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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明史+陆小凤传奇]九五至尊 作者:芙蓉姥姥

    正文 第11节

    [明史+陆小凤传奇]九五至尊 作者:芙蓉姥姥

    第11节

    “呦!好俊俏的一位爷,看一眼,比喝碗冰水都舒坦。”

    “瞧瞧,大贵人来了,难怪小姐们眼皮直跳。”

    姹紫嫣红的楚馆高台上,如白玉般的双足缓缓摆动,袖袍一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壁画仕女图上的娇女,翩翩起舞,风韵撩人。

    她是京城四大花魁。

    “皇上走了。侍郎大人也放假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素手撑在雕花杉木窗前。

    花玉楼欣赏的看着舞台,看着空荡荡的厢房,搭讪道:“苏老板的生意还是这么好。”

    “我的姑娘呢?”

    “生意好,没了。”

    “一个不剩?”

    “一个不剩!”

    花玉楼看着愈来愈有老鸨气势的苏玉娘,浑不在意的调笑道:“如此,不如苏老板留下罢。”

    苏玉娘纤腰一扭,风姿撩人的坐下斟酒。妓院是天下情报最流通的地方,苏玉娘天生丽质,身若浮萍,无依无靠,能支撑一大妓院,靠张居正,靠朱翊钧。

    花玉楼官至户部侍郎,掌管各地收支报销。

    苏玉娘安居苏州胡同,经营妓院夺情报。

    某港口

    诸多帆船停于岸边,远处晨波粼粼,极目所望,海水与天齐。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从华丽的大船中走出,眼角带笑,看来恰逢喜事,心情不错。

    阔别多年,宫九一脸荡漾的再次走上中原大陆,遥想临别时叶孤城的话,荡漾之意愈加浓厚。

    不过宫九又遗憾没把叶孤城一块拐来,早知道下点药或是直接敲昏抱上船,不知道自己接不接的住天外飞仙,还是叶孤城根本下不去手。越想越可能的宫九心情更加荡漾。

    这时,船舱里又走出了一个女人,一个容貌极美,气质出尘的女人。

    宫九眼色温情,柔声道:“沙曼,我有事在身不能陪你,万事你要多加小心。”

    沙曼眼波流媚,投了个盈盈秋波,道:“九公子能带沙曼一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两人你来我往,眉来眼去。

    沙曼走后,宫九轮廓美如雕刻的脸上带着种冷酷、自负,而讽刺的表情,眼神锐利如刀锋。宫九把沙曼带回来,纯粹是生活调色剂,像沙曼这种聪明又冷静的女人,娱乐生活可以,祸害别人也不错。

    醉仙楼,古朴雅致的厢房内。

    一人锦衣华服一丝不苟,阳光俊朗的面容上眼神锐利如刀。

    “你家主子说什么。”潞王眼神睥睨轻蔑,漫不经心。

    “殿下,擒贼先擒王!”这是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他风尘仆仆,显然刚从远方到来。

    潞王神情阴冷,道:“皇帝此行带了不少人,恐怕不好得手。”

    皇帝出行拜泰山,带禁军神机营,其中多少能量潞王再清楚不过。

    那男子眼中现出轻蔑之色,不过一闪而逝,语气却显得愈加诚恳:“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机立断啊!”

    “殿下,动手的人具是军中精锐,绝对不留后患。”说完一股子杀气弥漫开来。

    “一切处理结束,皇叔的狐狸尾巴倒是舍得露出来了。”

    潞王眼神情阴霾看着那人离开,眼中蔑视一闪而逝,忽的闭上了眼。

    少顷,面容疯狂狰狞,完全没有阳光帅气可言。

    自宋以后,封禅的事已经很少了。近些年大明动荡不安,祭祀泰山,国泰民安。

    岱宗,五岳之首,坐落山东,靠近江南府。

    泰山行宫,泰宗殿

    “你看见了吗?皇上长得可真俊,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咱皇上不仅好看,还独爱皇后娘娘,若是……我能有这一半的爱重,死了也值。”

    “骚蹄子!你怎不说出巡一月皇上看上你了!”

