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明史+陆小凤传奇]九五至尊 作者:芙蓉姥姥
正文 第10节
[明史+陆小凤传奇]九五至尊 作者:芙蓉姥姥
第10节
少顷,半日不见的梁永带着午膳进来。之后,站在一旁。
朱翊钧解决了午饭,来人把桌子收拾干净了,才磨磨蹭蹭的开口道,“说罢,那女的怎么回事。”
梁永忙道,“回皇上,那女子是前几日太后娘娘赐下的侍寝宫女,搁置数日就心怀不轨,今日潜入乾清宫……说是想勾引皇上。”
朱翊钧心中有火冷笑,暗暗补脑,勾引?这么巧!肯定是个奸细,难道以为在祭祀日子能更重不成,从轻发落,不怕朕毁尸灭迹。
别说皇帝不信,梁永自己审出了的都不信。
“招的?”梁永点点头。
“用刑了?”梁永羞愧低头,低声回道。
朱翊钧嘲道,“还是个硬茬子。”又道,“寝殿外的呢?”
梁永道,“是膳尚监的太监,常喜。奴婢不在殿外,怕是自己送进来了。”
朱翊钧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小子倒是知道跑。”忽然反应,又道,“你怎的不在殿外。”
梁永一颤,讪讪开口,“皇上,奴婢那会……”不待他说完,朱翊钧又插口道,“自取再领二十棍,再有下次……”
说至最后敛声,其意可知,梁永却心中一喜,这便是从轻的。
梁永斟酌着小心开口道,“皇上,奴才听闻巡逻的侍卫见常喜往司礼监去的。”
司礼监!
朱翊钧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梁永不会骗他,也不会说捕风捉影的虚话,他倒真没想过冯保会掺和其中。
每近夕阳,迸射绛色霞彩,靠近地平线的太阳,象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球。
来往帝京的官道上,人来人往,骏马奔驰,沙石尘土飞扬四起。
城门将闭,那人堪堪将至。
“好险,差点就赶不上了。”那人长长的吐了口气,擦了把汗笑道。
来人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满脸风尘之色,但一双眸子却还是明亮的,他穿过喧闹的街市,走进一家小店,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穿过后院,“三年没来,京城还是这么热闹,老朋友,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是不是该请我喝杯酒。”
那人心情很不错,进了屋像回自己家般,闲适自若的自己招呼自己了,对着树荫的男子笑道。
见那大树荫下,竹椅上半躺着一肥胖男子,男子眯着双眼,任由落日晚霞透过树叶缝隙,照在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
冯保身居高位,如今也是小动作不断,作为内廷的大管事,慈圣太后的态度一目了然,却也只是虚张声势。他借了太后的名义干了不少事,没想到乾清宫会出了乱子。
初闻消息,还道皇帝年轻,不知轻重。
不料,午后梁永那小崽子往他那递了个人。
冯保咂舌,看来这宫里也乱了。
皇帝的意思冯保明白,若搞不清这事怕就算在他的头上了。
没想到连首辅都敢盖黑帽的冯保,也有被人扣屎盆子的时候。
准备
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题记
窗外,清寒的空气冷却了昨夜残留的睡意,旭日冉冉而升,暖暖的光束缓缓落下。
朱翊钧依靠在乾清宫后外殿的石板凳上,仰天看着碧蓝清水的天外怔怔出神。
日前,粮草先行,三军整装,金戈铁马,战意融融。
早朝仪事钦点李如松,李成梁的儿子为主将,宋应星等点兵前往缅甸。
同时,另一边李化龙为帅,刘大刀等支援协助,攻打杨氏土司。
朱翊钧一想到这事就频频失笑。杨廷保一听大刀能上战场打胜仗,心里极度不平衡。连夜赶进宫找他死磨硬泡的要求同去,没法,最后被杨博狠抽一顿捉回家去。
这时,大明这庞大的国家机器再次动了起来,或者说从万历初年起就没有停过。张居正政务有条不紊,手段百出,不过数日便万事具备,点将出兵。
乾清宫到底还是被人钻了空子。翌日,便有名内侍失踪,名字叫什么,他没记住。家中无人,无牵无挂,一日未归,现在不知在哪埋着吧,这儿也是个充满死尸的地方。
他把那宫女给了冯保,东厂拷人的刑法很多,一般人都承受不住。那女人很油滑说了很多,死了还在说胡话,但说最多的还是最先的供词。
朱翊钧暗叹自己想太多,罔顾了条生命,一面又暗道对方该死。
梁永手里拿着东西,悄声的走了过来,见皇帝拱手赖在石桌上,动作大俗不雅,又闲适懒散,说不出的贵气逼人好看极了。
“皇上,太后娘娘送来的,说是仁圣娘娘已经过目了。”
他说的很小声但足够朱翊钧听见,伸手接过红折打开,一时间神色不明。
朱翊钧匆匆扫了眼,才道,“那位有说什么吗?”
