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印度神话]男神修炼的自我修养 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正文 第22节
[印度神话]男神修炼的自我修养 作者:夜幕下的卡多雷
第22节
他点头答应了这个请求,萨克蒂为此而幸福无比,她用她的心热烈地拥抱了她的兄弟,这从最初的最初就一直驻留她身边的神明,之后,他们道别,就如同世间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般。
他们分别之后,那罗延回到因果之海,拉克什米女神坐在舍沙所盘踞而成的蛇床之上,微笑着看向人间——苏底尤摩那已经找到了布陀,他并未认出布陀,但却赞叹布陀的力量,因布陀统一了附近几乎所有的部落,他将这些人集合起来成了一个伟大的国度,尽管这国家刚刚建立,甚至连城墙都还没有建成,可是人口的数量,民众的快乐,还有布陀的善良以及他手持武器时候的强大,这些都让苏底尤摩那赞叹不已。
苏底尤摩那拿起了布陀的神弓,这神实在沉重,唯有布陀才能拿起,而苏底尤摩那因前身正是布陀的未婚妻伊拉,因而,他也能将之拿在手中。
“这把弓射出的箭矢可以穿透宇宙,直接与三十三天众交流。”布陀指着神弓,双眼带着笑意,说道,“伟大的苏底尤摩那王子,你是否愿意来试试这张弓?”
苏底尤摩那连忙过去,他对这张弓也是十分喜欢,而据说除了这位国王之外,就只有他能将之拿起,这也让他心生快活,因而他拿起抽出一支箭矢搭上弓弦,朝着天空射去——
轰隆一声,顿时天空为之色变。
布陀连忙道:“王子,你应该再射一箭,这样才能把你刚刚的那支箭从空中射下来,免得它伤害到诸天众!”
苏底尤摩那听信了他的建议。
他们一同狩猎又一同说话,谈论的是天南海北的事情,讲述的是古往今来的故事,他们会对彼此的国家治理上交换看法,又会对对方讲述自己的故事,苏底尤摩那从未将自己的真实透露给任何人,可是面对布陀,他却有些难以把握。
他们在布陀的国家里住了一个月,一个月后,苏底尤摩那邀请布陀到他的国家参加他父亲摩奴的王祭,而布陀欣然允诺。
看到这里,拉克什米放下了心。可是那罗延却并不能放心——尽管苏底尤摩那不记得布陀的容貌,可是伊罗却不同,伊罗一定能认出布陀来,一旦认出了布陀,她必然会破坏布陀与苏底尤摩那的感情……那罗延叹息了一声,决定下到人间,让布陀换一种面貌去参加王祭,可是拉克什米却不解其中深意。
“女神,布陀与苏底尤摩那的后代非常重要,而我……将会投生其中。”那罗延为她解惑。
“但是……那罗延,难道你不能投生其他人的子宫之中吗?”拉克什米问道。
“这世上的一切事情都是时间来规定的,女神,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任意去做,但是我能做的只是劝解而非真正的插手,女神,这是神明的底线,不能过界,一旦过界,这世界就会崩塌。”那罗延解释着,便化身为凡人姿态来到人间。
拉克什米仍旧坐在蛇床上,她并没有跟来,因她得到了婆力古的消息,要她在因果之海等待着他的到来。
婆力古是拉克什米的父亲,他说要到来,就必然会到来,拉克什米十分担忧他会因为自己与那罗延天的关系来祈求什么……祈求并没有错,但是满足私欲的祈求就是大错特错……她的担忧感染了舍沙,那千首蛇王吟唱着赞美毗湿奴的曲子来讨好拉克什米女神,直到她的脸上露出笑意。
而这时候,婆力古已经到来。
他走到拉克什米的面前,对她说道:“女儿,你与那罗延天一同生活已经有万年了,我的孩子,但是他却未曾提到要娶你为妻,这是我不能容忍的,女儿,你必须要求他与你举行婚礼!”
“但是……父亲,我们现在并没有等到那个可以结合的吉祥时刻。”拉克什米回答道,“父亲,三相神的婚姻不是想要达成就能达成的,只需要有九种吉祥的时间与三十六种吉祥的印记并且我们还需要三十三天众的吉祥礼赞。这并不容易达成。”
她的话让婆力古思索了片刻,最终,他还是不肯让她留在因果之海,因现在达刹与鸯吉罗所设定的规矩实在太多,他的女儿继续这样不顾及自己的名誉与那罗延天一同居住的话,这将损害到他的名誉。
因此,他说:“但你必须去天神界居住,女儿,因陀罗天界,或者是大仙天界,甚至梵天真界,这些都可以,他们都乐意为你提供住所,而你最好就这样答应我!”
“可是父亲,我不能容忍与那罗延天的分离!”
“那你就会见到我与这世界的分离,女儿,我会杀死我自己!”婆力古大声说着,“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我就将要把我自己杀死,我会诅咒我自己!”
拉克什米急忙摇头。
她无法回答婆力古的这些话……她怎样才能回答他?
就在此刻,那罗延天忽然出现。
他微笑着,手中持有无上法宝,身上神光闪现,眼中仁爱光辉,他说:“女神,我将送你去善见城,我在善见城已经为你准备了房屋,你会有所有你能想到的一切……在时机到来的时候,我会亲自向你提亲。”
因那罗延的这些话,拉克什米终于痛苦地答应了婆力古的要求,然而……她知道,这并不是完整的那罗延天——她身边的那罗延,只是那罗延天的一个化身,这个化身名曰“正法执行者”。
她跟随这位正法执行者去到善见城,按照他的安排,在一处非常美丽的地方居住下来。而这位正法执行者又将一面镜子放到了她的房中,对她说道:“从这里,你能看到那罗延在做什么,女神,请不用担心。”
拉克什米去看向那镜子,而镜子中映出的,正是化身为摩西尼的那罗延天。
☆、第104章 一百零四
一百零四
摩西尼带着她那不应出现在人间的美色在人间来回盘桓,好似她遭遇了什么不幸一般,她的双眼满是忧伤,她涂着香膏与朱砂的双手在河水中来回搅动,似乎在捞取她失去的东西……然而摩西尼能失去什么呢?
她富有一切。
整个宇宙都归属于她,她是这世界的主人,也是这世界的母亲,她是这一切的归属也是这一切的终结,她的忧愁自然也就是这世界的忧愁,而她的力量也自然就是这世界的力量,她是真实,也是幻象,她是根本,也是末延。
摩西尼蹲在河边,她的双手在水中浸泡着,冰凉的河水打湿了她的纱丽。
“女郎,你在做什么?”一同携手而来的布陀与苏底尤摩那见到了这美丽的摩西尼,他们惊讶于她的美貌,也惊讶于她的忧伤,这样美丽的女郎,她怎能被忧伤包围?