    “若是真,我也不算白活了。”

    ……

    宫女们折而向西,走向侧门。

    却脸色巨变,侧门处尚有一名内侍,面貌年轻清秀,站在那里。

    “梁公公。”那名内侍是一同随行的梁永,他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梁永平时很好说话,今天却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乱嚼舌根子的宫女,随后走进了行宫正殿。

    万历皇帝的銮驾已经启程回京。

    梁永耸拉着脑袋在殿内站了会。少顷,又慢慢的往回走,表情悠然的守在了殿门口。

    梁永心头一颤,寝殿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皇上啊!您去了哪!

    鲜花满楼,花满楼对鲜花总是有种强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一样。

    此刻,他坐在窗前的炎阳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骄阳温暖,晓风轻柔。

    花满楼动作行云流水的泡着花茶,动作优雅的像一幅画。

    万花楼的大门总是大开的,进来的客人,有人喝茶,有人喝酒。

    此刻,他就正在招待一位,远道而来,只喝茶的客人。

    小楼上和平而宁静,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花香,更香的却是桌上的茶。

    窗口边,一人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有没有说过你泡茶的功夫很厉害。”

    花满楼笑了笑,道:“你说过,这是你第二次赞我。”

    “哦,这是我闻过最香的茶。”

    “这也是我听过最高的赞誉。”

    花满楼是个妙人。他有人类对生命极致的热爱,和对未来满盈的希望。满怀着幸福而满足的光辉,伟大的想法和胸襟。

    这种人的心里太强大,要么是大奸大恶的伪善之辈,要么就是大善大乐,心胸坦荡之人。

    朱翊钧带着暗卫,脱了銮驾,一路疾走赶到了江南,喝上这杯茶。

    一切看似荒唐无比,却又顺理成章。

    重生二十载,除了幼年出使河南,具是安居京城。远方他山,是何风光?

    花满楼还在泡茶,朱翊钧进了园内,极目花海,这里安静美好的像桃源仙境。

    “你这竟然还有金银花!”

    花满楼手一顿,疑道:“金银花?它放在哪。”

    朱翊钧蹲在地上,说了个位置。

    花满楼莞尔道:“那是忍冬花。李大家的刻本广纳天下植株,我亦是在河南寻得。”

    李大家就是李时珍。所谓的刻本就是《本草纲目》。这本16世纪的百科全书。

    《本草纲目》出版时,李时珍已经去世三年

    花满楼拿起茶壶,道:“忍冬花初开为白色,成熟是黄色。金银花倒是贴切。”

    “它一定很美。”

    朱翊钧笑了笑,没再接话。

    作为一个瞎子,他活的愉快,感受比常人更多,过多的安慰反而多余。

    花满楼倒了一杯茶,笑道:“我上次采购多了,你若喜欢就带一盆吧。”

    朱翊钧拨了拨两鬓的编发,俊美的五官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那就多谢花兄了!”像早就在等这句话。

    少顷,稍稍挑选。朱翊钧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拿起了其中一盆小小的盆栽。

    这时,小楼内闪进一抹鲜红,他动作很快,让人眼前一花就不见踪影。

    来人灌了杯茶,砸吧了一下嘴,才道:“花满楼花茶一绝,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的百花酿。”

    花满楼笑得更愉快了。有什么能比朋友前来更让人心生欢喜。

    “不请自来可没有酒喝的。”

    “我今天请的人,可不喜欢喝酒。”

    来人大笑,道:“到了百花楼不喝百花酿,就好像拉屎不带草纸。”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无法言语的魅力。

    花满楼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请自来背后偷听是陆小凤。”

    “那么,不问自取背后说人坏话必定也是陆小凤。”

    “我的茶好喝吗?”

    炎阳下,朱翊钧精致到秾艳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下,漆黑的眉毛睫毛似是丹青圣手精心绘就,眉梢和眼尾微微挑起,漂亮的桃目含情,若有若无的浅笑灿若初阳。

    陆小凤对上了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眸,仿佛心神都被那抹黑色吸入其中。心中竟然莫名的有些惊喜。少顷,表情夸张极力想瞪大自己的眼睛,仍有些晃神的开口。

    “你怎么在这!”