梁永低着头,报了几个人名。
莞尔再道,“娘娘呢。”
梁永又报了几个人名,前后却是相差甚远,无一相同。
折里写得皆是内宫罗列出天下适婚的名门淑媛,精挑细选,容貌善佳,性情和顺,总之一句话,都合适做着宫廷皇后,天下国母。
两位太后推荐的人选就很让人玩味。慈圣太后看重身份和性格,推荐的人选皆是身份不高但性格和婉容貌一般的女子。陈太后则选了些清流文官家,专挑生性淡然视度明理的女子。
朱翊钧像在选大白菜一样,看的很快,转眼便过了半数,眉头紧蹙,显然都不满意。
最后,看到末数一排,忽见一人名有些意外,才沉声道。
“就她吧。”
御史大夫之女王氏,温柔娴静,秀外慧中,咏絮之才。
梁永一看,恭敬接过,暗道这位怕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了。
初冬时节,朱翊钧只穿了一件朴素典雅的袍子,带着几个人就出了宫门。
他才走到宫门口就见远远走来一人。颜色俊逸非凡,眉间风流不改。
朱翊钧笑道:“这时候进宫,莫不是找我。可惜现在无心听你说事,还是一道出宫走走罢。”说着就揽着来人向外走去。
花玉楼手扯着朱翊钧,赖在他身上,懒洋洋的笑道:“臣看了今日报纸的头版,真是大吃一惊。本想进宫安慰开解您的,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朱翊钧笑骂道:“我还没那么窝囊。”
又道:“热得很,离我远点。”
花玉楼被推开,也不见豫色习以为常,反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以为你冷着。”
朱翊钧不理他加快了脚步,知他素来和杨博混在一块,人也越来越无赖了,杨博打蛇上棍的本事学了个十足。
不用想也知道占了头版的肯定就是那道罪已诏。那道诏书只言有过,却没细说错在哪里。内宫一事朱翊钧压得死死的,知此事的就剩下这几个人。他连杨博都不曾开口,主要还是怕被骂,所以并未传出流言蜚语。
花玉楼不知其事但能让朱翊钧这般倨傲的人,放下身子可见事大的很。不过此刻他想的另有他事。
“皇上好事将近。到时不知微臣能否讨上一杯酒来尝尝。”
朱翊钧失声道:“消息传的真快,我早上才选的人,这会儿子功夫,你还挺有能耐。”
花玉楼抱着手,笑道:“不敢当,恰巧见到礼部选日子,来年初春,黄道吉日,恭喜皇上。”
他没问未来皇后是哪家闺秀,因为知道毫无必要。
他说的阴阳怪气,朱翊钧淡笑,垂下眼睫,笑道:“呀呀!本士兄该不是吃醋了。”
花玉楼见他黑深深的长睫,心头一荡,手紧了下,立马又挂上轻佻的脸孔,轻快的笑道:“这话又该从何说起?不如您给我分说分说。”
朱翊钧嘴里说着不听事,花玉楼半是玩笑半是正经的汇报最近的情况。
明朝实海禁。穆宗年间曾在漳州府开了个港口,可惜前景不好。朱翊钧极力推行海外贸易,便在广州府,泉州府纷纷大开,可惜收效甚微。
远没有后世,皇帝南库之称的场景。
海税!海税!
