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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作者:彼笙莫安

    正文 第3节

    [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作者:彼笙莫安

    第3节

    +++

    ……

    “平日里就算了,但现在萨拉查是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

    戈德里克已经完全冷下脸来,浑身散发出的压迫气势足以让无能者双膝一软,骄傲的白巫师之王压抑住怒火,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尖锐:“把门打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我理解您的心情,阁下,但我毕竟只是一件魔法物品。”蛇怪烦躁不安地扭动身子:“主人在我身上施加的魔法禁制非常强大,强行破除对您很不利,可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戈德里克注视它几秒:“我需要提示。”

    “当然,阁下。”蛇怪语速急切,它也急得发疯,可斯莱特林下了死命令,它实在没办法:“主人查阅过那副药剂,三分半荨麻,顺时针七圈。”

    “血脉?力量?”

    “就差一点了,阁下。”蛇怪焦躁地吐着信子:“独角兽的头盖骨——”

    干脆利落,一锤定音:“灵魂。”

    “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我的敬意,伟大的格兰芬多阁下!”蛇怪兴奋而迅速地活动起来,立刻让出门把手,顺带连门也一并打开:“非常抱歉,拖延了您这么长时间。”

    “无妨。”

    戈德里克笑了笑,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漂亮的蓝眼睛在蛇怪身上转了一圈:“虽然是这么说,要是来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也不知道要被你困到什么时候。作为补偿,记得帮我做一件事。”

    蛇怪恭敬地垂下头:“乐意之至。”

    地窖里很暗,没有光线,从地板上渗出的凉意钻到骨子里。戈德里克挥了挥手,让四周变得亮堂了一些,没往前走几步,一股强烈的,混杂着各种材料的怪味就钻进他的鼻子里。闻起来,像是不少魔药瓶被打翻以后混合出的味道。

    还没等他做个皱眉的动作,一个东西就咕噜噜滚到了脚边;戈德里克借着光低头,一看,一个缺了口的魔药瓶,还在汩汩往外冒着散发出热气的魔药。

    梅林,情况似乎……比他设想的更加严重。

    他认识的萨拉查,绝对不会这样糟蹋自己的魔药。

    念头一点到这儿,戈德里克也开始急了,在门口被蛇雕拦住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对劲。另一个人的魔力波动很乱,很杂,在屋子里横冲直撞,饶是他都觉得有点心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萨拉查一向身体很好,不会无缘无故出什么毛病,难道是——

    “唔……”

    一声浅浅的低吟突然从房间的角落里传了过来,声音的主人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痛苦,这让戈德里克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赶紧走过去,还不忘小心地把一旁的壁炉点上,房间里太冷,萨拉查会受不了:“萨拉查,你还好吗?”

    “……出去,给我出去。”

    戈德里克听清了这句话,但懒得理,萨拉查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出去?

    在斯莱特林身边蹲下,他的手试探性地扶了过去——梅林!怎么会这么冷?!目光上移,荧光闪烁的微光下,黑发青年的脸色惨白极了,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冰冷的,黑檀木一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彩,顶着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情况糟糕透顶。

    “……萨拉查?”戈德里克听见自己有点走调的声音,这么多年了,萨拉查这个样子他只见过两次,都是身受重伤的时候,七分运气三分实力才没有迈进鬼门关里。这个样子的萨拉查让他打心底里发慌,连搀扶着对方的手都有点发抖:“你还好吗?梅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黑发青年紧咬下唇,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痛苦和厌恶的神情,声音也因为极力压抑而变得沙哑:“我让你滚出去,立刻,马上!”

    “不,我不能!”戈德里克一看挚友那个样子,更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梅林啊,萨拉查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前些天还好好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偏偏就是这点最让人觉得烦躁!他总是什么都不告诉自己,永远要逞强,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萨拉查,我不会走的。”他听见自己同样极力压抑着的声音,他分不清心里究竟是焦急更多,还是愤怒更多。无力感渐渐涌了上来,烦躁,疼痛,一波波乱七八糟的感觉冲刷着大脑;结果就算是努力到现在了,他们相识交心都走到这里了,他以为他们甚至可以交付生死了……他还是只能看着萨拉查痛苦,什么都做不了……戈德里克咬了咬下唇,不,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别想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相信我,你还有……能做的事情。

    “无论你怎么赶我,我都不会走。”

    努力忍住喉咙里哽得酸涩的疼,忍住眼眶发热的感觉,他手上使力,想把黑发青年搀扶起来:“萨拉查,就算你讨厌我也好,要赶我走也好,先站起来,躺到床上去。”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调整,不让话语里的哽咽不小心漏出来:“你可以不信任我,你可以怀疑我,但在这之前,能不能……先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如果你信不过我,我就去找罗伊娜,我去找赫尔加,只要你不再那么痛苦,我都——”

    他的话没有说完。

    后脑勺传来强烈的撞击,戈德里克只觉得意识一瞬间恍惚,脑袋一懵,随即大片大片针扎似的疼就狠狠钻进了脑子里,想动,动弹不得,四肢使不上一丁点力气。而斯莱特林压在他身上,那双冰冷的,黑檀木一般的眼睛里现在正燃烧着某种他看不懂的东西。

    然后他俯下身来——

    戈德里克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斯莱特林吻了他。

    ?

