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火影]我是宇智波斑 作者:隐玉
正文 第20节
[火影]我是宇智波斑 作者:隐玉
第20节
时近破晓,夜幕阗黑,天边启明星越发明亮。再过不久,神社里其他人将会起身。斑不欲惹上麻烦,便与柱间告别苏我云晴离开晓之神社。
他们走后,巫女瞳眸中的淡金色迅速变深、染黑,恢复了苏我亚实原本的瞳色。被附身一夜的身躯霎时失去支撑,无力地倒伏在案几之上。常人看不见的莹白光粒从这具身躯中飘出,在上方半空中汇聚成苏我云晴原本的模样:绯衣束素,清艳无双。她的魂体远不如先前的厚实,飘忽忽若一缕薄烟,脆弱得仿佛随时要消散。
但她暂时顾不上这些。空间里传来熟悉的波动,绵柔若逐步蹑上、铺涌而来的潮水。苏我云晴对着那个方向轻轻抿唇。
“吾很惊讶汝回来看我。按汝以往作为,该任吾自生自灭才是。”
【别误会啊~我只是来看你怎么死的~】
“……”苏我云晴无奈的沉默。
【啧啧,果然快魂飞魄散了啊!】
“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做了太多不该做的,吾早有所料。”她的神情十分平静。
【死还有冥界这个归宿,魂飞魄散的话,就什么也不剩咯!】说话者的言辞暗含恶意的挑拨,【你根本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值得吗?】
“无关值不值得。”苏我云晴淡淡道,“能为阿允做到这些,吾心甚慰。”
【哈,那个小鬼的运气真是见神的逆天!活着的时候就算了,死了这么多年还有你为他牺牲。】传来的话语显见的郁闷,又很快嚣张的振奋起来,【明知道得不到任何回报甚至看不到结果,居然还能义无反顾地做下去,人类的感情好有趣!苏我云晴,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吾视阿允为挚友和唯一的亲人,吾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便不可能放任他如此境地。”苏我云晴的魂体越来越淡,声音也越来越轻。然而她心情很好,甚至轻笑了一下:“吾看得出,汝受制于那两个孩子。汝在六道面前都未曾如此乖巧过,能治住第一狡猾的汝,看来他们的确很有本事。汝等尾兽与御明正有上古契约,不可对其血脉出手——此重制约下,汝应该不好受吧?那位名为宇智波斑的孩子可不像阿允那样好说话……”
【喵呜真啰嗦!】精神波动强震了一下,苏我云晴的灵魂晃了晃模糊起来,她美丽的脸蛋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痛苦的表情。【真受不了你!这时候不应该求猫又大人我帮忙吗!猫又大人是无所不能的呀喵!死撑着不开口求饶真想死啊你!哪只鬼临死前像你这样唠唠叨叨不到正题?!】
随着话语而来的是一道掠过的青光,电光雷速卷起这缕几近烟散的残魂,不知所踪。
斑脚步顿了顿,若有所觉地望向柱间。
“怎么了?”柱间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到肩上假寐的猫又。猫又的胡子一抖,往肩窝又缩了缩,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很可惜,现在柱间对它很难产生怜惜,直接拎起来甩了甩毛递给斑。
四爪悬空扑腾,猫又转着蚊香眼对上斑冷淡的目光,顿时浑身一激灵,感觉对方仿佛看穿一切的视线把自己上上下下透视了个遍。
猫又: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快对这个黑化的世界绝望了……
斑看了它两眼,唇角挽起一丝微妙的弧度。“苏我云晴出了什么事?”
哦,妖孽!敢不敢不要一下就正中主题呀!猫又爪子捂脸郁闷地哼哼,“总之没死啦喵~”
“果然查探过了?你很关心她嘛……”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猫又彻底噤声,歪在柱间手里装死。
一下接受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信息,柱间知道斑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他一路上没有出言打扰——宇智波斑何等骄傲之人,何况并非急事,只要安静等待他自己理顺即可。这是千手柱间独有的温柔与默契。
东边的天空蒙蒙微亮,城镇的房屋树木在这淡淡的鱼白中慢慢清晰起来,醒来的人仍然不多。斑和柱间走在街上,脚步稍重一些都能听到声响。在安逸和平的地方生活的人们生活节奏普遍比较缓慢。若是雷之国的出云城暮云城,此时早点的摊子正摆满了一条街。但在这里,他们两人从中晓区中央一直走到西曜区才看见一家刚开门的早点铺,捏好的包子还没上笼。
肚子有点饿,斑掏出兵粮丸看了看又放回去:不能总吃这个,对胃子不好啊。想想自己近十天没认真吃一顿,他忍不住叹气:“柱间,我想吃你做的饭了。”
“我们的住处没有存货,卖菜的最少一个时辰后才出来。”柱间有些后悔,“我应该一来就备上的。”都是被女鬼的事搅得,没心思考虑到这些。
……话说柱间你怎么对卖菜的时间地点那么清楚?!你来汤之国不是连两天都没满吗?一个忍者兼大家族家主这么贤惠居家真的大丈夫?!
“算了,将就一下吧。”斑拉着柱间坐到铺子里,招呼老板上了两碗粥。没有配菜和佐点,粥也是最简单的白粥。猫又挪动着想蹭过来,被斑一声冷哼给冻在原地。
接到猫又哀怨的眼神,柱间眨眨眼,问斑:“尾兽不吃食物会死吗?”
斑正用筷子搅粥,白色的热气冒了出来。闻言瞥也不瞥某只装可怜的猫又,“死不了。”
“那就好。”柱间说完,揽过属于自己的碗。
猫又对着那碗粥蠢蠢欲动的爪子僵在半空,不可置信地瞪着柱间:他……竟然……怎么会……啊啊啊啊啊冥王大人!当年他夸过的内心温暖光明千手柱间跟眼前这个家伙绝对不是同一人吧!
