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但为君顾 作者:生花梦
正文 第7节
但为君顾 作者:生花梦
第7节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屋子里还是没有半点人气,君顾身上的热度像是退了一点,只是嘴上干裂脱了皮,喉咙也上火一样疼痛,他缓慢挪动步伐下了楼,烧了水兑着冰箱里的矿泉水灌了几杯,才好了一些。
君顾捧着杯子,抬头看别墅底层落地窗外的院子,已是3月底了,初春已到,b市春天短暂,风沙倒是不小,好像能见证短暂春日的也只有柳梢的新芽和漫天飘舞到让人心烦的杨絮。
君顾发现坐姿有些勉强,身后的入口接连几日得不到休息,已经充血肿了起来,君顾不敢大意,爬上了二楼找了消炎的药膏自己涂上,涂得时候有些艰难,渐渐地自己都感觉到羞耻。
不知道怎么了,君顾跪在床上,只觉得除了置身的环境变了一些,他的状态还是和在唐鉴身边时差不了多少,果然唐鉴一向比他聪明,“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事”,被他不幸言中,他的僵局,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一切挣扎都是于事无补。
他深知除了自己并不能倚靠任何人,却不明白为什么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样的僵局,大概还是因为他过于无能吧。
君顾上好药,在床上趴了一会儿,听到楼下有动静,看了看表,刚过六点半,陈慕之今天竟然回的早。
君顾又扶着腰下了楼,陈慕之推开门是冷清的客厅,半天才见了君顾下楼,倒是有些意外地问了一句:“咦?今天没有做饭吗?”
“啊……”君顾如梦初醒道:“你这几天回来都很晚,又吃过了,我不知道今天你会回来吃,我现在就去做……”
陈慕之离他很远,彼此看不清表情,陈慕之脱了外套摘了领带疲累地躺进沙发,抱怨道:“不就是旷工了十来天嘛,至于不把我当人看吗?什么深仇大恨啊,下边的人这样,连老板都不让我好过,说是有什么中东那边送来的重要伤患,清晨摸黑去等了两小时,才知道专机由于意外迫降在y省,白白让我们严阵以待了那么久。”
君顾给他倒了杯水,接过衣服领带挂好,才和他说:“他们也不是无故找你麻烦啊,是真的有需要你的地方,人命关天,忙点也有意义啊。”
陈慕之听君顾说话声音有些嘶哑,问道:“嗓子疼吗?声音怎么哑了?”
君顾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道:“……没什么,已经吃了药,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要注意身体啊,有不舒服要告诉我……”陈慕之没有在意,一边说着一边靠在沙发上闭目揉着太阳穴。
君顾缓步进了厨房,昨晚的菜剩下不少,他中午睡过去了也没有吃,现在也没什么胃口,想了想,煮了一锅鸡蛋青菜面,又热了两个还算清淡的菜给陈慕之端了出去。
陈慕之也有些饿了,风卷残云的吃过了,锤着脖子道:“哎,最近真是太累了,上一台手术低头几个小时,真是要弄出脊椎病了。”
君顾收拾了碗筷,走动的时候裤子摩擦着身后红肿的地方,痛楚和羞耻让他额头上见了一层汗,他把东西洗干净收好,犹豫了许久,看着楼上卧室亮的灯,还是走了进去。
他刚走到床边,陈慕之就放下手里的日程表,拉他上床,搂过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他的背,然后叹道:“哎,这段日子真是太忙了,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出去旅行。”而后又侧过头,一边亲吻着君顾一边嘀咕道:“哎,是不是不能再在这么隔三差五就要剥层皮的医院干下去了?不过你说得也对,最起码忙是忙,做的事情还是有意义……”
君顾紧张地绷着身子,没有心情再听陈慕之苦恼地抱怨,陈慕之的手已经顺着他的睡衣伸了进来,君顾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推了陈慕之一把,侧身躲开了。
陈慕之尴尬地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看着君顾防备而抗拒的样子,拧起了一点眉头。
君顾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也累了,不能每天都这样……”
陈慕之看着他,突然轻笑了一下,君顾有点紧张,他捉摸不准陈慕之的情绪,不知道这样意味不明的笑容代表什么,他只是觉得这笑陌生地刺眼,像是卸去了柔情伪装后的嘲讽。
君顾看着陈慕之的表情,觉得心中难受,想要出言解释,陈慕之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背对着他拉上背子关了他那边的台灯,动作一气呵成,不留余地。
君顾僵硬地坐在床上,身上的酸痛却感觉不到了,只觉得身子渐渐冷了下来,几近僵硬。他那边的台灯还亮着,他守着半边的昏暗灯光,像是自作多情,苦苦守着一杯凉掉的茶水,一句褪色的誓言,一场孤独的希望。
他一直不明白陈慕之为何对他这样一个平庸无奇甚至潦倒落魄的人有那种莫名的偏执,他记得他在s市江边对他表白,那样不留余地掷地有声的话语几近砸晕了他,好像陈慕之真的是非他不可一样。
而他现在也好像有哪些自知之明了,眼前的陈慕之突然地变得陌生冷漠,那个在s市对他无微不至的人已不知何处去了,这样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然而眼前的背影却与盘踞他心底的唐鉴的阴影重合。
难为他这么大年纪还相信什么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感情,其实说到底,不过都是欲望而已。
很久以前,在血淋淋的真相撕开以后,唐鉴也不再伪装,他在床上不配合,唐鉴就使用暴力,但好歹还有分寸,并不会真的伤害他,而现在的陈慕之,他不是个暴躁的人,但是他会使用冷暴力,这种东西不经意间就能让人遍体鳞伤,却找不到任何罪证。
他们都是殊途同归,只不过手法更胜一筹。
君顾关了灯,莫名地在一片漆黑中留下泪水,他看着陈慕之冷漠的背影,弯下腰慢慢捂住了胸口。
君顾一直都没有睡着,睁着眼睛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
半夜的时候陈慕之突然转过身,伸手将他牢牢抱进怀里,不容拒绝地姿态,温热的鼻息打在他脸上,陈慕之甚至将他冰冷的双脚放进自己温热的腿间紧紧夹着,替他取暖。
