了?”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梅长苏。

    梅长苏纵容的看着站在遥站在门口的那人,发觉这些年不见对方任性程度直线上升。以前起码他还能够完整的说完一句话,现在只要他说出来的话有一点儿令他不满的地方,对方就会毫不留情的堵住自己的嘴,直到自己的话令他满意。

    “小涵,听我解释的时候能让我把话说完么?”

    “你那叫解释么?解释是指在观察的基础上进行思考,合理地说明事物变化的原因,事物之间的联系,或者是事物发展的规律。你告诉我,你所谓的解释,就是在观察的基础上进行思考,然后进行进一步欺骗?”大步走到梅长苏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小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我不是你养的飞流!”景涵终于发觉梅长苏对自己像什么了,“你也不是萧选!”

    “好吧好吧,只是怕你担心而已!”做了个投降的姿势,看着旁边两眼放光的宴大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起来宴大夫不是不喜欢小涵这种征战沙场,杀人无数的将军么,怎么现在看着他忽然两眼放光?

    “他中的是火寒之毒!”梅长苏还没有说出来安慰的话语给景涵做个铺垫,宴大夫忽然开口了,然互在梅长苏惊诧的眼神里,宴大夫就和倒豆子一般三言两语将梅长苏这些年来的经历,他每次给这个病人治病的时候对方的各种不听话,明明需要好好养养对方却总是在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全部倒了出来。

    总感觉宴大夫像是在告家长的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火寒之毒……”景涵一边听着宴大夫的话,拖着手肘慢慢的研磨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状,“总感觉听谁说过这种毒啊……”虽然这么说,但是眼睛却盯着梅长苏露出了一种不怀好意的光芒。

    “喂,小涵你想干什么!”梅长苏一脸警惕的看着景涵。

    “你说他不听话对吧!”景涵盘腿在地上坐下,随手解开了自己的披风,“正好本王最近没什么事情,那就坐在这里看着他好了!”宴大夫对自己刚才的失礼,景涵看出来对方是一位自己能够看得住这个不听话的病人,所以想要让自己帮忙了。能不能看住林殊他不确定,但是论起武力值……

    呵呵真是件令人骄傲的事情!

    “作为亲王,你难道不应该很忙么?”梅长苏有种不好的预感,“听说北境……”

    “你觉得本王养那么多手下,都和你江左盟一样是吃干饭的么!什么事都让你来处理,这种属下早就该下台了!”刚才宴大夫说的话他可没忘。什么还要关心江左盟内部的各种建设,以及江左十四州的发展:“北境离了本王,也能安然无恙!”

    “都快过年了……”

    “秀姐处理着呢,再不济还有瑜棕他们!”呵呵,以为他院里没人么!

    “天策军……”

    “该放假的放假,该回去回去,这次带回来的都是要退役的!”所以本王什么都不用管。

    “朝臣之间的……”

    “本王从来不走过场,那种虚假的套路你什么时候见本王掺和过!”

    “陛下和……”

    “不过是个晚宴,还有大半个月呢,盯你足够了!”

    “浮生阁……”

    “哟,浮生阁都知道了?那就更好了,正好告诉你从本王建起天策军开始,浮生阁就已经给无忧和秀姐去管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把所有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么?蠢货!”景涵嗤笑两声,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梅长苏一句话没说全,可是对方回的都好在理,竟无言以对。

    宴大夫看着梅长苏被堵的哑然无声,得意的拎起自己的医箱:“他这几天需要静养,就不要见客了!”

    “恩,银子给的再多也不会让他接客的!本王包场了!”景涵顺溜无比的把话说了出来,但是说出来就被宴大夫瞪了。看着对方气呼呼的背影,景涵有些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着梅长苏,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开个玩笑至于么!

    “小呆,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吧!”听着对方轻车熟路的说出这种话,明明是很认真的承诺却被对方说的像是在开玩笑。想起对方风流在外的名号,梅长苏有些无奈的摇头:“你房里的女人还不够么!”

    “每一个是我的!”景涵撇了撇嘴,“秀姐不过是放在明面上的挡箭牌罢了!”

    “你没娶菀秀?”梅长苏被吓到了,“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无忧和秀姐看对眼了,正好我缺了个正妃。秀姐也算是知根知底的人,娶了这么个没家室的还能消减萧选对我的戒心,我就顺水推舟了!正好无忧一直跟在我身边,他和秀姐能够成为最好的挡箭牌!”这件事景涵倒是没什么在意的。

    “孩子也不是你的?”梅长苏哑然,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纠结有些可笑。

    “祁王的!”景涵完全不在意自己放下了什么雷,“景婉心软就抱回来了,我就养着了!”语气里的轻松自在,就好像是随手捡了路边一条小狗养着。

    “你刚才说什么!咳咳……”梅长苏太过激动,一个没喘上来就开始咳嗽。

    “当年景婉看着情况不太对,派小医女去了祁王妃身边。当时风声稍微一走漏那小医女当机立断,给祁王妃催产了。孩子虽然有些体弱但是并无其他大碍,祁王妃当时发现了也没说什么,后来私下里让人把孩子送给我了!”拍了拍梅长苏的后背帮对方顺气,“至于剩下那两个,老二是捡来的,老三倒是我的,是……生下来的!”对于当年的事不想多提,景涵绕了过去。

    “祁王嫂嫂把孩子送给你了?”梅长苏紧紧抓着景涵的手,“她怎么会……”

    “我当年就说过,祁王的势头太过了!祁王妃和我母亲要好,母亲不再了后她对阿婉很照顾!”言意之下自己不过是还了一个人情债罢了,“不过是催产,你以为后宫那群女人做的还少么?半个月不到不碍事!”不知道在讽刺什么。

    “祁王嫂嫂竟然早有察觉么……”梅长苏脸上带着失落的表情。

    景涵斜视了一眼梅长苏还是没把讽刺的话说出来,当时祁王妃娘家接二连三的因为莫名的事情落马,那女人又不笨自然有所察觉。自己提出将孩子隐藏的时候,对方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反正到了最后不过虚惊一场的话,还有各种手段可以恢复孩子的身份。

    “瑜棕……难怪他美艳有些熟悉!”梅长苏恍然,“你倒是好心!”