于是他们又问:“女郎,你为何悲伤?”
摩西尼转头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回头去继续在水中捞取她的东西。
“美丽的女郎啊,你的容貌透露出你的血统,你该是一位婆罗门女,也许你生在伟大的仙人之家,也许你是神明的女儿,但是请你转头看一看我们吧!”苏底尤摩那说道,“我们是两位国王,这一位国王的国家是刚刚建立起来的伟大的月亮之国,而我的国家是苏利耶赐福过的摩奴之国,女郎啊,我们能够帮助你做到任何事情,所以请你不要忧愁,不要悲伤。
“你听说过雄狮能捕捉猎物,但是你不曾见过孔雀对野兽进行杀戮,美丽的女郎啊,你这体态优美的女郎,婆罗门就好似孔雀,而刹帝利才是雄狮,我们是刹帝利,自然会帮你达成所愿!”
那美丽的女郎回转头来,看向他,说道:“国王,我知道你们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但是风吹得断高大的树木却对伽尸的毛竹毫无办法,洪水冲得垮堤坝但却对河底的泥沙无能为力,壮汉打的死野兽却对飞来飞去的蝇虫束手无策,大地的主人,人中雄牛啊,你们的意愿非常美好,但是我怎么能够告诉你我要找的是什么呢?”她站起来,指着河面,说,“你们瞧,这河面平稳,好似什么都不在其中,如果我说我丢的东西可以从中找到的话,你们一定怀疑我能从中找到的是什么。可是我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
这位美丽的女郎看向河面,哭泣道:“我在捞我的丈夫。”
然而,河面平静。
如果这位女郎的丈夫掉到了河里,那么他要么已经溺水而亡,要么就一定是从河水之中离开了……而苏底尤摩那真是无法想象,何种样人能够在这样的美女作为妻子的时候还会逃走,因而,他必然就是已经溺水而亡了。
但是,美丽的女郎说道:“不要告诉我他已经死去,如果他死去,那么我至少要看到他的尸体。国王啊,你们要是能够帮我,就请帮我把这河水舀干吧,你们有双手,能够做到这个的!”她说完,抬起脚就往上游走去。
布陀看向苏底尤摩那,说道:“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的,王子,你瞧这女郎身上系着圣线,她走路的姿势仿若醉象,她的体态优美,动作典雅,身上无一处不是显露出一种生而带来的高贵与优越,王子啊,她是谁?她会是一位普通的婆罗门女吗?她会是凡间的女人吗?她会是天神之女吗?如若她是一位女神,那么她的丈夫又怎么会死?苏底尤摩那,我们不如跟过去瞧一瞧,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招!”
布陀的话让苏底尤摩那十分赞同。他们快步跟上摩西尼,可是无论他们走得有多快,却总是跟在她身后足足五十步的地方,既不能上前,也不能退后。
这时,苏底尤摩那更加赞同布陀的话了,这位美臀女绝非凡人,她这样跟他们说话,必然是有其他意义的。
于是他们跟着她,一路走到一处可怕的山林之中,这山林之中山石嶙峋而立,断崖峭壁随处可见,落在地上的石头锋利得仿若刀剑,那树木也是阴冷森森,风一旦吹动,就将一阵阵的呼啸传入耳中。
美女走到山林里,他们也跟了进去。
前行了不过才只有一小段路,他们就跟着那美女进了一个山洞,山洞里原本漆黑一片,美女走进去之后,却豁然开朗了起来,两位国王跟着她前行,一直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才停下——这里开阔无比,一百步那么长,一百步那么宽,而且正中央还烧着火,似乎有人居住其中。
美女转身,对他们摇了摇头,指了指那火堆后面的一堆兽皮。
那么多猛兽的皮毛就那样堆在那里,零零散散,好似没有人需要。
苏底尤摩那不知道这山林之中还有这样伟大的猎人,他连忙过去,想要开口询问,可是那美女却走到兽皮中间,一脚踹在最大的那个兽皮堆上——轰隆一声,她所踢到的那一堆兽皮幡然倒塌,露出了下面的一个人来。
这个人一身苦修者的打扮,头上顶着发髻,脸上面无表情。
“看吧,这就是我的丈夫,我把他从河里捞了上来,但是却没能把他的灵魂一起捞上来。”美女说着,请求道,“除非你们谁愿意顶着他的脸出去一个月,不然的话,我没法抓回他的灵魂——你们愿意吗?你们两个,谁会愿意这样做!”
她又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很大,几乎要把山洞都震塌了。
就在她的大哭声中,这大地也跟着摇晃,那高山也跟着震颤,脚下的地面来回凸起凹陷……这样可怕的事情,瞬间就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布陀心想,这一定是一位大有瑜伽之力的女神,她的丈夫与她现在这样做,大约也是为了考验他们,而他刚刚得到了谕示是到人间建立王国来接近他所爱的人……那么,那罗延天必然也会知道将要发生这件事。
布陀想了想,把自己可能接受的所有考验都放到了自己的心上去衡量,最后,他说道:“细腰女啊,虽然这件事并不容易,但是我乐意接受你的提议,我愿意顶着你丈夫的脸一个月——但是这位摩奴王子却不行,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国度去举行王祭,而我作为其他国家的国王参加王祭,相貌却并不是最为重要的。”
他说着,就走到了那长发黑亮的美女面前。
美女伸出手去,用右手的无名指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他便瞬间化成了与那闭眼端坐的美女的丈夫容貌一样的人了——好在只是容貌一样,穿着与珠宝仍旧在他身上,所以,他还是能够展现出他月亮王国的威严。
“一个月后,这样的容貌会自动消失,国王。我感谢你的帮助。”美女双手合十,对他表示了谢意,“而我将在这一个月里,在你用这样的容貌引=诱我丈夫的灵魂的时候,把我丈夫的灵魂带回来。”
于是,两位国王与她告辞,有一次上路了。
而摩西尼,她看了看坐在兽皮中间的湿婆——他看起来已经进入了等持状态,对外物毫无反应,即使她踹了他,他也仍旧是没有半点动作……摩西尼叹了口气,转而把那些兽皮拿在手里用力揉搓——这些兽皮实在是又臭又硬,不能使用,而她也知道,摩诃提婆未必就会换掉他腰间的那块兽皮……只是既然已经有了这些兽皮,不用可惜,丢了就可悲了。
作为入世者,无论是摩西尼还是那罗延,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因而,这世上的一切于他来说,既然有了就必然要使用,既然使用就必然要物尽其用。
所以,摩西尼将这些兽皮鞣制了一番,确认它们不再是难以上身了,这才又搬来一块巨石,将它雕成了座椅的样子,又把刚刚弄好的一张完整的虎皮铺陈其上……现在,就差摩诃提婆了,她只要将他搬上去就万事大吉。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还未待摩西尼去看是谁,就听到一声怒骂:“你这无耻的女人啊!你竟然胆敢在我的面前对摩诃提婆不敬!”
