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但为君顾 作者:生花梦
正文 第3节
但为君顾 作者:生花梦
第3节
棉花吃完自己碗里的,就开始举着头摇着尾巴看向餐桌上的两人,陈慕之把喝了一半的粥和鸡蛋羹护住,挑眉道:“棉花!你不要再这么看我了!你看我也不会给的!”
君顾看了看陈慕之护食的样子,再去看棉花,棉花已经有点蔫蔫的,垂头丧气地在地上扫尾巴,君顾无奈地笑着,把自己碗里的粥又倒在棉花碗里,棉花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简直是像在仰望上帝了。
这下陈慕之也不满意了,撇了撇嘴狠狠瞪了一眼地上吃的正欢的棉花,把自己的碗推给君顾道:“你不嫌弃的话,吃我的呗?”
君顾摆手:“不用了,我也不饿的。”
陈慕之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叹气道:“果然还是嫌弃……”
“……”君顾沉默一会儿,苦笑道:“你这逻辑不对吧……”
陈慕之看君顾无奈的样子,哄道:“怎么不对?吃吧吃吧,不嫌弃我就快吃,还热乎着呢……”
君顾也没有再推拒,慢条斯理喝了起来,又看了看地上的棉花,好奇道:“你为什么要叫它棉花啊?”
陈慕之把一口鸡蛋羹咽下去,抬起头道:“哦,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低着头,四肢缩着趴在地上,远远望去,简直和一团棉花一模一样啊。”
君顾了然地点点头,又觉得好笑,一边搅拌着粥一边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两人一狗很快吃完了,陈慕之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感觉身体好多了,头也不是那么晕沉了,和君顾一起收拾厨房,棉花就在他们脚边跑来跑去,陈慕之看了看君顾的侧脸,心里喟然长叹,要是能一直如此也就不错了……
君顾收拾完了东西,洗了手,揉了揉有些发堵的鼻子,有点含糊地说:“那、你要是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慕之瞪大眼睛,一副被抛弃的样子,死皮赖脸拉着君顾道:“不行!这、这都这么晚了,你又病了,就在我家里睡嘛……明天再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楼楼明天和室友一起在学校摆跨年夜市卖食物==!。。。。所以明天请假喔,预祝大家新年快乐,明天好好玩开森一点喔~~~
☆、探病记(3)
陈慕之瞪大眼睛,一副被抛弃的样子,死皮赖脸拉着君顾道:“不行!这、这都这么晚了,你又病了,就在我家里睡嘛……明天再走吧……”
君顾为难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抵不过陈慕之可怜兮兮的眼神攻势,再加上棉花也一直咬着他的裤腿,君顾只好道:“那、那就麻烦你了……”
陈慕之眼睛一亮,拉着人就上了二楼卧室,棉花跟在他身后,陈慕之心情好,也就没赶它。
陈慕之把自己滚得有点略微乱的床弄平整了,又递给君顾一套新的睡衣,君顾犹豫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递过来,道谢许久进了卧房内的浴室换上。
陈慕之的床又大又软,君顾睡在一边,离陈慕之有一定距离,可还是有点莫名其妙地紧张,厚实软和的背子上有种淡淡的香水味道,像是一种清新淡雅的花香,君顾知道,这个味道是陈慕之身上常有的。
棉花已经趴在床下睡着了,无忧无虑地,吃饱了就睡,寂静中可以听到棉花鼻腔里发出的呼吸声。
陈慕之坐起身,帮着君顾把被角塞严实了,轻声道:“快睡吧,我又不吃人,往里面一点,小心晚上掉下床去。”
君顾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往里面挪了一点,陈慕之的身子突然倾过来,君顾身子一下子绷紧了,心都提了上来,陈慕之胳膊越过他的身体,伸手到床头一个开关那里,把灯关掉了。
陈慕之身上那种好闻却带一点压迫气息的味道骤然又淡了下来,陈慕之也缩回了被子里,在黑暗中柔声道:“快睡吧。”
君顾明知他看不见,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嗯。”
陈慕之今天睡多了,几乎一整天都躺在床上,此情此景之下更是睡不着,他悄悄地挪了身子向君顾那里靠去,君顾没什么反应,呼吸平稳,应该几近是睡着了。
半夜三更,陈慕之在昏暗的月光下打量君顾的脸,半明半暗,但是还是那样柔和,眼睛闭着,浓密的睫毛让人心痒地想伸出手碰一碰。
陈慕之最终也没有动,只是在离君顾很近的地方,在被子下面用指尖碰到了君顾的手背,而后裹紧了被子,闭了眼睛。
君顾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面前男人的脸孔俊美硬挺,微皱着眉头,但是让他有一瞬不真实的感觉。厚实暖和的棉被下面,他和陈慕之挨得很近,以至于他都能感受到陈慕之微热的鼻息,陈慕之一只胳膊搭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像是蜷缩在了陈慕之的怀里一样。
君顾捏紧了拳头,但是不敢乱动,他在冬天很怕冷,但是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租来的房子暖气也不是很足,每到了冬天像是一场劫难一样,冻得手脚冰冷,三天两头感冒。
他15岁的时候离开了福利院,唐鉴要死要活地非要跟他一起,两个人租着一个小房子,每到了冬天唐鉴就缩在他怀里。后来唐鉴上高中、大学一直住校,他工作也忙,两个人见面并不多,只有在唐鉴大学毕业还未结婚的那两年,他和唐鉴住在一起,虽然唐鉴脾气不是很好,但是到了晚上睡觉总是紧紧抱着他,无论如何,还是让难熬的冬日变得好过一点。
他总想着能在这冷冰冰的人世得到一点温暖,可是很努力地去维持,最终也不过是他自己孤身一人,温暖和柔情都是转瞬即逝的,剩下的孤单和冷清才是长久的。
陈慕之身上很热,手臂牢牢搂着他,这竟然是君顾在这个冬天以来第一次睡到天明、没有被冻醒的好觉。但是醒了就觉得十分尴尬,又怕吵醒陈慕之,在被子底下僵着身子不敢动。
陈慕之醒来的时候觉得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下意识收紧臂膀夹了一下,感到触感像是一个大活人一样,才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满面通红,尴尬到不知所措的君顾,眉毛跳了一下,讪笑道:“君顾,你醒了啊……”
君顾在他怀里不适地挣了一下,陈慕之赶紧放开手,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道:“那什么……有没有觉得感冒好了一点?”