    吃斋饭

    花满楼带着温和的笑,他知道陆小凤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夸张,因为他本来就是个表情很多的人。

    而他最先也有些惊讶。

    这样的人,走到哪不是让人又惊又吓。

    他便那么着忽然出现在厅中,披着一件大红的披风,艳丽的让人眼角一抽。

    他有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眉毛乌黑浓密。挺拔的鼻梁之下,蓄着两撮同样乌黑浓密的小胡子,乍一看上去,就像是长了四条眉毛一样。

    朱翊钧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挑了挑眉说道:“百花楼大门朝南开。你能来,为什么我不能。”

    陆小凤耸耸肩,嘴角微微上翘,无奈道:“因为你来了才是大麻烦。”

    “陆小凤不是天生就和麻烦绑在一起了。”

    听听,这话说的可真暧昧!陆小凤摸了摸两撇胡子。见他明亮眸子似醉非醉,心中不觉痒痒的。心底这么想着,面上笑意不减,蹭到一边坐下。

    “我本来想过些日子去京城找你,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哦!”朱翊钧拖着长长的音,嘴唇含笑道:“就不知对陆小凤而言,找的是我,还是我的太禧白。”微眯的眼里闪过戏谑的笑意。

    陆小凤有些哭笑不得,眨了眨眼睛道:“一个人喝酒闷得要死,我哪次去京城不是找你。”

    朱翊钧道:“好酒是有。只是,喝了这么久也不见你要死。”

    怎么还是这么爱挤兑人。陆小凤默了默,又浑不在意的点头,翘着二郎腿,坏笑道:“有你陪着我喝什么都舒坦,恐怕一时半会是闷不死的。”

    “那今天只好委屈陆大侠了。”

    “没事,反正我拉屎一般不带草纸。”陆小凤很擅长委曲求全,给朱翊钧倒了杯茶,自顾自的续上一杯,一口灌下。

    少顷,一脸满足的叹了口气。

    朱翊钧噎了一下,显然被恶心到了。

    两年前陆小凤续起了胡子,朱翊钧感叹。一年前,陆小凤披上了一件艳红的披风,朱翊钧又感叹。九个月前,陆小凤结识了花满楼,朱翊钧再感叹。

    八个月前,洛马监守自盗,伪造假银票。因大通宝钞上通朝廷,下关黎民百姓,陆小凤凑凑这个热闹,揭露假银票暴利的幕后,声名鹊起。

    极乐楼长达八年的财富积累被盘踞已久的锦衣卫搜查而出,统统上缴国库。

    数日后,大通宝钞大东家花七公子,花满楼落居百花楼。

    花满楼好笑的看着陆小凤吃瘪,开口道:“说吧,找我到底何事?”

    陆小凤吧唧了一下嘴,道:“为什么我来找你就一定要有事?”

    花满楼摇了摇头,不答。

    江湖中却是好久,都不曾听到陆小凤的消息。

    而他一出现就代表又有麻烦了。

    果然,陆小凤说最近老是有人找他的麻烦,像是要把他引出来。连素未蒙面的江东四杰都想设计杀他,陆小凤喜欢多管闲事,他也只是比别人多了点好奇心。陆小凤朋友多,想杀他的人也很多,他知道麻烦事又要来了。

    朱翊钧动作停滞了一下,心头闪过一抹能称为愉快的情绪,感受着来自大宇宙的善意。苦等多年,剧情总算是开始了。

    少顷,挑剔的看了眼,“你把这骚包的红披风解了,自然就没人找你。”说着,语气中带着嫌弃。

    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到什么地方,陆小凤总是要带着这么样一件红披风。

    就像是指路标,只要看见这件红披风,就可以知道他的人必定也在附近。

    陆小凤扯了扯披风,用轻快的语调,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觉得这样的造型很具有特色,一眼就能认出我是陆小凤,还能剩了介绍。”