听闻这样的怒骂,摩西尼不怒反笑,只是她并未回转身去看那刚刚进入山洞的罗俱黎湿,反而仍旧在把摩诃提婆往石椅上搬,一边搬,她一边说:“你被赶出了须弥山之后就一直这样暴躁易怒吗,罗俱黎湿?”
罗俱黎湿吓了一跳:“你如何得知我是谁?”
“我不仅知道你是谁,我还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赶出须弥山,我更知道你作为一位婆罗门都做过些什么……罗俱黎湿,你身为一个婆罗门,既不懂得知识,又不愿意学习祭祀,既不喜欢祈祷,又不愿意治愈伤痛……你只想着离群索居,不去管所有,抛弃一切……这本是弃绝修行的好事,可是你又怎能要求国王必须要像侍奉一位真正的婆罗门那样为你准备食物与衣服呢?”摩西尼这样说道,“所以,你现在倒是寻了一条好路,罗俱黎湿。”她说着,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惊恐万分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快活,“不过既然你要跟着这个人学习,你就该知道现在你最该做的是什么!”
“女神,我不清楚,请你给我指点吧!”罗俱黎湿双手合十,虔诚地哀求了起来。
而正是“女神”这个词汇太过响亮,它惊醒了等持之中的摩诃提婆——这伟大的湿婆,他浑身抹着骨灰,身上戴着一连串的金刚菩提子,他的双眼睁开的时候,带来的光明又将这山洞的光亮提升了些,因而,罗俱黎湿也能在距离一百步的地方看清摩西尼的容貌,而摩诃提婆,他只需要看到摩西尼的背影,就知道她是谁了。
罗俱黎湿礼赞着摩西尼的美,而摩诃提婆……他却并非如此。
他此刻狂喜的内心无法压抑,他的眼中迸射出喜悦与智慧,他的身上泛滥出比阿耆尼还要炽烈的火焰,他的双眼是在是太少以至于他不得不将额头的那只眼睛也睁开,就为了看摩西尼——摩西尼,他的那罗延,他的心之所在,他的心之所爱。
☆、第105章 一百零五
一百零五
然而摩西尼并不去看湿婆,她的双眼看向罗俱黎湿,所说出的话语也是对着罗俱黎湿:“罗俱黎湿,你这可怜的婆罗门,但凡在达刹所统治的须弥山天界之中的菩婆利罗伽有诸多仙人一万零八,而你作为婆罗门,不曾跻身其中,因不会婆罗门的本领而被驱逐,罗俱黎湿,你是否清楚作为一个婆罗门,你若是不能将福祉带给他人,那么你最少要将自己的灵魂升华得洁净无瑕。”
罗俱黎湿并不认同:“我就算出生为婆罗门,女神,我也可以选择我自己的道路!难道我没有这样的资格吗?难道我不该自由吗?
“我不乐意学习祭祀,我也不愿意去传授知识,我只想要达到自己的极乐,女神,难道这是错误码?”罗俱黎湿的问题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而摩西尼对此,也有另一番解答:“既然你出身为婆罗门又不愿意履行你的职责,你又何必占据着婆罗门的地位呢?罗俱黎湿,你可以跟着这个人苦修,学习你应得的智慧,达到你个人的极乐,你在苦修之中可以完整你自己,但是你就不该奢求你从未履行过义务的身份为你带来的方便了——达刹赶你离开他的国度这也并非是错,从前有一头牝牛,它身为乳牛却从不肯产奶,它的主人喂养它,为它提供最好的麦子,可它却从不肯回报,最后它的主人因为没有钱来购买麦子,既不能养活他自己,也不能养活这头牝牛,于是,这头牝牛便跟着主人一起死去了。
“罗俱黎湿,你就是那头牝牛。现在,你打算说这是你的自由吗?如果牝牛及早离开它的主人,那么他们都能活命,牝牛可以去吃青草,主人可以再养一头牛,这才是真正的道理。”摩西尼说着,将手里的毛皮丢到罗俱黎湿的手中,“现在,我为你提供暂时休息的地方,又有火,又有食物,”她一挥手,地上果然出现了一盘水果,“而你,就负责把这些皮毛都收拾干净,让它们漂亮可爱,以便于我能将之铺到地上。”
“但是女神,如果这些皮毛是用在地上的,那么我清理不清理又有什么用呢?”罗俱黎湿还是要追问。
“我既然能变化出食物,罗俱黎湿,我就能变化出美丽而又实用的毯子,可口的佳肴,香甜的奶油……我只要想就能得到,但是我能得到,而你又凭什么得到呢?”摩西尼的问题则更为尖锐,她笑着看着罗俱黎湿,就好似在说她就是不乐意让他轻易得到任何东西一般。
“罗俱黎湿,无论是诅咒还是誓言,无论是神明还是凡人,想要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有交换的必要,而唯独她不用。”这时,摩诃提婆忽然开口,“她不需要用代价就能得到她需要的一切,而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东西,则必然需要付出代价——这世界就是这样运行的,她对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生灵,都是如此。”
摩诃提婆因是救了罗俱黎湿的人,罗俱黎湿对他十分相信,而当他这样提到这位话语中满是狡猾,神态又太过狡黠的女神的时候,实在是庄严肃穆,可是三只眼中射出的渴望之光又太过炽烈——罗俱黎湿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只能放弃去想它,也许这位女神身份高贵无比,也许这位女神神力无法比拟,而罗俱黎湿想,大约她的存在实在特殊,以至于连神中之神摩诃提婆都要为她献上礼赞。
于是,他只好去清理那些皮毛。
清理皮毛的工作从来都不是一位婆罗门该做的,罗俱黎湿做起来十分吃力,可他仍旧坚持了下来……就这样,他为这位美女工作了三天,三天之后,这位女神又找到了新的工作,这一次,他需要去林子里捡柴火。
捡柴火的工作持续了三天之后,他的工作换成了采摘野果……这样的工作循环了几天,最终,罗俱黎湿终于自己能够养活自己了,他既会烧火又会做饭,既能采野果又能掏蜂蜜,似乎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就没有他不会做的了,他甚至能与野兽搏斗,甚至面对人熊也不落下风!