海上盗贼盘踞百年,下水商船有去无回,少有能冒险一试。
连朝中大臣多觉此地食之无味,但弃之可惜,难提兴趣,朱翊钧就死抓不放。
他们才走出紫禁城,还未到街市,就遇到了这么一出。几个内宫太监在殴打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
朱翊钧脸色难看,再一看那名被打到吐血的男子还有些眼熟。
没想到这些内侍竟会如此嚣张妄为,街头上竟敢打架闹事。
朱翊钧一皱眉,梁永就立马让人去制止。
梁永一上前,那些太监纷纷停手,脸色唰白,显然是认识梁永的。
不稍片刻,梁永就退了回来,小声道:“是寿阳公主府里的太监,被打的是驸马爷。”
朱翊钧侧目,花玉楼也是一愣,显然还记得胆怯羞涩的寿阳公主,只是没想到也有这么狠手的时候。这位驸马爷梁邦瑞,朱翊钧曾还见过,富商之子,却浑身带着书卷之气,实打实的死书呆。
梁邦瑞被人搀扶到街头的一家茶馆里休息,一口茶水下肚,顺了口气,抬眼见花玉楼才想道谢,花玉楼连忙避开指了指身旁的人。梁邦瑞曾参加过几次国宴,也同寿阳公主一起请过安,自然见过朱翊钧。
梁邦瑞顶着鼻青脸肿的脸,一激动,想跪下就被梁永眼明手快的搀着动不了,只得颤声道:“皇、皇……”
朱翊钧不欲暴露身份,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蹙眉道:“妹夫,别说了。还是同我说说你犯了什么事,能被寿阳打成这样。”他说完,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梁邦瑞衣服上的血迹,羞涩的妹子该多恨啊!
梁邦瑞被朱翊钧一句‘妹夫’听的脚下一软,心头一颤,面色一悲,一想往日光景竟是再也忍不住哀声哭了。
朱翊钧心有疑虑,被他这一嚎啕更是一惊,和坐在一旁的花玉楼面面相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下连一旁兴趣缺缺的花玉楼都难免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片刻之后,他才遮着脸,尴尬的缓声说道:“让您见笑了,一时悲从心来难自禁。此番遭遇实乃恶奴欺主,若充会有所过错,公主打之骂之,甘之若饴。只是那恶妇难为,欺霸公主,成婚至今,须给足例钱才可进府,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仍未……仍未……哎……”
朱翊钧一听面色一凛,公主府丑闻没想到明朝就有了。陈太妃为了寿阳公主,特意挑了个极有手腕声望的老人嬷嬷就为了给寿阳把持还府邸,没想到却是个贪财重物的吸血鬼,反害了一对小夫妻。
“放心。若你所言属实,这班恶奴决不姑息。”他话音刚落,对面之人泪光点点,朱翊钧浑身恶寒。
梁邦瑞以往是富商骄子,如今作为皇亲国戚被家奴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朱翊钧觉得是自己御下的疏漏,有心想说几句安慰话,笑道:“妹夫……”
话一出口,梁邦瑞脸色一紧,他自认皇亲却被人欺辱如斯,悲戚难制,朱翊钧头皮一麻,干笑道:“莫哭,莫哭……”
感情还真丰富,这个秀才啊。
当梁永再次回来时,公主府已被清洗一通,寿阳终日以泪洗面,凄凄惨惨,朱翊钧才知道这驸马爷受的苦怕不止刚刚说的那些。
不由感叹道:“你以后还是同寿阳好好过日子罢……”话还未说完,驸马爷又哭了。
朱翊钧暗暗咂舌,这梁家公子和寿阳还真是天生一对。
少顷,梁邦瑞再次抬起头,想来已经控制了情绪,讪笑道:“花兄,江南一别经年,今日一见,倒不想让你见了笑话。”
花玉楼笑眯眯的说道:“充会兄,不必客气,唤我本士就行。以你我的交情,还谈什么笑话不笑话。”
这话一出,梁邦瑞更是尴尬,干笑了两声就不做声了。
花玉楼和梁邦瑞年纪相仿,俱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之子,二人同是向学,花玉楼金榜题名,梁邦瑞却名落孙山,混了个秀才,少有才情。
朱翊钧一旁看着,感觉二人交情不浅,想问些什么。花玉楼趁机凑到朱翊钧耳际,叽叽咕咕的说了一通话。
语毕,朱翊钧眼睛一亮,拿眼看着梁邦瑞,用一种重新的眼观打量一番。
“妹夫,听闻你在经商之道,趋之大才。”
再过了不久,朱翊钧把话说了差不多就带着花玉楼离开了此地。
此时已走在街上,朱翊钧忍不住搓了搓手,感叹道:“这驸马真是……”想了一会都想不出能形容的词。
花玉楼明其意思,笑着接口,“重情深意。我与他自小相识,终日水光泛滥,喜则小泣,哀则大哭,早就见惯不怪。”
朱翊钧明白了,哑然失笑。
又道:“他性子虽是这般,为人却是坚硬不屈,决断果伐的梗臣。这般,可是对了您的喜好?”