    花满楼笑得温和,道:“现在江湖上谁不知道‘四条眉毛’陆小凤的大名。”言外之意是没了披风,你还有那两撇胡子。

    陆小凤莞尔,又开始摸他那同眉毛一样漂亮的胡子。

    朱翊钧恶寒的看着他骚包的品味。

    闲坐片刻,朱翊钧用食中二指夹起披风一角,像捏臭虫一样。陆小凤披风一抖,布料就要从朱翊钧的手中落下。骈指如刀,不料却硬生生的卡在了袍底。

    陆小凤有些无奈,心道:“来了。”在看到朱翊钧伸出食中二指时,他就知道,这家伙又来了。这是要打架的节奏。

    朱翊钧的思维跳跃性太快,一有过招的心思就动手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奇异光彩,看的陆小凤心头一颤。有些无语,带着些许宠溺的无奈,身子一扭,也开始暗暗使劲。

    二人开始拉锯。花满楼视若无睹的坐在一旁,他也确实看不见。朱翊钧初到小楼时,真不像是来作客,倒像是来踢馆的。

    手上功夫,算得上是奇珍武学。

    这一手是他教给朱翊钧的,希望他危险时能多点保障。

    陆小凤一手撑着桌子,突然叹了口气说道:“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还好我没死,你还没学到家。”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平和的很,但想表达的意思还是很到位。

    “你该更用点劲。”

    布匹一点点的从指缝中溜走。

    朱翊钧不是输不起的人,越挫越勇才是他的生活态度。

    或许他也没想过自己能打得过陆小凤。

    刚想松手,就听‘撕’的一声。

    大侠的披风再金贵也改变不了是块布的事实。

    陆小凤扯下半截,失笑道:“你是不是该赔我一条。”

    朱翊钧点点头,突然道:“我发现你很擅长讽刺人。”

    这只不过是一个插曲。

    大明帝国再次焕发了平静与生机,边境已经消停很久了。

    如今是朱翊钧当皇帝的第十个年头。自从两年前开始,张居正就进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他日以继夜地工作,贯彻一条鞭法,严查借机欺压百姓的人员,惩办办事不利的官员,对有劣迹者一律革职查办,强化边境防守。里里外外,只要是他能干的,他都干了。

    国库收入极为丰厚,地方粮仓储备充足,边境安定了。与蒸蒸日上的帝国相反的,是张居正蒸蒸日下的身体,他经常会晕倒,有时还会吐血,然而事已至此,哪怕他被朱翊钧勒令在家休息,身体也不见好转。

    一轮烈日照得大地几乎融化,蒸腾而上的空气在高温下把景物扭曲。戚继光带着十几个人,悄悄潜入京城,直奔张居正府上。

    张居正支着病体,眯起双眼,正在书房的看书。

    张居正呼出一口浊气,脸色苍白的吓人,面若枯槁,道:“元敬,你远道而来,不用拘礼。”

    京城最新消息,边境的两大帅要回京叙职。

    戚继光说道:“首辅保重身体。如今凡是都给首辅撑着,天垮了您也倒不得。”

    张居正笑了笑,惨白着脸道:“我这般厚待你,就不怕哪天出事么?”

    戚继光大笑,接过话来,正色道:“出事又何妨!大明天下还要靠首辅来撑着,我守蓟州,为帝都屏障,若无首辅,哪有这样的安稳日子。”

    张居正挥手,面色缓过些,道:“罢,罢。又不要你给我评功摆好。皇上是中兴之主,又怎能少了你。”

    戚继光登时会意,知道张居正在教自己,笑道:“皇上喜欢骏马,我从辽东弄了两匹神驹,一匹叫乌雪雅,一匹叫玉玲珑。我本想明日去献。可惜,皇上不在京。”

    张居正笑着摇了摇头,想到朱翊钧偏爱这些小术,道:“你提前回来所谓何事?”

