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38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第38节
这些人放在世界古典乐坛上,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他们的每一场音乐会都会抢售一空,吸引无数的乐迷前来参与。而今天,他们却齐齐地聚集在了这里,等待着这场案件的最终结局。
当扎耶夫和罗遇森被押送上来的时候,两人都灰头土脸的垂着头,没有敢抬首看旁听席里的人。扎耶夫更是直接将脸瞥向了大法官的方向,不让记者们拍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当法官重重地敲了一声法槌后,全场立刻肃静起来。
书记官起立,面无表情地朗读着冰冷无情的证词与案件经过,当他朗读到“嫌疑人罗遇森拿走了被害者的哮喘药”的时候,那书记员也抬眸冷冷地扫了站立在法院中央的黑发男人一眼,然后继续朗诵起来。
全场一片寂静,当书记官全部朗读结束后,一系列程序全部说完,罗遇森和扎耶夫却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一向公正公平的大法官此刻嫌恶地看着台下那两个罪孽深重的犯人,那眼神中浓浓的鄙视和厌恶,已经完全无法掩饰住。
大法官审理过很多丧心病狂的杀人案,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次的案件主犯却丝毫不比那些恶心的杀人犯无辜!
这里是维也纳,这里是全世界最热爱古典音乐的地方之一。在这座城市的街头巷尾,随时可以听到美妙动人的音乐,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广场,都矗立着音乐伟人的雕像!
但是,偏偏就是在这样的地方,却滋生出了这样可怕恶心的罪恶!
一个才华出众的年轻小提琴家,就因为这两个犯人的嫉妒与私利,无辜地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这让世界少了多少美妙的音乐,这是让世界失去了怎样的一个人才!
为什么,两个热爱音乐的人,却能丧尽天良到如此地步!
很多人不知道,本次庭审的大法官私下里曾经是维爱的乐迷,并且也喜欢过其首席扎耶夫的音乐。但是,如果说大法官以前有多喜欢那些唯美的音乐,那他现在就有多痛恨那个站在法庭中央的人!
这是亵渎!
这是对音乐无情的亵渎!
你们对得起当初拿起小提琴的那一天,单纯美好的心情吗!
一声法槌重重地锤下,在将有关条例都朗读结束后,刚正不阿的大法官冷着脸孔,生平第一次破坏了自己铁面无私、秉公执法的形象,出于私心地无情说道:“我真是无法理解,在伟大的古典音乐中,怎会诞生如同你们这般肮脏卑劣的小人!”
这话一落地,旁听席里立即响起一阵喧哗声,无数记者卡擦卡擦地拍摄起来。
这是头条啊!
一贯公正的大法官竟然在法庭上动怒了!
只听大法官继续道:“你们是维也纳的耻辱,你们是古典音乐的耻辱!这一年中,我不敢相信你们是如何拿起小提琴演奏出动人的音乐的,恐怕在那虚伪的美丽背后,藏着的是早已腐烂发臭的绿水吧!奥地利是个仁慈的国家,从无死刑,所以我从未像这一刻一样如此后悔,无法将你们这些亵渎了古典音乐的罪恶,彻底地湮灭在世界上!”
“但是在这个时刻,我却只能遗憾地宣布:里昂·扎耶夫,有期徒刑5年31天。罗遇森,有期徒刑——”
“71年20天!”
罗遇森立即惊恐地大喊:“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我……”
“肃静!!!”大法官冷血的眼神让罗遇森一下子胆颤地缩了回去,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憔悴的男人:“如果对审判结果有异议,请自行上诉!”
……
一阵慌乱嘈杂中,伴随着罗遇森不服气的大喊,整场审判彻底地告一段落。
坐在前排的多伦萨先生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重担,与老朋友埃弗拉先生一起说着话。而记者们早已蜂拥着挤出了法庭的大门,赶紧去追快要走远的、暴怒着的大法官。
《维也纳之声》的记者贾科走得稍微慢了一点,在他走出大门的时候,他的余光里忽然瞥到了一个带着墨镜和礼貌的男人。他心中闪过一丝惊诧,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很快他就想也不想地再去追大法官了。
而在旁听席的最末排,没有人发现,俊美优雅的男人微微垂眸,望着那早已人去楼空的法庭,薄唇微抿,低声呢喃着:“71年20天啊……”
嗯,可以做很多事情啊。
第一百六十章
一整个下午的排练,戚暮勉强保持着镇定的笑容,不停地劝说华尔斯先生以及团员们放弃那个不·切·实·际的兔子吉祥物的主意。
但是让他无法阻止的是,华尔斯先生这边刚刚有了点松口的迹象,那边小号组的首席娜丽就激动地跑了过来。她将手中的小本子递给华尔斯先生一看,兴奋地说道:“华尔斯先生,我小时候学过一点绘画,虽然画的不是很好,但是……您觉得这只可爱的小兔子形象怎么样?是不是和小七一样可爱呀!”
只见在那本子上,正滚着一只胖嘟嘟、圆乎乎的可爱小兔子。它有着长长的耳朵、短短的圆尾巴,湿漉漉的大眼睛即使是透过冰冷的纸张,都能一下子戳中人的心脏,只有两个可以形容——
萌神!