“今天我们先休整一下,准备好兵粮丸和水。明天中午开地宫。”趁着早餐间隙,斑想好了接下来的安排,并且告知柱间。
柱间正琢磨中午的食谱,闻言点点头,继续对着记录当地特色小吃的书册神游。
斑挥挥手驱散见缝插针凑过来的女鬼,一路宽衣解带直到浴池。一路上被他强行压抑的负面情绪迫不及待地倾泻而出——他需要冲水冷静冷静。
为了赎罪……任谁知道自己历尽辛苦的所作所为只是对他人的补偿都不会太好受。这种命运仿佛被设定好的、无形□控的感觉,还有某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给他人作嫁衣”的不祥预感,尤是他那颗处变不惊的心脏,都不禁恶意沸腾,血液中属于宇智波那部分血腥的破坏欲汹涌欲出。
低头,水面上倒映的血红的写轮眼。
赎罪?哼!
浴池的水声渐小,温暖的雾气在门框上蒙出一层薄薄的水雾。柱间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册,回望了一眼浴池的方向,起身走到猫又旁边。
猫又趴在软垫上拨着毛球,恹恹抬了一下猫眼,“喵~什么事?”
“死界的入口,在晓之神社后面。”柱间盯着猫又的金瞳,笃定道。
猫又拨弄毛球的爪子一顿,“……然后呢?”
“我是木遁的继承者。”柱间瞥了它一眼,“对生之能量很敏感。”木遁施展的基础便是生之能量,也叫做阳性力量或者正能量。在生命能够存活的世界,这类能量无处不在。感应区域内的这类能量并且加以利用,以减少自身查克拉损耗,是木遁修炼到极致的自然反应。到达晓之神社的那刻起,他就“看到”某处与整个神社活跃的生之能量格格不入的死寂之地。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除了生之能量和死界入口,我还看到一处很……混乱的地方。”柱间回想着,微微皱起眉头,“灰色的气息让人晕眩,错综复杂的纹路纠缠绞杀着……”描述很抽象,但是猫又听懂了,“总之,不像生界,也不是完全的死界,我无法靠近,只能感觉到危险——非常危险。”他周身温和的气场凝滞了一般,漆黑的眸子平静幽黑,但其中深处泛出的压迫让猫又一瑟缩,重新看去,似乎是自己的错觉?
“我不管你对他有什么目的。对于明天的事,我只有一句话:出现的情况是否在我们力量能够解决的范围内?”
生、死,是涉及到规则的大事,他再强也不敢保证斑和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毕竟他们仍是凡人,脱不去生与死的宿命。如果不是斑,他恐怕一生都不会涉足这种空间机密——人生短暂,要做的事情太多。
更要命的是,苏我云晴所说的情况与他发现的情况竟有不符,他对御明正的事情尚未完全了解,无法判断这是情报失误还是别有深意。
“啊啊,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呀!”猫又的爪子挠挠下巴,狡黠一笑,“这样说吧,他一定不会有事,你不一定会没事哟,喵~”
想来也是,御明正所谓的考验再怎么严酷,都不可能把自家后裔金贵的小命给玩完儿了。柱间放下心来,全然不担心猫又后半句的“恐吓”。猫又瞅瞅他恢复原状的脸色,“担心那个狡诈的混蛋?这些事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柱间犹疑道:“毕竟是他家族的事……”个人的事情他可以毫无顾及地发问,一旦牵扯到家族,身为大家族家主的千手柱间就想的多了。感情一旦与利益过多牵扯,便很有断掉的可能,他对此不免踟蹰不前,慎之又慎。
猫又的爪子抬了抬,放下,又抬了抬,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只恨爪子够不到后脑勺让它可以挠一挠!它跟斑相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那个混蛋也有类似的顾虑。这两个……这两个……它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怎么平时精明到死的混蛋们这时候智商就短路了?笨蛋情侣!恋爱白痴!转念又想到早上那抹宁死都没开口想自己求救的巫女灵魂,猫又郁结到暴躁了。“人类都是这么麻烦吗!罗里罗嗦一点也不干脆!总会面对的事光躲着有个毛用啊混蛋!喵了个咪的!你不说谁会知道!当所有人类都像猫又大人一样会读心啊!你们两个别扭的混蛋赶紧分手是正经!别来骚扰猫又大人了喵!”
分手吧分手吧分手吧!猫又暴躁地碎碎念。柱间不怒反笑,笑得极为轻松。“唔,你说得对!”
猫又目瞪口呆目送他离开,喂喂!真准备分手了?——反应过来的猫又连滚带爬地跟上去:不、不要啊!冷血腹黑的渣主人如果知道是我挑拨的我会生不如死啊啊啊——!
撇开那番关于赎罪的不知所云的理论,还有自家祖先堪比圣父再世耶稣重生的道德操守——绝对没有贬义——斑的思绪从疑似神话的历史故事中脱出,回归到正常的权谋争霸的思考回路中。
苏我云晴并不知晓皇陵的确切位置,因为“皇陵”不是实体的建筑,而是介于生死两界中间的一处独特的空间。但是她将三种进入皇陵的办法告诉了斑:一是找到地宫,通过考验后就可以进入;二是找到“遁去的一”,用血沟通上古契约的力量打开空间通道,但仅限于御明正的血脉。他要跟柱间一起进去,只能走地宫这条路。当然,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是集齐尾兽的力量直接破开空间桎梏,念及此方法破坏力过大,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动用。
所谓指向地宫所在的谜语同时也指向的遁去的一位置。虽说打开地宫“需要同时开启四处机关”,然而“遁去的一”是这个覆盖大陆的阵法的核心。上千年来,这个巨大而隐秘的阵法无时无刻不在运转,所谓地宫——或者说皇陵——的入口,也无时无刻不在变动。想到这里,斑心里冷笑。他不相信一个死了五百多年连阴池——也就是汤之国边境——都无法越过的灵魂能够探寻到如此隐秘的消息。也就是说背后很可能还有还有……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敏锐地嗅到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斑面上不显,心思却千回百转,最终化作一声浅浅的叹息。那又怎么样呢?明知有问题,他也不能不往下跳:时间不多了,他等得起,他身后的人等不起。这条路,一旦走上就不能回头。把自己的预感告诉柱间的话,除了多让一个人担心无济于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习惯把事情都纳入掌控,并且一直对这类谚语嗤之以鼻的斑第一次如此自我宽慰:人生除了布局和安排应该还需要一点刺激和挑战不是吗……
……不是吗……
……不是……吗……
……不是个鬼啊!让我知道谁在背后算计我绝对要他好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斑咬牙想着!