    ☆、章十暴动

    ?  那甚至不能称做是一个吻,落在他的嘴角,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下,灼热的气息就移到了脖颈,却足以让戈德里克浑身僵硬。

    凌乱喘息轻轻重重,那双黑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焦,连带着熨贴到胸膛的身体都不复方才的冰冷,火热到令人骤然窒息。

    睫羽轻颤,目光滟潋到眉梢。

    但这并不是什么足以升起绮旎心思的场景,即使它美,也美得如若穿肠毒药。这样的斯莱特林变得致命而危险,死死压制不说,游弋在面颊的手无意识带上魔法波动,紊乱,强烈,一下就划拉开一道道血口子,疼得戈德里克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房间里浓厚的黑魔法气息逼得他一阵反胃,他是彻头彻尾的白巫师,哪里受得了这种压迫,戈德里克只觉得自己没有立刻吐出来已经很顾得上给斯莱特林脸面。头还在嗡嗡作响,浑身上下根本使不上力气,连念个简单的治愈咒都念不出来;因为是面对萨拉查,所以他毫无防备,脆弱的后脑勺猛然被狠狠磕到地上,任谁都吃不消。

    何况……对方似乎还对自己用上了魔法,力气比平日里不知要大上多少倍,直压得他眼冒金星,连想动一下都非常困难。

    ……不,这样不行……

    好歹……必须摆脱这样的窘状。

    这样想着,他拼尽全力,好不容易将手抬起来了一点儿,拍了拍斯莱特林的手臂:“……萨拉查,先……放开——唔!”

    领子被狠狠拉起,后脑勺再次被狠狠按在地上,戈德里克这回是彻彻底底被砸懵了,足足有半分钟,他的大脑都处于无法思考的状况。然后更加剧烈的疼痛直直从四面八方往脑袋里钻,疼得他眼泪都要往外冒了。

    这一次斯莱特林的眼睛里不再是纯粹的黑色,丝丝缕缕血红混杂在瞳孔中,看起来扭曲而诡异。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睛里恢复了不少神采,不再漫无焦距,可脸色更加痛苦和难看,同时厌恶和抗拒也变得更加强烈。

    他注视了身下的金发青年一会,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身,狠狠将戈德里克推开,丝毫不掩饰自己语调里的憎恶和恶心:“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

    卧槽我才是受害者你别这么理直气壮好吗!

    戈德里克前所未有地觉得蛋疼,当然他现在也确实浑身都疼。对方的魔压比方才更凌厉,看着自己的目光都要把自己剜成一块快的了,很显然是认定自己趁人之危做了什么好事……可他妈的他能做什么?很明显被强迫的是自己才对吧?!

    啪——

    似乎是开启了某个开关,思绪戛然而止,一波新的痛苦又重新袭来,疼得他忍不住哼出了声。往斯莱特林的方向一看,对方又痛苦地蹲下了身子;一缕缕黑光不断在他身边涌动,将青年的整个身躯掩盖得若隐若现,就像是整个人被吞噬在黑暗里,看起来可怖极了。

    就算头晕得天南地北,戈德里克还是很清楚,那黑光是无法控制的,紊乱的魔力。这东西甚至具现化了出来,像带了倒刺的鞭子一样一道道抽在他身上,他感觉到细小的伤口一个个被划出来。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白袍子肯定已经报废了;艰难地一转眼珠,果不其然,房间里为数不多的陈设更是毁得一塌糊涂。

    如果放任不管……戈德里克咬着牙,试图做出简单的判断,还好他的思维能力不至于完全丧失——不只是他们两个,整个霍格沃茨肯定都会有危险。他不是没见过萨拉查魔力暴动的样子,斯莱特林阁下一怒之下夷平一个麻瓜村落根本不是传奇。他一点都不希望这男人把这种力量用来对付霍格沃茨,特别是神志不清还不忘一脸傲娇的时候。

    抽在身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房间里的魔压也越来越可怖,这让戈德里克立刻明白自己已经没时间继续想下去了。磕磕绊绊地运转起体内的魔力,尖锐的疼痛感又再次狠狠捅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可戈德里克没有出声,他已经疼得连喊的力气都没了。在心里默默念着简单的治愈魔咒,效果很差,但也好不容易能让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对着黑发青年的方向——那团黑光已经完全包裹住了他的身躯,诡异而危险,就像一个茧,但戈德里克知道这个看上去像茧的东西实质上是对方最危险也是最强大的力量。

    想要阻止他……很难,但事实上如果这件事由自己来做,又意外地简单。无非是魔力相消罢了,就和从前一样,只要同样最大限度地释放自己的力量,就能让对方平息下来。

    就算这样的力量再怎么伤害自己,也不能反抗他,否则会伤害他。必须抱紧他。

    想要分担这样的痛苦,就要付出代价。这还真是……甜蜜的折磨。

    戈德里克苦笑一声,拖着沉得要命的身子,朝斯莱特林蹲着的方向挪动。那个茧依旧密不透风,他看不见黑发青年的模样,可……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再对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

    越是靠近那个茧,浑身上下的难受和刺痛感就更强烈,就像一千把刀专门往人最敏感的地方剜。破碎的白袍展露白皙肌肤,很快就浮出血色,都是被这样的魔力划开的伤口。

    在这种情况下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也只有内裤外穿的超人了,很可惜戈德里克只是伟人不是超人,所以他也懒得再顾及什么形象了。蓝眸子因疼痛蕴起水汽,很快就滑落下来,带着脸上大大小小的血口子,一晕开,衣领上一大片红色,直直渗得人心底发凉。