朱翊钧不说话,心里明白,不然也不会和梁邦瑞说那么多。他能拒钱不交,死守的决断就看得出处事的风格。
*
京城街上车水马龙,处处店铺坊市人满为患,醉仙楼京城第一大酒楼,三教九流齐聚一堂。
醉仙楼
朱翊钧让花玉楼去宗人府走上一趟,这事要干就要干彻底才成,不然以后苦的就是永宁了,就与其分道扬镳,说着要回宫,脚步却鬼使神差的上了醉仙楼,喝茶。
醉仙楼是花玉楼的私产,朱翊钧几人一来就霸占了二楼上最好的几张桌子。
他出门穿着便装,侍卫们就更加简单,在这个奢华权贵遍地的京城显得低调多了。大明男风极重,十五六岁正是最诱惑人的年纪,他更是颜色极佳,一进楼就吸引了大半的眼光,连那在大堂大侃特侃的老头都抬起了头,不过他眼神清明复杂,像是认识朱翊钧。
侍卫死死瞪着楼下人,连木楞的陈奉都发觉不对,后知后觉的护着朱翊钧。朱翊钧懒得理会,闭着眼细细听着楼下那老头,高天阔论,侃侃而谈。
“朋友,不介意跟你并个桌,整个醉仙楼就这位置最棒,我平时都坐这,没想到今天被你占了。”
京城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朱翊钧一身朴素却气势逼人,明眼人一见就知道身份不低,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上前搭讪。
“陆兄?”
大婚
旁桌的侍卫‘嚯’的站了起来,朱翊钧摆手制止,显然来者是熟人。
来人手里拿着一壶酒,朝朱翊钧抱抱拳,动作怪模怪样,又潇洒至极。
他一屁股坐在了朱翊钧的对坐,自己倒了杯酒。
“我一进门发现小姑娘不看我,反而朝楼上瞧,就知道楼上肯定坐了个非常俊俏的公子哥。”
他喝了口酒,又道:“我再一看,连老爷们都往上瞧,就知道楼上的估计是你。”
朱翊钧听他说完脸就绿了,横眼细细打量来人,这神隐多年的朋友。
语罢,转念又觉有趣,笑道:“陆兄,三年不见,你嘴皮子功夫倒是越来越利索了,就是不知这手上的功夫有没长进,比划比划?”末了还举了举拳头。
陆狄以往逗留京城,朱翊钧没少出宫找他打架,虽然都是输,但禁不住越挫越勇,到最后连陆狄都被他缠怕了。
果然,陆狄脸上笑容一滞,苦笑道:“还是别比划了,绝对没我的嘴巴厉害。”
朱翊钧倍感无趣,撇嘴喝茶,想来不信。
陆狄想到什么,转移话题,开口笑道:“你别陆兄陆兄的叫我了,直接喊我名字就行,我听不惯。”
“陆狄?”他还喊不惯。
陆狄笑道:“没,换名了,叫我陆小凤就成。”
“咳咳咳”朱翊钧该庆幸刚刚没喝水,但还是没出息的被呛了。
陆小凤没想到自己新改的名威力这么大,好心的给他顺气。
“你听过?”
朱翊钧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交往多年,最满意的朋友会是陆小凤。该说真不愧是主角吗?还真是奇遇不断,喝碗豆汁都能遇到皇帝。
如今他心里素质其高,平复了心情就以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好友。长得不错,是讨女人喜欢的类型。人很聪明,有些问题朱翊钧没明白他就明白了。喜欢喝酒,没少让他带太禧白。喜欢美女,一见漂亮女人就直眼。喜欢唱歌,却难听到让人想吐。爱管闲事还超重义气,没少当他的心灵垃圾桶。
朱翊钧心头感叹,这么多疑点,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看来还是太纠结那四条眉毛了。
陆小凤啊陆小凤,可算是让我逮着你了。
朱翊钧眼神如狼似鹰的看着对面之人,陆小凤嘴里含口酒,‘咕嘟’一声咽了下去,“怎么了吗?这名字不好听,我想了很久啊。”
“还行。就是有点土。”
“不过,陆小凤,久仰大名!”