陈慕之动作自然的像是天经地义,在他颈边蹭了蹭就沉沉睡去,君顾却突然流出泪来,打湿了枕头。
他凉下来心一下子又软的不成样子,刚才那些让人生出刻骨寒意的绝望好像都淡去几分。
陈慕之曾经同他说:“你知不知道,我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心情,好像我的心就握在你手里一样,你摸一摸,它就舒服的不得了,你使劲一捏,它就疼,就要碎了。”
到底是谁握住了谁的心,这真的很难说。
覆辙重蹈,这种在别人给的希望和绝望中挣扎的情景重新上演,熟悉地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陈慕之是装的,他该是怎样收放自如的一个影帝,与之相比,唐鉴那拙劣的演技倒像是一种别样的真实,虽然让人失望,却远不至于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深怕有一天暗藏的刀锋出鞘,撕心裂肺鲜血涂地。
☆、乌龙
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学了。。。楼主这个学期会很忙,大三狗真是伤不起,人生迷茫前途无望啊。。。。更新会变得不稳定起来。。。。(づ ̄ 3 ̄)づ楼主会保持甜虐甜的死性的。。。。
第二天陈慕之一大早私人号码就接到沈皓的电话,陈慕之这两天被弄的都有些气急败坏了,听见电话铃声就暴躁郁闷地难以自控。
陈慕之看君顾还在裹着被子睡觉,听见电话声不安地皱了皱眉头,眼睛慢慢睁开,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关系,望着他的时候眼神朦胧又空洞。
陈慕之起床到了浴室接电话,沈皓的声音听起来也很严肃,陈慕之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没好气地问:“这回不是逗我了吧?”
沈皓在那边吼他不知轻重缓急,陈慕之皱眉道:“好好,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我这就去,马上,最多二十分钟!”
陈慕之挂了电话,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一些,赶紧把自己收拾利索,等到抱起外套拿了钥匙要出门的时候,君顾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犹豫的问了一句:“今、今天是周六……你不是说要和我去以前住的地方收拾行李吗?”
陈慕之听君顾的声音不对,有些嘶哑地厉害,可是手边的事又太急,他忙乱之下一时没有很在意,边套着衣服围巾边着急道:“不行不行了,今天看来要加班了,那什么…我路上给秦沐川打电话,他度假回来了,让他陪你去吧!”
君顾没再说什么,陈慕之风风火火下了楼,冲出了家门。君顾听着他下楼时皮鞋咯噔咯噔的响声,重新缩回了被子。
陈慕之刚开车上路,医院副院长的电话又过来了,陆宸也在旁边,说到一半还挺严肃地拿过副院长的电话让他快来,陈慕之知道应该确实有急事,一路把车开得飞快,顺带着给秦沐川打电话。
秦沐川一接电话就拖着懒洋洋的嗓音和他贫嘴,他这时可没心情,看着前方快灭的绿灯猛踩油门,顺便和秦沐川交待道:“沐川,我现在有急事,帮我个忙。君顾现在在我家,你过去接上他,送他回他以前住的地方。”
“啊?!”秦沐川还没睡醒,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现在?这么快就玩腻了?”
陈慕之这边闹市人声鼎沸,汽车鸣笛声也很刺耳,他忙着飞车,没听清秦沐川说什么,嗯了一声就道:“好了,我现在开车呢,你快去就行了,回头谢你!”
“喂!搞什么啊!你玩完了,让兄弟我给你擦屁股收拾战场啊!”秦沐川没好气对着电话吼道,可是陈慕之那边早就挂断了。
秦沐川任劳任怨地喂了棉花一碗狗粮,把自己收拾得一表人渣风流倜傥,然后才开着跑车去了陈慕之家。
秦沐川在陈慕之家敲了十多分钟的门却没有人开,门铃也快被他摁烂了,秦沐川不是有耐心的人,拍着门气得直骂娘,心想君顾不是赖上陈慕之,想讹一笔所以不肯走吧?可他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男人啊。
秦沐川没好气地给陈慕之打电话,响了一阵没有人接,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越站心里越忐忑,总觉得不安,心想这君顾不会是和陈慕之玩一哭二闹三上吊,搞个什么割脉自杀吧?
秦沐川越想越觉得靠谱,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过人和深思熟虑点个赞,随即又想到人命关天,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急忙开着车去了门卫处,秦沐川逢年过节就开那辆拉风的法拉利过来给陈慕之送东西,心情好了还给门卫大叔小哥一人一盒烟,门卫都认识他是陈医生的朋友,听说可能出事叫了专业的开锁人员就风风火火往陈慕之家里赶。
锁匠开了门,大家都不敢擅闯,秦沐川一马当先冲进去上蹿下跳找人,结果推开陈慕之的房门,看到君顾睡在床上,背对着他,单薄瘦削的身子蜷缩着,那身影看上去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像是心酸一样。
秦沐川小心翼翼走过去,推了君顾胳膊一下,没有半点反应,秦沐川心上一紧,手掌往人鼻子下一放,还有气,只不过呼出来的气息格外热,秦沐川皱了眉头,手搭到君顾额头上,果然烫的厉害。
“诶哟!这可要烧糊涂了吧!”秦沐川二话不说赶紧将人扶起来,君顾已经昏迷了过去,任他半抱半抗地弄下了楼,秦沐川开了车赶紧把人往最近的医院送。
把君顾送到了急诊室,秦沐川也有些着急,打不通陈慕之的电话,气得他直锤墙骂娘,这小子倒好,平时看上去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情场上还够浑的。当初追人家的时候浓情蜜意鞍前马后的,现在人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他不仅不管不顾,还在这节骨眼上要把人一甩了之,这种事秦沐川在商场摸打滚爬是没少见,但还是觉得陈慕之这次也真够不地道!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秦沐川生气的,医生出来时的一番话才把他弄上愤怒的巅峰!