门外出现一抹隐隐绰绰的人影,伴随而来的是青年略显低沉的声音,“斑。”
柱间?斑瞬间收拾好负面情绪,声线一如既往的平静:“什么事?”
“出来后我们谈一下。”手搭在门框上,漏出的湿润的水汽沾湿指尖,柱间心底仅存的一丝犹豫在话出口后消失殆尽。他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该解决的总该解决,沉默的退让不是长久之计。
斑闻言直接从浴池里站起来,不顾身上的就裹了件衣服拉开门。见他水渍晕开洁白的纯棉浴衣,比普通男子更加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柱间略显不自然地偏过脸。
“说吧。”斑便往正厅走边说道。他和柱间都是无事不多话的人,这时候过来该是有要事。——不过这回他猜错了。
☆、第七十四章
放松地倚在榻榻米上,斑手掌运起查克拉缓缓蒸发掉长发上的水。对面的柱间青年姿势无比标准地跪坐着,事到临头,不免忐忑斟酌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场。
玄关的猫又磨蹭着想来听壁脚,只是瞅着斑boss恍若无波的脸,默默打了个寒噤,识相地退了下去,顺带顺走再次凑上来的女鬼一只。这只女鬼也挺彪悍,正常鬼遇到猫又和斑这类精神系煞星无不是有多远滚多远,她却三番两次冒出来骚扰,不愧是有资格劳动苏我云晴亲自收拾的厉鬼!
“那个巫女所说的话,可能还有些蹊跷——”柱间一顿,“你有什么打算吗?”
斑很惊讶,真正的惊讶。柱间居然主动询问他的事,这可是第一次啊!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挑挑眉露出一个微笑:“我以为你会暗地里摆平好能做的一切,然后默不作声地帮我殿后。”
……的确是他惯有的思维回路但是为什么现在听起来有种死蠢的感觉……柱间郁闷了半晌闷闷吐出一声“啊”含糊过去。总觉得现在回答“是这样没错”有些丢脸。
斑唇角的弧度越发扩大——如果刚才是和颜悦色,现在简直算得上乐不可支了,只是以他的习惯还做不出类似捧腹大笑的举动。发梢因为这笑微微颤动,眸中的光芒愈显明亮,他的身体不由地前倾带着些微压迫感靠近面前坐得笔直的青年。
柱间注视这双近在咫尺黑眸,稍稍屏住了呼吸。
如果身处此处的是宇智波族人,就没心思像柱间这样“欣赏美色”了——见到斑如此架势,一定有多远躲多远!挖个坑把自己埋了都比跟他面对面好……自家家主大人这样子绝对是得寸进尺挖坑给跳的前奏啊!
“你的关心我收到了。”斑看着柱间乍然变红的耳朵,心情豁然开朗,“当然,你的直言不讳更让我高兴。”
有些事,宇智波斑做和千手柱间做的内涵是不一样的。比如两人间都有点意思的时候,斑追求千手家主是别有所图,柱间追求宇智波斑就是真情所至——不用怀疑,连斑自己都这么觉得。同样,跨过双方家族利益这道坎彻底交托后背这件事,斑主动做就是打探情报,千手柱间做了才是心契灵合……毕竟两人的人品值高低一目了然啊!所以他们交往之时,虽然主动挑|逗诱|惑的多是斑,但真正跨出关键步伐的都是柱间。偶尔觉得憋屈斑也认了:谁让自己以前太过肆无忌惮地刷负人品?阴谋阳谋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否则绝不会如此高调赤|裸地秀他的高智商和低下限!用智商碾压过别人的人总有一天会被人用情商碾压回来~
“这么说你也知道了?”白担心一场的柱间有点泄气,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你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听从苏我云晴的意见。”斑微微眯起双眸,“虽然难免危险,但是……御明正那边不会故意置我于死地。如果因为他们情报失误而使我出事,宇智波绝不会善罢甘休。”父族和母族,既是合作也在制衡。
左右一思量,柱间也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你家的事你最清楚,是我多想了。”
“没关系。”斑摇了摇头,道:“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
柱间一怔后也是微笑:“我也是。”
得到某人的某个回答后,心头有什么暖暖软软的快没了顶,愉悦之情溢于言表。斑勉力控制住情绪,将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其中有不对的地方?”
“这是木遁的能力之一。”柱间把自己在晓之神社的所见一一道来。说起来木遁的这项能力也是刚发现不久,大陆其他地方可不像汤之国,有这么多鬼气森森的地方。
斑忍不住惊异,没想到柱间居然能直接看到阴阳能量场,要知道,哪怕是开了三勾玉的宇智波也不过是凭本能略有感应而已。阴阳能量场是家族秘密研究处最新的理论成果,其目的是为了解释写轮眼对人体伤害的根源。如此看来,对千手血统的评估应该再高一个档次。
“猫又说你不会出事。”柱间忽略了猫又对自己的安全警告,“我觉得还是亲自问问你比较好。”看来中晓区的那席话让他对猫又心生戒备。
“它还说了含义类似‘比起我,你更可能死’的话,对不对?”斑了然地轻笑一声,“心思挑明了,连挑拨离间都敢做的光明正大了嘛。”
嘴上说的松快,斑心里给猫又狠狠记了一笔。
“你能猜到,它无非就想给你添点堵。”能够读心的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点小伎俩没法起作用?柱间对这一人一猫目前似友非友似敌非敌的关系有点头疼。斑浑不在意地摆手:“到时候交给你吧,皇陵里面到底如何还很难说,也许它能帮上点忙。前提是——不要答应它任何事情。”
最后一句嘱咐让柱间疑惑。斑解释道:“如果它只有查克拉这种力量,你自然能应付。”
用查克拉战斗,九尾对上千手柱间都讨不了好,何况二尾猫又。哪怕忍者体系的战斗能力略逊于柱间的自己都能完虐它。战斗力这方面,斑对柱间非常放心。唯一要顾虑的是,不能让他被猫又忽悠了。
“你是说……灵力?”柱间对那个陌生的力量不了解,心下顿时存了几分谨慎。斑不置可否:“大概吧。你也不用太担心,任何力量都要付出代价,猫又使用异于现世的力量一定有许多限制——若能随意动手,我也无法跟它安然相处到今日。”
言至于此,柱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忍术中也有许多需要施术者以灵魂做交换、或者不违逆受术者意愿才能奏效的忍术。以此作比,只要不给予猫又承诺,便不用防备过度,大部分时候那只小东西还是可信的。
“不要费神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最差的后果又能差到哪去?人生百年,不过一死。”斑拉着他的手兀自贴近,鼻息萦绕他泛红的脸颊,低头,发落,轻丝丝扫着他的手背和侧脸,云淡风轻的笑靥说不出的暧昧,“此去能有你相伴,死生何敢言畏!”