    “不过一个亲王位罢了!”知道梅长苏的意思,景涵耸了耸肩。他和这个时代这些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从来不认为什么嫡长制度,更不认为血脉重要。对他来说,重要的位子能者居之才是正道。

    “等下,那这样说的话……”

    “睡吧!”打断了梅长苏的话,看到对方眼底的疲倦,景涵将人按倒在床上,然后也爬上了床侧身躺在梅长苏的身旁。感受到梅长苏身体一僵,以为对方是不习惯有人同塌而眠:“我也困了,刚才大夫也让你睡了!”

    梅长苏完全没法解释自己是因为某人忽然的同塌而眠而有些不自在。他自然之道行军打仗的时候,战友之间睡一起很正常。他当年还和十几个人挤一张帐篷呢!但是他眼前这个,不是每次出征毛病都各种多么,怎么现在忽然爬上了自己的床!!

    “想听什么,明日我讲给你!”闭上眼睛,景涵放缓了呼吸声,“小殊,你没死真好!”

    “恩,我知道!”

    入年之前

    “在为今年的粮饷例银苦恼?”梅长苏躺在榻上看着席地而坐盘着腿正看着折子思考的人,瞧着对方越皱越紧的眉头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景涵,如果你真的忙的话,就回将军府看折……”后面的话在景涵似笑非笑的眉眼里降了下去。

    “行疾如风,啸如雷虎,战八方四方不惧(by评论里的陆弦影童鞋)……”景涵的声音慢慢的,“天策威名已经足够响亮了呢!”转过头看着梅长苏,棕色的眸子里一片认真,“哪怕是付出生命,只愿终不负荣光的天策啊!”

    “哪怕信仰和荣光相驳?”梅长苏看着景涵忽然恶趣大起。

    “你以为天策的荣光是什么!”景涵勾了勾唇角给了梅长苏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失去了信念,要荣光又有什么用处!如果连天策都不在了,要荣光又有什么用处!”这点上,景涵其实挺客气前世没有见过苍云战阵的。

    苍云和天策为什么不凑cp呢?明明比小黄鸡和转圈圈的小粉红更合适的……

    说起小粉红,忽然想起来被自己坑到了北邙的小姑娘了。说起来前阵子的信对方也应该收到了,满打满算新年之前应该能来。

    “荣光和信仰啊!”梅长苏轻声的低喃了一句,“等着明日,咱们……”

    “即便你岔开话题,也不能避免你要喝药的事实!”景涵从新低下头,将自己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折子上,声音平淡,“宴大夫说,喝完这碗药你就要休息了!我不想听见你说话,也不想看见你试图起床,更没有什么外界的消息想要告诉你!”

    “明明岔开话题的是你好么,景涵明明是你先说起来天策……”

    “如果你喝干净药,我们的确还有聊下去的可能!”但是很明显你端着药碗一点儿想要喝药的意思都没有,所以我们的话题已经不能够进行下去了!景涵语气严肃,活像是在命令下属的将军:“把药底喝了,然后闭眼睡觉!”

    梅长苏抽搐了一下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里的药碗举起来喝了,然后就在他抱着侥幸的心态,想要将碗放在一旁台子上的时候,景涵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药底!”

    “你现在像我爹!”梅长苏笑声抱怨了一句,“景涵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那儿子,喝干净药渣,然后闭眼上床睡觉!”景涵是什么内力,梅长苏那点儿声音被他听了个滴水不漏,“你应该庆幸你不是我儿子,如果是我儿子熊成这个样子,那么你现在就应该被我大屁股!”冷笑一声,头都没从折子里抬起来。

    “还有,要可爱有什么用,可怜没人爱么?我以为你今年是三十不是十三了,林小殊!你如果真想要可爱的,去瞧瞧你那个什么……庭生对吧?那孩子真是一派的‘天真可爱’啊!”似乎在讽刺什么,但是有什么都没表示,“飞流倒是不错!”

    “我们家小飞流的确不错!”梅长苏一副焉有荣幸的样子。

    “再可爱也不是你生的,你在这里向我炫耀也没有什么用处!”将折子合起来,景涵站起身子走向了梅长苏,“如果我不陪你的话,你就不打算睡了对吧?”看着梅长苏特别自觉地将床空出了一般有些无奈。

    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梅长苏这么缠人,没人哄着就不喝药,没人陪着就不睡觉,没人让着就不吃药。哦,前面的药是治身体的,后面的药是治脑袋的!干什么喝药要自己看着,睡觉要自己陪着,吃饭要自己盯着,闲了要自己哄着,离了自己就和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现代的三o陪也没有这么玩的好么?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啊摔!

    “唔,药真是越来越难喝了!”苦着脸将空掉的药碗递给景涵,梅长苏不开心。

    “加了些安神草和黄莲!”淡定的将碗放在旁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话,“我看着你总是不喝药,大概是觉得药太甜了不好喝所以加了些药性!如果你不喜欢,下次我多加些!”脱掉外衣,坐在了床侧。

    “等等,你做了什么?”梅长苏瓮声瓮气的声音一提,不可置信坐了起来。

    “安心,宴大夫说了不影响药理!”景涵霸道的一扯梅长苏的衣服,也不管对方半露香肩否,就给对方盖上了被子,“还有安神草,虽然有点儿辣但是你睡眠不怎么样,对你作用也挺大的!”说着,将毯子一扯盖在身上就闭上了眼睛。

    “萧景涵,那药已经够难喝了,你还给我添乱!”梅长苏恨恨的等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人的皮肤不像是和长期在边疆的人那般粗糙,也没有闺中女子那般细腻。他却知道,这人除了这一张颠倒众生的皮,还有一颗神鬼莫测的心。

    他记忆里的小呆,是哪个有着些许小聪明小腹黑,但是从来不会害人性命,为人处世自有一番风华的小鬼头。而不是眼前这个深沉莫测,即便是笑也令人猜不透心中所想的将军,更不是大梁的战神,镇北将军萧景涵。

    他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明白自己的心意,唯一一次无疾而终的初恋,还未来得及表白便以葬送。无论这种心动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在他这些年一次一次的回忆,一次一次的流恋,一次一次的思念,最终化作了执念,再也解不开。

    他爱的,到底是年少时的那个小呆,还是……

    “对了,最近有没有……”被人直接捂住了嘴巴。然后就是景涵厉声一句:“睡觉!”