    冰凉的感觉从后脑勺传过来,湿滑,黏在头皮上很不舒服。应该是在流血了,戈德里克想,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柔软蓬松的金发已经完全浸透了鲜血,服帖在后脑勺上,还有未干涸的血珠顺着发丝往下滑落,让青年整个人看起来几乎成了个血人。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其实他离斯莱特林并不远,但从直立起身,到走到对方面前,每走一步都像是被巨大的特洛伊木马碾过身躯,没一块地方是自己的,似乎一碰就会散架。为了保证一瞬间爆发的魔力与对方持平,戈德里克连扔给自己一个治疗咒都做不到,等他恢复过来,霍格沃茨很可能已经没了,他不能冒这个险。而这无疑是让窘境雪上加霜。

    拼尽全力,好歹是站在了那个茧前面。

    戈德里克已经站不住了,干脆放任自己坐在了地上。他伸出手,没有在意手上新划出的几道血口子,没有在意那像是要把他的身体大卸八块的魔力,从两边绕到茧背后,臂弯收紧,将那个茧紧紧地拥在怀中。

    啪——

    啪啦——

    两股巨大的力量一瞬间碰撞,对峙,又在屋内掀起新一轮风暴。这一次房间里的装潢彻彻底底毁了个干净,连墙壁上都留下巨大的刮痕,全部不可磨灭。而处在风暴中心的两人显然更加惨烈,一点都不平静,这一点在戈德里克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也许是因为他身穿白色长袍的缘故,汩汩流出的鲜血完全浸透了它,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感;相比之下那个黑茧就显得平静多了,虽然也同样见了血,但更多地是被掩盖在黑暗中,像是被保护。

    先是抽丝剥茧一般,黑色光束逐渐散落,挣脱;再而消弭,直至完全消失。到最后,黑发青年的身形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他依旧给人一种苍白的感觉,但已经恢复了平静,脸色也变得好看多了,周身还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正在小心而柔和地治愈着他身上的伤口,力求不留下痕迹。

    等到怀里终于传来切切实实的温度,戈德里克才堪堪松了口气。随即如潮水一般的眩晕感猛地就冲刷了上来,这让他不得不抽出一只手来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但实际上,没有太大用处,说实话,他已经疼得快麻木了,现在除了晕根本没有其他感觉。

    他努力将目光对焦到怀里的斯莱特林身上,试探着拍了拍对方的背:“萨拉查?”

    没有回应。

    身上人一动不动,平稳地呼吸,显然是晕过去了。不过还好,脸色看起来没有大碍,这让他一下子放下了心来。

    望着凶杀案现场一般的地面,戈德里克下意识挥了挥手,果然现在的他已经清不干净了,但好歹能让躺着的人醒了不会被吓死。小心翼翼地把萨拉查放在地上,房间里的家具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先将就着吧……别让他想床的问题,他头疼。

    做好这一切以后,戈德里克艰难地挪动身子,好了,接下来该是——

    他已经走不动了,只能把自己拖到门边,每动一下又像被刀砍了一万遍,疼得戈德里克差点又要飚眼泪——实话,要不是他眼睛干涩得要命,说不定现在脸上又成了大花猫,虽然他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抬手,在门上扣了扣,门立刻开了,蛇像几乎是瞬间就游到了把手上。它进不来屋子,一直在外面干着急,见戈德里克敲门立刻爬了过来,想问问主人的情况:“格兰芬多阁下,请问——”它一看各种凄惨的戈德里克,眼睛都直了:“哦我的天啊!!这究竟是?!——”

    “我要你……帮我传话。”戈德里克没等它说完就打断了它,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撑多久,时间对他来说太过宝贵,一秒钟都耗不起。

    “去找……莱斯特……”

    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一下没忍住,不小心溢出了嘴角。每说一个字,就像一把匕首狠狠捅在胸口,疼得他几乎昏厥。

    “……告诉他,我……咳……在这里……斯莱特林……”

    不行了,意识已经……

    蛇怪哪里还顾得上回话,一得到指示,立刻焦躁地扭着身子消失。

    戈德里克望着空无一物的门把手,想扯起一个笑容,忽然双膝一软,倒在了地上。

    ?

    ☆、章十一赶到

    ?  虽说是因为舒适,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萨拉查这一觉睡得一点都不安稳。一会像是被扔到滚烫的油锅里煎,一会又像是被扔进了极寒之地的冰窟窿里,冻得萨拉查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扒下来当衣服。但很多东西都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所以当他冷汗淋漓地从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庆幸——因为美丽的火凤凰伏在他的面颊旁,正用小巧的喙有一搭没一搭地啄他的脸,很显然,就是这个把自己叫醒的。

    啊……也许是戈德里克有事要告诉他?

    萨拉查迷迷糊糊地想着,用力眨了眨眼,顺带给自己甩了个清理一新,脑子里的混沌感一下少了不少。

    凤凰的羽毛很柔软,这让萨拉查下意识蹭了蹭,就像温暖的火焰抚过面颊,非常舒服。

    然后他支起仍有点疲惫的身体,坐在床上,望着脑袋也跟着他一起转的鸟儿:“有什么事吗?”

    金红色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一只爪子伸出来,萨拉查一看,是个小玻璃瓶,顿时哭笑不得:“他要我喝完?”

    点头,爪子继续伸。

    ……

    萨拉查有点想扶额。

    臭小子不爱做魔药,可臭小子最喜欢收集魔药;那些药效果都不错,他也不说什么,就是那味道实在是让人犯恶心。最可怕的是每次自己受个什么伤还必须喝下去。

    但他还是想多问一句,毕竟这次是犯胃疼,他觉得自己喝了以后一定会更胃疼,吐的:“一定要全部喝完?”