君顾也起身,被子外面有些微凉,君顾点头道:“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
两个人大清早都遮遮掩掩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欲盖弥彰地谈论着不痛不痒的话题,最后君顾无措地掩饰道:“那……那我先去洗漱,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待会去做早饭吧……”
陈慕之看着君顾紧张兮兮迷迷糊糊要下床,正要出言提醒,就听见“嗷呜”一声凄厉的狗叫,然后在君顾整个人被棉花绊倒落地之前,陈慕之眼疾手快挺身而出抱着君顾倒在了地上,当了人肉垫子。
君顾有些惊慌地从陈慕之胸前抬起头,看着旁边睡梦中被踩了一脚的棉花委屈兮兮地摇着尾巴,结巴道:“呃、呃?那个……我、我忘记棉花在床下了……”
陈慕之躺在地上,君顾趴在他身上,棉花在他脸旁摇尾巴,这样的清晨,虽然很不幸摔得腰背发疼,但是他觉得简直不能更美好了。
君顾从他身上起来,紧张兮兮地扶着陈慕之,不住打量他的后背,愧疚道:“疼不疼?有没有伤到?”
陈慕之神清气爽地答道:“没事的,我觉得我现在好的不得了,能出去沿盘山路狂奔十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楼主明天要去台北浪一浪==!后天还是在台北浪一浪。。。【真心虚。。。】嘿嘿,明天后天请两天假昂,周一更文,小天使们不要忘了楼主。。。
☆、吃(为)错(情)了(所)药(困)
君顾从他身上起来,紧张兮兮地扶着陈慕之,不住打量他的后背,愧疚道:“疼不疼?有没有伤到?”
陈慕之神清气爽地答道:“没事的,我觉得我现在好的不得了,能出去沿盘山路狂奔十里!”
两人洗漱后,君顾又做了早饭,煎了鸡蛋和火腿,把陈慕之放冰箱的面包也烤好了,还专程给棉花煎了一大片厚实的火腿,棉花高兴的双眼放光,眼睛比狼还亮。
吃过早餐陈慕之喝了药,又给君顾也喂了几片药,最后在医药柜里挑挑拣拣,拿出不少治感冒发烧头疼脑热和胃病的药,边打包边对君顾说:“这都是些常用药,有一些是美国的朋友寄来的,效果很不错,副作用也小,你拿着回去备用。不过是药三分毒,尤其是西药,不要太过依赖了。”
陈慕之看君顾端着水杯看他,刚刚揩过鼻涕,鼻尖有一点红,陈慕之问道:“天气变冷,要注意一点,你是怎么就感冒了?”
陈慕之看君顾也苦笑着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忽然想到自己上次去他家,没有脱外套都不觉得热,屋子里温度并不高,可能因为房子和设施都太久了,供暖设备也不太好了。
陈慕之上楼把自己压箱底的最厚最暖和的被子翻出来装好,提下楼对君顾说:“你把这个拿回去,这个羊绒被是加厚的,我冬天比较怕冷,买的这个被子是相当保暖的!”
君顾摇头道:“真的不用了,陈医生。你就自己留着吧。我需要可以自己买……”
陈慕之心里默默道,你委屈自己都成习惯了,再加上现在经济条件又不好,才不会舍得给自己买个厚实的羊绒被子呢。
陈慕之以不容拒绝的姿态道:“我是被子收藏者,我这里被子还多着呢。反正我也不能都用到,你不用的话它也就放着长虫了,多浪费!”
陈慕之换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准备去上班,顺便送君顾回家,他们出家门的时候,棉花从楼上一颠一颠跑下来,咬住君顾裤腿磨蹭。
陈慕之看它恋恋不舍的模样,也叹了气,若有所指地苦笑道:“它不舍得你呢……”
最后陈慕之把棉被和药品都放进车里,棉花还是围着君顾打转,君顾蹲下身劝了半天,棉花都不想回去,陈慕之回头看着一人一狗,无奈道:“好啦,就把棉花也带着吧,放后座。”
陈慕之把君顾送下了车,棉花也跟着蹦了下来,甩了甩蓬松的毛。
陈慕之把药和被子递到君顾手里,淡淡地说道:“那就送到这里了,谢谢你昨天那么晚来看我。保重身体,记得按时吃药。”
君顾张了张嘴,接过陈慕之的东西,想说感谢,却又说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带着一点笑意说道:“你也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陈慕之也觉得心有戚戚,没什么话好说了,反正都要告别的。
棉花抬着头望着两人,陈慕之把手插在兜里,点头道:“那你上去吧,我也上班去了。”
“嗯。”君顾低声应道,然后转身向楼道走去,棉花捣腾着四条腿就跟着君顾走了,蹭到了君顾的脚裸,君顾正要停下来,只听陈慕之在后面喝道:“棉花!回来!”