    大概真的是药的作用,倦意来的极快。恍惚之间梅长苏感觉身边一冷,不由的伸手想要留住身边的温度,他已经寒冷太久了,就好像是梅岭的那场雪,下的令他心寒……

    “秦王殿下?”看着披着大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黎刚顿了顿,“宗主睡了?”

    “使力外就能听见你的脚步!”嘲讽了一句,“你想要说什么?”因为景涵是踩在房屋高出来地板上的,而黎刚站在院子里,所以景涵是以一种俯视的状态盯着黎刚,这让本身就有些敬畏景涵的黎刚有些心惊胆战。

    “没什么……”

    “别给本王废话!”景涵是真心不喜欢江左盟这群不会思考的家伙,“小殊要静养,重要的消息本王自会告诉他,不重要的你告诉他只会让他徒费心力!有你们这么一群不省心的下属,他已经够折寿得了!”

    “王爷是在以什么身份说话呢!”黎刚反言相击,“当年秦王殿下并没有……”

    “你在怨恨我十二年前的默不作声,所以你是赤焰旧人?小殊这次回来,是为了给赤焰和祁王翻案?”景涵一脸了然,“果然!”他就怀疑,好好的为什么梅长苏会本着自爆身份的危险来到金陵,甚至准备辅佐靖王上位。原来是因为这个,难怪!整个朝堂望去,也就是只有靖王还有那么几分盼头。

    “殿下在说什么……”黎刚没想到自己不过一句话,就被对方得出了这么大的消息。

    “本王没兴趣听你胡扯,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离开吧!”得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景涵一时之间也不打算和黎刚计较了。只是如果真的是要给赤焰翻案,那他还要抽空去找一趟言叔,虽然这几年对方因为自己的态度有点儿疏远自己了。

    不过既然对方都想要替自家大舅舅申冤,心上人的案子想必也会很在意吧!

    “是宫里的消息,皇后娘娘并无大碍!”黎刚抿唇,却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给眼前这个人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到宗主。这几日不要说是自己了,除了宴大夫之外没人能够见到宗主,就连武力值最高的飞流都是分分钟被打出来。

    武力值高了不起么!早晚克死你!

    武力值高了不起啊!你能怎么样!

    “就这点儿破事?”皇后为什么会出问题,景涵当然再清楚不过。

    “宗主之前让人特意留意了皇后的药方,这是药方!”黎刚递了过去,景涵转身就好像是在拿着什么污物一般,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纸张的一角有些嫌弃的夹了起来,“没事的话就离开吧,把院子里的人也撤了!”

    “可是宗主……”

    “本王在,没人动的了他!”景涵瞅了一眼黎刚,转身就进了屋子。听见房门外的脚步声徘徊了半天在离开,景涵将手里的纸张万分嫌弃的丢在了火盆了,然后在地板上坐了下来继续翻看之前的那本奏折。

    奏折上其实并非是林殊所说的粮饷例银,而是浮生阁关于这次任务的计划单。因为景涵这次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所以他要求必须面面俱到,所有的意外都要算计在其中,递交上来的是最主要的部分。

    之前丢到火盆里的纸张很快就烧成了灰烬,在空气中留下了一丝焦炭的味道。景涵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正在燃烧的木炭上,然后垂下眼睛。

    梅长苏……林殊……

    当年

    阶前响起脚步声,轻重不一,节奏也不一样,就如同他们各自的性格那般迥异。

    “苏兄,气色确实还好啊!”进来第一个开口的人自然是言豫津,“前些天听说你病重都闭门谢客了,把我和景睿吓了一跳呢!”一边说,一边露出了欢快的表情。

    “你别这么吵,”萧景睿皱着眉推了他一把,再看看梅长苏苍白的面色,担心地道,“这个节气得了病可不是小事?”一边说,一边瞪了言豫津一眼。

    “都好的差不多了,难为你们过来看我。只不过是朋友大惊小怪,管的严了些罢了!”梅长苏微笑道,心里却是暖暖的。这些日子他虽然闭门谢克,但是那人却总是陪在他身边,如此日子能够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快来坐吧,好久没跟你们聊过了。”

    “我带了几筐最新从岭南运来的柑橘,生病时嘴里觉得苦,吃那个最舒服了。”言豫津迫不及待的炫耀自己这次带来的礼物,“还有虎丘,温泉泡着真是舒服,苏兄也该去试试,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言豫津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扒柑橘:“这个皮薄,又很好剥,汁多味甜,苏兄一定喜欢,我准备明天春天在自己院子里也栽几棵……”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景睿白了他一眼,“你读过书没有?要真栽在你家里,说不定结出来的是苦瓜……”

    梅长苏注意到飞流开心的扒开了柑橘刚准备吃,似乎闻见了什么异味,不开心的将句子扔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走。梅长苏微微皱眉,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内间,然后将自己手里的柑橘放在鼻间轻轻嗅了一下,清新酸甜的气息,带着点霜露的冷意,细察之下,竟还有几丝淡淡的硝磺之味。

    “这橘子很新鲜啊,居然还是从岭南运过来的?一定是走的官船吧?”