    凤凰瞪了他一眼,尖锐地鸣叫一声,不耐烦地抖了抖爪子。

    ……

    萨拉查眼角一抽,他似乎又被这只该死的杂毛鸡鄙视了?

    想归想,萨拉查还是把那只爪子上的小玻璃瓶取了下来。他不会刻意去揣测一只鸟的心思,但他知道,要不当着这只鸟的面把药喝完,自己估计要裸奔着被这只杂毛鸡追过大半个校园。真是光脑补都觉得可怕——他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笑容——是的,还不能还手。谁叫……臭小子喜欢整他呢?

    这实在是一种变相的宠溺,但本人似乎对此毫无所觉。拿着手上的瓶子,他小心地把盖子旋开,一股美妙的抹布味顿时充斥房间,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

    他果然还是不要喝比较好吧!

    口是心非就是这样的了,一边脑海里万马奔腾地吐槽,心里的甜蜜感居然一点点雀跃到不行。缓过了神的萨拉查立马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禁有点想捂脸,先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傲娇套路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时候这么心甘情愿地跳到臭小子的坑里去了?

    啊,那也许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还——

    凤凰突然鸣叫了一声,飞到了床头柜上,一下子掐断了萨拉查的思绪。空气里隐隐传来熟悉的,微弱的魔法波动,他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发现凤凰落脚的地方旁多出了一条雕工精致的蛇形浮雕,正冲他焦急地吐着信子,似乎有急事要对他说。

    萨拉查心里咯噔一声,他认出来了,那是地窖门口的蛇怪,难道说斯莱特林那边出事了?

    凤凰把瓶子给自己,说明戈德里克暂时过不来,如果戈德里克暂时过不来,那很可能会在斯莱特林那边……萨拉查急忙挪到床头柜旁,直直盯着那条蛇怪:“有什么事吗?”

    蛇怪急得要命,其实就在冈特和凤凰说话的时候它就到了,可等他真正见到人以后,才发现这问题根本不只是带个话那么简单。格兰芬多阁下的状况不容拖延,它根本不想浪费时间,但它是斯莱特林创造的魔法物品,会蛇语的人才能听得懂它的话。其他三位之所以能听懂,是因为它姑且还算是霍格沃茨的财产,他们能和它无条件地进行交流,至于其他人……它根本不抱希望,这种强大而神秘的能力一向是斯莱特林家族独有的,何况是从来没有任何魔法生物血统的冈特家,它根本没办法把地窖里的情况告诉他。

    这厢蛇怪都快纠结成一个麻花,但事到如今它只能破罐子破摔,先说话再说。它不相信格兰芬多阁下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它只能赌一把:“先生,请立刻和我到地窖去一趟!格兰芬多阁下现在非常危险!”

    褐发青年先是一愣,然后脸立刻沉了下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居然能听懂!

    蛇怪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个冈特!

    但毕竟是斯莱特林一手制作的蛇怪,袭承下来的聪慧让它立刻接过了话,先不管对方为什么能听懂,正事最要紧:“主人魔力暴动了,格兰芬多阁下为了压制他受了重伤,昏迷之前让我来通知您。”

    魔力暴动!

    萨拉查脸色更差了,他不是没有魔力暴动过,更是在戈德里克面前失控过;所以他很清楚,要是戈德里克也在场,根本不会攻击他,而是会将所有力量转移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萨拉查哪还有心思继续坐下去。猛地站起身,两三口的功夫,毫不犹豫地灌完了那一小瓶难喝到极点的魔药。手一挥,玻璃瓶消失,他转身,袍角划开一个利落的弧度——一切在蛇怪眼里看起来都无比熟悉,它恍惚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向身后发布命令:“跟上。”

    蛇怪急忙吐了吐信子,飞快地随着男人的脚步游移出房间。

    美丽的凤凰眨眨小眼睛,突然短促地鸣叫了一声,也跟随男人飞了出去。

    +++

    萨拉查生平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不能在霍格沃茨内移形幻影,签订契约以血为媒介,与灵魂无关,所以只有他以前的身体才能施展。他飞快地走下密道里一级又一级的台阶,身影略过一个个月光石,心里急得要发疯,可地窖离高塔似乎还有千里远。想到这里,萨拉查只觉得一阵烦;先不说他当时为什么偏要把卧室选在地窖,要不是身体羸弱,他早就跑起来了,死在地窖门口可不能把戈德里克救回来。

    光是走这点路,就气喘吁吁。萨拉查自认够冷静,所以他除了死死攒住手里的魔杖,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努力将脚步加快到最大限度。

    蛇怪跟在他身后,烦躁地吐着信子,也不说话,努力地扭动身子,竭力让自己不拖后腿,不过毕竟还是比不过扑扇翅膀的凤凰。就当它努力游到一把银制的匕首上时,忽觉身体一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看准时机的鸟儿一把抓在了爪子上。

    好吧,蛇怪吐信子,这样确实比它自己游快多了。

    ……

    实际上从他们离开房间,到看见密道亮着光的出口,也只有短暂的几分钟时间,但萨拉查却觉得无比漫长。俗套的比喻,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可只有亲自体会一遍,才知道什么叫真真切切的度秒如年。

    没时间犹豫,他疾步奔向门口。

    原本戈德里克在昏迷前用过清理一新,所以刚开始,房间里并不算很糟糕,至少人进去了会觉得是被清理过的凶杀案现场。但……问题就在于,戈德里克晕倒了,而一个正在流血的人要是晕倒了,血还是会流一阵子;何况他身上几乎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后脑勺还有一大块上,所以很快血就在他身下汇了一滩。

    房间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毁干净了,为了做魔药,地板上也没有铺地毯,血一旦汇集,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流淌。为了嘱咐蛇怪,戈德里克凭着最后的意识,又恰好把自己挪到了门边。

    所以萨拉查刚走到门边,就敏锐地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顿时一阵急火冲脑门——这么浓的血腥味,那个斯莱特林还真下得去手!