    戚继光一听面色有些忧郁,拿了张弓递给张居正。

    张居正不是杨博,他是实打实的文人,哪怕现在病着,也还是有些力气的。可是这张毫不起眼的弓竟然拉不开。

    少顷,戚继光说道:“这是女真部落小孩用的。”

    张居正愕然。

    蒙古安静了许多,沿海倭寇也并不可怕,如今最可怕的是女真部落。

    张居正并不这么想,他担忧的心事太多,女真部落太分散了,若聚成一体再崛起,那还远着呢。

    戚继光有这种想法是他见过女真部落中的一个部落,英勇善战首领尤甚。

    爱新觉罗□□哈赤。

    若朱翊钧知道□□哈赤已经有统一女真的想法,不知还会不会有心情悠哉的微服出巡。

    张居正和戚继光在书房密谈。宣武门迎来了从南方归来的两广总督殷正茂。几十个骑卒风驰而来,一群武官武将早在那等候,领首的是兵部侍郎谭论。

    “来了!来了!”

    殷正茂打呼:“谭老头,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多你。哈哈!”

    谭论大笑道:“戚将军还没到,等他到了,咱们当浮一大白。”

    “这回回来,说不定首辅大人有什么大事要给予你们。”

    说完,两人大笑,但笑得并不轻松。

    张居正摇头笑道:“若是以往,我定要与你喝上一杯,现在却是不能了。”

    戚继光面带忧色,摇头道:“不用了,首辅好生休息,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

    正在这时,一名锦衣匆匆赶了进来,张居正一览手书,惨白的脸,瞳孔收缩,脸色剧变,咳喘不已。

    戚继光蹙眉,问道:“首辅出了何事。”

    “皇上,遇刺了!”

    远在江南的皇帝,百花楼中。

    花满楼手抚七弦琴,琴声叮咚作响。朱翊钧大侃琴瑟,陆小凤闲坐一旁,脚一颠一颠的。

    陆小凤不对菜插不上口,心里头有些腻味,这是被排挤在外的节奏。

    正想开口唱首歌。

    此刻,朱翊钧靠坐在椅子上,小抿一口茶,唇齿留香,又赞道:“花兄,此茶色泽通透,清香醇厚,堪称茶中极品。”

    花满楼微微一笑,不答。

    陆小凤闻言,瞪大了眼,讶道:“这句话真耳熟,我记得你上回才对我说过!”

    朱翊钧回答的振振有词,道:“我要不这么说,你会动手吗!”

    陆小凤很郁闷。

    转头看着花满楼问道:“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花满楼笑而不答。

    花满楼问:“陆小凤什么时候也学会泡茶了。”

    三人都是健谈之人,朱翊钧风趣,陆小凤更是幽默,你来我往的打趣辨嘴,笑语不断。

    陆小凤抬头望了下天空,有些刺眼,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什么时候到,我就什么时候回去。”所谓的他们当然就是回京的銮驾。

    陆小凤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摸了把小胡子,道:“这样,我有个很会做菜的好朋友,他的素斋饭绝对一流,我有段日子没去看他了,咱们一起去尝尝。”

    “走吧。动作快一点,还能赶得上。”

    陆小凤边说着眼睛一亮,喉间动了动,显然是想馋嘴了。

    朱翊钧挑眉,明亮的眼睛瞧着他,赞同的点了点头。

    “放心,跟着我,绝对让你不虚此行。”

    大事起

    游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

    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

    十分潋滟金尊凸,千杖敲羯鼓催。

    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瑰。

    ——《有美堂暴雨》

    明月当空,墨蓝色的夜空中只有薄薄的云絮漂浮,狂风袭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拉过一张大幕,云层密布,片刻便遮蔽了整个天空,厚厚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雷声轰鸣,乌云密布,这是暴风骤雨的前奏。

    黄石镇是个热闹的小镇。

    二人策马悠哉的前行,不料适逢大雨耽搁在黄石镇,下榻悦来客栈。

    隔两条街就是朱停的小店,但是陆小凤和朱停闹翻了,近期恐怕是不会见面的。

    窗外暮色朦胧,朱翊钧觉得明天有必要去看望下朱停。

    比较其他地方,监察黄石镇的锦衣番子更多,这不是一个安定的地方。

    朱翊钧面色缓和,略带红晕。白色里衣,露出小半胸膛白皙紧致肌肤。发带湿气,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头上虽然没有高冠,不见以往华服锦衣,神态慵懒,反有一股逼人的清冽尊贵之气。

    朱翊钧扫过厢房一处,淡淡道:“都退下吧。”