    “对啊,是岭南府直发过来的官船,走富江,中途不需要停检,当然比漕运的船要快些,这种柑橘京里的官贵之家都喜欢,整整十船,没有多久就分完了,抢都抢不到,幸好我爹有预定。”

    “是这样啊……真是承你厚情了。”梅长苏口中客套,心中却快速思考着。原来不止是运河和脚行,居然连官船都能偷偷混杂着搭进火药,普遍的江湖纷争,只怕做不到这一点。怎么没有听十三先生说起来这件事?

    言豫津朝嘴里塞了几瓣:“身子烤得暖暖的来吃这个,真是无上的享受啊。”

    “你看你,人家苏兄才吃一个,飞流一个都没吃,你倒是吃了好几个了!”景睿觉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打算把一筐都吃完了再回去?”

    “好吃嘛。”言豫津毫不在乎他的嘲笑,转向梅长苏,“苏兄喜欢的话,我回去再多送些过来。”

    言豫津左右看看,“飞流刚还在呢,又不见了?”

    “大概到后面玩去了。”梅长苏看着这位国舅公子,心头突然一动,用很自然的语调仿若顺口说起般道,“你今天怎么会有空来看我?皇后娘娘也生了病,你不去宫里探望请安?”

    “皇后娘娘病了?”言豫津的惊讶表情看起来确实不是装的,“不会吧,怎么就病了?”

    “可能也是受了风寒吧,”梅长苏淡淡一笑,“天气这么冷,夜里稍稍失盖些,就会染上寒气。不过宫里那么多人侍候照顾,娘娘的病体一定无忧。”

    “喔……”言豫津向外看了看天色,“现在太晚了,明天再去请安吧。如果确实病得重了,我再禀告爹爹叫他回来一趟。”

    “怎么?国舅爷不在京里?”

    “到城外道观打醮去了。我爹现在是两耳不闻红尘事,只想着求仙问道炼丹,要是没我这个儿子拖着,他一定把家里改成道观。”言豫津无奈地抱怨着。

    萧景睿也道:“要不是你们长得象,谁会看得出你们是父子啊?言伯伯清淡无为,如闲云野鹤一般,可你却是个哪里热闹哪里凑的惹事精,别说没半分野鹤的气质,倒更象只野猫。”

    “是,你萧大公子有气质,”言豫津耸耸肩道,“我是野猫,你是乖乖的家猫好不好?”

    梅长苏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久没听你们拌嘴,还真是亲切呢。”

    “不过也有好处啦,就是没人管我,自由自在的。除了前一阵子我爹突发奇想要把我塞进景涵哥里当差以外,平时倒也没怎么操心我的前程。”

    “象你这种世家少爷,本来就不用操心前程,”梅长苏觉得有些好笑道,“秦王?”

    “对啊,景涵哥!”言豫津点头点的很干脆,“爹爹想让我进天策军,毕竟现在大梁拿的出手的,毕竟就只有这只天策军的啊!再说了,景涵哥都答应了我了,等着我有朝一日在他手下过了百招,就亲自带我去战场!”言语之间颇为得意。

    “你和秦王殿下的关系很好?”瞧见言豫津没有抓到自己的重点,梅长苏笑了笑。

    “景涵哥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特别好说话呢!”言豫津点了点头,“大概是因为我们和景婉是从小玩起来的吧,所以景涵哥对我们还是很照顾的!说起来景婉,你真应该见见,那哪叫公主啊!”抓住机会就开始吐槽。

    景睿颇为好笑的看着滔滔不绝的吐槽言豫津在那里吐槽自己被景婉欺负,却敢怒不敢言,对着一个护妹妹的大哥还要好言好语:“行了豫津,说得好像是平日里护着景婉的人不算你一样?上次在酒楼里闹事的可不是我!”

    “那也是司马雷太过分!”这件事情说起来言豫津就生气,“酥胸你是不知道,上次在酒馆里,那司马雷就开始放言要娶郡主!霓凰姐姐就霓凰姐姐吧,左右那时候人家也招婿了,可是好端端的,竟然把公主也扯进来了!”

    “呵呵,在公主手里百招都走不过的家伙,那日可是大发神威啊!”景睿泼冷水。

    “我那是让着她!还有景涵哥也是,公主这样以后谁敢娶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爹倒是对公主颇为夸奖,说什么安家有个好姑娘!还说什么,如果安家的女儿都是男儿胎,男儿都是女儿胎就好了!什么鬼,不过要我说,景涵哥那张脸,找遍京城也是……啧!”

    “小心秦王殿下听见揍你啊!”梅长苏颇为好笑,“言侯很喜欢景婉公主?”

    “就差没当请闺女了!”言豫津翻了个白眼,“秦王和我爹不知道怎么好的,不过这些年我爹一反常态的在家过年,还是多亏了景涵哥帮我说话!不过要我说景涵哥也够可怜的,宫里的宴会他不参加,公主又要进宫陪陛下,每年他都是一个人在边疆孤零零的一个人!今年也不知道他要怎么过!”

    “没人邀请他?”梅长苏有些意外,“不应该啊?”

    “有啊,陛下邀请过,景涵哥拒了说自己是外人!我爹也邀请过啊,景涵哥也拒了!安尚书似乎也邀请过,拒了!后来他有了瑜棕就没人邀请他了~”摆了摆手表示这不是什么大事,“景涵哥说这样清净!”