“女神,请告诉我这样的力量叫什么吧!”当他与一头猛虎搏斗且并没有输之后,这位曾经的婆罗门,现在的勇武大臂者,他双手合十,跪在那女神脚下祈求她为他开解。
摩西尼说道:“这不是我给你的力量,罗俱黎湿,这种力量源自于你自己的苦修,你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依靠自己的时候,你的苦修之力就必然会增长,而这就注定了你需要有自保的力量。”说着,她指向摩诃提婆,“那就是苦修之神,你去找他问吧,我能教你的只有这些了。”说完,她将纱丽盖在头顶,转身就要里去。
“摩西尼!”摩诃提婆终于叫住了她。
在罗俱黎湿被摩西尼教导了二十一天之后,摩诃提婆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叫了她,她停下脚步。然而,他们并没有对视……摩西尼背对着摩诃提婆,她没有转身去看他,正如他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的错在何处一样,而他也没有过去拉住她,正如她不可能去与他说话一样。
而对罗俱黎湿来说,他面前的两位都是尊贵的神明,是伟大的,懂得修行的,高于一切的神明。
他不知道神明之间是否也会有龃龉,但是眼前的这两位神明显然并不能用普通的话语来描绘——他们都是那样的光辉美丽,而信徒的臆测只会让他们失去荣耀,于是,他跪下,开始赞美这两位神明。
然而罗俱黎湿的赞美诗用处并不算大。
当那罗延化身为摩西尼的时候,他本身的脾气也会被放大,当脾气被放大之后,就算是曾经并未惹怒他的摩诃提婆也难以保证他能够劝说得了她——摩西尼曾经剪除过几个至为古老的魔王,而她动气杀人的时候,也比那罗延要迅速得多,甚至有时不屑劝说。
因而,摩诃提婆并没有劝说她。
可是谁能知道摩西尼在想什么呢?
“伟大的神明啊,您全知全能,您助我修行……女神,我赞美您!”罗俱黎湿还在赞颂,摩西尼看了看他,说道:“罗俱黎湿,你不用赞美我,我可不是女神!所以,你现在就去赞美你的神明吧,你该去信仰谁就去信仰谁,而我?”她笑了两声,“我要去摩奴的王宫参加王祭了。”说着,她就消失了踪影,唯有摩诃提婆,一脸的落寞。
罗俱黎湿不懂这是为什么,他摊开手看向摩诃提婆,摩诃提婆也只好坐回去,继续冥想。
在冥想之中,摩诃提婆将自己的意识拓展,追随已经变回那罗延的毗湿奴而去。
果然,他是要去摩奴的王宫参加王祭。
摩奴的王祭十分热闹,他准备了许多祭品,又准备了无数的食物与珠宝,他将每一个参加王祭的人都装扮得光彩夺目,他让所有的国王都享受得到最好的待遇,这是他的王祭,通过王祭,他死后将会升天,因而,他实在是专注于此。
“我的儿子苏底尤摩那!”摩奴招手,唤来了他的继承人,“孩子,那罗延天会来到我的宫殿接受献礼的,对吗?”
“是的,父亲,是的,他会接受献礼的。”苏底尤摩那回答,“父亲,你的伟大是他铸就的,所以你的王祭,摩诃毗湿奴一定会来参加,那罗陀仙人已经说过了。”
苏底尤摩那的话让摩奴快活不已,他热烈地拥抱了他的儿子,又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好的,好的,孩子!快去吧,去帮我应酬其他人,接待那些贵宾!”
苏底尤摩那连忙去迎接那些新来的国王们——国王实在是太多了,苏底尤摩那甚至要认不出谁是谁来,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国王,即便他们只有一个村庄,但能为了摩奴王的王祭而来,就该得到礼遇。
而就在这时,门外来报,有一个旅者前来求见。
在众多过往之中,旅者这个名称实在是少见得很。
苏底尤摩那连忙请人将旅者带到大殿。他站在大殿上,看向那从门外走来的旅者,这旅者低着头一路走开,他披着灰色的披帛,围着橘色的衣襟,他身上的色彩不够鲜艳,戴着的珠宝也只是珍珠与金珠,然而,他头上那灰色头巾上的珠宝却显示了他的高贵之处——那珠宝是那样的耀眼,坠下的那颗红色宝石的光辉几乎能照亮整个殿堂。
苏底尤摩那连忙过去,双手合十对着这旅人问候:“向您问好,尊敬的旅人。”
“向你问好,王子。”旅人抬起了头。
他的头抬起的瞬间,那头巾上珠宝的光辉就瞬间暗淡了下来。
这世间所有的珠宝都无法与这旅人的相貌相比,那光辉黯淡也是自然的事情了。
这旅人实在是美得让人无法形容,苏底尤摩那本就是个美丽的人,他的母亲也是美丽得让人赞叹,然而,他们都无法与这旅人相比——这旅人的一双莲花眼就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失色。
也许苏底尤摩那的世界并不足够大,因而他的世界失色也说不上什么,可是在座的所有国王都因此将自己的珠宝丢到地上,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第106章 一百零六
一百零六
然而,苏底尤摩那与伊罗都知道这来人是谁,摩奴也十分清楚这位光辉的旅人是何等的尊贵,他们互相搀扶着走下王座,即便是年迈体衰的摩奴,也挣扎着扑到了旅人的脚边,用他苍老的双手去触摸着旅人的双足:“那罗延天!”他高声喊着,双手合十,仰起头看着这光辉的神祗,他满眼幸福,泪水从眼眶涌出,“能见到您来参加我的王祭,这让我幸福无比,那罗延天,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展现自己的喜悦,此刻巨大的幸福已经把我包围,我犹如在母体中尚未出世的孩子一样感受着母亲一样的温暖与呵护,又同样沐浴在父亲的教诲之中,那罗延天,请接收我的膜拜!请将您的双足置于我的双手之上,我将亲自将您奉到最高的神座之上!”