    压抑住周身乱窜的魔力,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给我把门打开。”

    凤凰急忙飞过去伸爪子,蛇怪迅速游下来滑到门把手上,它们一点都不想拖后腿,何况这样阴沉的莱斯特看起来危险极了,根本和那个怒火一生万骨枯的黑巫师之王别无二致。

    门打开,蛇怪仍旧忍不住抽了口凉气,它从来没见过格兰芬多阁下这么狼狈的样子。

    萨拉查看见倒在地上的戈德里克,瞬间变了脸色,几步冲上前去,把对方抱在怀里。

    金发青年的脸色惨白得要命,好看的脸上全是细细碎碎的血口子,唇色乌青,嘴角还有未干涸的血迹,很显然伤得不轻。只是抱起对方的短短几十秒,萨拉查就觉得自己身上的黑袍子已经浸满了血,视线急忙往下扫,最后落在青年的腰部——那里的衣服已经被完全撕破,展露出血肉模糊的肌肤,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着黑血,很明显是黑魔法造成的伤口,还是持续性的。

    这样的伤口还不止一个,更别提他瞥见的遍布对方身体的伤痕。。

    萨拉查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先给戈德里克治疗。一只手揽住青年的腰身,小心翼翼,力求不碰到对方的伤口;他的另一只手伸出去,想托住对方的后脑勺,让他倚靠在自己怀里,好治疗背部的伤口——冰凉湿滑的感觉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把手一挪,一看,满手鲜血。

    ……

    萨拉查有点说不出话来,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

    似乎是气到极点,没感觉了,他平静地把手放回去,开始默念着专门治疗黑魔法伤口的咒语。还好,他精通这个,钻研得也不少,估计很快就能把这些伤口处理好。

    凤凰鸣叫了一声,落在主人身边,头贴在主人的腿上,眼睛里开始蓄积泪水。

    凤凰的眼泪一向是疗伤圣药,萨拉查也没去管它,专心开始处理怀中人身上的伤口。

    至于房间里的另一个气息,萨拉查根本懒得理。

    魔力暴动造成的伤口是很难复原的,毕竟这样狂暴的力量比平时更具摧毁性,也更加危险。但萨拉查终究是萨拉查,只是治疗需要的时间长一些罢了。不在意从额角划过面颊到下巴滴落的汗水,也不在意眼前逐渐模糊甚至眼冒金星的感觉,在他不知是第几次抬起手,努力汇集一大团浓厚的黑魔力时(时间越长,这也变得越困难),怀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纤长的,沾着血迹的睫毛微微颤动,然后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呻|吟缓缓睁开。漂亮的蓝眼睛因失血过多有些失焦,但好歹是一片清明,这让萨拉查终于停下了动作,松了一口气:“戈德里克,你感觉怎么样?”

    “……好疼。”

    戈德里克嘴角一动,扯起一个小小的微笑,冲抱着自己的人眨了眨眼:“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剩下的事,我们回去再说。”

    萨拉查依旧揽着他,另一只手腾出来,挥了挥,刚才顾不得清理的凶杀案现场立刻变成了没装修过的毛坯房:“我先带你去我那,你中的黑魔法有点多,一时半会只能简单处理。”

    “好。”

    戈德里克轻快地应了一声,打了个小哈欠,眼睛放松地眯起来:“还好……有你在,不然……”他急促地喘了喘:“我今天可要栽在这儿了。”

    萨拉查回他一个浅淡的安抚笑容,就像他们从前所做的那样。

    眉眼弯弯,他一下子觉得心情不错。

    头歪了一下,对到斯莱特林的方向,脑子里又开始滚屏昏迷前的事情。想到斯莱特林当时的反应,刚才的好心情立刻没了,戈德里克又觉得一阵头疼。

    他最终叹口气:“s……莱……斯特,你能帮我去看看他吗?”

    虽然发音有点奇怪,不过应该是疼的。

    臭小子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萨拉查点头:“好。”

    他把戈德里克小心地放下,让对方躺在地上。

    凤凰立刻飞了过去,挡在主人面前,蛇怪也从门把手上游了下来,和戈德里克搭话,有意无意地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萨拉查余光瞥见,一勾唇角,聪明。

    或者应该说,动物的直觉永远比人准确。

    他走到房间另一头,斯莱特林躺在地上,全身浸没在黑暗中,他熟悉的脸。

    现在这张脸上满是平静安详,身上毫发无损,对比戈德里克显得真是讽刺。

    萨拉查哼笑一声,俯下身来,指尖描摹着那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弧度,然后——狠狠扇了一巴掌。

    白皙的面颊顿时浮出血色,红肿,连嘴角都有点发红,可见力道之大下手之狠。但是斯莱特林没有醒,当然他也不可能醒;刚暴动完是会被累趴的,一头牛碾过都醒不来,被上了也没人知道。

    萨拉查嘴角浮出一个冷笑。

    然后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

    ☆、章十二夜深

    ?