    “言侯很喜欢秦王么?”梅长苏总觉得这中间有点儿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琅琊阁那样的情报网,都没有人告诉他秦王竟然也是言侯府上的常客。言侯那人他小时候见过,不像是会邀请别人到家里过年的人。

    “挺好的吧,只要景涵哥回京我就能瞧见我爹回府,然后他就来找我爹了!”豫津大大咧咧的说,“小时候我爹和景涵哥吵过一架,你们是没瞧见吵得那叫一个凶!后来景涵哥就出征了,两个人还不时有书信往来呢!”摆摆手。

    “是么!”梅长苏垂下眼睛,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总感觉景涵哥对我爹特别的敬重。虽然两个人经常有分歧,但是神奇的最终被说服的都是景涵哥!”豫津耸了耸肩没当回事儿,“说道说服,苏兄你不知道吧,我们来之前打马球,不小心把马球打在夜秦贡礼的木箱上。我刚看了一下,这次夜秦来的人还真多,不过那个正使看起来蟑头鼠目的,一点使者气度都没有。”

    言豫津一边说一边吐槽:“虽说夜秦只是我们大梁的一个属国,之前还被景涵哥打的落花流水!但好歹也是一方之主,怎么就不挑一个拿得出手的人来啊。”

    梅长苏被他一番话勾起了一段久远的记忆,目光有些迷离:“那么言大少爷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胜任一国使臣?”

    “我心目中最有使臣气度的,应该是蔺相如那样的,”言豫津慷慨激昂地道,“出使虎狼之国而无惧色,辩可压众臣,胆可镇暴君,既能保完璧而归,又不辱君信国威,所谓慧心铁胆,不外如是。”

    “你也不必羡赞古人,”梅长苏唇边露出似有似无的浅笑,“我们大梁国中,就曾经出过这样的使臣。”

    两个年轻人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真的,是谁?什么样的?”

    “当年大渝北燕北周三国联盟,意图共犯大梁,裂土而分。其时兵力悬殊,敌五我一,绵绵军营,直压入我国境之内。这名使臣年方二十,手执王杖栉节,只带了一员小将,绢衣素冠穿营而过,刀斧胁身而不退。大渝皇帝感其勇气,令人接入王庭。他在宫阶之上辩战大渝群臣,舌利如刀。这种利益联盟本就松散不稳,被他一番活动,渐成分崩离析之态。我王师将士乘机反攻,方才一解危局。如此使臣,当不比蔺相如失色吧?”

    “哇,我们大梁还有这么露脸的人啊?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呢?”言豫津满面惊叹之色。

    “这是三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渐渐的不再会有人提起,你们这点点年纪,不知道也不奇怪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毕竟还是要长你们好几岁的,听长辈们提过。”

    “那这个使臣现在还在世吗?如果在的话,还真想去一睹风采呢。”

    梅长苏深深地凝视着言豫津的眼睛,面色甚是肃然,字字清晰地道:“他当然还在!豫津,那就是你的父亲。”

    言豫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嘴唇轻轻地颤动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言侯言侯,”梅长苏冷冷道,“你以为他这个侯爵之位,是因为他是言太师的儿子,国舅爷的身份才赏给他的吗?”

    “可、可是……”言豫津吃惊得几乎坐也坐不稳,全靠抓牢座椅的扶手才稳住了身体,“我爹他现在……他现在明明……”

    梅长苏幽幽叹息,垂目摇头,口中漫声吟道:“想乌衣年少,芝兰秀发,戈戟云横。坐看骄兵南渡,沸浪骇奔鲸。转盼东流水,一顾功成……”吟到此处,声音渐低渐悄,眸中更是一片恻然。

    豪气青春,英雄热血,勒马封侯之人,谁不曾是笑看风云,叱咤一时?

    只是世事无常,年华似水,仿佛仅仅流光一瞬,便已不复当日少年朱颜。

    然而梅长苏的感慨无论如何深切,也比不上言豫津此时的震惊。因为这些年,和那个暮气沉沉,每日只跟香符砂丹打交道的老人最接近的就是他了,那漠然的脸,那花白的发,那不关心世间万物的永远低垂的眼睛……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象过,他也曾经拥有如许风华正茂的岁月。

    萧景睿把手掌贴在言豫津僵硬的背心,轻轻拍了拍,张开嘴想要说几句调节的气氛的话,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说起来,这倒是让我想起来为什么言侯会和秦王关系这么好了!秦王敬重言侯,一方面是因为曾经言侯的成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时陪着言侯游说的那员小将,正是秦王的大舅舅,曾经的安家军少帅安思棋!”

    “这人我倒是听说过,若不是二十多年前夜秦和北狄联手布下阴谋,安老将军和安将军在我援军未至的情况下直入沙漠……”景睿说着说着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言豫津震惊的面孔,“豫津?”

    “怎么可能……原来如此!”豫津的表情由震□□成了恍然,随即又成了释然,“景涵哥是不是随了安老将军啊,领兵布阵是能手呢!也难怪这次夜秦来降是由景涵哥接手的!”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看着梅长苏。

    梅长苏莫名只是看着言豫津,随即给了个肯定的微笑。

    所谋之事

    言豫津轻车熟路的跑到景涵府上的时候,景涵正在树下练习木仓法,一把长木仓在景涵手里挥的气势十足。景婉穿着一身学子服女扮男装坐在一旁,抱着一个小豆丁教他学三字经,不时把小豆丁盯着景涵的脸掰回书本上。

    “涵哥涵哥涵哥!”言豫津人还没到就开始吆喝,“涵哥你……景婉也在啊!”瞧见景婉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急急惶惶的行了一个礼改道进了亭子,“小枫也好久不见了,最近有没有好好听你父王的话?”

    “有!”小豆丁点了点头认真的答道,“还有听大哥二哥的话!”

    “真乖!”豫津对这个小不点儿特别感兴趣,但是也没忘记自己此次来的目的,“我说景婉,你知不知道吏部那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满脸兴致冲冲。

    “什么吏部不吏部的?好啊言豫津,你大半个月不来找我了,来了就问我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景婉狠狠地瞪了言豫津一眼,抱着萧瑜枫起身就想走。结果豫津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听见景婉怀里的小豆丁开始嗷嚎:“姨姨,爹爹还没练习完呢!”