君顾身体顿了一下,就感到棉花又怯怯地跑回了陈慕之身边,君顾也没有回头,身子只僵了一下,就快步走进了楼道。
陈慕之顺路找了家宠物美容店把棉花送去做造型和保养,然后就去了医院上班。
他这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的,去病房巡了房,又开了两个专家会议,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他在办公室整理会议记录,门突然被推开了,沈皓穿着一袭骚包的卡其色风衣和铆钉靴子,扬了扬手里一个木盒子,说道:“老陈,我来探监啦。”
陈慕之把人弄进来,关上门,挖苦道:“难为你饱暖之后除了思淫yu之外,还能思到我。”
沈皓把木盒子往桌上一搁,说道:“法国酒庄空运来的好酒,今天刚好去我爸公司,路过医院,送你尝尝。”
陈慕之点了点头,叹气道:“谢了。陆宸现在身体还好吧?要不要我这周日去常青别墅看看?”
沈皓坐在陈慕之桌子上,斜眼看他,不怀好意笑道:“老陈,我这大老远跑来看你,你都不闻不问,反倒这么关心我们家陆宸?”
陈慕之满脑门子黑线,嫌弃道:“我这是医者父母心!谁像你整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再说了,我关心陆宸有错吗?那可是我老板!”
沈皓嗤笑道:“切!你老板?那还是我老公呢!”
陈慕之顿时感觉一口鲜血向喉头上涌,本来就够晕的头简直觉得是黑云罩顶,闷头坐着不想再搭理那春风得意的家伙。
沈皓皮靴磕着地板,朝他坏笑道:“诶,看看你,半拉月不见挺萎靡啊?来,和哥哥说说,这是咋了?”
陈慕之坐在椅子上揉太阳穴,闷声道:“感冒!”
“诶?”沈皓从桌子上起身,理了理袖口道:“原来你这么牛逼的医生也能生病啊?”
陈慕之烦闷地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沈皓,终于犹豫半晌,自说自话一样问道:“我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人也善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受,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还躁乱,这是不是吃错药了?”
沈皓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这绝壁是吃错药了!”
陈慕之重重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把眼神投向窗外。
☆、人生总像过山车==
陈慕之烦闷地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沈皓,终于犹豫半晌,自说自话一样问道:“我最近情绪不太稳定,人也善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受,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还躁乱,这是不是吃错药了?”
沈皓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这绝壁是吃错药了!”
陈慕之重重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把眼神投向窗外。
沈皓在他办公室走了两步,也跟着叹气道:“看来都说医人者不能自医,果不其然啊。”
陈慕之把目光转回来,盯着沈皓突然苦笑了一下。
沈皓还没见过陈慕之这么低沉的样子,想出言劝慰两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还是留陈慕之一个人静静得了。
沈皓揉了揉鼻子道:“那什么,你注意身体啊,做医生的也是肉体凡胎嘛。我爸公司那边还有不少事等着我接手呢,我先走了啊……”
陈慕之点了点头,起身道:“你也该收收心,好好学着打理公司了,走吧,我送你出去。”
沈皓摇头道:“行了,老陈,看你萎靡不振那样!哥哥告诉你,男人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没什么看不开,别自寻烦恼!”
陈慕之看着一脸笃定看起来潇洒得不得了的沈皓,苦笑道:“别介,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没说服力了,我读书多,你骗不了我。”
沈皓被堵了回去,也不能豪情壮志发表感言了,只在陈慕之肩膀上拍了拍,叹道:“行了,不开你玩笑,你一个人在国内不容易,有事就叫哥们,别的干不了,陪你说说话还是行的。”
陈慕之无奈笑道:“那我谢谢你好心。”
沈皓最终还是没忍住,语重心长道:“以前总是你给我治病,今天我也给你说道说道。”
沈皓伸出三根手指头道:“我和你说,你刚刚说的那症状,一般情况下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你真吃错药了;第二,你遇见鬼了;第三,你喜欢上别人了。”
陈慕之沉默了,高大的身子靠在门框上,皮鞋在地面磨蹭了两下,闷闷说道:“其实也没多喜欢……”
沈皓嘴角抽动,冷笑道:“别步了哥哥的后尘,等你承认喜欢的时候,那一般都早就喜欢的不能自拔了!”
“切。”陈慕之嗤笑道:“人世走一遭,合则来,不合则去,都是强求不得的。有时候该放手就放手,该走就走,陷太深就没意思了。”
沈皓不屑道:“这话别和我说啊,先看看能不能劝得了你自己!”沈皓抬了手腕看了看时间,摆手道:“真走了啊,没时间了。记着有时间到常青别墅来,我可得好好逼供一下,顺便给你尝尝我新学的两道菜。”
陈慕之恶寒道:“你做的菜……人生挺艰难的了,你就别为难我了。”
陈慕之送走沈皓,整理了会议记录,看了下星期两个他亲自操刀的手术的相关病历,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又去宠物美容店接了棉花,他感冒还没好利索,也懒得做饭,带了份外卖回家,草草吃过了,又给棉花盛了狗粮,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棉花吃了一半的狗粮,就兴致缺缺地住嘴了,恹恹地走到他脚下,围着他的裤腿打转。
陈慕之把棉花抱到沙发上来,棉花枕着他的腿,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好像越发遥远,他闭着眼睛仰靠沙发,第一次觉得,这间别墅,有些过分的空旷和冷清。
陈慕之依旧每天十一点会发一个不冷不热的短信给君顾,虽然话题大多没什么营养,但是君顾都一一回复了,哪怕只有几个字,陈慕之也觉得心中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两个星期过后,陈慕之感冒终于全好了,他觉得那种患得患失隐晦不明的情绪也不严重了,他好像又能对一个人的生活泰然自若了。
说白了,这世上谁不是一个人过活,别看你嬉笑怒骂,别看你朋友遍天下,摘了面具卸了心防,重归于寂寥黑夜,谁都寂寞而孤绝,身旁的笑声有千丈远,热闹喧嚣后的孤独才是长久深刻的。酒肉朋友随时可能撕下脸皮给你致命一击,身边人再多,也都是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偶得一两知交好友,也都会有各自生涯,并没有人有责任为你停留,为你悲欢歌哭。
想开了,也就无非是那么一回事,偌大的别墅,他一个人住着清闲自在,无拘无束,屋子敞亮,心自然也能敞亮。
这一晚,陈慕之还是习惯性的给君顾发了一个短信,然后拿出报纸靠在床头看着。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陈慕之手里厚厚一叠报纸已经翻完,墙上的钟表已经到了凌晨00:30,他还是没等来君顾的短信,陈慕之打开抽屉,把手机关机,和报纸一起扔了进去,然后躺下睡觉了。
君顾往常回信息的时间都在十分钟以内,今天迟迟没有音讯,十有八九是因为唐鉴去找他了。陈慕之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无聊,做什么不好,偏去趟这趟浑水,费力不讨好,他是嫌人生的二十七年都太顺畅了么?