    夜深人静。

    窗外呼啸而过北风的声音,拍打在窗栅上,要是离冬季再近一点,一定会砸满碎裂的冰渣。这样的夜里,也不会有什么人想出来走动,未到大雪纷飞的时节,已一片冷寂。

    壁炉正在熊熊燃烧,温暖;炭火时不时发出脆裂的噼啪声,光线充足,示意房间的主人仍未开始休憩。

    古籍摊在膝头,一页书将翻不翻,轻薄纸张被修长手指捻住,无意识用力,显然主人正心不在焉。

    凌晨一点。

    黑发青年只是坐着,就几将融入夜色。明亮的火光洒在他身上,不能点缀他,反而让他更沉浸在一片忽明忽暗的阴影里。就像是保护壳,将他与整个世界隔离。

    斯莱特林的脸上是惯有的淡漠,他在出神,所以淡漠里也终于带了点柔和的迷茫。

    这张脸原本的线条是冷峻的,尖锐的,似乎和一切柔软矫情搭不上边。但或许是因为这个灵魂的情绪太过丰富,抑或太过强烈,才会像现在这样,连半敛眸出神的动作,都带上几分脆弱和忧郁。

    浑身酸痛的感觉已经消散了,似乎是魔力暴动后的正常反应。他没有记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很难受。

    不过是知道格兰芬多不在身边罢了,不过是知道他为抑制住自己的力量,又不想伤害自己,才会弄得现在被冈特带走养伤的模样罢了。不过是…知道身上毫发无损都是因为对方的保护罢了,不过是知道……自己被格兰芬多吻过罢了。

    那时意识一片混沌,似乎这样,触感才会被无限放大,才会直到现在光是回想起片段,都教人窒息。

    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动作是狠狠推开……对的,这么令人厌恶的举动,他怎么能,他怎么敢?……手无意间移到唇,轻触,柔软的触感,温度带着点冰凉,就和那个人唇上的触感一模一样……是的,这多令人厌恶,自己应该是……厌恶的,厌恶到想让格兰芬多立刻从世界上彻底消失,否则为什么要毫不留情地攻击他?

    那……为什么听到格兰芬多因此离开霍格沃茨,自己会痛苦?

    斯莱特林不知道。

    他还记得意识朦胧间,周身被刺骨冰冷的黑暗包围。挣脱不得,呼喊不能,快要溺死在可怕的恍惚和沉寂中。

    只是很快,一个人就抱紧了他,力度轻柔却让他不适,疼痛过度让他毫不留情地挣扎。那个人一直在流血,他感觉得到,为此他更加亢奋地攻击,快要对这灭顶的复仇般的快意顶礼膜拜。可对方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温暖的白光照亮黑暗,抚慰痛苦,连思绪也一并驱散。在逐渐汹涌而来的一大段空白将他彻底淹没前,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某种求而不得的……温柔而痛苦的低喃:

    “萨拉查,告诉我,你现在……还好吗?”

    明明知道自己才是这句话里提及的人,从身体,到名字,无一例外。

    可斯莱特林却莫名地觉得,对方并不是在问自己,而是在透过自己问着其他什么人。

    这种感觉让他难以忍受,他抓紧胸口的睡袍,他厌恶。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就像是一个人,在耳边温柔地说爱,却又不自觉给予他伤害。

    而这当然是格兰芬多最惯常的手段。

    思绪及此,斯莱特林冷哼一声,合上没怎么翻过的书本。

    发呆了一整晚,珍贵古籍也权当摆设,只不过虽然乏力,但也不是很困,思绪爱乱跑,似乎是这样,才会有诸多烦恼。

    他从床上站起身,走到床边。简单睡袍勾勒精干身材,凌乱黑发下黑眸点缀阴暗。白皙脖颈,领口下划到结实的胸膛,这具身体的完美魅力在夜色中展现无遗。

    无论如何,那个人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

    床上的金发巫师正在熟睡,平日里充满活力的蓝眸子现在已经安静地阖上,乖乖盖着厚厚的被子,身子弯成一个舒适而放松的弓形——实在的,今天这样折腾下来,青年已经累坏了。一挨上床没有直接呼呼大睡,已经是非常给另一个人面子,他甚至还更给面子地嘟囔了一句迷迷糊糊的晚安。

    当然,嘟囔出来还是“晚安,莱斯特”。

    萨拉查并不想有意强调心中的失落感,事实上,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失落的。直到等他安顿好戈德里克,看着对方躺下,自己再去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把浑身上下弥漫着的血腥味洗掉;然后坐在床边,像现在这样看着对方放松的,毫无防备的睡颜的时候,思绪才像抽丝的茧,一点一点变得条理分明。

    当时情况紧急,才没有去思考。现在危机一解除,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地窖门口的蛇怪是他一手制作的,自然只有听得懂蛇语的人才听得懂它的话。

    任自己再怎么聪慧过人,在当时的情况下,萨拉查也不觉得自己能立刻明白蛇怪想说什么。就算它七扭八歪纠结得很厉害,估摸着他也只会权当这蛇怪看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正被雷得发疯——臭小子门口那只狮子就没少被震过,程度还比稍微懂点矜持的蛇怪剧烈得多。何况当时自己正和臭小子的杂毛鸡大眼瞪小眼,就算看见了蛇怪,按那个轻松的气氛,思维模式也根本不可能跳到出事这个地方来。

    而戈德里克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就算当时情况再怎么糟糕,骄傲的白巫师之王可不会因这点困境冲昏头脑。

    所以……他在赌。

    哎。

    臭小子肯定发现了。萨拉查叹了口气,心里高兴,又有点儿气,万一赌错了怎么办?