    他能大大方方的出门,身边没有带些人是不可能的。

    所谓的暗卫,就是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此刻,藏觅在厢房四周的暗卫一阵骚动,皇帝身边总得有人跟着才行,但皇帝的话也是不能违背的。

    朱翊钧上挑的双眸不仅仅只是漂亮勾人,还有孤傲睥睨的寒气,和帝王冷酷的气势。

    瞬息,四周的视觉触感消失无踪,压抑的气氛荡然无存。暗卫们已经消失无踪,守在了离朱翊钧房门最近的地方。

    锦衣卫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保护皇帝是他们唯一的尊严。

    朱翊钧洗完澡懒洋洋的躺靠在床上,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手本。

    万历朝没有太平皇帝,朝廷瞬息万变,勤勉持政是他的第一课。

    锦衣随时有人知道朱翊钧的动向。朱希孝每天都会送来比较紧急的事务,百里加急,还有官员消息动态。

    戚继光、殷正茂返京了。

    这是被张居正调回来的,所谓何事?

    锦衣卫佥事郭海一家五十二口,不日满门被杀。

    郭海是专门负责监视荆王的锦衣卫,没想到一夜就被人灭门。

    朱翊钧愕然,有些动怒,堂堂朝廷四品被人灭口,简直是公然藐视朝廷。

    眉头微蹙,眼底一抹思虑一闪而过,飞快的让人仿若错觉。

    他指尖划过手本上,朱希孝案发当日便前往现场查看,索查出的蛛丝马迹。

    郭海被钢针所毙。

    这时,只听隔壁‘砰’的一声,木屑齐飞,客栈房门那扇厚木板做成的门,变成了张薄纸,应声粉碎!

    朱翊钧从沉思中回神,听闻声响,还来不及思考。感叹某人真会惹麻烦,亦或者幸灾乐祸。

    又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面墙猝然倒下,一人脸上血肉模糊,劲力极大的被打飞,倒在了朱翊钧的房内。

    他连呼声都没有发出来,就仰面倒了下去,了无生息,显然已经死了。

    客栈大厅内,已经空无一人,桌椅被拉到一旁,又有许多打翻的杯盘,碎瓷等物。

    这是被踢馆的节奏。

    最近,陆小凤的运气一向不好。

    先是被人追杀,而后跟老猴子赌局不顺,屡战屡败,又是挖泥鳅又是翻跟斗。

    本想好好玩一玩转转气运,没想到麻烦又自动找上门了。

    一个时辰前,陆小凤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别想让他下床来。他是这么想的。

    他吸了口酒,眯着眼,心情不错。

    明天先去找苦瓜大师,再去吃老山东的大馒头,四海春的羊丝肚,宋嫂做的醋鱼也不错。

    嗯,还得去趟苏州,‘鬼见愁’的水路都有些记不清,到时别迷路了才好。

    陆小凤想得美,天马行空的跳跃思维。心中颇为复杂,又回忆起当年那个信誓旦旦说要赏玩名山大川,环游百里太湖的执拗少年,不由勾起嘴角。

    这时天黑。

    陆小凤房里多了五个人。

    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大名人,不知道他们的人恐怕很少。江湖上最孤僻、最古怪的人今天都凑在一起,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而这五个人都是来找他的。

    陆小凤叹息,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他闭着眼,若是以往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有关系也会变成没关系。

    但今天不行,“我把场子借给你们,但打归打。惊扰了我隔壁的朋友,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这么说的,声音看似漫不经心,却有着一丝警告和不容置疑。

    他话音刚落,铁面判官就已经飞出去了,出手的是柳余恨,左腕的铁球砸了出去,撞到了那面墙。少顷,轰然倒下,墙土散去,依稀能看到一人站在房中,身姿高挑,触及那道深冷淡淡,寒气逼人的眼神。

    陆小凤一哆嗦,坐起身,想扯个笑脸。

    片刻,苦笑道:“你们摊上大麻烦了。”

    柳余恨长的并不好看,脸左面被人削去了一半,伤口现在已干瘪收缩,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的扯了过来——不是一个鼻子,是半个,也不是一双眼睛,是一只。

    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个又黑又深的洞,额角上被人用刀锋划了个大“十”字,常人不敢多看他一眼,畏惧他,害怕他。

    此刻,两个不同的空间相连,隔壁的气势隐隐传来,这是来自不同人的压力。平淡冷静,似有若无,若隐若现的杀气。

    有高手!