摩奴登时发挥出他壮年时的力量,将这旅人装扮的神明奉上了神座。
众位参加王祭的国王大都有着神明的血脉,而摩奴更是苏利耶的儿子,因此,神明也被请到这大堂上来。他们见摩奴年岁已老,却仍旧能将高大的那罗延天托举头顶之上,便纷纷生出了无限的快乐来。他们赞颂着摩奴的力量,更赞美那罗延天的双足,只要触摸他的双足,年老的人也将恢复壮年的力量。
由于这赞美取悦了那罗延天,因而王祭的举行也十分顺利,唯独布陀,他顶着一张众人并不熟悉的脸出现在这里,月天旃陀罗都未曾认出他来,只以为他是一位凡间的国王,甚至伸出手去赐福了他。
那罗延天坐在最高的神座之上接受献礼,伊罗与摩奴为他濯足之后,他赐福了他们,而就在此时,伊罗说道:“那罗延天,我从出生那日起就希望能够回归毗恭吒,与您相合,现在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她将牛奶浇在那罗延天的双足之上,又由摩奴亲自为之擦干,这对夫妻的缘分,便在今日王祭之后可以断绝。
“愿你将承担你的职责,伊罗。”那罗延将掌心对着她,那曾由他赐福属于她的神力便完全落入她的身体之中,那是祭祀之力,任何祭祀,都将以伊罗的存在而成为吉祥的庆典。
“愿你升入天界,摩奴。”那罗延又这样赐福摩奴,而苏利耶听闻这句话,顿时心中欢喜无比,他的儿子从凡人化身为仙人,升入天国,他则能不再因儿子的死亡而伤悲痛苦。
苏利耶的快乐感染了身边的所有人,他是太阳,太阳的光芒照耀一切,当着光满温暖而不炽烈的时候,一切都将欢喜无比。
在王祭正进行的时候,那罗延一直是面带微笑的,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然而,当王祭结束之时,他却抬起眼,看向湿婆的视线——湿婆在山洞之中,那罗延还在摩奴王宫之中,他们越过了无数的阻碍,那千山万水,那大漠长河,那日月星辰,那风霜雨雪……这一切的一切,瞬间恢复了摩耶幻象的本质,而这两位至为古老的神明便以此达成了对视。
他们看着对方,对视彼此,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数的言语,可是……那罗延没有说话,他也不想说话……他更不能说。
一旦话语说出口,那么就代表他已经原谅了湿婆……这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
而湿婆,却将双眼睁大,透过无数的幻想看着他的双眼:“那罗延!”
湿婆未曾发觉,他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他也不曾发觉,自己的喉咙之中有着被毒=药灼烧一般的痛楚,这种痛楚本不该是他能体会得到的,但是他体会到了,而且非常痛苦,他开口,喊出的是那罗延的名字,而他双眼,看到的也是那罗延的双眼。
“那罗延!”他又喊了一声,“为什么会是这样?”
那罗延并没有回答,他微微笑着,双眼看着摩诃提婆……湿婆的双眼已经赤红,那悲伤让这世界心碎,但是,他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他对阿修罗的赐福,也不能原谅他将苦修的法门交给阿修罗众。
而湿婆的眼泪已经从他的眼中落下,滴在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罗俱黎湿看到了这个,他惊恐万状,不由得抱住了摩诃提婆的双足:“上主啊,请不要让您的眼泪淹没世界吧!”
摩诃提婆回答:“我的眼泪不能淹没世界,罗俱黎湿……我的眼泪是为我自己而流的时候,它连一只蚂蚁也淹不死……我将用我的眼泪来证明我的苦修,罗俱黎湿,我的生命之中将只有苦修……直到我能够获得新生。”
说着,他闭上双眼,再也不去看这世间的一切。
而那罗延也回到须弥山,与大梵天商议如何将生主之中选出一位能够在大地之上将世界秩序守护起来人那位生主之首。
唯有鸯吉罗与达刹二人最为合适。
“鸯吉罗善妒,而达刹骄傲,那罗延天,这可让我怎么取舍才好?”大梵天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然而,在他的心中,显然已经做好了决断。
那罗延微笑着,他看着大梵天,却又好像没有在看他。
“那罗延?”大梵天又问。
“梵天,如何去做,事实上应该去问辩才天女神,她是智慧之母,因而一定能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那罗延说道,“但是在这一切的基础上,最根本的是正法得以发扬,梵天,你去问问辩才天女神吧,智慧之母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答案。”
于是,梵天只好去问他的妻子萨拉斯瓦蒂。
萨拉斯瓦蒂一听这个问题就笑了,回答道:“可以让他们两个一同前来,思瓦米,你与那罗延天可以考察他们的辩才,问他们对嫉妒、骄傲、固执,等等,都有什么样的看法,让他们将‘我执’展现出来,使他们能去除掉这些不利的特质。”
她的回答让大梵天心满意足,他连忙去找那罗延天,讲这些话转述给他。
因而,一场考究在所难免。
诸天众,众仙人,乾达婆,药叉……所有居住于须弥山上的人听闻这件事,都觉得这是一件大好事,它吉祥无比,带来的结果也该是可爱的,快乐的——一旦有生主在这世界之间建立起生主的伟大国度,那么这个国家就将成为秩序的典范,一切规则的根本,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乾达婆们用歌舞来表达了快乐,他们与飞天女们一同起舞,带着美好的祝福,将那快乐播洒出去。
优哩婆湿,那广延天女更是快乐,在这样值得庆贺的日子里,她能够见到极裕仙人。尽管极裕仙人并不承认她是他的母亲,可是她作为生育出极裕仙人的人,总归是对他心存爱意的……她悄悄看着那仙人,只希望他能够在自己眼前经过。
“优哩婆湿啊,你不要当他会真的把你当成母亲的,你这可怜的美臀女啊,为何你不去跟你的女友们一同跳舞呢?”那罗陀走了过来,他担忧地劝说她。
“仙人,我怎能去与他们一同跳舞呢?就算他不认为我是他的母亲,可是我仍旧把他当做我的儿子啊。仙人,你在乾达婆之中已经成为王者,这些乾达婆听你的话……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让他们帮帮我,将极裕仙人送到我这里来?”广延天女问道。
“天女啊,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位仙人的脾气不好,否则也不能借由你而出生肉身了,因而我无法这样为你达成所愿……但是,我的学生将会去祈求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婆力古若是能想出三相神之中谁最伟大的话,那你就能得到与极裕仙人正常详见的机会了。”那罗陀说到就去做,他先要求他的学生绿仙晋江去找婆力古,而自己,转身就去找那罗延天。
在这举世庆贺的吉祥之日,婆力古又被养子说得面无血色,半天,才点头同意愿意去寻找一个方法——事实上,他已经寻找了几百年,仍旧不得其所。
而那罗陀却聪明得很,他去找到那罗延天,先礼赞了无数,才开口说道:“那罗延天,婆力古用什么方式才能得知谁最为伟大呢?”
“仙人,这是婆力古的事情。”那罗延回答他。
“但是……婆力古想不到这个答案,而若是我问您的话,那罗延天,您一定会说摩诃提婆最为伟大。”那罗陀晃了晃头,笑了起来,“所以我来问的是方法而不是答案,那罗延天,方法有多少种,如果婆力古选了其中一种,那么是否就是正确的呢?这是不是违背吠陀经典呢?”