    “练练练,你迟早和你爹一样单身一辈子!”景婉再次瞪了言豫津一眼,把小孩往他怀里一放,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郁闷的言豫津和终于离开了烦人三字经,一心一意盯着自家父亲练习木仓法的小豆丁。

    “她这是怎么了?”看着怀里和萧景涵有三四分想象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言豫津颇为疑惑,“说起来上次也是,冲她打招呼,结果理都不理我甩头就走。追上去了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我都不好问什么了!”

    “你蠢啊,豫津哥哥!”小豆丁想都没想,眼睛盯着树下的身影,“姨姨是酒足饭饱了!”

    “什么鬼?”完全不知道有什么联系的言豫津,“酒足饭饱?”

    “爹爹~”小豆丁没有回答言豫津的话,看着收木仓的身影从言豫津的腿上跳了下来,直奔那个身影就求抱抱。景涵将银木仓往身后一抛,一弯腰就将冲过来的小豆丁抱在了怀里。而一直站在树旁的菀宁就接住了银木仓,躬了躬身消失在树林中了。

    “豫津?”抱着小豆丁往亭子里走,冲着来人笑了笑,“怎么来了?”

    “当然是有事儿啊!”言豫津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爹爹说他还需要去一趟庙观里,节前才能回来,所以这不就想起涵哥你了么!正好,涵哥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通古今后晓未来,所以只有涵哥你能替小生解惑了!”

    “什么事儿?”被一桶马匹拍的颇为好笑,“从小到大,你也就求我的时候会这么开头!”

    “也不算是求啦!”言豫津颇为郁闷的挠了挠头,“何文新,就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在杨柳新杀人的那个!他父亲和刑部尚书勾结了起来,找了个和他儿子颇为相像的人,把他给换出来了!结果不小心被景睿他爹发现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呢?”景涵颇为好笑的看着言豫津。

    “苏兄,他不是要辅佐誉王的对吧!”言豫津一脸的认真。

    “你为什么会认为,这么隐秘的事情我会知道?”将桌子上的点心喂给小枫,景涵看着言豫津一脸兴趣盎然,“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党争这种事情我并无参与的权利不是么?”口气里却不见失落。

    “人家苏兄怎么说,也有麒麟才子这一个称呼,现在他要辅佐的人,却接连丢了几员大将!现在连手里最后两部都保不住了,若他真的是才子,那琅琊阁可就要关门了!”言豫津看着打马虎眼的景涵,“立君立德,君清明则臣正值。人家苏兄怎么说也是曾经辅佐了北燕六皇子的人,又怎么……好吧我跑题了!”

    豫津有些尴尬的拿起眼前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上次去苏兄家里的时候,谈起来苏兄听我谈起涵哥和我爹的时候,对你们的关系特别的好奇。到了后面更是告诉了我涵哥你娘家舅舅和我爹的关系,语气里谈论起涵哥你的时候,却满是轻快笑意。所以我就觉得你们两个不仅认识,还交情不浅!”

    “继续!”景涵也不说对错,只是示意豫津继续说。

    “这一年的朝局,本来太子和誉王是针锋相对势力相当的,可是自从苏兄进京,涵哥你回京之后,誉王先后失了庆国公,如今吏部和刑部也保不住了。太子那边儿失了户部和礼部,太子的地位因为一场朝堂论辩不是那么稳固,如今剩下的也就是一个宁国侯了!”眼睛灼灼的盯着景涵,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不错啊!”景涵点了点头算是表扬豫津的发现了,“都对了!”

    “所以苏兄想要辅佐上位的,其实是……靖王!”言豫津懵了,“难怪靖王今年回京之后接连接手了好几个案子,估计这么下来他那郡王的位子就要升成亲王爵了!只是霓凰郡主是什么情况?”

    “霓凰郡主?”景涵皱眉,随即释然。也是,自己因为那玉蝉都能发觉梅长苏的真实身份,更何况是曾经一起玩到大,这些年依旧因为林殊的死不能够释怀的霓凰呢。不过怎么林殊没有和自己说起来这件事情?

    “也是,霓凰郡主和靖王同为军人,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言豫津似乎想通了什么,“不过怎么他们和涵哥你的关系就这么僵硬啊?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们经常一起带着我们出去玩呢!”一边说,一边困惑的看着景涵。

    “陈年旧怨罢了!”景涵将瑜枫放在地上,“去找你姨姨吧,爹有话和豫津叔叔说?”

    “那爹爹,一会儿见!”瑜棕踮起脚尖将桌子上的点心全部拦到了怀里,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这件事,你确定你真的想要知道?”看着言豫津依旧年轻的面孔,景涵忽然觉得自己老了,“我觉得你今日既然来找我,而不是景睿,恐怕就已经猜出来言叔和我之间有着一笔交易,而且还是一笔很大的交易了!”

    “恩,我发觉了!”言豫津点了点头,“爹爹对你的评论在逐年变好,你们之间的通信也太过隐秘频繁了!更何况我还曾经在我家里见过如今工部的尚书。爹爹虽然总是清修,可是也会接触一些年轻学子。”

    “而且都是后来在朝堂上有着地位的年轻学子!”景涵笑着将言豫津后面的话说出来,“是的,这都是我希望言叔去做的,也是言叔愿意帮我去做的事情!算是我和言叔之间的一笔交易吧!”语气轻快。

    “我帮言叔平反祁王和赤焰冤案,言叔帮我追查当年安家军败北的真相!”景涵勾起嘴唇看着言豫津,轻轻地吐出了这些年他们一直致力的事情,“我帮言叔护着你长大,言叔帮我护安家平安!”