陆小凤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连手也不想用了,直接用嘴吸着酒喝,笑了笑,道:“我还没出名,你又不出京城,久仰久仰?还是算了,恐怕你是遇上了我几个好朋友罢。”
朱翊钧反笑道:“确实,都是手上功夫很厉害的人,不过一个是老板,一个却是小偷。”
“嗯,老板确实厉害,天下手上功夫没人比他厉害。”陆小凤一手撑着头,懒洋洋的开口:“我这次进京就是来找老板的。”
又道:“老板娶了个老板娘,准备搬家,我要是不来帮忙,他估计一样都拿不走。”
再道:“他说,要是再不走,将来哪天你会忍不住把他关起来,老板娘就要守寡了。”
陆小凤絮絮叨叨的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朱翊钧听完脸色一讪,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显然也知道对方在胡扯,他虽然眼馋朱停的能力,但还没要把人关起来,剥削劳动力的地步。
“他要搬到哪?”
“兴化府,黄石镇。”陆小凤张口就说了。
“嗯,好地方。那的风景据说不错,山川毓秀,人杰地灵。”
“我从小就住那,一座山,一条河,一群男人,一堆女人,没你说的那么好。”
“……”
“乔迁之喜,我该送点礼才行。”
“不用,几坛子酒就成。”
“哦,稀奇。我莫要送你,答甚。”
“……”
一会子功夫就又熟络上,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少顷,朱翊钧幽幽说道:“我也要成亲了。”抬手喝了口茶,眼角瞥了眼对面之人。
陆小凤闻言,拿酒的手一顿,先是用十分惊异的眼神看了眼朱翊钧,然后扯着嘴,道:“我是不是该说,恭喜恭喜。”
又道:“可惜,你的喜酒我怕是喝不上了,过几天就走咯。”
朱翊钧眼角一翘,嗤笑道:“我没想请你,别想太多了。”
陆小凤一听,表情讪讪。没过一会,烦躁的丢了酒杯,说道:“怎么你们都成亲了,真搞不明白,成家有什么好,反正我是一辈子也不会成亲的。”
朱翊钧没理他,一个四海为家的浪子,那颗漂泊的心这辈子恐怕都定不下来。
片刻,转头继续看楼下的老头卖力的干着洗脑工作。陆小凤也知自己失言,喝了一口酒,砸吧了一下嘴,竖起两只耳朵,也似有若无的听着。
陆小凤道:“他说的真不错。”
又道:“就因为他说的太好,我一没忍住就听了七回。”他言外之意是,他来了醉仙楼七次,每次都碰上了这老头。
朱翊钧向下扫了眼,被一群妇女包围的老头,道:“可惜。”转头看了眼陆小凤,笑道:“若是李老头知道有位丰神俊朗的青年侠士默默的对他推崇有加,说不定会破例收你当开山大弟子,倾囊相授大智慧大理念。”
“别,粗人一个。学不来这些大道理大思想。”陆小凤扬眉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侠。”
李贽的思想和大多流派大相径庭,虽都是驳斥孔孟的学说,他就倡导‘童心’,‘真心’,‘自由’和思想大解放。朱翊钧说陆小凤若想加入百家学派,‘童心说’就不谋而合。
李老头说完了就走了,那些追崇者也亦步亦趋的离开。
少顷,陆小凤眉飞色舞,朝朱翊钧讲述他这些年的光辉事迹。
“你去漠北干嘛。”听到陆小凤讲在漠北的见闻,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陆小凤道:“我有个好朋友,被人打成重伤避走漠北,我以为他死了,没想到还活着。”
又道:“那里环境真差,女人长得和老爷们一样。他能一呆五年,难怪我以为他死了。”
再道:“那的酒不错,跟刀子似的。有天,我对着酒感觉自己老了许多,就跑了回来。”
“……”
朱翊钧听他叽叽呱呱的讲一大堆,侃天侃地,到最后越说越离谱,只感觉出了趟远门,他真是越来越啰嗦了。不过他也听出了几条信息,譬如,司空摘星的那封信就是从那得来的;他为了找失去音信的好友在漠北吃了两年的沙;漠北的风大,那的女子面色粗犷但觉不是老爷们;他没有老只是看起来更成熟坚硬了。
陆小凤又在京城找了个好地方,是个卖馅饼的小摊。他显然是常客,卖馅饼的周老头热情的招待了他,还额外的多送了他一个。
一路走走逛逛吃了馅饼喝了豆汁,朱翊钧的美男梦算是圆了,虽然对象是个大萝卜。
果然,陆小凤没说假话。
他没过几天就走了。
*
阳春三月,柳絮纷飞。
万历六年,皇帝大婚,大赦天下。
红,四周具是大红艳色。大清早天还未亮,满宫里内侍俱都忙碌起来,连素来有周扒皮称号,被人恨得牙痒痒的张首辅都难道奢侈了回。
陈太后:“王家娘子,性子娴静大方,温柔可人,你莫要欺负了她。”
朱翊钧:“娘娘放心,你该让她别欺负我才行。”
慈圣太后:“……”
朱翊钧:“……”
张居正:“□□建国,始命王后,你以往任性,中宫主位迟迟未定,今日大婚。成家之人,戒骄戒躁,王史之女,贤良淑德,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帝后相协……”一时辰后。
张居正:“你可明白?”