华尔斯先生连连点头:“哦上帝,娜丽你竟然还有这么出色的绘画技巧!真是太棒了,这只可爱的兔子小七!就是它吧,让我们把它做成吉祥物,可以寄给我们忠诚的小观众,也可以在音乐会之前,发给前来参加的观众们!”
娜丽一个劲的点头。
戚暮:“……”
华尔斯先生,您还记得刚才是谁说自己打算再考虑一下的吗……
在整个乐团都开始讨论起这只吉祥物小七——没错,已经直接叫小七了——到底该用什么配色的时候,戚暮默默地收拾着东西,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要是再呆下去,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当戚暮偷偷摸摸地从偏门离开剧院的时候,他刚走了没几步,便接到了闵琛的电话。没过多久,戚暮便上了闵琛的车,惊讶地笑道:“今天怎么想的起来特意出门接我了?”
俊美优雅的男人一手把着方向盘,一边抬眸,透过后视镜看了副驾驶座上的青年一眼。深邃幽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他低声道:“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闻言,戚暮倏地一愣:“你生日?不可能啊,你生日不是春天的事情吗?”
“……再想想。”
戚暮将琴盒放在了车后座后,清挺的眉头微微蹙起,仔细了思索了许久后,才道:“反正肯定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到底是什么日子?”
闵琛语气平静地说:“是我们认识一年……零23天的日子。”
戚暮:“……”
过了半晌,他无语道:“23天前你也没做什么事啊……”
闵琛眸色一深:“今天补起来。”
戚暮:“……”这玩意儿还能补吗!
“今天我心情很好。”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让戚暮诧异地转首看去。只见窗外昏黄的路灯刷刷地一闪而过,在男人俊挺深刻的面容上打下一道道的暗影,忽明忽暗。
闵琛低笑着启唇:“今天……我的心情很好,非常非常的好。”
其实不用闵琛说,戚暮就早已从对方柔和的表情里看出来了,他配合地问道:“哦?怎么突然今天心情这么好?”
“没有原因,就是非常非常的好。”正好是一个红灯,闵琛停下了车,转身看向了身旁的青年,薄唇微勾:“好到……想和你在外面吃一场烛光晚餐。”
“……你该不会是又不想洗碗了吧?”
“……”
美好浪漫的气氛瞬间崩坏,闵琛嘴角一抿,又坐回了驾驶座上。
见着这小心眼的家伙又别扭起来了,戚暮心中觉着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拉着对方的手顺了顺毛,这才让这家伙表情好看了一点。
看着对方傲娇的模样,不知怎的,戚暮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娜丽手底下那只懒洋洋地趴在地上的萌兔子来,他笑道:“过两天我送你一个礼物……嗯,和你挺像的,你可以叫他‘小琛琛’。”
对,那只兔子才不叫小七,它叫小琛琛!
闵琛:“……”
笑了一会儿后,戚暮又突然想起来:“不过,今晚确实你没有碗要洗了,但是你昨天晚上的还留在洗碗池里呢!今天晚上回去必须把它们洗干净!小琛琛!咳……说漏嘴了。”
假装什么都没有听懂的闵琛:“……明天洗。”
戚暮眸子一凛:“不行,都拖了一天了,必须今天洗!”
“……回去很晚了,你舍不得让我熬夜。”
戚暮微微一笑:“不,我非常非常的舍得。”
闵琛:“……”
所以说……为什么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你瞧这还没结婚呢,有的人就开始试图推卸洗碗重任,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当然,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戚暮却仍旧软了心,试探性地说道:“最近的碗好像是有点多了,要不……我和你一起洗?”
闵琛立即神色一喜:“嗯!”
当天晚上,刚刚进行完浪漫烛光大餐的两个男人,一回到家中,便套上了围裙、开始哼哧哼哧地在厨房里洗碗了。一个仔细地将碗筷洗净,另一个就用干布认真地擦干。
当闵琛将最后一把勺子递给戚暮的时候,后者接过那小巧的瓷勺,专注地擦拭着。等到戚暮放完勺子、抬起头的时候,他还没开口,目光便落入了一双深邃有缘的眸子里。
稍稍怔了片刻,他微笑着道:“看我做什么,脸上有东西?”
俊朗清贵的男人轻轻摇首,伸手揽住了青年的腰身:“我在看我的爱人。”
戚暮挑起一眉:“还没看腻?”
“永远看不腻。”
听着这话,戚暮忍不住地笑弯了眸子,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一派冰冷的包豪斯风格的厨房中,虽然只有简约的黑白两色,此刻却显得十分温馨宁静。窗外凄寒的冷风只能呼啸着击打着玻璃,却无法打扰这两位相爱的爱人。
等到戚暮将所有的碗筷都放进了消毒柜里后,他转首看向闵琛,笑着问道:“后天的飞机是什么时候的?”
“早上十点。”
戚暮点点头:“嗯,到时候应该还可以去机场送你,接着我再去剧院。”
闵琛点点头,道:“好。”
两人再稍微收拾了一下后,便关灭了厨房的灯,不过片刻,倒是琴房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之前还说“舍不得熬夜”的某人,此刻正非常淡定地坐在钢琴凳上,开始演奏起了《圣母颂》,于是体贴的小七也只得配合他开始演奏人声部分来。
你问为什么突然这么兴致蓬勃?