“这需要看婆力古的要求是什么了,仙人。”那罗延天的回答充满玄机,而那罗陀却十分懂得这其中的秘密。
要知道,从最初的最初,那罗陀就是那罗延天的信徒了,他当然懂得那罗延天的想法。因而,他双手合十,笑道:“礼赞那罗延天,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那罗陀离开之后,鸯吉罗与达刹就来到了梵天真界,在这里,有三个神座,分别属于大梵天、那罗延天、大天,鸯吉罗与达刹,就在这里见到了伟大的三相神之中的两位,唯独缺少了摩诃提婆。
考校两位生主的时间很长很长……它几乎是超越时间的长度,而就在考校的时候,摩诃提婆则在人间,净修林中……他的苦行是那样的可怕,他的苦修是那样的坚定……正因如此,罗俱黎湿也决定进入苦修的第一种境界,等持——他在山洞里入定等持,他的脑海中冥想着湿婆世尊,而他的身体则彻底停下了一切的活动……那位美丽的女神所说的的确是正确的,当他冥想到了无上境界之后,才发觉,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唯有心灵,唯有灵魂,才是永恒的存在。
罗俱黎湿的修行与摩诃提婆现在的苦行又不相同。
摩诃提婆的苦行是第三种境界,这种境界是置身于世界而仿若不在这世界,他看得到、听得到、感受得到,可是却并不在意这些,而这种苦行使他完全弃绝与宇宙……他的苦行,正催促了那生主之首的选拔。
“达刹,希望你能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那罗延天抬起一只手对那选出来的生主赐福,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却不似大梵天那般轻松。
☆、第107章 一百零七
一百零七
达刹做了生主之首之后,很快就建立起了那属于生主的国度。
属于生主的国度之中一切都是美好祥和的,吉祥的花雨从天而降,那诸天众在洒下花雨的时候,又将祝福赐予这伟大的国度。
于是,摩奴的去世与摩诃提婆的弃绝之后,这大约是最为让人欢乐的一件事了。
而欢喜之中,还需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祭祀。
诸多生活在菩婆利罗伽的婆罗门与众位仙人们都纷纷来到这须弥山与凡间交界处,在这里,他们为达刹的祭祀进行准备,那所有的祈祷词,所有的祭祀用的物品,所有的神明,这一切都准备得当之后,达刹才在祭主仙人的主持下,走进了祭祀的大会堂。
这里是达刹就职生主之首的大会堂,他将在祭祀之后成为真正的世界之主,尽管这个名号并非会伴随他一生一世,可是达刹知道,自己的力量将会增长,他的德行将会增加,他的生命将会在这世界运行之中烙印下无可磨灭的印记。
作为大梵天的儿子,达刹此刻绝无仅有的快乐,他更绝无仅有的崇拜他的上主毗湿奴。
毗湿奴对达刹微笑,然而,谁又知道这微笑到底是否是真实的呢?
那罗延看了一眼那罗陀,而那罗陀晃了晃头,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但好在,鸯吉罗并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去了生主的地位,他站在一边,双眼瞪着达刹,仿佛自己这样的行为不会被发现一般。
而达刹举行了这样的祭祀,他此刻正是满心欢喜,准备在此时就宣布让他的一千个儿子为他出力来管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这么的大,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就管理得了呢?达刹心中快活,更觉得自己此刻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父亲……他的儿子,他一千个儿子都将会成为伟大的人,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不能用语言来描述的快活,就如同那罗延天让他为他濯足一样带来的快乐。
这快乐太过剧烈,因而,他并没有发觉走进大会堂的他的儿子们有什么不妥——尽管他们已经将那华贵的服饰脱去,换成了苦行僧的打扮。
“我的儿子们,你们为何做这样的打扮?”达刹走下祭坛,他不知道这些孩子到底为何是一副苦行者的打扮,他们是他的儿子,他们应当穿戴上各式各样的首饰来成为这国度的执掌者而并非现在这里好似僧侣一般。
达刹摊开双手,询问这些儿子。
然而,这些儿子问出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事情——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起始的,它的本源是什么,他的本质是什么,如何看破摩耶幻象,摩耶幻象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一些列的问题是凡人无法解读的,同样的,提婆神族也无法解读它。
它太过遥远,又太过高大。
“我的儿子们,你们在说什么!”达刹此刻已经看不见鸯吉罗脸上的嘲讽与幸灾乐祸了,他连忙抓住他的长子的手,“是谁跟你们说了些了什么?!”
几个儿子并不回答。
达刹此刻已经十分恼怒了,然而他仍旧冷静,他劝说他的孩子们不要误入歧途,也劝说他们不要因为自己的追求就放弃这世界的责任……可是,已经注定的事情,怎么能够更改?
这是一场持续许多天的祭祀,然而在最初,达刹的儿子们就选择离开达刹,离开国家,离开世界,他们与他们之前的那一千个兄长一样,选择了苦修,只为了得到宇宙的真谛。
“那罗陀!”达刹的怒吼已经能让三界为之颤抖了。
“那罗陀,为何你要这样做?!”
“那罗陀!我从不曾对你做过什么,可你为何这样对我?你只求你自己快活,却把我的儿子都叫去出家修行,他们修行了,能得到的是什么?!”
“那罗陀!你这不顾三界的无耻的人啊!我诅咒你!”
达刹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愤怒地诅咒他的兄弟,而事实上,他真正想要诅咒的,怎么可能是他的兄弟?
这第一天的祭祀过去,连续的几天下来,这场祭祀都举行得沉闷而又痛苦……唯有被诅咒的那罗陀,他却一直很高兴:“只能高声赞颂那罗延天四处旅行?这可是祝福呢!”他对所有人都这样说,“对我来说,只要有那罗延天就足够了,其他的,难道还重要吗?”
鸯吉罗本打算挑拨那罗陀与达刹之间的关系,可那罗陀这样一说,他就再也无话可说了,只能讪讪离开。
唯独达刹,他这可怜的心软的家伙,既舍不得诅咒他的兄弟,又不甘心自己的儿子离开,现在,唯一对他的安慰就是那罗延天的到场了。
这祭祀之中,三相神都该到场,但是因摩诃提婆弃绝于世,他自然无法到达,因而,毗湿奴建议祭祀湿婆林伽,也唯有祭祀湿婆林伽,才能将达刹的地位巩固,才能让湿婆知道……生主之首已经出现,这世界的运行需要维护的时候他的缺席代表了什么。
毗湿奴的建议被达刹接受,他拿着牛奶、橘叶、蜂蜜、酥油、清水,站在高高的神台之上祭祀湿婆林伽……他浇下清水的时候,苦行中的湿婆只觉得被炽烈的火焰灼烧了心魂,他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他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他也知道是谁在林伽的对面观望……湿婆继续前行,他将这一切感官摒弃,却不能摒弃自己内心的痛苦。
当达刹将牛奶浇在湿婆林伽上的时候,湿婆又觉得自己被淹没在海洋之中。他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视力,感觉不到听觉……他感觉不到一切,但却能在林伽被祭祀的时候感觉得到自己迫切的渴望与深刻的痛楚。
当达刹把橘叶放到湿婆林伽上的时候,湿婆更觉得自己的痛苦加深。
他感觉不到一切,又偏偏能够感觉得到一切……这世间万物的运行,起始与结束,原因与结果,对应与反衬……这一切都是摩耶幻象之中产生的虚妄,可是……为什么虚妄也能让人心碎?