    “我也是交易的内容?”言豫津一脸震惊。

    “我以为你应该失望的,我这些对你的好……”

    “涵哥你别逗我了!你和我爹达成协议,顶多就是当年你准备出征之前,在那之前你对我的好可没什么目的!”言豫津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就算你后来真的是因为协议,但是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就让这协议继续下去吧!难怪这些年我想要什么,我爹就能够给我弄来什么,还以为是我爹权势所致,结果现在看来全是涵哥你的浮生阁啊!”

    “你怎么知道浮生阁?”景涵皱眉看着言豫津。

    “啊,我爹说的!”言豫津想都没想就把自家父亲卖了,“之前谈论起涵哥你的时候,爹就说如果你尚未过继出去的话,他倾尽全力也要扶你上位!且不论你的治军手段,就但是管理人手的能力,看看浮生阁就知道了!”

    “言侯还真是不把你当孩子啊!”景涵端起茶杯挡住了嘴角的笑意,“我逗你的!”

    “什么逗我的?”言豫津还在思考安家军败北这件事情,没反应过来。

    “言侯和我的协议,并没有后面那一条。这些年对你的照顾,一方面是因为你是言叔的孩子,另一方面是因为当年离开金陵的时候,只有一个小不点儿一月一封信的往我这里寄信,后来也没断过!虽然字真的很难看,看都看不懂!”

    “涵哥你别闹……”想起小时候的事豫津瞬间就脸红了。小时候不懂事,就知道那个漂亮温柔的大哥哥不回来了,就天天吵着嚷着想要见。刚开始下人还哄着,后来也不知道谁开始的,就骗他说写信给漂亮大哥哥就能见到了,他就信了……

    “那最近这金陵的风云全部是苏兄……”

    “也不算是全部吧!”景涵摇了摇头放下杯子,嘴角的笑意俨然消失,“刑部和吏部的事情是我在做!誉王竟然敢把手伸到阿婉的驸马上,这点我忍不了!后面的动作我担心会牵扯到皇后,言叔和皇后虽然关系再怎么不亲密,但是毕竟是姐弟……”

    “景婉的婚事?”豫津一脸茫然,“涵哥你对陛下的选择,不满意么?”

    “满意?哼,当年言叔他们拼死相保,助他登上皇位。他们从小一起读书,一起练武习文,一起共平大梁危局时,大家还算是朋友,可是那人刚刚登基为帝,世上就只有君臣二字了。”景涵的声音冰冷。

    “登基第二年,皇帝取了林乐瑶,就是后来的宸妃!那个时候言叔和她早就心心相许,下手还是毫不迟疑。可是结果呢?祁王死了,宸妃死了,连林燮也能狠心连根给拔了。如果不是言叔这些年远遁红尘,他也不会在乎多添一条命!”想起言阙说起这件事时苍老的眼眸,心里一软。

    “我娘亲是安家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女孩儿,心尖尖儿上的宝贝。当年我娘早有了中意的人,都以定亲准备嫁人。就因为他怀疑我祖父手中兵权太盛,所以一道圣旨将我娘娶进了宫,然后就那么放任我娘在后宫受人欺负。后来我祖父和舅舅阵亡沙场,他却说因为战败,损失太大,所以并未追封!”

    “这样凉薄的皇帝,你觉得他不该死吗?”

    “但是他不能死,因为他若是死的那么干脆,就会留下一片乱局,太子和誉王两相内斗,必致朝政不稳,边境难安。到了最后遭殃得利的又是谁?林家、祁王还有我安家身上的污名,依然烙在他们的身上,毫无昭雪的可能。安家依旧是当年战败的罪魁祸首,祁王仍是逆子,林家仍是叛臣,宸妃依然孤魂在外,无牌无位无陵!闹得天翻地覆举国难宁,最终也不过只是杀了一个人!”

    景涵垂眼,声音里带着冷漠:“所以,我还不能让他死的太轻快了!”

    “总感觉……涵哥你现在好恐怖……”

    “说起来恐怖,豫津你想不想娶我家阿婉?”

    新年之夜

    除夕很快就到了。那场万众瞩目的祭典,在事前明里暗里、朝上宫中引发了那么多的争斗与风波,但在举行的当天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变奏,除了皇后缺席,越妃降位外,跟往年的祭典没什么大的区别。

    祭礼之后,皇帝回宫,开始赐礼分烛,皇子宗室、亲贵重臣都在引安门外跪领了恩赏。按照往年的惯例,御赐的级别当以太子为尊,誉王次之,其余诸皇子再次,其他宗室大臣们则按品级不一而同。

    今年这个大规矩也没怎么变动,只是靖王在领受到与其他皇子同样的年赐后,多得了一领圆罗银铠。不过他最近的表现确实非常好,多出的这一点恩赏比起誉王所得的丰厚来说有珠米之别,因此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特别关注。

    当晚咸安殿排开年宴,皇帝先去慈安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后,再回殿中与嫔妃、皇子、宗亲们一起饮乐守岁,并将宴席上的部分菜品指送到重要的大臣府中。能在除夕之夜得到皇帝指赐的菜品,对朝臣们而言一向是无上的恩宠,不是圣眷正隆的人,一般都无此殊荣。

    景涵按照道理来说,本应属宗亲之列。可是他往年一惯不在京城,与景琰这个外驻的皇子不同,即便是过年过节也不见回京,如今又是以军功位列朝堂。所以年前便以请旨不在皇宫里过这个年,和此次带回金陵的那些边缘将士已通过年,以显皇恩浩荡。

    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赐菜”这项每年例行的恩泽,竟然也会引发不小的事件。

    新年的京城之夜,炮竹喧天,花纸满地,家家守岁。热闹虽然热闹,但毕竟与元宵灯节不同,人人都呆在家里与亲人团聚,街面上除了小巷内有孩童们在自家门口点放小炮竹外,基本没有行人踪迹。