陈慕之不去理会那些没有头绪的事情,裹了被子侧身睡去。
生物钟所致,即使是周六,并不工作,陈慕之也早上六点就醒来了,洗漱了以后换了运动服,打算出去带着棉花一起跑步。
陈慕之怕棉花跑丢了,把棉花栓了狗链,牵着绳子带着棉花下了楼,陈慕之穿鞋的功夫,棉花就好像吃错药一样兴奋地挠着门,陈慕之一拽狗链,横眉道:“大早上干嘛这么激动,门上的漆都让你挠掉一层了!”
陈慕之一边教育棉花,一边拉开门把手,刚迈出大门一步,整个人都愣住了。
君顾靠着墙,坐在他门前的台阶上,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膝盖上,听见开门的声音,惊慌失措的抬起头,陈慕之注意到他冻得发红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嘴角破了一点,看到陈慕之的那一刻,君顾僵硬的脸动了一下,想要扯出一个笑来,眼睛却先湿了。
☆、投奔~
昨天夜里,唐鉴确实去找了君顾,一般唐鉴来找他,都是心情不太好的时候。唐鉴洗了澡,进卧室的时候穿着一套浴袍,坐到床边的时候,指着那床厚的不像话的被子皱眉道:“新买的?”
君顾刚刚看完陈慕之的短信,攥着手机往后藏了一下,对着唐鉴摇了摇头,犹豫道:“是别人送的……”
“哈。”唐鉴嘴角挂出一个嘲讽的笑,眼神却冷了:“我可不知道你认识这么热心的人,送东西都送到床上来了。”
君顾皱眉道:“人家是好心,你不要把话说那么难听。”
唐鉴没好气地上了床,有些暴躁地扯开君顾的衬衫扣子,嘲讽道:“一套被子就把你收买了?该不会就是那天那个人模狗样的姓陈的吧?!”
唐鉴看君顾不说话,不怒反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一把夺过君顾攥在手里的手机,君顾立刻扑上去抢,唐鉴制住他,大致浏览了一下他的收件箱,大多都是来自陈慕之的短信,虽然大部分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唐鉴还是感到一阵说不清的无名怒火窜了出来。
唐鉴把手机扔下,君顾赶紧收回到了衣兜里,对着唐鉴阴沉不定的神色,往后缩了缩身体。
唐鉴紧抿着薄唇不说话,继续和君顾睡衣的扣子较劲,一把扯掉两个,君顾有些抗拒地推搡着唐鉴,唐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磨牙道:“你是不是真对那个姓陈的有意思?!那种人,长得就不像好人,就是逗你玩玩,你不要让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君顾也有些生气了,红着眼睛大力抗拒着,辩驳道:“陈医生是好人,你别这么说他!”
这下子不知怎么激怒了唐鉴,唐鉴本来就有些阴郁的脸更是阴沉到了可怕的地步,红着眼睛摁住君顾就开始撕他裤子,狠狠地啃咬着君顾的脖颈和锁骨,君顾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疼,死死抓住了身下的被子,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些伤心。
君顾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唐鉴扒下了他的裤子以后,他一脚踹在了唐鉴胸口上,唐鉴被踹得往后仰了一下,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君顾。
君顾也很慌张,以前唐鉴也有很多时候对他很粗暴,可是他还没有这么激烈地反抗过,虽然很疼,可是他也只能像认命一样承受着,可是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唐鉴红了眼,捂着被踹到的心口,看着气喘吁吁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一样瑟缩着的君顾,他手里死死抓着身下的被子,唐鉴突然暴怒,脑子里像燃起了一把火,一巴掌甩了过去,极其响亮清脆的一声,君顾登时被打得偏过脸去,脸上的指印泛着明显的红色,嘴角也破了,君顾觉得脑袋里都“嗡”的一声,痛感像是火烧一样,热辣辣的,这一巴掌抽的他眼前都发黑了。
“你给我滚!”唐鉴指着门外,一张英俊的脸铁青着,几乎是恶狠狠说道:“滚!”
…………
陈慕之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棉花倒是激动的绕着君顾打转,炽热的鼻息喷在君顾面前,在冰冷的空气里泛起白雾。
君顾想要站起身来,但坐了太久,腿冻僵了,刚起身腿就软得站不住,陈慕之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抱住,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来裹住君顾,大声道:“你这个笨蛋!是要冻死自己吗!”
陈慕之向来随性洒脱,除了那时候和温祺翻脸决裂,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厉声过,从来没这么咬牙切齿不知所措过。
君顾看着陈慕之气急败坏优雅尽失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却笑了一下,配着他那张看起来凄楚无比的脸和湿润的眼神,那样一个苦涩的笑容让陈慕之整个人都痛心疾首了。
陈慕之二话不说第一次不管不顾怒气冲冲地把人横抱起来弄进了家门,甩上大门后棉花还兴冲冲地跟着他身后,陈慕之把君顾放在沙发上,上楼拿了一张棉被把人牢牢裹住,又取了感冒药给君顾灌进去,这才怒气未消地坐在君顾旁边。
陈慕之风度尽失,铁青着一张脸几乎是痛心疾首道:“你傻啊?!这么冷的天,你不进来,就在门外坐着!你这是要找死吗?!你不如和我说,我送你一瓶□□啊!”