三十来岁的女医生看上去神情严肃,盯了秦沐川一圈,看着他一副俊美出尘又纨绔子弟的样子,眼睛里就透出几分不屑来,冷冷道:“你是病人家属?”
秦沐川哼哼着应了一声。
医生皱起眉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病人体制不是很好,特别容易发烧,以后那种事情做的不要过于频繁了!你看看都肿成什么样了!还有,事后要及时清理,负点责任!发现病症,也要及时就医,人都成那样的才送来,什么人啊……”
秦沐川呆若木鸡地听着医生对他不满的指摘并接受着女医生和后面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小护士的异样眼光和指指点点,一时之间百口莫辩,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医生瞪了她一眼道:“好了,幸亏没什么大事,医院病房紧张,住院费也贵,到隔壁开了处方拿药,打了吊瓶就回吧。回去好好休息,吃药,一两周就全好了。”
秦沐川直到取上了药,等着君顾打完吊瓶,还没太能从这诡异的画风里回过神来,等他看着君顾苍白的脸和有些干裂的嘴唇,这才激灵一下反应过来,恨地咬牙切齿,冲出病房对着墙壁将陈慕之骂了个痛快!
他妈的,你小子倒是爽够了,竟然把包袱和黑锅一并甩给大爷我了!这是人干事?!
秦沐川对着墙发了一肚子的火,等到气差不多消了,发现打完吊瓶的君顾一个人从病房里慢吞吞走出来,比起秦沐川初见他时,他苍白虚弱了许多,沉默地不说一句话,连眼神都有点空。
秦沐川叹了口气,摇着头,他心想或许也怪不得陈慕之,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求仁得仁,没意思了总不能强求,留在身边也是一种莫大的愧疚。别说陈慕之,就连秦沐川看着这样的君顾都心有戚戚。他想陈慕之或许是为了避免内疚,才让他送走君顾。
送君顾回去的路上,他总觉得应该安慰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等到到了地方,君顾要下车的时候他才犹豫着说道:“那什么……你把药拿着,好好养病。你,你也别太怪慕之,他、他这个年龄,可能也没太想定下来,难免玩心大些……其实他人不坏的……他心里边估计也愧疚……”
君顾猛然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那样的眼神让秦沐川都有点不忍心了,他嗓子哽了一下,有点难过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想开点吧……对了,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忘在慕之家,那会急着送你去医院,也没让你收收东西。你想想,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你送来。”
君顾盯着他看了许久,眼神从那种迷茫不解满满地变得空洞灰败,那样原本算得上漆黑漂亮的眸子……
秦沐川深深叹了口气,果然不是一个圈子的,真是不好处理。这种事情在秦沐川和陈慕之看来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可是君顾却这么难以接受。
君顾很久没什么动静,面对着他的时候还算冷静得体,只是轻声开口,声音很哑:“是他……是陈慕之让你把我送回来吗?”
秦沐川有点疑惑地答道:“是、是啊……”
“然后呢?”
秦沐川摸不着头脑,皱眉道:“没什么然后了啊。”
君顾看了他一会儿,秦沐川也坦然地正视着君顾,后来君顾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懂了。”
秦沐川目送着君顾的身影走向那破败的楼道,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有些难过。
刚才还在他面前强装镇定的人,现在看上去,那单薄的背影近乎摇摇欲坠,他好像站都站不稳了。
秦沐川狠狠地扭转方向盘掉头,没好气地抱怨陈慕之造孽。
☆、何处染尘埃
君顾回到那间屋子的时候,从楼道的一个花盆底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迈进去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唐鉴居然在。
唐鉴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来,眼神阴郁地盯着他,他觉得此刻就像是被秃鹫盯准的猎物。
君顾此刻心中已没有多少波动,整个人空得快要漂浮起来,像是一只幽灵。
他没有看唐鉴,脚步虚浮地往里走,他说:“我是来收拾东西的。”
他并不知道收拾了东西以后要去往哪里,但是他该走了。
他不再记挂任何人了,再没什么可以让他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
唐鉴站起来,他精神看不来不是很好,很疲惫的样子,一向干净整洁的人衬衫也有些发皱,他走过来,君顾闻到了很浓重的烟味。
君顾进了卧室收拾东西,唐鉴就跟在后面,他看见君顾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很大的编织袋,唐鉴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君顾的胳膊,他目光紧盯着君顾,里面却有未知的情绪狡黠浮动,他说:“哥,不急着收拾,先陪我坐会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君顾没有说话,唐鉴拉了他坐在床上,他没有看唐鉴,神情疲倦,他说:“有什么话,你都说吧,我听着。”
唐鉴拉他的手,君顾下意识抖了一下,唐鉴问他:“哥,你看起来很不好。”
君顾摇头:“我没有。”
唐鉴有些偏执道:“你有。”
君顾没有心情和他纠缠于这种有没有的问题,他不着痕迹甩开了唐鉴的手,看着他,声音疲累地说道:“你问这些有意义吗?以前,我更不好的时候也有过,只是你视而不见罢了。”
唐鉴有点哑口无言的意思,男人左右不过如此,对于十拿九稳牢牢掌握的漠不关心,只有在没得到和要失去之时才会关怀备至。
唐鉴又不屈不挠地拉他的手,放软口气问他:“哥,你是病了吧?你看起来很不好。那个陈慕之呢?他哪去了?”
君顾身体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想要抽回有些发抖的手,唐鉴却拉住不放,嘴角漾开一个不善的笑容,口吻微妙道:“他费尽心机终于得到了,所以也视而不见了是吗?”