湿婆在世间行走。
他的双足踏遍了千山万水,他的双眼见过了无数的悲欢离合,他的灵魂承载了死亡,他的心灵建筑起了高墙。
透过湿婆林伽,毗湿奴也看到了这一切,他是宇宙的化身,又化身为宇宙,他承载世界,又被世界托举,因此,透过湿婆林伽,他能得知发生了什么,也能得知发生着什么。
而他也未曾想到过,他的摩诃提婆竟然会将这世界彻底弃绝于他自身。
这样的事情之前并非没有,然而毗湿奴对这样的事情唯有担忧……微微皱了皱眉,他仿佛看到很久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那些不能改变的事情,那些他必须参与又因参与其中而为摩诃提婆带来痛苦的事情……这红尘万丈,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摩耶幻象,可是摩耶幻象本身也是提婆神明,摩耶幻象的存在就是真实,唯有三相神能透过幻想去看本质,但是即便看到了本质又能如何?
“我敬那罗延天为主神!”达刹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向他心中最为伟大的神明献上了他所有的忠诚与敬慕,这是达刹所能献出的最好的礼赞,他现如今为生主之首,即便是提婆神族也要听命于他,因而,他理所当然地高傲而又快乐,可是这些高傲与快乐必然是在那罗延天的注视下才能达成的。
没有那罗延天也就没有他这样的快乐。
“唵——南无,那罗延天!”达成高高举起他的双手,举过头顶,他让自己的虔诚成为自己立足于世的根基。
供奉了湿婆林伽之后,达刹才开始供奉那罗延天,而那罗延天的供奉对他来说则更为虔诚与喜悦——在场的仙人们大都是那罗延天的信徒,他们与那些阿修罗不同,他们修行、入世、出世,每一种行为都在实践着当年在梵天真界里听闻的讲解,那罗延天为他们描述了这世界的真谛之后,他们虔诚信仰,最终,在信仰之中生出了无比的喜悦与敬慕,于是,他们也乐于见到达刹选择那罗延天为主神并跟随他一同供奉。
甚至于痛恨达刹抢夺了生主之位的鸯吉罗也是如此。
他虔诚地唱着祈祷词,那些祈祷之声实在悦耳。
“他光辉无限,他光彩熠熠,他声名显赫。
“他展现出大宇宙相,神光在周遭流淌,乌云一般的肤色吸引这世间所有的目光,他高举与毗恭吒,他卧躺于因果海,他庇护苍生,慈悲为怀。
“他容颜美丽,他笑容和蔼,他是宇宙之主,他是灵魂归宿,他承载万物,他守护生灵。
“他化身摩蹉救出人类始祖摩奴,他化身伐罗诃将地母托举出深海,他化身那罗辛诃杀死为祸时间的魔王,他的名望传扬在这世上!
“唯有念诵他的名号,唯有赞美他的名号,唯有颂扬他的名号,这将涤净你的罪过,这将引领你心灵开阔,这将告诫你该如何去做!
“他为至尊古老者,又为至尊巨大者,又为至尊之主!请念诵他的名字,请向他祈祷,毗湿奴,让我们享有这为尊神的恩惠,摩诃萨埵!”
这些曾经都做过生主的人在此歌颂了起来,他们的颂赞是这样的具有力量,这力量将能冲破一切的不祥,打碎一切的不妙,消灭一切的不洁,这就是歌颂那罗延天的力量,而那罗延天微笑着祝福了他们——他的所有担忧此刻就好似完全都不见了一般。
☆、第108章 一百零八
一百零八
然而事实上,担忧是不可能这样轻易消除的。
当达刹那一千个儿子离开了之后,他就要求所有与他女儿结婚的仙人们都必须在他的国度里帮他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社会规则,而剩余的二十七个并未出嫁的姑娘则被他嫁给了月神苏摩。
月神苏摩,之所以将其他的女儿嫁给他,也是因为那人间正巧有一个名叫月亮王朝的国度,而这个国度既然以月神后代自诩,那么……达刹的想法也并不难猜测。
而达刹这二十七个女儿俱都仰慕月神,因此,这对她们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作为达刹的女儿,她们既不能随随便便嫁给刹帝利也不能随随便便嫁给婆罗门,而嫁给仙人大都是比较好的出路,因而,达刹之前的二十三个女儿,有许多个都嫁给了迦叶波与婆力古,还有陀罗嫁给了祭主仙人,而其中又有十个则是配给了阎摩——尽管阎摩有阎蜜这个妻子,可是在他到地狱中的时候,这十个妻子就是他掌管地狱的一项法宝。
因而,这二十七个女儿也是月神苏摩掌管夜晚的法宝。
达刹深知这件事的重要性。
在他这二十七个女儿出生之时,他就知道了她们的归宿,但是他没想到自己必须要把她们这么早嫁出去。
这些姑娘早与月天旃陀罗有婚约在身,她们出生就是二十七星宿的人格化身却不能升天,唯有通过与月神苏摩的结合才能升到天上成为光耀夜晚的星宿。
而现在,正是时候。
苏摩因之前挚爱陀罗,又全心全意地养育着布陀,这些年来,他虽然俊美无俦却也没动过与谁成婚的念头,而现在,达刹的要求他不能拒绝。达刹是生主之首,这些女孩儿又都是陀罗的妹妹,作为一直以来都爱着陀罗的旃陀罗,他怎能拒绝她的姐妹?
因而,达刹的其他女婿这一天都必须过来观瞻苏摩与那二十七个姑娘的婚礼,并且,他们也将会留在达刹的都城,帮助他完成生主之首的工作。
婆力古负责占星,迦叶波则对军队有所关照,祭主仙人虽然是诸天众的老师,而现在,他也要规劝提婆神族须得为达刹做些奉献,更不用说阎摩作为正法神,他哪里能够真的对达刹的要求不管不顾?
达刹是遵从正法而行的,他制定规则也要求所有人遵从规则,他的规则是正确的,因而阎摩更是对他权利辅佐。
这一切都运行平稳,而唯独……毗湿奴叹息了一声,坐在蛇床之上看着人间的纷纷扰扰,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被注定,他看得到这些,也知道未来会当如何,但是……他承受的属于现在的痛苦却是真实的。
而现在在因果海上,拉克什米也不在他身边,唯有舍沙,那以前个头在他头顶盘桓遮挡,将这宇宙间的一切烦恼与痛苦都撑擎在外。
“上主,”舍沙开口说道,“摩诃提婆在人间行走的时候是以何种信念支撑他前行的?”