    这小子还真是大胆,要是他再来晚一点,那几个不可逆转的黑魔法打进灵魂里了,可真要带一辈子了——想到这,萨拉查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斯莱特林真是一点概念都没有,下手没轻没重不说,完事以后还一脸黯然销魂的模样。原先还看着是自己的壳,打了一巴掌手还有点疼;现在想想,真轻,应该再多踹几脚,反正不踹到关键部位以后就还能用。

    脑子转到这儿,萨拉查摩拳擦掌,明天去霍格沃茨试试,正好戈德里克要养伤过不去。

    ……

    萨拉查远方的好不容易脑子撇空了盖被子拉灯要睡觉了的莫名其妙拉了一脸仇恨的伪斯莱特林默默打了个喷嚏。

    当然,这边顶着莱斯特壳子的萨拉查并没有觉得有哪儿不对,说实话,他只是单纯看斯莱特林不爽而已。对他来说,如果看一个人不爽,当然很好解决。既然那个壳子是他自己的,不能随便就把“自己”给弄得身败名裂(不然以后换回来他还怎么泡汉子),但是玩点无伤大雅的东西还是好的。例如说……

    萨拉查的视线游移到床上熟睡的人身上。

    算了,还是别找臭小子了。他有种直觉,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会莫名其妙引火到戈德里克头上。

    视线继续来回轻扫,停留在对方的安静睡颜。要是那家伙喜欢上戈德里克——

    绝对不要。萨拉查在心里斩钉截铁,他受不了这种虐恋情深,他蛋疼。

    就算在睡梦里,金发巫师还是被这种眼神扎得浑身不自在。魔压有点厉害,于是他皱了皱眉,身子动了动,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本来他的脸就对着萨拉查,对方又坐得比较靠里,现在一挪,几乎是整个人都要蜷缩在对方身边。

    青年的神色很放松,消弭了疼痛,现在连眉宇间似乎都带着笑意,看得人心都要暖暖的。

    萨拉查注视着这个毫无防备的人,不禁放轻了呼吸。

    他伸出手去,几缕金发散在面颊旁,小心抚开。

    指尖游移,一路往下,轻触到下颚,再划到脖颈。

    唔,真的是触感极佳,和赫尔加的奶油小蛋糕有得一比。

    如果萨拉查现在能用颜表情,那现在他心里的每一个句子都会带上幸福的飘号,当然这种自毁形象的话他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就算唯一的听众睡着了也不行。他不是多矫情的人,也不擅长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心意,但这也表明,他喜欢更直接的方式。

    例如说……一个吻?

    糟了糟了这个念头一起来……就和触电了一样,萨拉查斯莱特林居然也被一下子电到啦,诶诶诶你们快看!他脸红了!他真的脸红了诶好吧我想他才没有害羞呢,他的指尖在游移然后越来越下,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连心跳都快沸腾到爆炸。他不是没有谈过情说过爱的人了也不是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可他就是心悸,一下子连心底都开始慌乱起来,他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连眼睑眼皮差点连眼睛都在跳,怎么都说不开,怎么都停不下来……好像,不该这样的吧?

    对,他可是萨拉查斯莱特林。

    想要就要好了,去得到就好了,扭扭捏捏矫情造作才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然后他点头,他俯下身。

    金发青年好看的脸在一点点放大,还是没有醒。

    萨拉查一边在心里鄙夷这种偷亲的行为,一边告诉自己反正戈德里克就算知道自己被亲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反正臭小子和他都没被人真正亲过,算算……他俩都不吃亏?

    当然此时满心欢喜的黑巫师之王并不知道他安安稳稳睡在床上的心上人的吻早就被某个顶着他的壳的家伙偷去了,这句子很长,萨拉查脑子里也从没出现过,应该说他压根没想过这种事。所以当他俯下身,凑近到能看清戈德里克唇角下微微一点破口的伤痕,视线下意识往下再看到脖颈上的一星半点儿痕迹的时候;斯莱特林巨怪般的理智在此时发挥了作用,脑子还很清醒,还淡定地分析了一下——哦,还很新鲜,淡紫红色。似乎是刚弄上去的,这不明摆着了就是被人咬的嘛……

    ……

    我去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

    轰隆一声!萨拉查顿时被炸了个天翻地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该死的斯莱特林!

    ——老子都没亲到还没摸到甚至每天只能夜里想想慰藉一下还要逼着冲冷水澡,你居然敢亲!

    岂止是肺,萨拉查只觉得肚子都要炸了,他气得眼冒金星气血上涌。一挥手,黑到恐怖的魔压全部毫不掩饰地扑了出来,滚滚黑雾淹没房间连庄园都在震颤——当然,处于漩涡中心的戈德里克依旧毫无所觉,睡得那个香甜,估计暂时一头牛都叫不醒他。

    哦,这当然不是臭小子的错。萨拉查面色阴沉地望着他。那一巴掌果然打轻了,他应该多下几个不可逆转的恶咒——针对灵魂的,就算代价是让他吐血几升卧床不起都没关系。

    手下不自觉用力,戈德里克觉得疼,梦呓了一声,还是没醒。

    萨拉查瞪了他三四秒,干脆利落地吻了上去。

    ?