陈慕之越想越气,也不知道君顾在门外等了多久,这一月末,寒气逼人,没遮没盖在外面呆上四五个小时,整个人都能冻伤了!
陈慕之皱着眉头,一张俊秀的脸因为怒气而泛红:“拿自己当钢铁侠是不是?!你想冻死在我家大门口,让我一辈子不敢出门啊!”
陈慕之抱怨了半天,君顾那里却一点声音也没有,陈慕之不由得再扭头打量他,君顾围着被子,露出的脸和手指因为刚刚解冻,烫得发红,脸上的红肿也越发明显,嘴唇干裂,嘴角还破了,尤其是君顾眼睛发红,眼泪毫无预兆地滴落,在本就凄惨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的湿痕。
陈慕之狠狠拍了自己额头一掌,无法自已地一把将君顾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无可奈何道:“别哭,君顾别哭……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真是,太着急了……”
君顾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声音有些粘滞道:“不是,我都懂得,你是关心我…我是,太开心了……”
陈慕之突然眼睛发酸,把君顾的脸捧起来,君顾的脸冻僵后受热,现在烫的厉害,脸上的红肿也触目惊心,不知为什么,多么狰狞的伤口和血腥的场景陈慕之都见过,此时心里却格外酸楚,像是被一只手捏紧了一样。
君顾往后躲,脸也拼命往下低,小声道:“别看了,难看得很……”
☆、小呀么小冰棍儿~
君顾往后躲,脸也拼命往下低,小声道:“别看了,难看得很……”
陈慕之没有说话,拿了药膏和棉棒来给君顾上药,君顾看着陈慕之皱眉专心上药的样子,低眉道:“对不起……又麻烦你了,我是实在找不到认识的人,不知怎么,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陈慕之小心翼翼擦拭着君顾脸上的伤,叹气道:“既然都来了,怎么不按门铃。”
君顾不好意思道:“我到这里的时候,都是半夜三更了,我怕吵醒你睡觉,你会不开心……”
陈慕之给君顾上完药,佯怒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君顾急忙抬头辩解道:“不是!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就是怕……”
陈慕之挑眉看他,问道:“怕什么?”
君顾苦笑道:“你我萍水相逢,你对我实在是仁至义尽,我怕再多麻烦你,你一定要嫌恶我了……”
陈慕之在君顾额头上弹了一下,苦笑道:“小冰棍儿!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
君顾听陈慕之这么一说,不知怎么的浑身发热,但这种热度又不同于解冻后那种火烧火燎的热,他觉得脊背有些发软,幸亏他现在脸和耳朵都很红,再红一些也看不出来了。
君顾小声道:“你别这么说……我比你大五岁呢……”
陈慕之笑道:“你年龄再大,现在也是根小冰棍儿!”
他俩说话的时候,棉花就蹲在地上在两人腿边蹭来蹭去,陈慕之弯了腰,去脱君顾脚上一双旧皮鞋,君顾惊了一下,赶紧躲开了,摆手道:“不、不用了……”
陈慕之能收留他已经让他很感恩戴德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陈慕之每对他多做出一个有些亲密的动作,他的心都跳得快的像要跃出胸膛一样。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他活了三十多年也没有体会过,这种胸闷气短的状态不由得让他有点害怕,就连瞥到陈慕之那张时而孩子气时而成熟优雅的脸,都会有一种诡异的情绪,像是蜿蜒的藤曼一样一点点爬上心头。
陈慕之不由分说地把他腿按住,把皮鞋脱了下来,然后突然笑着将他的脚伸到了棉花肚子下面,棉花卧在地上,摇着漂亮的尾巴直直瞪着两人,仿佛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君顾十分窘迫地看了陈慕之一眼,不安地动着被棉花压在身下的脚道:“这也太……”
陈慕之有点恶劣的笑起来,摸了摸棉花的耳朵道:“哎,这就是棉花的妙用嘛。”
陈慕之把君顾身上的棉被又往上拉了拉,问道:“棉花肚子热不?是什么感觉?”
君顾不好意思地看着棉花,伸出手摸棉花的头,棉花也伸出舌头舔了他的手一下,君顾叹道:“很暖和,很软……”
君顾为什么会半夜三更带着伤跑来陈慕之门前坐着,陈慕之心中也大概猜出个六七分,估摸也是因为唐鉴又对他发脾气,但是君顾不谈,陈慕之也不多提一个字。
陈慕之去厨房烤面包,刚把面包片放进烤箱,君顾就进来了,有点局促地说:“我来帮你吧。”
陈慕之皱眉道:“你好好去围着被子休息一会儿,我做的东西还是能吃的。”
君顾走上前摇头道:“我没事了,已经好了。”
烤箱还亮着红灯,君顾伸手按灭了开关,说道:“总吃这个不好,有防腐剂的,我煮面给你,很快的。”
君顾很快就做好了一小锅清淡的鸡蛋面,放了青菜番茄,又加了一点生抽,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出来的时候,连棉花都在不停摇尾巴。
君顾看着陈慕之筷子挑起一大口,连忙道:“小心烫……”
“嘶……”陈慕之果然不出所料地被热气腾腾的面条烫了一下,君顾着急地递给他一杯冷开水,关切道:“没事吧?疼不疼?”
陈慕之苦笑着喝了口水,慢慢搅拌着面前的一碗热汤面,香气散出来,棉花不停咬着他的裤腿。
君顾有点不解:“这个……狗不是都是吃肉的么?这个鸡蛋面它会吃吗?”