“舍沙,大天的行走是以他的心支撑他前行的。”毗湿奴回答舍沙。
舍沙是他的第一造物,在一切都还没有存在的时候,舍沙就已经酝酿在他的脑海之中,而当舍沙出世之后,他就已经将舍沙带到这因果海,也将他投入到地底之界,舍沙,他化身为二,一则拥抱世界,避免这世界崩塌毁灭,二则拥抱毗湿奴,在因果海上漂浮,成为他的蛇床。
但事实上,这又是只是一件事。
正如毗湿奴,他就是这世界,他正是这宇宙,而舍沙对他的拥抱,正如对世界的拥抱。
“上主啊,我想知道的事情还有一样,”舍沙开口继续追问,“上主,请问您是否能替我解惑?”
“说吧,舍沙。”
“上主,摩诃提婆在人间弃绝一切的时候,他为何又会帮助那被老虎威胁的小鹿,他会扶起被狂风卷折的花草,也会给被困在蛛网之中的蜻蜓解围,上主,请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吧?”舍沙问道。
毗湿奴听闻他问道这样的问题,也不由得面带微笑:“舍沙,这是一个吉祥的问题,你想知道,我就会告诉你。
“大天是极为慈悲的,他既代表死亡与毁灭,有代表创造与生育,因而他的慈悲显而易见,他悲悯众生,故而会将这些弱小之物收归于他的庇护之下,但同时,他又太过纯真,这样的纯真实在是容易被人利用,舍沙,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弃绝的原因,通过这次弃绝,他将得到一些新的知识,这些知识能让他知道自己更多的事情,同样的,也能因此带给世界快乐与祥和……但是这个过程十分艰苦,舍沙,这个过程就与那伽敲碎蛋壳而出的过程一样,痛苦而又充满艰辛。”
毗湿奴的话让舍沙明白了很多,可是,即便是明白,那人间之中,摩诃提婆的苦行仍旧带着所有的痛苦。
大梵天也因此而痛苦不已。
他是众生的创造者,现在世界不能完整运行,即便是达刹在维护宇宙秩序,这也仍旧不能持续到永久……他十分担忧之后的事情,担忧得不能安心履行自己的职责,为此,他不得不跑到因果海上,来与那罗延天商量。
“那罗延天啊,摩诃提婆仍旧不能履行他的职责,这该怎么办才好?”大梵天一脸的忧愁,他的五张面孔上都挂着担忧,这种事情倒是并不多见。
“大梵天,事情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你需要耐心。”那罗延天这样告诉他。
然而,大梵天却并不认为耐心就能达到目的,他即刻吓到凡间,来到摩诃提婆的面前,向他询问该如何让他抛弃弃绝的姿态重返天界,回归到三相神共同推动宇宙进程的位置中来。
摩诃提婆好似没有看到他。
大梵天只好又问:“摩诃提婆,这个世界不能缺少你的存在,你应该回到三相神之中,你瞧着世界运行现在勉强能够维系,而你……又怎么能真的抛弃这个世界呢?你难道忘记了这宇宙创造之初的事情吗?”
摩诃提婆双目视若无视。
大梵天又说:“你难道忘记了,在宇宙尚且不存在的时候,你睁开看,看到的那罗延是何等模样了吗?
“难道你忘记了与他的结合?你忘记了你那巨大的通天彻地的火林伽是那样的炽烈,你将那永恒的林伽探入到那罗延的原初之水之中,用他的‘香提’来获得祥和?你暴烈的脾气瞬间消失,你那林伽上的火焰也为之熄灭,而当你逐渐变成了水林伽的时候,你又讲那强劲的水流冲刷过那罗延的水中之火!
“摩诃提婆,你忘记这些了吗?难道你忘记了在你要创造舞蹈的时候,是那罗延化身摩西尼与你共舞?
“你忘记了当着世界有男有女要组建家庭的时候,是你时而化身为罗陀,或者那罗延时而化身为摩西尼,这样你们展示出了夫妻之间的许多形态,这些你都忘记了吗,你忘记了那多少结婚的仪式与种类,你忘记了婚后的多少种生活,你忘记了生育子女的多少种祝福仪式,你忘记了对孩子教育的七十二种姓的模式了吗?
“摩诃提婆,你都忘记了这些,那么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大梵天的提问太过让人痛苦,摩诃提婆捂住胸口,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他长大了嘴巴,将痛苦从他的胸口抓住来,狠狠地摔在大地之上,那地母也为之颤抖。
这个举动使得舍沙拥抱大地的力度不由得减轻了几分,而由此,那罗延天也被惊动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狠狠捶打着,不由得从蛇床上站了起来:“摩诃提婆!”
“上主?”舍沙不解。
“没有事的……舍沙,没什么……”那罗延天安抚了舍沙,但转身,也已经下到人间去了。
他来到大梵天与摩诃提婆的面前。
大梵天仍旧在继续劝解着摩诃提婆:“请你参与到世界的运行中来吧,摩诃提婆,你现在看起来太过悲惨,你的痛苦就在你的手上,你丢不掉也弃不开,摩诃提婆,你现在看起来如此的孤独,你的孤独已经感染了整个世界!”
摩诃提婆终于开口:“我就是这样的……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大梵天无奈地看向那罗延天,而那罗延天,却不曾开口。
摩诃提婆又说道:“我从来都是这样!大梵天,你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们只想要你履行你的职责,摩诃提婆。”大梵天无奈极了。
“职责?”摩诃提婆哼了一声,明显的,对此并不在意。
大梵天只能求助地看着那罗延天。
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婆力古已经想好了如何为他的养子晋江来做那件事情,那件怎样才能从三相神中选出最伟大的神明的任务。
或者,即便是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人能够把这些彻底的损毁,将这些拨开,只留下可以接受的……谁也做不到。
至少,目前不可以。
现在仍旧是圆满时代,无论是谁,都不能将这个世界毁灭。
“那罗延天,求你将他送到净修林去吧!那里是属于你们的地方,只有阇衍提与摩耶在里面居住,她们将会用摩耶幻象的本事保护好那里……那罗延天,只有这样,摩诃提婆才能……至少他才能稍稍清醒一点!”大梵天这样祈求着。
☆、第109章 一百零九
一百零九
大梵天的祈求让摩诃提婆抬起了眼,他看见了一旁站立着的那罗延那。
那罗延,他站在那里,双眼微微垂下,不带情感,毫无波澜。
那眼神之中,摩诃提婆看到了的是对着整个世界的慈爱与宽容,而他唯独没看到的,是他自己。
摩诃提婆垂下头去,不再抬头。
“那罗延天!”大梵天这样请求道。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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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