    ☆、章十三明晰

    ?  虽说斯莱特林从不掩饰欲望,萨拉查还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吻着吻着就压根儿不想停下来这回事的。真的。所以那个开始仅凭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想浅尝辄止却越吻越深越无法自拔,到后来连唇舌都开始缠绵甚至在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啃噬的人……一定不是他自己。

    不过就算是这样,萨拉查还是觉得挺好。他一面沉浸于从心底悄然滋生的满足喟叹,一面新奇于许久未在自己身上出现的失控感——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渴望与一个人肌肤相亲。

    他不是什么纯情少年,身份摆在台面,怎么可能没碰过女人,这不是秘密。

    可像这样……光是接吻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烧的感觉,还是头一次。

    也许是欲望使然,但更多是悸动;满满当当的满足感像喝了蜜一样,心里已经装不下了,撑破了外壳都要流淌到身体里的每个角落。就连相触碰的唇短暂分离的瞬间,呼出来的气……似乎都带着浓浓的糖霜味儿。怕只是舔那么一小口,再爱吃甜食的人,都会被腻死。

    这绝对是最甜蜜的诱惑。

    萨拉查在心里叹口气,逼迫自己抬起头来。要再这样继续下去,绕是他都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要还是他自己原本的身体就算了,但现在这个模样……

    下意识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连触感都不是他熟悉的。当然,毕竟这是别人的躯壳。就算萨拉查知道戈德里克不会拒绝,亲昵的举动能被对方最大限度纵容,他也不习惯,他不能毫无顾忌地将“他”当成自己。

    他不想用这个身体,一点都不想。

    他不允许,他不甘心。

    所以,一定要把身体找回来。

    扶着脸颊的手一顿,然后拍拍脸,一巴掌下手有点狠,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当然,还要顺便把自己被毁得七扭八歪的形象掰回来,他已经受够了那个斯莱特林。

    实在话,虽说是这样想,萨拉查还是清楚一个人被突然换了个壳的蛋疼感。本来出于某种奇异的感同身受,他决定先弄清楚对方是从哪儿来的,然后该回哪把他送去哪。但现在,他觉得自己要好好考虑考虑。

    窗外时不时传来噼啪声,想来是呼啸的北风,正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窗栅。如果是再冷一些的天气,应该会下起雪来。

    不过屋里可就暖和多了,就算急促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温度一时半会也不会散去。其实萨拉查觉得有点热,所以他把身子直起来,想站起去开窗;不过直起身以后借身高看到了一片风吹大树摇的景象,似乎粗壮的枝干下一秒就会折断似的,这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行,戈德里克受不了。

    萨拉查收回视线,继续放在面前安然入睡的青年身上。唇瓣因方才的肆虐有些红肿,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应该能消下去。

    如果能光明正大地留下痕迹,那该有多好。

    这样的渴望一起来,又觉得有点收不住了。萨拉查的手无意识地放了上去,指尖轻轻抚摩对方柔软的下唇,真是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他的全部思绪都放在感慨上,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无意识地把这句话呢喃了出来。

    然后萨拉查站起身,他还是去洗个冷水澡比较好,这次温度就不调那么低了。这么冷,而且他现在也累得慌,要真生什么病,他对着臭小子一千张嘴都说不清。

    帮戈德里克把被子拉紧一点儿,再挥挥手让壁炉烧得更旺一些,他转身,走出房间,小心地把门带上。

    +++

    门被栓上的声音非常轻,不凝神倾听,很容易混杂在窗外呼啸的风声中。不过这对躺在床上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似乎是得到某种指示,在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在另一个人已经看不到的角度,漂亮的蓝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来,安静地凝视着门口,似乎能看到那个人将要去的地方。

    这样的姿势只维持了一小会,很快金发青年就移开了视线,投到房间里正熊熊燃烧的壁炉上。然后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扯过脑袋旁边的另一个枕头塞在怀里,抱着。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臭小子……”

    “还有自己都那么热,还把壁炉点那么旺,真是想热死我。”

    嘟嘟囔囔抱怨,但要是忽略他这些话的意思,光听语气,还以为他是被情人娇宠惯了;带着满满的撒娇般的抱怨,听在单身汉耳朵里真是各种欠揍。

    手不自觉游移到下唇,抚摩,似乎还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他似乎沉迷于此,想到这里,连埋在枕头后的脸都开始发烫。

    要吻就干脆点,搞偷袭算什么……小心我下次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嘴角上扬的弧度止都止不住,呼吸开始急促,心跳加快,一阵一阵酥麻感直往脸上涌。

    枕头被越抱越紧,要是个人,估计肋骨都要被勒断。手臂用力到发麻,但是和心里那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一比啊……哪里还能有什么感觉?

    太好了。

    太好了。

    他咬紧下唇,从喉咙里咕噜出小猫被挠了肚皮似的快乐声音,舒服得只想打上好几个滚。不知不觉……还热了眼眶。

    赌对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才是我的萨拉查。

    +++

    “戈德里克,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放心,已经好很多了。”

    戈德里克笑眯眯,接过友人递过来的茶杯:“话说回来,赫尔加,你居然能在冈特家找到厨房。这可真厉害,我原来怎么找都没找到。”

    “是莱斯特教授告诉我的,我想,你可能会想喝这个;毕竟以前你们几个受伤了,都一定要喝一杯我的草药茶。”赫尔加温和地笑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娜娜气得要命,戈德里克,她昨天骂了你们大半个晚上,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人告诉她。”

    “事态紧急,没来得及打招呼。”戈德里克耸肩:“何况那时候我恰好需要确定一件事,所以只通知了莱斯特。还好,虽然过程有点惨烈,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赫尔加抿一口茶,托着杯子望向友人:“哦,是什么事?”

    戈德里克略一沉吟:“这件事我大概有了推断,但……还需要其他一些东西。”他低头啜饮一口,思绪也在脑子里打个转:“总之,我要离开霍格沃茨一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们帮我留意那个斯莱特林。”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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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3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