猫又不知道这次无心之举无意中刷低了它在斑心中的印象值,它正对着面前两只对峙的女鬼头疼。
没错,两只女鬼。
猫又把苏我云晴从晓之神社偷偷带了回来,用自己的力量温养稳定她的灵魂。本来还好好的,结果一到这栋房子,正义感和责任感过头的前任巫女大人就按捺不住出来了。另一只便是百年前被她封印在这里的女鬼,本栋房屋的原住民。
当年,苏我云晴下的封印并不是为了消灭这只女鬼,而是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这栋房屋,压制她的力量让她无法随意害人,最后刻下符咒消解怨气,只要女鬼怨气消尽成为普通的魂灵,就能脱离封印,回归冥界。
没想到快五百年了,女鬼还在房中徘徊,无法轮回。
目前灵魂状态的苏我云晴甚至比这只女鬼弱一些,她还是出来了,倒不是因为有猫又撑腰。她看着眼前的女鬼,浅浅的叹息蕴藏着悲悯。“上百年了……汝早已恢复神智,为何还是想不开?”
对面的女鬼沉默不语,覆脸的长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苏我云晴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猫又不耐烦地抓抓脸,“你都快自身难保了,还跟她啰嗦什么?要是不想她呆在这儿,干脆地扔到冥界,直接洗掉记忆扔轮回也行!”
巫女淡淡望了它一眼,猫又扭头冷哼,却也乖乖闭上了嘴。
这时,女鬼的魂体动了动,生锈似的僵硬,含混不清的声音时不时卡顿,仿佛许久没有说过话。
“不……离……开……,……不……去……轮回……”
“生命轮回,乃万物之宿命。生中有死、死中含生,生生不息、源源不断,此天授之道。汝不必心存畏惧,结束亦是开始。”苏我云晴轻声劝慰。
“……不是……开始……”女鬼的魂体不安地颤动、扭曲,言语急促起来,“……只有……一个我……另一段……人生……记忆……不是我……”
随着一字一句的吐出,浓郁的黑色从女鬼魂体中心蔓延,周围缓缓聚起无形的气流,冰冷的不详之感浸透在场者的四肢百骸,苏我云晴的魂体受到波及,模糊了一瞬,被猫又突然变长的两条尾巴护住。尖利的爪子凝着肉眼看不见的微光在地上摩挲,娇小的冥王使者金瞳蓦然变竖,满含赤|裸裸的杀意。
只要这只不知好歹的女鬼敢向前一步,它就直接斩杀。
还好,对方在最后一刻稳住了力量,那股诡异的黑色连同骤然暴涨的暴戾气息慢慢散去。大概因为此番变化,她说话流畅了许多。“抱歉……”女鬼对巫女的灵魂微微欠身。
苏我云晴轻言道:“无事。”说完瞥了猫又一眼:它还维持着对敌的姿态,女鬼畏惧猫又尖锐的爪子不敢多做举动。
猫又倔强地瞪了回去,片刻,败下阵来,收回爪子,变回以往可爱无害的模样。“麻烦的女人!”它哼了一声,决定不掺和女人间的那点纠葛,翘着两条尾巴施施然走了。
正好去看看混蛋主人谈的怎么样了,猫又心里琢磨着。结果逛到正厅,它先是目瞪口呆,下一刻立马绷直猫身两爪捂眼紧贴墙壁倒退着蹭了出去!
额滴冥王呀!
榻榻米上长发散落衣衫半褪的宇智波斑以无比诱惑的姿态强势地把另一位压在身下,在现世呆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猫又就真傻了。
不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做这等私事,居然连门都不关!猫又对斑身为人类的下限再度刷新了认知。看见这种场面会长针眼的吧!一定会吧!
逃到玄关的猫又想到了什么又退回来,尾巴卷着拉门轻声关上,同时下了一道鬼魂不能进的屏障——外头还有两位女士呢!
“我、不甘心。”
“再爱、再恨、都、是、我的、选择,是、我存在、的证明。”目光触及着百年没有多少变化的建筑,她生前的家,女鬼周身的气息变得柔和平复,“如、果、一次、轮回就、能洗掉、记、忆、消解、怨恨,那我、当年无数、日日夜夜的、挣扎和、煎、熬、算什么!我、坚持的、憎恨算、什么!我的存在、又算什么!”
她悲哀而坚定地宣告:“我不甘心!”
猫又过来,正好目睹苏我云晴因对方这番话而霎时苍白的神情。它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冰冷冷地望向女鬼:“你做了什么?”
“与她无关……”巫女从震惊中恢复,无力地摇了摇头,“猫又……”
语音未落,大地猛然震摇起来!猫又猝不及防翻了个滚,本该不受影响的两位女鬼居然齐齐露出痛苦的神色。猫又来不及多想,立刻将苏我云晴收到尾巴里。本来不想多管另一只的,瞅了瞅又嫌弃地卷起她。
斑和柱间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尤其是斑,脸色不用看也知道不爽。猫又无暇嘲笑某人失算,它猫脸罕见的严肃,爪子刨地稳住身躯,凝神感受着什么。
柱间见此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似乎不像普通的地震。”
“地震?”斑摇头,“汤之国根本不在地震带——猫又?”