朱翊钧:“……”晕了。他是失心疯了才来找张居正!
花玉楼:“雷霆雨露皆君恩。皇上成了亲,可不能薄情寡义忘了我。”
朱翊钧:“咱俩什么时候生的情,我怎么不知道。”
花玉楼:“君臣之义,宝马情深……”哀怨之。
杨廷保:“皇上,爷爷让我来和你道喜。”
朱翊钧:“老匹夫也知道没脸来见朕,什么黑心钱都敢赚,莫要叫朕原谅他。”
杨廷保:“爷爷回家了,前几天说思念家乡,回山西什么怀着,没记住。”
朱翊钧:“又跑路!——你就没话对朕说。”
杨廷保:“……皇上,我能去打胜仗了?”
潞王:“皇兄要大婚了吗?”
朱翊钧:“是啊,你马上就要多个皇嫂了,开不开心!”
潞王:“……”
永宁:“皇兄大婚开心,永宁也高兴!”
潞王:“……”
潞王:“臣弟开不开心,皇兄不还是要娶的吗!”
梁永:“皇上,桌上怎么多了坛酒。”
朱翊钧:“我勒了个去,自己乱放东西还敢问朕!”
梁永:“……”
悲惨的被踢开倒在地上的梁公公。
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朱翊钧:“——等等,拿过来给朕瞧瞧。”
梁永:“……”
绝望的知道自己被误伤的梁公公。
黄石镇
春日到,满园□□似春召,窗外花气袭人,鸟鸣叽喳,窗内娇笑连连,花枝乱俏。
一个非常漂亮,看起来像水蜜桃一样的女人。她对面床上躺着个男人,英俊的男人。
但此刻,她却看着手上一张薄薄的纸张,她已经看了很久了。
那是朝廷公开发行的日报,她平时不爱看这群酸溜溜的儒酸唧唧歪歪,今天却看得津津有味。
“酒没了。”床上的男人开口了,女人没理他继续看着报纸,一会儿又哈哈的笑了。
“陆小凤!你叫我来,就跟死人一样躺在那。还不许我看会儿报。”
陆小凤闭着眼,这回不开口了,只伸手来指了指胸口上的空杯子。
女人死瞪着陆小凤就只好又替他倒了杯酒,伸手想拿回报纸没想到抽不出来,忍不住道:“放手,我还有一段没看完,看完了再陪你喝酒。”
陆小凤道:“上面写了什么,让老板娘你笑得和傻子一样。”
“你才像傻子。”老板娘没好气的白了陆小凤一眼,转眼又笑道:“一老头,他写的文章都特好笑,我都看了好几回了。”
又道:“皇上大婚了不是,写了些皇上以前的破事,送去当贺礼。我没见过皇帝,没想到跟你一样混蛋,这老头可真幽默。”
再道:“你说皇上怎么会让这东西放出来。”
再再道:“你武功厉害,他要是被发配了,你把他截了成不。”
陆小凤睁开了眼,白了一眼那异想天开的女人,抽开手一目十行的看完,也觉得好笑。没想到天下表率的皇帝也有这么缺心眼的时候,撰写是杨博。随后,失笑的摇了摇头,显然还记得某人说过和老师斗智斗勇的事。
杨博确实想帮小皇帝,他能占了头版,除了名头大了点,还有就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想表达的意思皇帝长大成人,国家安定民安。只是表达的方式有点损,怕朱翊钧报复才再次跑路。
老板娘抽回报纸,瞪着他一眼,站起来扭头就走,转身出门。陆小凤还是动也不动的躺着,不过这回是睁着眼,还是没想理她的意思。
“陆小凤你这混蛋,以后别想老娘陪你喝酒。”说完就走了。
陆小凤没理她,因为他这会儿在想事。想些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陆小凤爱美人,他见过颜色最好的人是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没敢乱想,歪头就睡了。
坤宁宫
殿内一片喜庆,碗口粗的龙凤烛烧得时不时吱吱作响,新娘的嫁衣殷红如血,朱翊钧用喜秤挑起描龙绣凤的喜帕前,脑子闪过许多人的面孔。最后,一阵珠环嘭呛作响,女子眉目低垂,脸飞红霞。
房内的红烛摇曳,熏香绕绕,香气甜美,喜帕一落,女子抬头,乌黑长发,五官细致,身姿玲珑,美目流转,眼色朦胧迷恋痴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朱翊钧心头一颤,这就爱上了?姑娘你要求也太低了。
她不美,却是个好女孩。这个将要伴他一生的女人,会是个好皇后。朱翊钧有些悲哀,或许她一辈子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皇后?”