    三人心头一凛。

    少顷,几人转头都不由一愣,冰月清辉泠泠照在他精致到秾艳的面容,晕黄的光线里精致到魅惑的地步,漆黑的眼眉似丹青圣手精心绘就一般,眉梢和眼尾微挑,高傲而睥睨。

    原来男人也能长成这样。

    他脸色不好,上挑的眼眸带着怒气,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心情更不佳。

    “阁下是何人?”开口的是萧秋雨,他长得很斯文,很秀气像个文弱书生,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让人感觉他的脾气很好,其实三人中他的性格最糟糕。

    朱翊钧恍若未闻,看也没看他一眼,连眼皮都没抬动一下。视蝼蚁一般的藐视,萧秋雨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得几乎想杀人,而他手上的剑确实已经出鞘了半寸。

    他有心动手,隔壁近乎实质的杀气,压得他们几乎喘不上气。

    “我就知道和你出门准没好事。”

    陆小凤看着这样的朱翊钧,心头一跳,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只感觉这样不对,却控制不住移不开眼。

    片刻闻言,他摊了摊手,再摸了把小胡子,让朱翊钧放心。

    他正想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晚风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美妙如仙乐。三个突然静静的站在黑暗里,此刻好像没有看见朱翊钧和陆小凤般,在等候着什么。

    朱翊钧听了一会,有点味道。陆小凤也在听,这种乐声无论谁都忍不住要听的。

    这时,原本充满血腥味的房子突然充满了香气,从风中吹来,随着乐声传来。昏黄的屋子也突然亮了起来。

    一条由鲜花织成的毯子,直铺门外。

    朱翊钧见陆小凤张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门外。不禁感慨,上官飞燕太会装逼,真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高手,不管她到底有多美,起码已经吸引到陆小凤了。

    当一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果然,陆小凤眼前一亮。她身上穿着件纯黑的柔软丝袍,漆黑的头发披散在双肩,脸色却是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黑得发亮,身上没有别的装饰,也没有别的颜色。

    她的一双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静静的凝望着陆小凤,像有千言万语道不尽,显然陆小凤很吃这一套。

    朱翊钧鄙视陆小凤一脸猪哥样,一屋子的人都痴痴的看着丹凤公主,忽然觉得好失望。以他见过的绝代佳人,丹凤公主的容貌自然不算什么。不过是身份高贵又柔弱可人,容易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女人么,还是个蛇蝎美人,陆小凤的眼光太瞎了。

    这个丹凤公主眉眼中的贵气,连永宁半数都比不上。

    丹凤公主朝陆小凤走去,步至床前,随即直挺挺的跪下。陆小凤早在她双腿一曲时,身形一掠,红影一闪,揽着朱翊钧破窗而出,窗外狂风骤雨,一路疾走。

    “皇上,真是多有得罪。”

    “你这一辈子算毁了。”

    “……”

    为了掩盖原本的阴谋,就要编出更大的阴谋。

    花玉楼一改往日轻佻,面容严肃地走进兵部尚书府。张居正已经力不从心了,这时候尚可与之比肩的只有杨博。

    杨博更老了,一头白发,他已经快八十了。

    道家无为,落叶归根。

    花玉楼手上拿着的是兖州府锦衣卫,快马送至京城的修书一封。

    “请太师过目。”

    杨博接过手书,兵部尚书统领天下军务,这般刺客训练有素,明显是军中精锐。

    果然,济南府守备庞有叔。

    杨博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憨厚大汉的形象,有些印象。

    庞有叔本属卫所军,但军营中疲懒滞后严重,张居正大洗牌时,被调到了兵属营。

    忆到此处,杨博眯起眼睛:“皇上现在何处。”

    花玉楼一顿,扯扯嘴:“皇上拜泰山,自然在山东。”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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