陈慕之终于在面条温度散的差不多时挑起一大口吃掉了,边拿勺子舀汤喝掉边看着棉花哀求的眼神地说道:“他可能是吃狗粮吃腻了……”
君顾想了半天,在厨房里饶了绕,把面条沥干捞出来弄碎,又把冰箱里的火腿和培根切成小块,和面拌在一起,盛给了棉花。
陈慕之从碗里抬起头,皱眉道:“你的面都要糊了,别管棉花了,快来吃。”
君顾看棉花低头吃得香,摸了摸他的尖耳朵,走回餐桌坐下来搅了搅有点黏住的面。
陈慕之满意地叹道:“真好吃,君顾,我雇你来做饭吧,包吃包住待遇从优,怎么样?”
君顾拿着筷子的手停下,抬头苦笑道:“这面你自己也能煮啊,我知道自己做的东西也没多好吃,是你一直哄我开心。”
陈慕之很认真地吃完满满一大碗面,看着君顾说道:“我不是哄你,虽然我知道,你做的可能不是最好吃的,但是我喜欢。”
陈慕之想了想,指着地上的棉花说道:“它也喜欢。”
这顿饭吃完的时候,君顾的耳朵还是有些红,他在厨房手忙脚乱地洗碗,陈慕之过来帮忙,两个人的手在堆满泡沫的洗碗池里时不时碰到一下,陈慕之总重复着一句:“来吧来吧,包吃包住待遇从优……”
快要洗完的时候,君顾突然抬头说:“谢谢你……”
陈慕之觉得鼻子有点痒,用手指摸了一下,鼻尖上顿时沾上泡沫。
君顾从旁边抽出面巾纸,给陈慕之蹭掉,然后了然于心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同情我现在的处境。”
君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我现在是没什么地方住,钱也不够……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陈医生,真的谢谢你。”
陈慕之张了张嘴,没想出什么能劝慰的话。
他想说,君顾,你可以一直呆在这里,房子这么大,正缺一个你。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下留言的小天使们,楼主发现每天留言的都是你们几个。。真是感动地宽面条泪都流下来啊。。。看了你们对楼主是真爱啊。。。一定要不离不弃啊。。。啊。。。
☆、==陈医森钓鱼(ren)记
吃过早饭,君顾和陈慕之坐在一起聊天,陈慕之递给他一杯鲜榨的果汁,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君顾想了想,神色认真的说:“两年没有正式的工作了,积蓄也花的差不多了。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年前应该没有地方会招正式员工,我想先找一份临时工作做一段时间,过完年,再打算吧。”
陈慕之突然拉住君顾的手,说道:“不要了,年前的工作不好找,都又苦又累,其实我可以帮你……”
君顾挣开他的手,神色甚至有些痛苦,摇头道:“你不用……”
君顾看着陈慕之的脸,突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伤心,他们之间过分的不对等,让他不想再亏欠陈慕之任何东西了,好像陈慕之帮他越多,他就欠的越多,感觉和陈慕之之间的差距,也越发鲜明不可逾越。
陈慕之继续道:“而且房子也够大,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君顾有些慌张地灌了一大口果汁,说道:“陈医生,你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慕之哭笑不得,他真想问君顾一句,你与唐鉴非亲非故,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陈慕之心中憋闷,磨牙道:“我就是突然被雷劈了好了吧!”
君顾看着陈慕之,他英俊温文的脸上神采奕奕,就连发脾气也特别鲜活有生气,让人心里暖暖的,唐鉴长得也很好看,是女生都会喜欢的那种,可是唐鉴发起脾气,君顾会觉得很害怕。
君顾又在陈慕之家里住了一晚,本来是打算近期出去找找工作和住的地方,可是没想到,棉花突然病了,腹泻得厉害,陈慕之一开始还挺着急,后来去了动物医院发现没什么大事儿,这才眼珠一转,心里偷笑道,棉花真懂事,这可病的好,病的妙!这下君顾可就走不成了!
棉花不太爱吃狗粮,可是为了营养均衡,每天多少也要吃一顿狗粮,然后就缠着君顾。君顾以为是自己这两天给棉花吃坏了,才导致棉花腹泻,内疚得不得了。
但其实萨摩耶是寒带狗,贪凉,陈慕之屋子里太暖和,棉花大冬天经常跑到屋外面雪地上趴着,最近这几天天气太亮了,棉花就不幸着凉腹泻了。
棉花在宠物医院打针回来怏怏不乐的,没有以前有精神了,陈慕之心中阴险地笑着,面上却着急地说:“你看,君顾,棉花也病了,我还要工作。能不能拜托你这几天就在家里照顾照顾它啊。”
君顾自然答应下来,全心全意照顾着棉花……还有陈慕之。
陈慕之高兴坏了,这一个星期以来衣服被洗的香喷喷,烫地一丝不苟,出门回家之前都有热气腾腾的饭吃,没事还能坐藤椅上和君顾一起看书,出门带棉花一路遛弯,他整天在医院都笑得眉飞色舞,一扫前几天的烦躁阴霾,两台手术都做的无比成功,整个医院的护士都觉得陈院长从里帅到了外,陈慕之频频收到邀约和秋天的菠菜。
周五晚上睡觉之前,陈慕之叮嘱我小心翼翼睡在床沿的君顾,跃跃欲试地问:“君顾,你住在这里还适应吗?是不是每天收拾屋子做饭很烦?还有棉花又能吃又能拉的,也很讨厌吧……”
君顾转过身来,盯着他,脸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分外柔和,君顾摇头道:“怎么会。陈医生,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和照顾,在这里,我觉得很踏实。”
君顾说的是真心话,和陈慕之在一起住的这一星期,房子温暖舒适,每天不会被冻醒,陈慕之家里有很多分门别类的书,他也不会感到无聊。陈慕之空闲下来还会陪他做饭、散步、聊天,棉花也会时不时缠着他撒娇,这远比一个人在阴冷破旧的屋子里浑浑噩噩地呆着,还时不时要为唐鉴的到来而感到忐忑不安要好上许多。
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日子再好,也不是真正属于他的。就像他再怎么在这间大别墅里穿梭忙碌,都像是一个不速之客,或者是一个保姆佣人一样的存在,这里是不属于他的地方,这样好的房子和他不相称,那样名贵的宠物犬也和他不相称,而最为不相称的,就是躺在他身旁的陈慕之。
陈慕之听到君顾说呆在这里很踏实,顿时觉得安心一点,于是继续试探道:“其实,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房子太大,我一个人住难免空旷了……”
君顾听陈慕之这么说,有点讶异,尴尬地抬头道:“不不……陈医生,你好心收留我一段时间,我真是很感激了。在这里,会打扰到你的生活的。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和工作,就搬出去……”
陈慕之突然伸出手,一把拉住君顾,坚定地说道:“不打扰的。你看,我房子空着也是浪费。你与其租别的房子,不如住在我这里!”