“皇后闺名唤甚,朕却是不知。”
“王喜姐。”
“……”咏絮之才?
“思贤如何?”贤者,多才也。
是夜,金吾不禁。庆祝皇帝大婚的华美烟火漫天绽放,繁华之中再生繁花。这夜不止一人仰望着夜空,也有人在喜宴上酩酊大醉,还有的在卧房中呼呼大睡。
芳春喜泳鸳鸯鸟,碧树欣栖鸾凤俦。
亮丽华堂飞彩凤,温馨锦帐舞蛟龙。
香掩芙蓉春帐里,喜气东来入洞房。
—— 第二卷· 完 ——
在江南
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
看叶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
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
荆轲墓,咸阳道。
尽大江东去,余情还绕。
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
看从今,一担好山河,英雄造!
——《满江红》
此时炎阳高照,日头红如血,艳若火。
此刻两军对峙。海水涛涛,碧波上杀气凛然,百余艘大船佛朗装机,蓄势待发。福船高大如城,鹰船进退如飞,蜈蚣船不惧风浪,网梭船行动如梭。
疾风满帆,逆流而上。为首船甲上,一袭金戈战甲,披风如云翻滚,手扶红夷大炮。
一轮火样朝阳把红光尽数洒于战将银盔上。
青年将军一足稳踏船头,声音若劈开海浪,喝道:“点火!杀——!”
他声音极大,暴喝声让人心头一颤。
大船嗡的一声,船身爆发出璀璨火光,‘嘭’的朝前方射去。
“杀——!”一万海军发出震天的呐喊!
茫茫大海上,开始了明远洋海军与海盗的战争,同时展开了改写历史海洋割据的年代。
杨廷保拜海军参将,首次踏入喧嚣的时代。
明万历年,贵州视为蛮夷之地,屡屡烽烟四起,震荡朝野,如今饱受血与火洗礼长达三年。杨应龙知播州不保,凭借海龙屯固若金汤的防御工事,要与明军对抗到底。
明官兵兵分八路围剿海龙屯,苗族女将秦良玉夜袭金筑寨,主将李化龙直攻明月关,同月刘大刀率兵攻打天险娄山关,易守难攻,数月之期,以攀援矛钩搭连,一举荡破险关。
苗兵畏惧刘珽,一闻‘刘大刀至矣’,往往不战而溃。
杨氏土司,如做困兽,步步齐退,回天无力。
刘大刀拜指挥佥事,出将四川长达三年。
广州府
出海港口逐渐重现永乐年古港雄风,来往商船车水马龙,西洋丝织,玻璃镜,手表,蚀刻,甚至冲水马桶。
引税,水饷,陆饷,加征饷。
海税!海税!
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
港口设有督饷馆和海防官。以防寇掠,偷税,逃税。
“提督大人,这个月的税收账册,请查看。”
梁邦瑞三年前空降督饷馆,以他源远的家学,一口嗅到了鸡肋港口盘大的商机,一心鼓动亲友叔伯下海贸易,全家报效朝廷。
“这月起,丝绸陶器再多收一成。”
大明的丝织品、瓷器和其他手工业产品在海外深受欢迎,销路极畅,江南梁家就是丝绸大家。祖传八代为商才出了个大官,好处没捞着反倒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梁邦瑞拜海官提督,官场失意商场大展手脚。
苏州胡同怡情院
“公子,您高抬贵步,前边有一道坎。”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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