“我感觉到了……冥界的召唤。”
☆、第七十五章
脚底的震动时强时弱,奇异的震波让人晕眩。外面不断传来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叫,万幸暂时没有房屋倒塌。
天空陡然昏暗下来,薄薄的阴霾汇聚汤之国上空,阳光艰难的穿透云层,金色被阴翳扭曲成血红,丝丝缕缕缠绕着灰黑的云层。风越来越大,打着旋儿掠过半空。斑压住被狂风吹得凌乱纷飞的长发,似有所觉地抬头看天,微微眯起眼,却猛然抬手两指截住一根向他右眼直刺而来的枝桠,瞬间碾碎。
下一刻,他和柱间的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异样的神色。
柱间抬起手,眸中满是惊讶。庞大的查克拉在此刻突然外溢,暴涨的压迫力让空气甚至为此一瞬地凝滞。这股查克拉被他瞬间收了回去。“力量的压制消失了!”
斑自然也有所觉,思索前后,他心头一沉:压制查克拉的力量来自覆盖汤之国的防御系统,绝不会突然间失去作用……难道防御体系出了问题?但是,能让一个运转千年、不仅没有削弱反而愈发强大的阵法失效,谁能有如此力量?
他和猫又同时想到这点。猫又霍地窜上他肩头,“我们去晓之神社!”不管什么说,晓之神社是中心,总要先弄清楚状况!
“不用去了。”柱间苦笑着指了指天上,一只巨鸟朝他们急速飞来,鸟背上站着白衣红裙的巫女,“那位巫女已经来了。”
苏我亚实从半空中翩然跃下,目光逡巡一周,最后落在斑身上。斑直视她的双眸,直截了当道:“可否告知出了什么事?”
苏我亚实收回她有些露骨的视线,然而紧抿的双唇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心情。“你应该猜到了吧,阴池的防御体系崩溃了!”
苏我亚实的思绪很乱。防御阵是汤之国远离纷争的依仗,一旦崩溃,她作为巫女的力量就不再有任何优势——查克拉比之灵力而言太霸道、破坏力太大。她的实力最多对战几个上忍,远不如当年可以直接湮灭敌人灵魂苏我云晴,如何护得此地一方宁静?可以想象,不多时这片大陆最后的净土就会被迫卷入忍界和诸藩国的争斗。而此灾难的源头就是眼前两个男子,他们到来后,汤之国才产生这些不可预知的变化!
然而她无法怨恨,只因为对方姓御明正,是晓之神社苏我氏一脉巫女的主君,哪怕这里与御明正已经断了近一百年的联系。
斑挑挑眉,语气笃定:“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苏我亚实深深吸了口气,“云晴大人的灵魂在你这里。”这算是承认了。
她身为巫女能够和灵魂交流,苏我云晴的存在对历代巫女都不是秘密。而能让苏我云晴离开神社的,只有冠以御明正这个姓氏的人——虽然对方忍者的身份让她难以置信。
斑还想说什么,三人的眼前俱是一黑,天上突然变得漆黑若无星无月的深夜,却是浓厚的云霾遮天蔽日而成。院中的长明灯在狂风猛烈摇晃几下,夹杂风中的杂物刺破灯罩的纸皮,里面的烛火骤然熄灭。仿佛熄灭的是世界最后一盏灯似的,天地陷入了深渊之夜。
这番变故让人心下悚然。要知道,现在可是正午!
苏我亚实抽刀插地,稳住身体。半空的巨鸟凄厉鸣叫了几声,胡乱扑扇着翅膀不知撞到了什么,她急声道:“赤鸦!停在那儿不要动!”
巨鸟的叫声戛然而止,不远处隐隐传来巨物坠地的声音,紧接着淹没在外面的噪杂中。
“赤鸦!”
回应她的是云层深处传来无形的波荡,如吸引,如呼唤,暗色中巫女的脸苍白如纸。斑瞳孔一缩,莫名的恍惚感袭遍全身,前几天初次面对晓之神社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又是那种模模糊糊的熟悉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斑!”虽然视觉发挥不了作用,柱间还是第一时间发觉他的不对劲,伸手在黑暗中探寻着,顺着衣摆摸索上去,最后准确紧握住他手。他的手心竟然一片濡湿,“怎么了!”
“……我没事。”轻柔的气息呼在耳边,刚才节奏变乱的呼吸还没有彻底平稳,略带湿润的灼热。柱间这才发觉,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这暧昧的姿态,让方才的旖旎纠缠浮现脑海。借着黑色的掩盖,他不禁靠近那张近在咫尺却看不见的脸,唇瓣不经意间轻轻擦过对方的脸颊。
斑的气息又乱了一下,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是柱间自己耳尖发热,若无其事地退了一些距离,手仍牵着他。
苏我亚实看不到,不代表坐在斑肩头的猫又看不到到他们的小动作。不过猫又的胡子抖了抖,扭头,没敢吱声。它真给这二位给跪了!不得不说,能把任何悬疑/玄幻/灾难情节扭转成纯情清新的小言情也是一种本事啊!
——你们俩敢不敢靠谱点!敢不敢!
黑暗中,斑的声音似乎更加低沉了一些,“既然防御已经崩溃,巫女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亚实如果有办法,也不会前来劳烦殿下。”巫女稍稍平静下来,淡淡说道,“这是最后的防御,现在的汤之国彻底与外界隔绝了,只有您能进出。”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斑对这种绝对防御的东西都没好感,因为此类阵法一直在给他添麻烦,比如汤之国,比如火之国。
“我能做什么?”