人家闵神高兴啊!
心情好,怎么都好。
71年的判刑……嗯,足够某些人在牢里受的了。
三天后,当戚暮一拿到那只叫做“seven”的小兔子之后,他立即用红色的笔在兔子小围裙上的“seven”字母上涂了个爱心,然后马不停蹄地将其寄去了柏林。
距离柏爱的新年音乐会只剩下十几天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圣诞节的时候柏爱会放一天的假期外,他们都会投入紧张的排练中,为新年音乐会做准备。
而戚暮这边,帕雷森剧院的排练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阶段,开始准备起安可曲来。
整个乐团的合作十分默契,虽然可能无法达到柏爱那如同金属般厚重的音色,也可能无法拥有维爱清雅温和的琴声,但是帕雷森剧院独有的轻快明丽,却在音乐会前的最后一次排练时,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预演正式地告一段落后,华尔斯先生更是激动地直接奔下指挥台,给了戚暮一个大大的拥抱。
清俊秀气的青年哭笑不得地反抱了抱这位突然兴奋起来的指挥,只听后者说道:“小七!我好像已经预见到了明晚的成功演出!刚才的《圣母颂》真是太棒了!”
戚暮微笑着颔首:“嗯,华尔斯先生,我也相信,您的改编一定会非常成功的!”
第二天晚上,帕雷森剧院巨大的圆形大理石拱券大门前,无数的观众们纷纷到场。
崭新漂亮的红地毯从剧院的二层楼梯顶部,一直铺到了街道口,金碧辉煌的剧院大厅被无数耀眼的灯光打亮,即使是在平安夜,这里也依旧热闹非凡。
在大门的一侧,设立了一个邀请函检查桌。老观众们熟悉地将自己的邀请函递了过去,他们本以为这次还和以往一样,检查过邀请函后便可以直接进入,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收到了一只萌哒哒的兔子!
比较喜欢小动物的女士们甚至惊呼出了声:“哦上帝,真是好可爱的兔子!”
于是等到戚暮从帷幕后偷偷地往前台看去的时候,便见到观众席上,几乎每个观众手中都拿着一直可爱的小兔子在摆弄。
正巧走过的娜丽:“啊小七!好像很多观众都特别喜欢我们这次的小礼物呢,还说我们有心了!”一边激动地说着,娜丽一边开心道:“能够得到观众的喜欢真是一件好事啊,我想……他们一定会好好对待我们剧院的吉祥物——兔子小七的!”
戚暮:“……”
……
在观众们热闹的交谈声中,不过半个小时,刺耳的铃声便响了起来,全场倏地安静下来。
第一个色彩乐器组的乐手从舞台左侧走出,引起了热烈的掌声。紧接着,帕雷森乐团的乐手们鱼贯而出,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拿着自己的小提琴,戚暮抬步跨上了这个舞台。他走到台前,和华尔斯先生一起带领全乐团,鞠了一躬。
在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中,全乐团的成员们纷纷坐下,只有戚暮仍旧站立在指挥台的左侧,抬首望着场下黑压压的情景。
过去的四个月里,他一直都坐在这个舞台下,为舞台上耀眼的演员们伴奏。
而如今……
他站上来了!
全乐团开始密集地较音,当华尔斯先生的指挥棒向上一甩后,场上又瞬间归为一片寂静。
戚暮转首与华尔斯先生对视了一眼,两人轻轻点头,下一秒,舒缓悠扬的琴身倏地而起!
帕雷森剧院的平安夜音乐会——
正式开幕!
xd小七想祸水东引给小琛琛,真是太坏辣!
于是,没有兔子小七给妹子们,有兔子福娃233333给你们么么哒=3=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恢宏雄伟的歌剧院音乐大厅里,灯光灿烂辉煌,聚焦在舞台之上,将这支著名的歌剧乐团的模样打亮。
数十人齐整整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琴弓齐拉,小号、中号、长号、黑管……众乐器齐鸣,气势雄浑却不显肃穆庄严的《圣母颂》悠扬而起。
《圣母颂》是古典浪漫主义的初期代表人物舒伯特的曲子,这位音乐大师出生于音乐圣都维也纳,也在这个城市里达到了人生的辉煌。
世界上很多人都知道莫扎特人生短暂,只有短短35年的寿命,却留下了上千首脍炙人口的世界名曲。但是却有很少人知道,其实舒伯特的一生——
只有短短31年。
在这极短的31年间,这位天纵奇才的音乐大师写下了600多首歌曲,18部歌剧,10部交响曲等等。
上帝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他偏好自己心爱的人类。他给诸如莫扎特、舒伯特这类伟岸的天才倾注了无数的心血,让他们将天堂般的美妙音乐带来人间,却又疼惜他们地想要将早早他们带回天堂。
而这首《圣母颂》,承接了最喜欢圆舞曲的维也纳人的喜好,曲调温柔缱绻,仿佛是母亲用温柔的手轻轻抚过你的脸颊,细腻柔和,给你一只小小的摇篮缓缓摇晃。
听了十几年《圣母颂》的帕雷森剧院的老观众们,自然对这首曲子已经熟悉到了骨子里。他们甚至能够了解到华尔斯先生喜欢在第一乐段的末尾让竖琴插入一段小曲,也知道在帕雷森剧院独有的女声合唱。
但是这次,让他们压根没想到的是……小提琴首席竟然站在了指挥华尔斯先生的左侧,一点都没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的意思!