君顾看着被陈慕之死死拉着的手,分外紧张,另一只手捏紧了被子,脸红道:“可是我们……”
陈慕之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埋怨道:“你是不是又觉得我们非亲非故了?!难道现在你还是觉得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听着陈慕之骤然拔高的声音,君顾叹了口气,安抚地说道:“当然不是……”
陈慕之没好气道:“不是就好!”
随后看着君顾无奈叹气的样子,陈慕之凑近了,放软声音类似撒娇一样道:“君顾啊,你看,你住在这里不也挺好么,你可以省掉一笔房租,我和棉花也多了人照顾……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想搬出去,现在也不着急,等过完年,你找到了工作,攒够了钱,再作打算,你看如何?”
君顾知道陈慕之的好意,甚至隐约感受到陈慕之这样的好意之下隐含心意,陈慕之年龄也不小了,可是对待他总像是小男孩在雨夜见到一只又冷又饿可怜巴巴的小狗,君顾有时候都疑惑了,现在这世道的人,谁不是冷眼旁观他人死活,陈慕之到底是哪里来的如此丰盛的同情心?
陈慕之看君顾不知又在想些什么,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头,眉头轻皱着,眼神里有些苦恼,君顾没有带衣服来,穿的是陈慕之的睡衣,型号有些大了,领口是若隐若现的锁骨,洗完澡以后身上一阵清香的沐浴液的味道,陈慕之顿时觉得嗓子有些干了。
陈慕之干脆揉了揉君顾的头发,叹气道:“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钓鱼(ren)是项技术活~
陈慕之干脆揉了揉君顾的头发,叹气道:“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君顾身体有些僵硬,回过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面目英挺而温柔,洗完澡的头发还未全干,湿漉漉的水珠凝结起来,顺着发梢滴落下来,他结实的胸膛凑得很近,有一种很强烈的气息和燥热感弥漫开来,君顾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些发热了。
君顾不留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旦,但还是垂着头低声道:“挺、挺好的……”
陈慕之把君顾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那你就答应我,在这里好好住着,你想找工作也可以,但是不要再想着搬出去了,好不好?”
“……”君顾沉默了一会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有点紧张滴胡乱翻了身,拿后背对着陈慕之,怎料陈慕之随即凑了过来,君顾觉得他身上那种清香的,带着压迫气息的味道越来越近,然后陈慕之就伸出手臂,牢牢抱住了他。
后背紧贴着陈慕之的胸膛,感觉身上好像顿时点起了一把火,烧的他浑身发红,君顾小幅度地挣扎了几下,陈慕之搂的更紧。
陈慕之看见君顾耳朵都红通通的,领口处的露出的一小片皮肤都泛着粉色,手搂着他的腰,感觉君顾紧张地整个人像是一张绷紧了的弓,只要陈慕之一松手,他就能有多远射多远。
陈慕之叹道:“你别这么紧张,我不会怎么样的。你怕冷,离我近一点,我身上暖和喔。”
君顾感觉到陈慕之胸膛贴着他,但再没有多余的动作,紧紧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一点,陈慕之很快在他腰上拍了拍,虽然隔着被子,但是还是让君顾浑身都战栗了一下,陈慕之看着君顾低垂的后脑和微红的耳朵,含着笑意问道:“君顾,你看,你手脚总是那么凉,留在这里,我和棉花都能帮你取暖,好不好?”
陈慕之没说一个字,呼出的热气就会打在君顾的脖颈上,君顾浑身燥热,战栗地缩了缩脖子,整个人也有点紧张地蜷缩了起来,陈慕之继续诱惑道:“你就把这里,当你的家一样……”
“那个……”君顾突然打断陈慕之,鼻子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可以吗?”