唐鉴看着君顾更加黯然的神色,几乎对自己的猜测胸有成竹,表情几乎得意到扭曲,施虐一样故意道:“你看,我说你笨,你还不听,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太傻了。短短几个月,谁不会伪装得人模狗样。不过这姓陈的倒是没什么大气候,我以为他还能装个一年半载……”唐鉴捏住了君顾变得冰凉的手,紧锁着君顾的神情,继续道:“真是没想到,竟然这就沉不住气了……”
君顾身体发抖,只觉得在唐鉴恶劣带着嘲笑的口吻中眼前发黑,胸口闷地难以喘息,他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甩开唐鉴拉着他的手,唐鉴志得意满,狠狠握住君顾的手不放手,气势凌人地看着君顾拼命无用挣扎,像是困兽之争一样,他终于咧嘴一笑,一把将君顾甩在床上,欺身而上,两手禁锢住君顾的双臂,对着君顾笑了起来。
君顾盯着唐鉴几近扭曲的笑容,他觉得这个人十之八九是要疯了,他的眼睛血丝密布,可怖的像是一只猛兽,唐鉴纵然以前发脾气或者醉酒时会变得暴躁,可是最起码还在常人的范围内,而现在,君顾只觉得唐鉴已经失控了。
唐鉴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衬衫,又不由分说撕开君顾的衣领,埋头野兽一样狠狠啃咬他锁骨周围的皮肤,君顾被他锋利的牙齿咬得生疼,但比疼痛更甚的是深深的绝望和耻辱感,君顾空洞地望着房顶,甚至没有力气挣扎叫痛,他们,为什么都只懂得做这种事呢?
唐鉴近乎失控地捏着君顾的手臂,在他单薄的胸膛上啃咬,在看到君顾胸膛上几处很明显的吻痕后,唐鉴觉得自己已经理智全失,他像是要把那块皮肤生生挖下来一样,恶狠狠地扣着,红着眼问君顾:“你已经和他睡了?!你给他了是不是?!”
他看到君顾瑟缩了一下,更是觉得一把火直从心头点燃,太阳穴突突挑着,手臂上的青筋也因为过于用力而暴了出来,唐鉴一把将君顾翻了身,狠狠拽下他的裤子,果不其然,入目的是红肿不堪的痕迹,看来他不光给了他,还不知给了多少遍!
唐鉴掀起滔天愤怒,手指狠狠插入那红肿的地方,刚感受到那里异常的高热时,毫无预料地,君顾却像是突然之间理智崩塌一样,他突然发出一种凄厉的嘶吼,几乎是拼了命一样地在挣扎,一向温文尔雅甚至逆来顺受的他像是要疯掉了,尖利的嘶吼绝望到让人心慌,君顾的眼睛空洞而恐惧,眼泪涌出来,他手脚不停地挣扎,整个人穷途末路一样,绝望而崩溃。
唐鉴一时之间有些被他镇住了,君顾就连发脾气都是少有的,这样惊人的爆发让他都有些捉摸不定,一时之间手上的劲也松了,君顾挣脱出来,巨大的痛苦而内心的折磨让他失去了理智,逃脱的一瞬间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像床头的铁栏杆上撞去,唐鉴被他的动作吓得魂都要丢了,下意识地立刻伸手挡在栏杆上,激烈的撞击,声音大的惊人,栏杆发出刺耳而沉闷的声音,唐鉴挡住了大半个撞击面,手骨疼的像是要碎掉一样,君顾的前额还是被撞到了一些,因为力气过于大,又碰到了栏杆上一个突起的花纹,额头破开一个小口子,血流了出来,他也因为过大的震荡晕了过去。
“哥!……”唐鉴心中怕极了,失魂落魄地扶起君顾,他一手挡着君顾额头的口子,紧紧抱着他,唐鉴浑身颤抖,光裸的上身因为后怕出了一层冷汗,唐鉴抱紧君顾,颤抖着嘴唇吻他,君顾已经昏过去,嘴唇发白,闭着眼睛,全无反应。
☆、如梦初醒
君顾再次醒来的时候茫然地睁开眼,胸口却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唐鉴守在他床边,看见人醒了,他狠狠握住君顾的手,去额头去试君顾的温度,而后心有余悸地坐回去道:“两天了……你终于醒了……”
君顾头上的划开的口子并不大,上了药贴了创口贴用额发一挡都看不见了,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和脑部震荡,又引发了高烧,才一直无法清醒。
唐鉴端了水和药,扶起君顾来,难得耐心温柔地哄道:“哥,把药喝了,我不会再那么对你了,你吓死我了……”
唐鉴给君顾喂了药,君顾一直没什么表情,任他摆弄,他只是感到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他现在已经没什么精力再对唐鉴做出多余的反应。
唐鉴握住君顾的手,他的眼里有些发亮,似乎有泪光一样,他小心翼翼道:“哥,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我以后会好好对你……我已经在着手办和刘卉的离婚事宜了,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君顾的目光终于转向他,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到他这样忏悔而诚恳的神情,英俊的脸上是一种让人动容的深情,眼底是掩不住的憔悴和担忧。
但是君顾神情很恍惚,他刚刚醒来,脑中一片空白,那太清醒的意识,仿佛看见了那个意气风发英挺俊逸的陈慕之。他明明是个青年才俊,年轻有为,但是成熟稳重的背后又有着更多的任性幼稚,胡搅蛮缠。他的眼睛很亮,笑起来有两个梨涡,温柔中又透着一点狡黠;他很少发脾气,生气时也像小孩子失宠赌气一样可爱;他力气很大,经常将他整个人举起来,然后笑得恶劣却柔情;他很会说话,说出的每一句逼真的让人无法抗拒,深情的让人动容不已。
君顾茫然地开口,苍白的嘴唇轻启,叫出了无声的两个字:慕之。
慕之。
这两个字从他心中口中猝不及防地冒出,他才像是如梦初醒。
陈慕之别有用心地编织了一个网,他明明知道不该自投罗网,可还是心甘情愿地被缚在了其中。
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场变故来得这么快,这场梦这么易碎。
唐鉴看到了,他看到君顾的唇形,那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唐鉴呆愣了许久,身上有些发冷,他紧紧扣着君顾的手,像是要镶进自己的手骨里,他哽声说:“哥,你不要再想他了,那个男人说的比唱的好听,结果呢,你昏迷了两天,你的手机一次都没有响过。”
君顾好像感到很累,他重新闭上了眼睛,唐鉴在他身旁攥着他的手掌,而后起身道:“我去熬粥给你。”
在被唐鉴态度坚决地喂了一碗粥之后,君顾终于对他说:“……你不用去上班吗?”