坐在最前排的一位老先生板了脸,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片看向那个站在舞台上没有演奏的年轻人。他白发苍苍,双手合拢放在面前的拐杖上,如果让帕雷森剧院的任何一个人看到了他,恐怕都会惊呼:“哦!亲爱的德朗特先生!”
德朗特是帕雷森剧院的忠实观众了,作为一位地道的维也纳人,从四岁起德朗特就跟在父母的身后,来到帕雷森剧院欣赏这里每周都会上映的歌剧。
这位老先生今年70多岁,身体并不多好,也不知道以后能来到剧院多少次,但是他却是真真正正看着帕雷森剧院走到如今模样的老人,资历恐怕比华尔斯先生他们还要深。
此时此刻,德朗特先生考究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舞台左侧的青年身上。
在过去几个月的歌剧中,他也听出了现在剧院乐团的演奏水平很不错,虽然很少亲眼见到这位新上任的首席,但是德朗特先生却不由对戚暮产生了一丝怀疑。
这么年轻的孩子,真的能担任好帕雷森的首席吗?
而如今,这场明显有了改编的《圣母颂》也让德朗特先生更加注意起这个俊秀的青年来。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能力,表现出一首多么出彩的《圣母颂》来!
台下德朗特先生焦灼炙热的目光,戚暮并没有察觉到。他仔细认真地聆听着身后乐团里的每一个声音,细微到距离他最远的定音鼓的响声,又仔细到距离他最近的小提琴首席的琴声。
华尔斯先生轻扬着指挥棒,又是一段飞流滑落般的弦乐器滑音后,戚暮抬起右手,将自己的琴弓轻轻放在了琴弦上,转首看向了身旁的华尔斯先生。
下一秒,华尔斯先生鼓励期待的目光向他看来。
顿时,明悦舒朗的小提琴声,缓缓而出!
当这小提琴声一出现的时候,全场都掀起了一阵惊诧声。这惊讶的低呼声很快消失在安静的音乐大厅里,所有人都仔细地欣赏起这位首席带来的小提琴版人声演唱。
那琴声轻柔美好,恍若圣光降临,站立在云端之上将仁爱的光辉洒满大地。在那琴声的背后,却并不是完全的光亮,也有一丝痛苦,但是高音区的连连吟唱却将这样短暂隐匿的苦楚抑制到了乐观积极的背后,让人心神愉悦。
整个乐团在这道美妙琴声的背后伴奏,如果说乐团的乐声好像孩童轻声吟唱,那么这个独一无二的小提琴声就仿佛是美丽温柔的女子,用最迷人的笑容一边唱出娓娓动人的曲子,一边伸手给了你一个拥抱。
再怎样淡漠冷血的人,在听到这样一首《圣母颂》的时候,都忍不住动容起来。
这是舒伯特的心血作品,虽短,却让人喜悦。
这也是帕雷森剧院合奏出来的清越之音,给人以最无法释怀的欣喜。
这更是那个站立在乐团最前端的青年首席,用流畅动人的小提琴声演绎出美妙!
舞台下,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样静谧美好的气氛中,无法自拔。只有坐在第一排的德朗特先生慢慢地松开了紧皱的眉头,露出一抹赞扬的笑容来。
难怪往年一直站在乐团后面的合唱团突然之间不见了,原来……是用小提琴的声音代替了人唱的魅力啊!
这样的改编实在太过出色,而且难度也极大!
人的声音不是乐器的声音,它非常容易表现出情绪的起伏,尤其是一整个合唱团的声音,那更是将其中每一个人的感情都扩大了百倍,远远不是“1+1=2”的效果。
但是……这个孩子的琴声却能够媲美过去那些年的合唱啊!
德朗特先生欣慰地点点头,他再听着乐团里其他的乐声,瞳孔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乐团,成长得太快了!
他们,可以用最合适最恰当的音乐,配合他们的首席演奏出一首动人的《圣母颂》!这样的进步速度,是德朗特先生过去70多年都没有看到的!这让他不由想起乐团里唯一改变的人……
德朗特先生看向站在舞台前方的青年:难道是因为他?!
一个首席如果水平很高,那只能说这是一位优秀的首席;但一位首席如果能影响改变到他的乐团,那么这就是一个卓尔不凡的首席!
如果真的是这个孩子给这支乐团带来如此大的改变,德朗特先生私心里真想让这个孩子永远的留在这里。
可惜他也知道,这样一个出色的孩子需要的是更为强大的舞台,而帕雷森能给他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帕雷森留不住他。
但是,德朗特先生却仍旧轻轻地微笑起来: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这个孩子已经为这支乐团开了个好头,或许在他几年后离开人世的时候,这家剧院会走得越来越好吧!真可惜,他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硕大的音乐厅内,乐声盈盈,令人迷醉。当整支乐团演奏过最后一段音符时,整个场上陡然安静下来,只听到最前方那小提琴柔美温和的声音在轻轻响着。
它仿佛一缕春风,吹过每个人的心田。
当这样动人的旋律结束时,全场都震然地没有回过神来,只有坐在众人最前方的一位鬓发全白的老先生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了起来,一边拍着掌,一边用力地高喊了一句:“bravo!”