“进入皇陵,彻底破坏设在阴池的保护。”
“我还不知道皇陵的位置,刚有了一点线索,但是现在——”他指了指天,“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巫女虽然看不见他的手势,却也明白他的意思。她沉默的一顿,说:“若主君殿下能承诺保下汤之国,亚实愿尽绵薄之力。”
她的声线低缓而轻柔。巫女忠于主君,但是在此生活二十年,身为苏我亚实的她却不能对汤之国接下来的灾难无动于衷。
“你清楚这个世界,安逸并没有好处。”想起战祸连年不休的大陆,斑略带讥讽地轻笑。
“平民又有何辜?况且他们在防御阵法和世代巫女的保护下生活了千年,如今贸然面对外界险恶,只能枉送性命。”
“并非是我冷血无情,承诺,一旦出口便要做到。我不是神,不能永远保证汤之国的安全。”
“我只求主君在位期间即可。”巫女浅浅地叹息,“他们总要面对世界。”
“若只是如此,我答应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斑爽快地立下承诺。
“多谢主君。”
斑冷静道:“你不用谢我,你我虽有主臣之名,却无主臣之谊,各取所需而已。我已立下誓言,你也该做你应当做的事了。”
“自当尊令。”
一声轻响,巫女拔起插在地里长刀。紧接着,一丝光明从天而降。柱间震惊地抬头,眼不眨地望着这宛如神迹的情景:天空的阴霾以极不可思议的速度消湮,金色的阳光透过未散尽的云层勾勒出云朵千变万化的美好形状。在这些金云之上,一片虚幻缥缈的宫殿群慢慢变得清晰,金顶飞檐,琉璃为瓦玉作阶,辉煌万状。若不是时不时有鸟群穿过这片虚影,他几乎真要以为这是片真正的空中楼阁!
不止柱间,整个汤之国的人都看到了这片奇景。刚才在黑暗中惊慌失措哭喊的人们纷纷安静下来,一个国家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里。众人仰头,张大嘴巴呆呆望着天空,年纪大一点的甚至跪倒在地,磕头不止。
“漂浮的宫殿……”柱间轻声念了出来,想到自己来到汤之国第一天看的那本记录本地传说的书。……传说……居然是真的!
斑一个闪身夺过苏我亚实手中的刀:“你在干什么!”
柱间从震惊中清醒,看见斑已经立在苏我亚实的身后,手里拿着的长刀正滴落鲜血。巫女的手腕上伤口横向,显然是她自己割破的。切口正汩汩往外冒血,这些血液没有沿着伤口流淌,反而悬浮半空,围绕着巫女和斑慢慢围拢成一个圆。
斑满面寒霜地握住她的手腕切口,可是血液仿佛完全没受到阻隔一样,钻过指缝继续外流。他低声喝道:“快想办法止血!”
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家臣,斑不会看着她白白送死。
苏我亚实咬唇,坚决地摇了摇头。“……六壬式盘。”
柱间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他看了看苏我亚实,“你为什么——”
“云晴大人一定没有告诉你吧?”她努力直起身,侧头,微微抬起下巴看着斑,漆黑的瞳孔倒映着青年俊美的脸,“苏我氏的巫女本身就是……皇陵的钥匙。”
六壬式盘上的符文发出浅金的光晕,和外围的血圈纵横勾连,金红交缠透着别样妖异华贵的美感。一股深沉内敛又磅礴无比的力量在这个小小的庭院里铺展开来。
空间波动!
两人心里同时冒出这个词。斑只看了一眼虚弱得要长刀支撑才不至倒下的巫女,果断朝柱间那里走去。
苏我亚实拉住他的袖子,斑回头,静静看着她等下文。
“……不能失败!”紧紧揪着衣袖的手指指节发白,巫女固执地盯着他,“你是最后一个!绝对不能失败!”
斑看了她半晌,蓦地,唇角划出浅笑:“宇智波斑从不会失败,御明正典心也是。”
苏我亚实闻言松开手,身形晃了晃。斑想了想,一把把猫又拽下扔给了对方,“照顾好她。”
被如此不客气地对待,猫又翻了个白眼,乖乖蹲到巫女的脚边。
斑拉住柱间的手,十指相扣,笑着对他说:“走吧。”
柱间回头望了一眼看上去十分凄惨虚弱的巫女,皱皱眉想说什么,但见斑不太想多理会的样子,便把那一丝的忧虑抛诸脑后。
作者有话要说:后篇预告:
御明正典允pk千手柱间——起点猪脚无敌光环pk漫画猪脚不死光环,谁赢谁输?
宇智波斑vs传说中的冥王——揭露世界的真相!
剧中出场不足三回的酱油角色——女鬼小姐,有着乃们想象不到的身份!
(广告词写的不错吧?笑~)
☆、第七十六章
皇陵虽然只是一个介于现世和冥界的次级空间,好歹也算个异空间。有过两次体验的人当然知道穿越时空的感觉有多痛苦……不多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这次的条件更加恶劣,次级空间和主空间之间的联系通道不易稳定,稍有不慎便被身旁的空间裂缝撕扯吞噬殆尽。两人相握的手在空间乱流中被硬生生分开了,幸亏柱间反应快,不然他们都得断上几根手指。
时空的威力非人力所能左右。斑看着周围愈发混乱的空间裂缝,熄了轻举妄动的心思,回头看到柱间惊慌四顾着寻找他。斑望着那个方向,玄黑的瞳孔猛地一缩,似乎看到了某些让他极度震惊的东西。他张张嘴想对他说什么,却喊不出一丝声音。然后整个人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别误会,斑没有昏过去。两人的手甫一松开,他急忙搜寻没入黑暗的恋人,却只抓到一块破碎的残布——斑衣袖上的。还来不及搞清楚怎么回事,周围晦暗破碎的流光霎时爆出强光,伴随强光而来的是无数的巨声轰鸣。
轰鸣从四面八方而来,钻入皮肤和耳膜,将声音汇入脑海,然后轰然炸开!柱间警觉的眼神瞬间涣散了一瞬。除了白光,眼睛什么也看不见;除了轰鸣,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四周空茫茫一片什么都接触不到,除了任凭无序的空间风暴裹挟着漂流。
此刻上不接天下不着地,查克拉又不宜贸然动用,甚至不知道即将面对如何糟糕的情况。比危险更令人忌惮的是未知。他徒称大陆第一高手、忍界的传奇,却对此束手无策。
胸口涌起一阵强烈的窒息感,狠狠咬了一下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泛开,尖锐的疼痛拉回了一点神智。
心头恰似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一半冰凉,一半滚烫。柱间发现事情远远超出了预期,这种无助的感觉多少年没有过了?