唐鉴放下碗,拉着他的手摇头笑道:“不,我怕你跑了。”
君顾看着唐鉴,却从这么浓情蜜意的一句话中感受不到丝毫温情,他只觉得,唐鉴是认真的,他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开了。
次日君顾醒来的时候,唐鉴换了干净整洁的西服,头发用发胶固定起来,依旧英姿勃发,他喂了君顾喝药,然后俯下身搂着君顾道:“哥,刘卉约我见面,等协议谈妥,或许很快就能和她离婚了,你等我回来……”
唐鉴走的时候将门从外面反锁了,君顾在他走后不久从床上下来,他的身体还是不太好,没什么力气,君顾干脆跪在了地面上,从床底下艰难地掏出了一套工具。
君顾以前有在车间干过技工,普通的机械和锁都不是问题,他在客厅弄了几下,那不算牢固的老锁很快就被他弄开了。
门开了,但是他也不能这么两手空空的走,他回卧室,找到了一个存折和几件衣服,要拿过床头的手机时,却愣住了。
已经是离开陈慕之的第三天了,他的确没有打来一个电话,就连两人最初仅是不太熟的朋友的时候,陈慕之都会每天一个短信或者电话。
但是他终究没有听到陈慕之亲口说让他走,即使自己也觉得抱着这一点希望很可耻可笑,还是想要相信陈慕之一次。
到了如今这个年纪,他早没了太多勇气,却似乎都用在了陈慕之身上。
他还是拨通了陈慕之的电话,电话响了一阵,就被接通了,一时之间君顾不知道该喜该悲,陈慕之没有出什么事情,手机也没有丢,只是没有联系他而已。
“喂?君顾?”陈慕之不知是不是刚刚睡醒,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还有一点不耐烦。
君顾张口结舌,却还是干巴巴说道:“你、你可不可以道我原来住的地方,接一下我……”
他现在身上没有现金,因为身体原因也走不了太远,但等在这里面对的又是和唐鉴无休止的纠缠,他别无他法,只得再依靠陈慕之一次。
陈慕之嘟哝了一句:“怎么又到那了?”然后犹豫了一下道:“好,你等着,刚好沐川来了,我和他一起去……”
君顾挂了电话,简单提了几件衣服,拿了存折,就出门去,他知道陈慕之不会这么早来,但是他并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下去。
☆、南辕北辙
陈慕之嘟哝了一句:“怎么又到那了?”然后犹豫了一下道:“好,你等着,刚好沐川来了,我和他一起去……”
君顾挂了电话,简单提了几件衣服,拿了存折,就出门去,他知道陈慕之不会这么早来,但是他并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下去。
君顾一出了楼宇门,想要找一个地方等着,目光刚在院子里打量几下,就见一辆一直藏在不远阴影处的白车很快开来,恰巧停在了他的面前。
君顾一怔,就见车门打开冲出几个人,离得最近的女人冲着他过来,毫无预兆就是一个巴掌,力气之大打得他都站不稳,一手扶住了墙,抬起红肿的脸看向来人。
是唐鉴的妻子,刘卉。
好像预料到什么一样,君顾没有还手,甚至没有恶语相向,扶着墙怔怔站在原地。
刘卉身后跟着两个高大的男人,有一个看着他皱着眉头吐了口唾沫道:“呸!什么东西,姓唐的王八蛋,搞完女人搞男人,他妈就不怕得aids啊!”
过大的动静和气势汹汹的几个人很快引来周围大波人的注意,身后过往的邻居路人都停了脚步,兴致勃勃地盯着几人。
君顾脸色发白,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刘卉冷笑了一声,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拍在了君顾脸上,照片掉地,君顾下意识垂眼去看。
那是三天前刚回来时唐鉴失控将他压在床上啃咬他的照片,还有君顾晕过去以后唐鉴抱着他亲吻。
屋里不可能有别人,刘卉在君顾去s市的时候来过这间屋子,她装了监控。
明明装了监控,就应该知道君顾不是自愿的,可是她现在却断章取义地洗了这些照片来兴师问罪。
君顾本来还试图解释,但现在却发现,刘卉根本不需要他的解释,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故意要难为他。
君顾闭了眼,不愿在她面前露出多痛苦的表情,只是木然低下了头。
刘卉冷笑道:“你叫君顾是吧?听说你还是唐鉴他哥呢?你一个男人,到底恶不恶心,干出勾引自己弟弟这种事!”
刘卉声音很大,周围的邻居一听到这里,眼光里马上变成了一种嫌恶和鄙夷,还隐隐挑动着猎奇的心态,人群聚得很多,都在旁边兴致勃勃地指指点点。
“你知不知道,他是有妻儿家室的人!你这种变态同性恋,不知羞耻到破坏别人家庭,你怎么不去死啊!”刘卉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她盯着君顾是一种莫名的憎恨。看着君顾毫无反应的样子,刘卉用染了鲜红甲油的手指狠狠戳着君顾肩膀,冷笑道:“为了你,他都要和我离婚了呢,你是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不过你放心,今天他不会来救你,以后他都不会再见你!你争不过我!”