下一刻,轰鸣般的掌声似乎要将屋顶掀翻!
在灯光凝聚的地方,戚暮和指挥华尔斯先生微笑着握了握手,然后一起向舞台下鞠了一躬。等到戚暮回到首席小提琴手的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场上已经响了五分多钟的掌声才慢慢停息。
虽然掌声是停息了,但是场下的听众们却更加兴奋起来。
他们在期待这支乐团带给他们的、与往年截然不同的演奏!
谁也不知道,下一首《皇帝圆舞曲》将会产生怎样美妙的音乐效果!
如果说舒伯特是维也纳人的骄傲,那么施特劳斯父子无疑就是他们最为崇敬的伟人!
这首小约翰·施特劳斯的《皇帝圆舞曲》是很多在场听众的床头音乐,甚至是在维也纳的咖啡厅里、餐厅中、广场上、教堂里……随处都可以听到这首轻缓优美的圆舞曲。
舞台上,华尔斯先生轻扬指挥棒,熟悉的琴声便倏地而起。
轻快明朗的跳动音符在整个音乐厅里徜徉,温柔细腻的乐声仿佛是小孩在街头上嬉戏,让舞台下的观众们忍不住地扬起嘴角,甚至有些好动的小观众还乐颠颠地挥起了小拳头,将手里的小兔子一举一举的。
等到序章结束之后,渐渐端正严肃起来的音乐慢慢流淌出来,为观众们描绘出了一场富丽堂皇的景象。好像回到了数百年前的中世纪欧洲,伟大的皇帝正在等待即位,全国的青年男女们兴奋地在舞池里翩翩起舞,为这位新皇祝贺。
这是最经典的维也纳圆舞曲样式,端肃而不失活泼,郑重而不失轻快,带着维也纳人丰沛的感情,热情鲜活,将当年奥地利皇帝即位时的美丽景象描绘得栩栩如生。
这是属于他们奥地利人自己的音乐,观众们纷纷微笑着聆听,甚至有不少人都用手指轻轻地在椅子把手上敲击着旋律。
等到最后一个熟悉的尾音落地时,不再需要任何带领,观众齐刷刷地起立鼓掌,将自己的喜悦与激动热情地回馈给这支出色的乐团!
如果说《圣母颂》带给他们的是出乎意料的惊喜,那么《皇帝圆舞曲》便让刚才那稍稍激昂起来的场内情绪平静了一些,也让观众们能够静下心来,等待着最后一首曲子的演出。
舞台上,感谢过观众的掌声后,戚暮抬首与华尔斯先生对视一眼。
下一秒,青年的手指轻轻按上琴弦。
全场的观众齐齐屏住呼吸,这一首,是——
《蓝色多瑙河》!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圆舞曲的英文叫做“waltz”,如果换做是音译,即为华尔兹。
作为舞曲,华尔兹一般曲调悠扬轻快,从18世纪发展以来,已经转变出了多种形式。其中,以维也纳——华尔兹的起源地最为传统正宗。
起初,莫扎特写过五十首短小精悍的《德国舞曲》,之后舒伯特在此基础上,作出了两百多首热烈著名的圆舞曲,等到施特劳斯父子再作改进之后,维也纳圆舞曲真正地走进世界人的视野中,让全球都掀起了这样一股热烈欢腾的圆舞曲风。
维也纳人很喜欢圆舞曲,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在维也纳当地乐团的任意一场音乐会上,倘若没有演奏两首以上的圆舞曲,那么这场音乐会就是失败的。
而这首《蓝色多瑙河》更是维也纳人心中最为经典的存在。
《蓝色多瑙河》原名《在美丽的蓝色多瑙河上》,被美誉为奥地利第二国歌。其音律协调优美,音符富于变化,每一个活跃着的乐符都仿佛是多瑙河上熠熠生辉的波光,泛着钻石一般灿烂的光辉。
这样一首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曲子,演奏得优美是理所应当,但如果演奏得初中非凡则是难上加难!
越是大众的音律,便越难让人感受到乐曲中的出彩点。帕雷森剧院每天下午的排练结束前,都会全乐团一起演奏一遍《蓝色多瑙河》,他们的琴声端庄大气,但是对于帕雷森的老观众们来说,这些年却没有太多的变化。
而如今,在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里,小提琴正用极轻的音高演奏着,每个人的拉弓频率都极小,将那春风拂过多瑙河、万物等待黎明苏醒的情境描绘得生动活泼。
在这样的舞台上,大多数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团队最前方的那个青年身上。
这个刚刚还站在指挥台旁边的青年,此刻正微微垂眸,认真仔细地望着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修长削瘦,以极快的频率在琴弦上按动着,但是右手却用非常谨慎的幅度拉动着琴弓,演奏出一种紧张期待的姿态。
过去帕雷森剧院连续一个月的场场爆满,很多老观众都是知道的,甚至在他们其中就有不少给剧院贡献了无数的演出票。而此时此刻,他们的耳朵正聆听着美妙动人的音乐,目光则聚集在台上的青年身上。
哦,这样耳目结合的视听盛宴真是太棒了!