——斑呢?斑会不会有事?
——不,猫又承诺过……
——尾兽可信吗?
……纷纷乱乱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思绪越理越乱。威胁感又迫近而来,忍者的直觉警告他冷静下来不要多想。手因为灵魂之痛而止不住地战栗,他克制着颤抖,摸索腰间的手里剑,蓄力向某个方向狠狠刺去。
恍惚间响起轻轻的笑声,对方顺势躲开了快如闪电的手里剑。同时一股力量顺着那个方向卷上柱间的右手手臂,让他无法动弹。
空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柱间索性直接闭上双眼,反手挣震开桎梏,无形的杀气鼓荡在他的周身,宛若无形的屏障,左手的手里剑后发先至,凭直觉直刺力量的来源。
柱间是真正动了杀心,对方却收手了。
“很不错。”飘忽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一吹就散了。“不过……比六道还差一点。”
“你是谁?”对着虚空,柱间冷声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然而,无论是声音还是强光的冲击越来越大,他随波逐流的灵魂在这混杂的无序中渐渐寻到了某种奇异的韵律,沉缓而恢弘,给他痛楚的灵魂带来些许安抚。
对方的沉默让他更为警惕。他咬唇稳住因轰鸣而脱离控制的身体,强行运行查克拉,却发现往常如水流奔流的力量现在竟然无法控制分毫。反而因为这番折腾,喉间溢出反噬的鲜血,源源不断滴落染红了衣领。整个空间又在疯狂夺取他的力量。此刻,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到了极限。
千手柱间第一次尝到了任人宰割的感觉。他周身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最终无法控制地陷入昏迷。
另一边,斑的境遇就好多了。和柱间分开以后,周围的可怖的空间裂缝和乱流慢慢平息。在扭曲的黑暗中漂泊了片刻,他的脚终于触及地面,失重的感觉也消失了。
没错,是地面。
一条细长的、漂浮在一个混沌空间的路,直直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幽黑的虚空零星缀着光团,光团缓缓漂浮着,它们的光并不暗淡,几乎可以称得上光彩绚丽,却俱是冷冷的,只有光,没有热。时不时还有流星一样拖着长长光尾的光团划过无垠的暗空。
如此——冰冷的、荒芜的、甚至恐怖的——美丽。
斑冷眼审视片刻,抬脚踏上这条狭长的路。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天地间安静得仿佛只有一人,从某方面说的确如此。他唯一能够听到的是自己清浅若无的呼吸声。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扇高欲擎天的暗红色巨门,没有附着于任何墙体,兀自诡异地矗立在路的尽头。斑伸出手轻轻一推,这扇看起来重愈万斤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向内折开。
阳光从门□出,在黑暗中走了许久,斑不适地眯了眯眼。适应了这刺眼的光,他重新睁开眼,看见了一个张扬着硬直短发的孩子,七八岁的样子。而他自己,也身处一片密林之中。
这个孩子站在小溪边,正张牙舞爪地跟一个剪了娃娃头的男孩子争辩着什么。两个孩子丝毫没发现斑的存在,斑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高天湛蓝若水,树木轻轻晃动,河水缓缓流淌,却没有一丝声音。
——如同一场默声电影。
斑看了许久,才发现那莫名的熟稔感是怎么来的了。这个刺着头发神情桀骜的男孩跟自己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也只是脸蛋一模一样罢了,斑记得自己一直梳着标准的黑长直,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从没有过这种张扬得跟刺猬一样的发型。而且他转世而来,从小就胸有城府,沉着冷静,谨慎周备,七岁就参与母族政事的决策会议。最明显的表情也不过是矜持恰到好处的微笑,绝不会有如此外露的情绪表现。
不过,这个男孩子说不定也是“宇智波斑”呢!斑联想到那次奇妙的异世界旅行,若有所思地弯起唇角,继续欣赏这场默声电影。
没有声音并不是大问题,斑粗通唇语,根据看出的只言片语和他们的动作神情,就能大略疏通事情前后。
让斑颇为惊讶的是,那个冷着一张脸、看起来颇为严肃的娃娃头居然是柱间小时候!他盯了那孩子好长时间,饶有兴致地发掘他和自己认识的那个千手柱间相像的地方,最后遗憾地得出结论:柱间绝对是男大十八变的典型。
唔……娃娃头也挺可爱的嘛!
斑惋惜地摸摸下巴,一叹。
——竹马竹马什么的,想想就很有爱呀!
可惜啊,自己八岁以前一直宅在水之国水榭泊阳居,交际往来被控制得非常严格,回宇智波族地的次数都少,随便出门遇到世仇的孩子与之交好这类情况更是不可能发生。
况且,若真年少相遇,他不觉得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上千手柱间。彼时的柱间少年看似严肃老成,内里的高傲叛逆实则与彼时的宇智波斑不相上下——这点可以理解,年少有为,身份贵重,天资卓绝,哪个少年不自傲?