刘卉身边的一个男人站出来,狠狠推了君顾一把,将他撂在墙上,又在他身上指指点点道:“你们这种病人,变态,自己有病就去治啊,竟然还破坏别人家庭,你会遭报应的!”
那人看着君顾狠狠威胁道:“以后再给我妹添堵,看我不找人干死你!你是个男人,还要卖屁股,你说你爸妈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呢?!”
那人看样子还想动手,只不过话刚落音,背后就冒出凌厉的一声:“你妈逼的!!”
陈慕之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那人的后衣领转过来,狠狠一膝盖顶到那人肚子上,红着眼睛道:“你他妈的再说一句我先找人干死你!”
秦沐川随之冲了过来,搞不清状况地盯着几人,刘卉看陈慕之不好惹,扶着自己的哥哥上车,还不忘恶狠狠的抛一句:“像这种勾引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脏货,你就自己留着吧!”
陈慕之心窝像被戳了一刀,近乎失控地捡起一块砖头扔出去砸了那辆宝马的挡风玻璃,尽管玻璃结实,还是被陈慕之的蛮力砸出裂纹,刘卉在驾驶座看着飞来的砖头惊慌叫了一声,赶紧把车开走了。
陈慕之不知为何,气得手都是抖得,心里也塞得喘不过气,他看着围在周围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人,还边看边兴奋地指指点点,眼神里尽是不怀好意的揣测。
陈慕之回头,看见神色茫然的君顾,刚要上前,皮鞋就踩到了几张照片,他弯下腰,把照片捡起来,默默看着,看到最后整个人脊背都是失控地抖着。
照片上君顾和唐鉴赤/裸纠缠拥吻,而右下角的日期是三天前。
心中的愤怒让陈慕之几乎丧失了理智,他并不想追究君顾和唐鉴的以前,但是君顾既然都已经和他在一起,却还和唐鉴发生了这样的关系,陈慕之脑中被妒火烧的全部神智都断掉了,他想起刘卉那些人怨毒的话,原本就已经不甚清明的神智更是荡然无存!
陈慕之红着眼,脸是从未有过的青白可怖,表情也令人生畏,他站起来,抖着手将照片拿在君顾眼前,君顾只看了一眼,就脸色苍白地发抖,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张开的嘴里发出一点微不可闻地嗓音,他想解释,想和陈慕之说明白,他张口结舌,抖着苍白的手去拽陈慕之的衣袖,可是陈慕之毫不留情的甩开了。
君顾的手僵在半空,陈慕之哗地一下把照片甩出去,眼神痛恨又失望地看他,倒退两步转身跑了出去,心中的愤怒让他急于发泄,陈慕之像是要抵御这种灼心的疼痛,沿路狂奔而去。
君顾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被风吹起的风衣腰带,拖着酸软的脚步,和这幅病怏怏的身躯想要去追。
他想说,陈慕之,你慢点,我跟不上你。
你听我解释。
☆、此寂无声
看着君顾脚步不稳,一旁的秦沐川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扶住君顾。
秦沐川有点看不懂这是什么局面,心想着陈慕之这不是早就把人甩了吗,怎么现在大早晨跑来又发一顿邪火?
秦沐川也有点惊讶于唐鉴和君顾的关系,大学时候只觉得君顾对唐鉴好,是个太好的哥哥,后来陈慕之让他查唐鉴,他查了很多,却惟独不知道这二人还有这层关系,唐鉴结婚了不说一直都是和女的在交往,这让他很意外。但难免的,也对君顾这人有了些瞧不起的感觉,毕竟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发生这种事……
不过平心而论,他也觉得君顾有点可怜,唐鉴不是好东西他是知道的,陈慕之又玩腻了,君顾摊上这么些事,也是够可怜了,但是也不能刚被陈慕之甩就和唐鉴上床啊……
秦沐川眯着眼想了想,难道是陈慕之怕甩人甩的不利索,落下什么口实,又要给钱打发什么的,所以专程赶来这里兴师问罪,顺便把人甩个干净彻底?
即使本来是陈慕之玩弄了别人想一甩了之,现在抓了君顾出轨的证据,变成了陈慕之被戴绿帽子,这一招偷梁换柱倒打一耙玩得实在不错,如果是真的,秦沐川都不由得都要重新审视陈慕之,佩服陈慕之这么个心机帝了!
秦沐川越脑补越觉得靠谱,虽然有点可怜君顾,但是这么个人还和唐鉴那种混蛋勾搭不清,的确是配不上陈慕之,加上陈慕之又和自己有过命交情,即使陈慕之有不对,他可以私下说给陈慕之,但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要站在陈慕之这边的。
秦沐川拉了拉君顾道:“你别追了,这家伙曾经是短跑冠军,你哪追的上啊。”
君顾抬头看他,整个人虽然已经魂不守舍了,但眼神里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希望。
秦沐川揉了揉鼻子道:“其实这种事,好聚好散就行。你可能不记得了,我是唐鉴大学同学……”秦沐川脚蹭着地面道:“我知道唐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但是陈慕之,他也跟你不适合……”
“陈慕之从小就是天才,十五岁就上了哥伦比亚大学生物工程,二十一岁拿到了哈佛大学医学系的博士学位。他持美国绿卡,也是美国国籍。虽说隔行如隔山,但我也知道他是很顶尖的医学人才,发表的论文影响因子都在70以上,当初通过海外先进人才引进计划弄他回国的时候,中方还和美方多次交涉,美国才答应暂时放人,但不允许他更改国籍。你别看他整天吊儿郎当混日子,但是真拿出能耐了,是深不可测的……”
秦沐川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只是觉得应该帮着陈慕之断了君顾的念头,可又不愿说太难听的话,只好想让君顾明白,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什么……”秦沐川闷声道:“唐鉴的确不好,你最好不要再跟着他,你应该找个人好好过日子,但是……”
秦沐川放低声音:“那个人,不该是陈慕之……你懂吗?”