难怪之前场场爆满啊!
在金发碧眼充斥了大半个欧洲的时候,一个黑发黑眸的华夏年轻人真恍若一股清流,让他们感受到了含蓄优雅的东方美。这个青年有着俊秀精致的眉眼,清贵自若的谈吐,和镇定自若的气质,真是让人情不自禁地喜欢啊!
更何况,他还能演奏出这样美妙的曲子!
在《蓝色多瑙河》里,第二小圆舞曲的主题b原本应该是一段降b大调的合奏曲目,用优美委婉的音调歌颂着少女们在阿尔卑斯山下嬉笑玩乐的场景。
但是在华尔斯先生的改编里,主题a刚刚结束后,整个乐团倏地寂静下来,只有长笛还在轻声地伴奏。
在观众们的惊讶中,一段轻快愉悦的小提琴华彩倏地响起!
那个耀眼卓越的青年跳着琴弓,以极强的技巧表现出了一首截然不同的《蓝色多瑙河》!
原本《蓝色多瑙河》作为一首难度极低的圆舞曲,几乎是学过三年以上小提琴的人,都可以自由演奏。这首曲子并没有想用超高的难度压住音乐家们,而是想将美妙的旋律传递给众人。
而此时此刻,那仿佛魔法一样的高难度跳弓则是让全场的观众一片哗然!
他们怔愣地看着那个清俊漂亮的青年专注认真地演奏着,他的手指好像有了生命,如同蝴蝶一般飞速地舞动着。指法虽然简单,但是右手的高难度技巧却让人感叹,没等观众们接受,只见下一秒……
青年的左手倏地拨起琴弦!
左手拨弦,这已经可以算是演奏级别的技巧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华丽的炫技技巧!不……是从未见过有人将《蓝色多瑙河》演奏出这样炫目的姿态!
原本应该由小号体现出的轻快,此时由小提琴单独演奏,竟然丝毫不显得突兀,反而更加柔美动人,正与少女们的柔态相衬;原本应该由短号表演出的激烈热情,此刻由小提琴的右手跳弓演绎出来,却更加带了些少女的娇羞!
这样出彩的改变,简直让人没办法说一个“不”字,只能瞠目结舌地听着!看着!
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女孩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望着舞台上那最出众的大哥哥,拉了拉一旁母亲的袖子,小声说道:“妈咪,这好像不是《蓝色多瑙河》……”
“嘘!!!”
年轻的母亲立即捂住了女儿的小嘴巴,继续认真地听起音乐厅里的演奏来。
当全曲结束,这位母亲才感叹了一声,然后松开自己的右手,鼓起掌来。她的手还没挪开,忽然便感觉一滴冰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再低头一看:“哦上帝!我的宝贝,不哭不哭,妈咪还是爱你的!”
“呜呜呜,妈咪要听《蓝色多瑙河》,不要我了……”
这样的表现只是观众席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当那位年轻的妈妈将剧院发下来的小兔子玩偶递给女儿玩耍以后,小朋友的哭声戛然而止,打了个大大的哭嗝。
这位妈妈不由感慨:帕雷森剧院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啊!!!
舞台下,是所有人一齐起身、整齐而又热烈的掌声。舞台上,戚暮和华尔斯先生交换了一个拥抱,笑着一起向台下鞠躬。
当华尔斯先生走下指挥台的时候,场下忽然响起了一道轻脆脆的“安可”,接着,在这位小观众的带领下,如同潮水一般翻滚着的“安可”便席卷了整个音乐厅,似乎要将天花板掀开!
对此,华尔斯先生转首与戚暮对视一眼,青年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自信温和的笑容。接着,两人各自走回自己的地方。
戚暮坐在了首席座位上,只见华尔斯先生转身向观众席鞠了一躬,接着……便扬起了指挥棒!
场下的安可声已经逐渐平息,所有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等待着这支乐团再给自己带来突破一般的惊喜。
而很显然,接下来的这首小约翰·施特劳斯的《维也纳森林进行曲》真是没让他们失望。热情动人的旋律,轻快明朗的音乐,让这场音乐会完美地落下了一个帷幕,获得了轰鸣般久久不息的掌声。
舞台下,不少原本只是当作必行任务、回去写篇乐评的音乐乐评人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发自内心地鼓着掌。而其他帕雷森剧院的老观众们更是激动异常地为这个乐团的进步,而感到兴奋高兴。
甚至有一些类似于德朗特先生这样与这家剧院有着几十年感情的老先生,纷纷眼眶微红。从这样一场与众不同的平安夜音乐会上,他们仿佛看见了这家剧院的未来,看见了这家剧院越来越好的明天!
——即使不能见证你的辉煌,但是当我长眠地下,你依旧屹立人间!