斑披的皮囊是年轻,然内里的灵魂已然历经一世红尘,这样锋芒毕露的冷傲少年委实不是他的菜。他喜欢的千手柱间,只是那个经历过阴谋洗礼和战火考验、敛锋芒于深处、有傲骨无傲气,分寸进退得宜又能从容面对一切情况,并且坚持自我底线的男人。
成年的千手柱间已经成长到有资格让宇智波斑动心,过早与斑相遇,对柱间来讲很可能是不幸——当然,仅对这个世界的柱间而言。无论哪个世界都帮柱间少年处理好了跟未来boss的关系,这么看,千手柱间的确是命运女神的亲儿子。
场景一晃,变成了一间古老的日式内室,冷峻严肃的男人告诫跪坐在对面的孩子,男孩勉力争辩了几句,最后低下头。
同样的事情在宇智波家也发生了。
大人们的警告并不能阻挡孩子之间的感情。两个孩子互相掩护,违背大人的意愿保护着对方,并且私下里定下约定。
世仇后代间秘密交往什么的……忍界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斑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貌似想得有点多,自己和柱间是那种关系,不代表所有世界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都是如此。毕竟男子之间,纯洁的友情远多于不纯洁的爱情。
忍界的环境自然比那本著名戏剧复杂,还好两个孩子也不是等闲之辈。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战争带走的双方至亲,死亡的阴影笼罩忍界,人们对和平的渴望越发强烈。十几年的磨砺让柱间少年心性越加沉稳,宇智波斑在战场上展现了极强的力量。两人之间的力量不遑多让,行事一刚一柔,极大震慑的敌对势力。
所谓的胜利又怎能抚平失去亲人的伤痛?宇智波泉奈的死成了击垮宇智波斑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他最终同意跟千手尽释前嫌,共同创建木叶村。这个成果一举奠定了五大国和平与制衡的基础。
木叶,一切渊源的开始。
——仅仅是个开始。
英雄与伟人的光辉照亮了漆黑的夜空,让历史看上去永远这么光鲜璀璨。几句话就能寥寥概括尽过程,那些你来我往的杀戮、政治背后的黑暗和交易自然没什么好说,然而此间埋葬的鲜血和生命,多少人的心酸痛苦、难以言说的挣扎和愤慨,以及夜深人静时揪心刺骨的泪水,嘶哑的呐喊和午夜梦回的惊悸惆怅,又怎是文字能够诉说的尽?此间朦胧的情愫、错失的爱情、夭折的友谊、以及无可再续的亲情,又怎是荣耀能够抚慰?
斯人已去,往事已矣,所作所为不过诚于心。
木叶的建成昭示着忍界新一轮的体制变革和势力划分,每一个强者、每一个家族背后都有着纷繁复杂的势力站队、交锋。外敌势头稍弱,内斗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竟也渐渐身不由己。
他们不能对不起木叶,也不能对不起追随他们意志的人。
理念最难分辨对错,坚持和平可以是绥靖制衡也可以是软弱短视,对外征服可以是剪除后患也可以是残忍好杀。即使是王道与霸道之分歧,也不过是受益者不同。对此有资格做出评判的只有未来的历史。然而于此时的政治斗争而言,选择一方就必然抛弃另一方,被历史淘汰的无法为历史所证明,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这场内都双方各有损失,宇智波斑渐渐落在下方。木叶内派系复杂,不独有创始人两方。长此以往,木叶必然衰微。同时,倔强高傲的宇智波斑既不满木叶忍者的对外退让,也不愿在村子的排斥下屈就。
于是便有了两人悬崖瀑布处的一战,结局一死一伤。
死的是宇智波斑,跌下悬崖再无踪迹。而身受重伤的千手柱间亦不久离世。
眼前的世界渐渐暗下去,恢复成极夜虚空。门消失了,脚下的路也到了尽头。
斑站在原地看完这场大戏,轻松的笑容消失殆尽,面沉如水。黑沉沉的眸子如渊如夜,看不出喜怒。
“……你想告诉我什么?”
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命运。”
“我和柱间的命运?”
“整个世界的命运。”
“呵!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何德何能左右整个世界?”斑冷笑道,“我年少并未见过柱间,以后也绝不会走到那一步!”看见宇智波斑落下悬崖时还没什么,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但目睹千手柱间虚弱至极还撑着工作的模样,至最后在黄昏时独自与世诀别的凄凉情状,他的心脏无法控制地抽痛。
——揪心蚀骨。
那个声音沉默片刻,声音仍然是那么平静无波,宛如从人类心底发出的呼唤:“那是没有你存在的未来,来自异世界的灵魂。”
☆、第七十七章
斑的眸光一沉。
此话不啻惊雷。来自异世界……这是斑埋藏最深的秘密。
“阁下是谁?”他心中隐然有了猜测,不说只是为了印证,“可否现身一见?”
“这里是冥界,生命们称呼我为冥王,你若愿意,也可。”空中淡淡的声音奇异的让人感到安心,“至于现身——我没有身体,世界是我,我便是世界。”
话虽如此,虚空的光团齐齐闪了闪,无数丝丝缕缕比夜空更黑更暗的黑色从虚空中剥离,源源不断地会聚在一起,形成一抹人形暗影。
斑抬头望着面前的黑雾,眼中的疑问显而易见。
“人类喜欢有一个固定的交谈方向,虚无让时常让你们感觉不安。”黑影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奇异的韵律,宛如丝丝流泻而出的琴音。“这对我而言并非难事。”言下之意,顺手给好处何乐不为。
如果在此的是个普通人,受到冥王如此体贴的待遇该受宠若惊了。斑只是挑了挑眉尖:这个冥王意外的懂人情世故嘛。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自己身上能值得冥王所求的东西,只有——
“冥王大人想要什么?”介于双方实力悬殊,斑直接问道。
尽管对面一团黑,斑还是感觉对方凝视了自己很久。
“你的……灵魂。”
果然如此!斑的呼吸稍稍一顿,“这是命令?”
“不,是交易。”
闻言,斑一颗悬着的心略略安定。如果对方打定主意强取豪夺,自己也只有忍气吞声,交易的话,能够讨价还价的余地就大了。
——不,不一定,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掌握着自己无法拒绝的筹码。
无法拒绝的……
斑眸光微冷,默了片刻开口:“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尽管觉得以冥王的格调做不出挟持的事来,他还是习惯从最坏的可能考虑问题。
“他在皇陵之中。”
斑眉头稍稍放松,自己在柱间随身携带的镂空木饰上留了御明正特有的标记,他应该没有性命之虞。只要他没事,其他一切都好说。
任何一个在天朝文化里浸淫许久的人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拿自己的灵魂开玩笑。可以说,整个东方文化的理念就是如此:重视灵魂更甚于。翻遍天朝五千年异闻录,都找不出西方某主动分裂灵魂妄求长生的奇葩魔王。
他不能不答应,可事关灵魂,也不能轻易答应。
他沉吟片刻,道:“我要知道原因。”
正如冥王保证的那样,柱间在皇陵中。非但没事,他还好好地睡了一觉。
充斥空间的刺目白光在他昏迷后柱间变得柔和下来,由虚凝实,如同流淌的乳液,托着他慢慢向某个方向而去,直到落到无暇的白玉上方才雾一般地散去。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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