    宫城内“赐菜”的内监,身着黄衫,五人一队疾驰而出,在无人的街面上打马飞奔,奔向散座在皇城四面八方的那些备受荣宠的目的地。

    除了中间一名拿有食盒的内监外,前后围绕着他的另四名同伴都手执明亮绚目的宫制琉璃灯,环绕宫城的主道两边也都挑着明晃晃的大红灯笼。不过比起白昼那无孔不入的光线来说,这夜间的点点烛火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都照得清楚,高高的宫城城墙沉沉压下来的,仍然是大片大片幽黑的阴影。

    □□就来自于这些黑暗,快的犹如无影的旋风,甚至连受害人自己也没有看清楚那夺命的寒光是何时闪起,又悄然地收归何处。

    人体重重地落下,坐骑仍然疾奔向前,血液在冬日的夜里转瞬即凉,微弱的惨叫声也被连绵不断的“噼啪”炮竹声所掩盖,无人得闻。

    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其时,已近午夜,新旧年之交的时刻,连巡夜的官兵也停下了脚步,仰望夜空中那盛开的朵朵艳丽,全城的炮竹鼎沸,即将达到最高点。

    梅长苏拿着一支长香,亲自点燃了一个飞流特意为他留下来的最大的烟花,冲天而起的光弹在黑幕中划过一道焰痕,直窜入夜色深处,攸地爆裂开来,化为一幅几乎可是炫亮半个天空的流云飞瀑。

    “过年了!过年了!”苏府上下齐声喧闹,连一向沉稳的黎纲都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琐呐,呜啦啦地吹起了喜调。几个年轻的护卫则开始敲锣打鼓,满院乱跑。

    “还是你们应景,这时候就该吹这个敲这个,要是抚起琴来,反而煞了风景。”梅长苏一面笑着,一面回身到廊下软椅上坐了,拈了几颗栗子慢慢剥着,继续观赏满天的烟花。

    午夜的钟漏终于嘀哒翻转,全院上上下下已经集齐,连吉婶也丢开厨房的大勺走了出来,大家由黎纲带着挨个儿到自家宗主面前磕头拜年,领了重重的一个红包,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跟随梅长苏多年的贴身护卫,但也有那么两三个是一直呆在京城内从未在宗主手里直接拿过东西的,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被前辈们揉着头好一阵嘲笑,大家闹成一团,欢快无比。

    飞流按照在廊州时养成的习惯,排在了最后面走过来(因为他最小),踢开拜毯,直接在青砖地上一跪,大声道:“拜年!”

    “今年也要乖哦!”梅长苏笑着说了一句,也拿了个红包放在他手里。虽然飞流不知道这个包得红通通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但却知道每年大家拿了它都那么开心,于是也很应景地露出一个笑脸。

    这边拜完年,梅长苏起身到晏大夫面前,也向他行礼恭贺,老大夫好象还在生他的气,绷了绷脸,但怎么也绷不过这个新春的气氛,最终还是吹着胡子笑了笑,朝梅长苏肩上拍了拍,道:“别光说别人,你今年也要乖哦!”

    “是。”梅长苏忍着笑,转头看向院子里,大家早就你跟我拜我跟你拜乱得一塌糊涂。

    “吃饺子了!小伙子们都过来端!”吉婶在院门口一声召唤,人流立即向她涌去。梅长苏拉了晏大夫的手臂,带着飞流三人一起先进了室内,这里早就拼好了几张大桌,上面果馔酒菜齐备,热腾腾的饺子流水般一盘盘被端上桌,冒着氤氤的白气,香味四溢。

    吉婶准备好了细葱姜醋的小碟给大家蘸饺子吃,但小伙子们全都把小碟抛开,一人手里拿着个大碗,只有飞流一个人没有注意到,一转眼全都被人吃光了,只能瞪着空盘子发呆,让人看了都忍俊不禁。

    苏宅里的人闹着闹着就到了深夜,梅长苏也确实有些疲累,微笑着应了,慢慢喝完一碗热热的参粥,便回房洗漱准备安歇。此时已进入后半夜,但京城中依然是喧嚣不减,一片浮华热闹之下,没有人注意到天空又开始飘起零星的雪粒。

    只是他还没踏进房间,就被一同的飞流拦住了。飞流紧张兮兮的看着梅长苏的房间,就好像里面有什么猛兽,稍有不慎就能够把他的苏哥哥一口吞掉一般。梅长苏看着飞流严肃的神情一愣:“怎么了?”

    “血!”飞流的表情格外认真。

    “血?”梅长苏愣了一下,看着敞开的门扉向后退了一步,“去吧!”

    瞧见自己的苏哥哥退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得到命令的飞流像是弦上的弓箭一般冲了进去,对着阴影里那个坐在桌子旁的人使出了杀招。隐约的梅长苏听见了一声嗤笑,那种熟悉的笑声令他心弦一抖:“飞流,那是……”

    “不过如此!”化没说完,就听见了那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然后飞流直接被扔出了门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一道黑影不过眨眼就压在了飞流的身上,手里的长剑并未出鞘,只是抵在飞流的脖子上便没有了其他动作。

    “景涵?”梅长苏有些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你的属下,身手也就不过如此!”嗯了一声,景涵站起身。看着一身夜行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的人,梅长苏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这种感觉令他有些无法心安,只是视线落在被景涵单脚踩着的飞流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景涵身形一晃,被飞流甩了出去。

    “你们两个!”看着再次打到一起的飞流和景涵,梅长苏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再闹,杀了你哦!”被撂倒不过是一时不察,所以当景涵的注意力转回的时候,飞流就再次被压制了。开玩笑,单论1v1的打架还有人能够拼的过肉糙皮厚的渣军爷不成?当年他除了七秀坊那群漂亮姑娘下不了手,还有其他人能够单打得过他?

    飞流也恼了,不说话,只是单手变爪直接朝着景涵就去了。这种不拿武器的打发,莫名就让景涵想起了前世那些讨厌的家伙。本身就因为今夜的行动有些控制不了周遭气势的景涵,眼前一晃出现了一个身影。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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