宽敞明亮的音乐厅里,无数的观众们纷纷交谈着离场,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欣喜愉悦的笑容,甚至连走出剧院的时候,都没有在意屋外的寒冷。
这是他们听过的最美妙的一场平安夜音乐会,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热爱着这家剧院,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而剧院的后台里,乐手们纷纷带着自己的乐谱回到了后场,只剩下工作人员收拾着舞台上的座椅、琴架和指挥台。
当戚暮和华尔斯先生一起回到后台之后,他还没站稳,便见到一片红色的海洋倏地将他围住,欣喜高兴的喊声响起:“华尔斯先生,小七!平安夜快乐!!!”
华尔斯先生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家的吉祥物——兔子小七,他笑着捏捏那长长大大的红色耳朵,道:“可爱的孩子们,我也祝你们——平安夜快乐!”顿了顿,华尔斯先生又道:“我要感谢你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是你们的付出才换来了今天这场成功的音乐会,你们都是功臣!”
乐团众人一阵欢笑。
华尔斯先生挥了挥手中的兔子小七,道:“我要和我们可爱的小七一起,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说着,华尔斯先生还将小七(兔子)的两条手臂拉了拉,摆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戚暮:“……”
似乎是华尔斯先生带起了这样一股“我和小七玩游戏”的热潮,在音乐会结束后,乐团众人竟然不知疲倦地玩了许久,还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只有戚暮嘴角微微抽搐地往一旁走了几步,想与这群人隔开一段距离。
但是他还没再偷偷摸摸地走远,便听到从休息室外走进来的乐团经纪人力特惊喜地开门、走进,高兴地大喊道:“嘿,伙伴们!刚才我在外面见到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闻言,戚暮一愣,只听华尔斯先生笑道:“力特,你就不要吊大家胃口了,是我们的老朋友乐评家扎兰西吗?”
只见力特神秘兮兮地摇摇头,大笑道:“不不不,并不是扎兰西。扎兰西刚刚很激动地告诉我,他要赶紧回去写乐评了,对于今晚的音乐会,他有一万句的话要写!而现在站在这扇门外的……唔,娜丽,是你很喜欢的人啊!我暗示一下……这是一位指挥家……”
娜丽一声尖叫:“天哪!!!”
第一百六十三章
当多伦萨大师来到帕雷森剧院的后台时,真的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与上次闵琛偷偷摸摸“钻”进来相比,这次多伦萨先生的到来简直让整个帕雷森剧院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惊动了,纷纷激动地上前与他合影留念。
同样都身为世界四大指挥家之一,不能说多伦萨先生的名气、威望超过了闵琛,但是如果是放在维也纳,你随便到街上找一个市民询问他“是喜欢柏特莱姆先生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伦萨先生多一点”。即使他是闵琛的忠实乐迷,他都只会稍稍犹豫一会儿,然后就义无反顾地回答——
“我更喜欢维爱的多伦萨先生!”
是的,因为他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首席指挥家艾伯克·多伦萨大师!
维爱是维也纳最值得骄傲的顶级交响乐团,只要是维爱的指挥家,那在所有奥地利人民的心中就是最最最崇敬的音乐大师!
当然,作为多伦萨先生的死忠粉丝,娜丽无疑是整个乐团里最激动的了。她兴奋地红了脸庞,与多伦萨先生合影过后还成功得到了对方的签名,激动得连脸上的小雀斑都舞动起来。
而等到多伦萨大师到来的骚动稍稍平息了一阵后,戚暮跟着华尔斯先生一起进了指挥休息室,单独地与这位突然造访的音乐巨匠聊聊。
宁静整洁的指挥休息室里只放了一些最简单的办公用具,华尔斯先生是个节俭朴素的人,他的休息室也如同他本人一般干净清爽,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所以当三人坐在休息室里闲聊的时候,戚暮特意请娜丽从茶水间倒了一壶热水,这才给三人倒上。
再一次见到多伦萨先生,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戚暮笑着给这位温和慈祥的大师倒上了一杯清水,在递过去的时候,只听华尔斯的声音响起:“真是好久不见,多伦萨先生。没想到您今晚会来参与我们的平安夜音乐会,真是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帕雷森剧院的平安夜音乐会除了将大部分的门票免费送给了老观众外,还寄了一些给欧洲知名的音乐大师、乐评家。当然,来的人一般不会太多,因为在平安夜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大多数人更喜欢呆在温暖的火炉旁,与家人一起度过。
而多伦萨大师竟然会到场参加,真是让华尔斯先生意想不到。
在向戚暮轻声倒了句“谢谢”后,多伦萨先生看向华尔斯,笑道:“只用叫我多伦萨就好了,亲爱的华尔斯。半年前我还来帕雷森听过你指挥的那场《唐璜》,那真是一出美妙的歌剧啊!”
华尔斯先生笑道:“真是感谢您的夸赞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多伦萨看向一旁微笑不语的青年,语气温和道:“好久不见了,小七。之前就听兰斯说你来到了帕雷森剧院乐团,没想到四个多月不见,你已经比当初更加出色了,真是让人感慨啊!”