君顾很紧张,陈慕之对他实在太好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是向吊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的他伸出一只看起来坚实可靠的手臂,他实在控制不住地去靠近,想抓牢。他实在是活几十年,都没接受过这样似乎不求任何报酬的温情。
陈慕之看君顾态度松动,心下大悦,立刻收紧了手臂,低声蛊惑道:“当然可以!君顾,我陈慕之说话想来一言九鼎,绝不出尔反尔,我是不会欺骗你的。你可以信我。”
君顾突然想到唐鉴,唐鉴也曾经这样抱着他,信誓旦旦地说,会对他好,不会骗他,让他信任他。可是他偏偏就在这样的谎言里活过十几年,活得心力交瘁,但却无处可逃。他甚至无法在唐鉴要结婚时对他有什么指责,唐鉴那样坦然,那样问心无愧,他要是有一句抱怨就显得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
他一开始想说些什么,想问问唐鉴那些被他一遍遍说破嚼烂却遗忘在脑后诺言,想问问唐鉴到底把他当什么,想问问他们的未来到底是怎么样的。
可是后来,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开始受伤的时候,人都会从梦里惊醒,然后伤心,难过,辗转反侧,但当预见到这样的痛苦得不到任何回应,也看似没有终结的时候,心也就死了。
他已经被一个人的谎言欺骗了半生,骗得一无所有两手空空,余下潦草的半生,也不过是苟且活过吧。
君顾转过身,抬脸看着陈慕之,那样英俊、年轻、真诚的一副面孔,带着柔和笑意,那样专注而温柔的眼神,被他注视着,心口都像是泛起一阵热气。
这样好的陈慕之,于他而言,像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他身上,哪还有什么值得别人骗的。
君顾的身体在陈慕之的怀里渐渐软化,他叹了一口气,唇角浮上一点微浅的笑容,轻声应道:“我信……”
陈慕之看着君顾,他眼眸亮晶晶的,唇角带着一点温柔而包容的笑意,陈慕之控制不住,几乎顷刻之间就想俯下身亲吻那泛红的挺翘鼻头,咬一口那白皙的耳朵。
陈慕之费了好大力气,捏紧拳头才把心中那股邪火压下来,他皱眉苦笑,果然是正值血气方刚的时候,又积压太久了,自控力这么差,当初上学时候多纯情,他和温祺日夜相对,都很少有什么过分的邪念。
陈慕之给君顾整了整被角,心满意足地搂着君顾,不在乎君顾小小地挣扎,把人圈在自己胸膛,满意地睡了。
君顾半夜的时候还未睡着,盯着陈慕之睡颜看了许久,身体挣了挣,却发现他搂得很紧,也不敢再乱动。
君顾重重地叹了口气。暗道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陈慕之也老大不小,两个人凑在一起这种关系着实不对劲,感觉一遇到陈慕之,真是幼稚失措到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了。
☆、猪一样的队友==!
第二天是周六,陈慕之和君顾起床带着棉花散步,回来以后两人在厨房切菜和面做蔬菜培根疙瘩汤,棉花也咬着两人拖鞋眼巴巴地盯着。
两人一狗心满意足地吃过早饭,陈慕之一挑眉毛笑说道:“君顾,我们去逛个商场顺便看电影去吧?”
君顾把被棉花要坏的橡皮球从棉花嘴里抢出来,收到箱子里,抬头道:“……你想去的话,我就陪你。”
陈慕之其实是想去给君顾买几套衣服,君顾来的时候没带衣服,这几天也都没怎么出门,君顾气质其实很不错,好好买些衣服打扮一下,估摸也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两个人收拾了东西,正要换衣服出门,门铃突然响了。
陈慕之跑过去开门,门刚一拉开,一条大长腿毫不客气迈了进来,倚着他的门框摘了墨镜对他飞吻:“亲爱的医生,我来慰问你啦。”
君顾站在陈慕之身后,看见这一幕,有点尴尬,抬头打量来人,迷彩裤亮皮衣,随意搭着一条狐皮围巾,腰间一条银亮的宽腰带,腰线显露,肩宽腿长,身材极好,穿着打扮好似看起不伦不类,但是衬着他那张俊美魅惑的脸,特别冲击人的眼球,是那种惊艳到万千人群中一下就能把他捕捉出来的漂亮张扬。
陈慕之嘴角抽动:“秦沐川,今天脑子又抽了?穿成这样来我家,你当我是吓大的啊?”
秦沐川撇嘴,迈进来磕上门,一手摸陈慕之下巴,邪笑着道:“我这不是来勾引你么?别这么无情啊医生。”
陈慕之打掉秦沐川的手,知道秦沐川又逗他玩,没好气道:“欠抽啊。”
秦沐川带上墨镜就往陈慕之身上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地反驳道:“诶,我这是欠操嘛。”
“操!”陈慕之没想到秦沐川又无耻上了新境界,让他惊出一口心头血,回头看君顾,君顾已经脸红了,甚至立马低了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秦沐川见陈慕之转头,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别人,一下子也有点不好意思,清清嗓子走向君顾,打圆场道:“嗨,我叫秦沐川,你是?”
君顾抬起头的时候,秦沐川就觉得有些眼熟,在墨镜后面疑惑地眯了眼。
陈慕之这才反应到,秦沐川是唐鉴同学,以前也和君顾见过,他前个月拜托秦沐川查唐鉴和君顾的资料,秦沐川的嘴有时候贼欠!这事儿可不能败露了啊!
陈慕之一着急,脑门差点见汗。怎料秦沐川刚好脑子里灵光一现,想起了君顾,张嘴就要惊讶说话,陈慕之怕他嘴上没把门的,干脆当机立断从后面勒住秦沐川脖子就把人往楼下书房拖,秦沐川瞪大眼,扒着陈慕之的胳膊道“诶诶诶,你干嘛!你要不要这么猴急啊,我告你qj啊!”
陈慕之打开书房门把秦沐川扔进去,把着门回头对君顾说:“君顾!我和他有点事儿谈!那个,我们先不出去逛街了哈!”然后赶紧进了房门,大力把门关上,后怕地蹭了蹭脑门上的汗。
“砰”的巨响好似惊了君顾一下,他猛地抬了一下头,望着骤然关上的门,不知怎么的,心里觉得像是空腹灌了大量的自来水一样。
很胀很难受,却又觉得空落落的。
君顾握了握有点凉的手,坐在了沙发上。
书房隔音效果很好,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
秦沐川见君顾那两面的时候,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秦沐川也有诸多变化,以君顾的记性早已忘了他。
君顾只是单纯地觉得,秦沐川长得可真好看,那样漂亮、俊美、引人注目。
他没有见过陈慕之的朋友,但是想来也差不多都和秦沐川一样,都是那种不俗的人,而像他这样寒酸不起眼的小人物,与他们实在是不相称的。
君顾拿了抹布,把秦沐川皮靴踩出来的鞋印一个个慢慢擦掉,边擦边想,陈慕之和秦沐川的关系一定特别好吧,他们两个,光是站在那里,就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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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