君顾单薄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连日来的打击,但痛到极致反倒麻木,血肉模糊时便不再怕受伤了,他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只是胸口翻腾,像是身体内一堆破烂的内脏要涌出来,他闭着眼睛,听着秦沐川的话。
秦沐川咬咬牙道:“其实,其实陈慕之也不是什么太好东的西,你就别对他留恋了,说实话,我本以为他也算个有担当的正人君子,没想到和这圈子里那么多人都一样!”
秦沐川轻轻拍了拍君顾的脊背,也有点同情地道:“别为这种事太难过,想开就好了。你想啊,一只餍足的狗追逐骨头,往往不是出于喜爱,而只是想要占有,不停奔跑,也只为咬上一口,尤其当这块骨头是在另一条狗嘴里,这种欲望会加倍的强烈。但当他抢到的时候,反而会觉得这种轻而易举令他失落,他不仅不是真的喜爱那块骨头,还会嫌弃别的狗粘在上面的口水。”
秦沐川福至心灵,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实在是很恰当,男人大多都是这么操蛋的玩意。孜孜以求的时候使尽浑身解数,等到到手了玩过了就开始嫌这嫌那,真不是人干事。
秦沐川又安慰了君顾几句,但是他发现君顾就好像定住了一样,全无反应。
秦沐川想了想,这人可能是听不进劝了,他揉了揉鼻子,也觉得自己言尽于此,没什么再能说的了。
秦沐川摆手道:“那什么,那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吧。”
秦沐川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君顾一样,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好像被脆脆的击了一下,有一种久违的酸胀,实在是,那人,那样近乎没了什么生气的一个身影,就像是被人抛弃在马路中间的一个破烂玩偶一样,看得人心都碎了。
秦沐川狠狠砸了自己脑袋一下,赶紧跑到马路上开车,想去找陈慕之,好好把这厮教育一通!
君顾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三两还未散去的观众对他指责和讥笑,有一个中年男子路过他身前两米的地方躲了一下,眼里是深恶痛绝,朝着他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但是没关系,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四不四我的涌抱都温暖不了你们了。。。。→_→你们要有信心,露珠甜起来也是很拼的。。。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君顾在楼下站了一会儿,三两还未散去的观众对他指责和讥笑,有一个中年男子路过他身前两米的地方躲了一下,眼里是深恶痛绝,朝着他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但是没关系,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了。
上楼的时候,遇见三两邻居,神色怪异地盯着他,既是嫌恶又是防备,看到他上来,原本要开门出去也立即“嘭!”一声关上了门,但是他知道,门背后的猫眼里映出了窥探的目光。
平时冷清的楼道哪来这样多恰巧的“相遇”,他们厌恶的神情里有一种别样的偷窥欲,那些无所不在的目光,钉在他的后背上,嫌恶而激动,像看着一种新奇的动物,蜚语流言,眼神闪烁,光怪陆离,像来都是无辜而残忍,杀人于无形。
君顾突然觉得很冷,背后像是不知何时就会有一把匕首将他捅穿,恶狠狠地,像是他犯过什么弥天大罪。
住在这里,冷漠而市侩的市民总是如此,看起来像是卫道夫子一样的存在,披着正义和道德的外衣,内里都是险恶而冷漠,看着他们眼里所谓的“罪人”受折磨,想尽办法透露自己的厌恶和排斥,看着那人痛苦,并意犹未尽地加上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样凌驾人上的行为,相较之下,显得自己清白而干净,也让他们这些总是被社会欺压的卑小人物也感到一丝“鞭挞”别人的快乐。
那个小女孩,小琪,开了一点门缝,趴着门怯怯地看他,然后迈出了脚,她叫了一声“叔叔!”
君顾还没有反应,刘大妈已经像发生了什么山崩地裂的大事一样冲出来,狠狠地拽着小琪的胳膊大声呵斥道:“和你说了几遍不准理他,这种人身上都有病!”