华尔斯自然知道戚暮的老师是阿卡得大师,而阿卡得又与多伦萨的关系不错,所以多伦萨与戚暮相识,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青年清俊秀气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他轻轻颔首,道:“多伦萨先生,好久不见了。听说维爱前天刚结束这次的巡演,可惜我之前一直忙着在乐团排练这场音乐会,没有来得及去听。”
多伦萨笑着摇首:“如果你喜欢,过两天等录音带出来后我可以拿给你听听,小七。”顿了顿,他又看向对面的华尔斯,道:“华尔斯,今晚的音乐会真的非常棒,我很庆幸我自己来到了这里、听了这样一场美妙的音乐盛会。但是其实今晚我来到这里……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华尔斯先生闻言微愣,然后有礼貌地点头道:“您说,如果我能帮到您的忙,我一定会尽力做到。”
多伦萨先生温雅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一旁的戚暮,低声道:“其实……这件事和小七有关。”
接着,在戚暮和华尔斯先生诧异的目光中,多伦萨从自己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封小小的信。他将那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了戚暮,当这封信再次被人打开之后,看着那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字,戚暮倏地睁大了双眼。
这是一封用羊皮信纸、羽毛墨水笔写下的长信,在信封的外侧还有火红色的火漆印,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火漆印的灼热感,上面是繁复漂亮的花体字姓氏。
翻开那浅黄色的信纸,一片优美漂亮的花体字顿时印入眼帘。
在看到这封信之前,戚暮从来都不知道阿卡得教授的德语原来写得这么漂亮,就像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家老师即使远在巴黎,都体贴地为他想好了一条不错的出路,甚至费心费神地亲自写下这样一篇长长的推荐信。
其实按照阿卡得教授与多伦萨先生的关系,只需要他说一声,便可以让戚暮参与维爱副首席的招募面试。但是阿卡得教授却偏偏如此郑重正式地以“里德·阿卡得”的身份写下一份洋洋洒洒的推荐信,由此可见他对自家学生的喜爱与重视。
这让戚暮不由地心头泛软,更加思念起那个固执别扭的小老头来。
……真是的,竟然做这样的事情,真是犯规啊!
而华尔斯先生看了那推荐信上的内容后,他稍稍愣了一会儿,接着便明白过来。
华尔斯先生的目光在微笑的多伦萨先生和呆怔住的戚暮身上来回打转,最后停留在了这位刚来到剧院四个多月的小提琴首席身上。
认真地望了戚暮许久,华尔斯先生微笑地说:“小七,恭喜你,我认为以你的实力,一定可以胜任维爱副首席的!”
这话一落地,言下之意便是他同意了在半年的合约到期时,不会再强制性地留下戚暮。
其实在当初兰斯大师代表戚暮与帕雷森剧院签约的时候,就只签下了半年的合约。
当时兰斯大师就是担心戚暮可能会碰到一个更好的机会,不能签下长时间的合约。而华尔斯先生想的就是:正巧半年后各大音乐学院都会有一大批的优秀学子毕业,他之前也看中了一个优秀的学生,半年的期限正好可以让他多多考虑一些。
当时的华尔斯先生全然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年轻稚嫩的孩子竟然会这么卓越!
当初华尔斯先生在兰斯大师的介绍下听戚暮拉了一首帕格尼尼的《钟声》时,他只是在想:这个孩子的小提琴水平还是不错的。
但是当他真的让戚暮与自己的乐团排练了几天后,他才终于发现,这个孩子最出众的已经不是那出类拔萃的小提琴实力,而是那最难能可贵的、与乐团合作的能力!
这是一种天赋,一种在“拥有优秀小提琴天赋”的基础上,更深入一层的天赋!
更何况,这个孩子真的太勤奋了!
即使是见过了无数乐手、音乐家的华尔斯先生都不得不承认,当他有次提前来到乐团的排练室,见到戚暮正认真地演奏着第二小提琴组的谱子时,他彻彻底底地为这个孩子的努力而震撼到了!
那时天还没亮,甚至那个谱子根本就不是这个孩子需要演奏的,但是他为了整个乐团却在刻苦地钻研着,为的就是得到最好的演出效果!
戚暮绝对是一个优秀的首席。
今晚这场圆满成功的音乐会,也向华尔斯先生证明了这一点。同时,也在暗示他:这个孩子需要的是更宽广的舞台,他应当去更强大的乐团,拥有更多的机会,他还年轻啊!
在心里想了许多,华尔斯看向对面的多伦萨先生,笑着赞叹道:“多伦萨先生,虽然我与小七只相处了四个多月,但是我真的想向他推荐您,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您如果错失了他,您一定会万分后悔的!”
多伦萨大师微笑着颔首:“是的,华尔斯,我一直都知道小七是个优秀的孩子。”顿了顿,他解释道:“其实自从扎耶夫被辞退以后……我想你们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吧?没错,扎耶夫被我辞退了,同时维爱也缺少了一个优秀的首席。”
叹了声气,多伦萨先生继续说道:“在扎耶夫离开乐团后,至今为止,维爱一直是又原本的副首席安东尼暂代了首席的职务。但是安东尼年纪已经不小了,他很难再担负这样沉重的压力和责任,所以我想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先招收一个副首席,接着……再和安东尼一起培养出一个出色的首席来。”
当多伦萨先生说到这里,无论是戚暮还是华尔斯先生都一下子明白过来。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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