小琪被吓到了,刚刚碰到他衣角的手像是被针扎一样松开,后怕地盯着他,突然哭了。
以前事情没有挑明,还要做邻里,刘大妈还留一点情面,现在事已至此,她也不必藏着掖着,瞪了君顾一眼,她拽了小琪狠狠关上了门。
君顾没什么反应,还是回了那间屋子,他靠着客厅的书架,身子缓缓滑了下去。
透过一方窗户,外面是b市的天,灰蒙蒙地,总是有一层难以散去的霾。
他记得十年前b市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候他二十出头,在工厂里做工很勤快,什么工作学得都很快,总是最先上手的,自然总要多干些活。他那么老实本分,渐渐地也会有一起工作的女同事赏识他,可能是他不知抬举,总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闷得厉害,不会说好听的话,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把女孩子气得能咬碎银牙。
车间的主管和他关系平平,但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和他开玩笑,和他说:“男人是视觉动物,越到晚上度数越深,女人是听觉动物,不会甜言蜜语那就注定孤独一生。”君顾那时候不置一词,只是浅浅地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不该耽误任何好人家的女孩子。
青春的灯火摇曳,年少时的光景猝不及防地闪现。
彼时青春年少,品貌俱美,那个男孩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内敛沉默。
他在冰天雪地里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去上学、去打工,那样冷的天气满额头的汗,但是笑容依旧明媚,他是那么干净,那么的明朗。腊月的寒风卷起层层白雪,挽成幕天席地的白绫,那身影若隐若现,终于消失在了漫长的时光里。
他看着那少年的身影湮为齑粉,他说,对不起,我终于辜负了你。
他想,慕之,我并不怪你,也请你不要怪我。
时光里未知的变故和磨难何其多,我一直在认真地活了,但终究是这个样子。
在你遇到我的时候,就注定了终有一天会失望。
我早就说过你会后悔。
你看,所有谶言一一验证,那些不好的话,都会成真。
但即使我不说,结果也是一样的。
你来得太晚,我也等不及你,身上那些仅有的好的地方早已尽数磨灭。
能给你的太少,也并不干净纯粹,可是这就是现在的我了。
君顾转动了一下眼眸,生理的病痛让他咳嗽了几声。
他现在身体虚弱,灵魂空洞,尊严也成了奢侈。
半生劳碌,认真而辛苦,竟然都是错的。
他一生没害过人,没做过恶事,他没有家,没有亲人,生活虽然寒酸枯燥,但一直努力把日子过好一点。
他以为,世界之大,总该有个角落让他安静地呆在里面,总该有个人,能握一握他已不堪负重的肩膀。
但终归什么都没有。
他没想过真正的身定心安,他知道总有一日会梦醒。
但始料未及,这场梦会醒的这样快,这样不堪。
他不再奢求一个爱人,也不再贪心索要一个家,他想就这样安静地活下去,不打扰任何人。
他没有爪牙,没有凶器,不会伤人,甚至也难以反击。
但是这样卑微的奢望也不可以,他们要将他拖出来,各用各的方法,将他一刀一刀剖开,深可见骨,皮肉尽碎,伤口永不痊愈才好。
曾经整个世界向他迎面而来,越来越近,但交汇只是转瞬,结果只是背道而驰,从此眼前尽是虚无。
唐鉴,你曾经就是我的全部。
你总说我不爱你,我甚至可以感到你那种微妙扭曲的恨意。
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要怎样,才算是爱你。
二十年,占据了我人生的三分之二,有过感动和幸福,但收场的总是仓促。
诺言总是来不及实现,随之而来的是无休止的欺骗和背离。
漫长的光阴终于将那些深沉的感情一点点耗光,或许现在,你要任何东西,我都无法给了。
………慕之
慕之,我累了。我已经信过你一次,仅剩的、能给的也都给你了。
或许不够,也不算好,但我只有这么多了。
很抱歉,最后令你失望而走,败兴而归。
君顾向后仰头,深深呼了一口气,脆弱的书架轻微震动。
一切像是早已预先演练好的,布景道具人物过场,冥冥之中都有了安排,所有一切千头万绪,看似毫不相关,但都不约而同滑向那个早已等待着的结局。
书架上掉下一本书来,那是他并不经常翻看的一本诗集,不知何时夹过一张书签,那页诗猝不及防地跳进他的眼里。
早已遗忘的诗集,记忆已不甚明朗的诗句,注定好的一样静静流淌进心中,泛黄的书页,铅字却好像尤有墨香,一笔一划,是诗人的呕心沥血。
君顾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情绪,眸光流转,他身子向后靠,闭上眼睛,睫毛抖动,嘴角漾出一个淡淡的笑,苍白的脸色上顿时有了生机,阳光给了他最美的剪影,像是一幅安静而动人的画。
他终于能够安心,也终于能够解脱。
门开着,书页被微风吹得浮动,几行诗句沉默地在纸上跳跃。
“我知道永逝降临,并不悲伤
松林中安放着我的愿望
下边有海,远看像水池
一点点跟我的是下午的阳光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
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诚然这世上纷乱,曲曲折折,还有许多事,但没有一件是他的事。
诚然这人情冷暖,熙熙攘攘,还有许多人,但没有一个是他的人。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
夕阳西下,他就靠着书架静静休息,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安详,他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
☆、莫负
太阳快要彻底落下的时候他出了门,他只拿了存折和床头好好收藏的一个泥人。
下楼的时候,小琪照旧在花池边上玩,他走过去,将那个泥人递给她,他笑了笑,并没有说一句话,很快转身了。
他听到小琪怯生生的声音在后面说:“嚯,叔叔,这个和你长得好像啊。”
君顾在银行下班之前把几千块取了出来,他去机票代售点买一张去s市的机票,当天晚上的已经买不到了,最早的他能买起的是明天下午五点的。
买了票,他一直在街上游荡,走到了护城河,不像他和陈慕之几月前来那次,天气严寒而没有多少人,现在刚入4月,气候转暖,虽然天已经黑了,护城河那里还有许多来拍摄夜景的人。
他在那里坐到很晚,想到很小的时候曾带着唐鉴来这里玩,那时他参加绘画比赛得了十八块钱的奖励,简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和唐鉴买了门票,进到那时还人迹稀少的宫墙里。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那里就完全没有人了,富丽堂皇的宫殿酝酿着历史的沉重的寂寞感,黑漆漆的宫殿,空旷的长廊,曲折的小径,蒙尘的宫门,像是糅杂了一个暮年老者凄凉的悲叹,像是有一个长门宫妇寂寞的浅唱。
江山轮回,代代不休,风尘中埋藏着多少刻骨的孤独和不能言说的秘密,每一块斑驳的红砖都成了血泪交融的守密人,守护着千百年江山更迭黄图霸业之下来不为外人所知的痛和爱。
但是那时年龄尚小的他们没有什么感触,只觉得四周阴森可怖,过于浩大的建筑和空旷的宫院让人感到渺小和恐惧,他紧紧拉着唐鉴,唐鉴也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一个小少年带着一个小孩,到处乱走,慌里慌张地寻找出口。
唐鉴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身子都有点哆嗦,嘴里却小声说:“哥,不怕不怕,有鬼的话我帮你踩死它。”
坐到很晚的时候,街上空无一人,他继续游荡,走遍了东西城区,告别了整座充满回忆的b市。b市短暂的初中还带着寒意,一晚的游荡让他透骨生凉。
第二天早上,他赶往了机场,等了许久,到了下午,办好了登机手续,在不到五点的时候登上的飞往s市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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