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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以爱为名 作者:吐维素熙阿素Tsuhimetoweimy

    正文 第52节

    以爱为名 作者:吐维素熙阿素Tsuhimetoweimy

    第52节

    如果法官判决被告有罪,他们上诉,那又是一轮新的折磨,聿律不确定以叶常的精神状态还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这案子似乎无论怎么走,都没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能协助我。”

    双方站起来结帐时,艾庭忽然开口,那张看不出年纪的脸望著窗外渐落的夕照,显得有几分沉郁。

    “是,艾检座请说。”纪岚认真地说。

    艾庭抿了抿唇,似乎犹豫良久。

    “……检察官是不能道歉的,道歉是为了请求原谅、想要卸下责任时才会做的事,而检察官在决定起诉被告的刹那,他就注定一生背负那个责任,无论那个起诉正确与否,他都无从逃避,也不该逃避。”

    纪岚和聿律都静静地听著,直到艾庭转过身来,在纪岚面前低下了头。

    “但如果你见到叶常,请代替我艾庭这个个人,向他说声‘对不起’。”

    艾庭说著便沉沉地低下了头。直到他们从咖啡馆离开,聿律都没有看他抬起头来。

    聿律和纪岚相偕走在夜色降临的人行道上,两个人心底都有许多感慨,一时彼此沉默著,直到纪岚先开了口。

    “下周一就是判决日了呢。”纪岚说。

    聿律看了纪岚的侧影一眼。

    “嗯,就看判决怎么样了。”他说。

    其实从最后言词辩论到现在,聿律心中还塞著许多疑惑。包括那日最后小信上场时,那个谜一般的交互诘问。

    感觉上小信像在包庇那个叫陆行的人似的。读过陆行的信以后,聿律其实多少感觉得到这个人心底的矛盾。他一边说自己做的事只是给予他人爱,但一边又说他是个罪孽深重的人,一边说上帝已经原谅他了,最终却又希望他人给予制裁。

    说到底这个人就是害怕。聿律想,只是个不敢面对自己命运的人罢了。

    让聿律不解的是,小信被陆行性侵害,这几乎已经是呼之欲出的“真相”了,而被陆行这样伤害,小信却仍不愿在法庭上指认出那个凶手来。

    “前辈在想什么呢?”

    纪岚忽然问道,聿律才发现他一直注意著自己。

    “喔,我在想你和那个孩子的对话,在法庭上时。”

    聿律愣愣地答道:“你不是问他‘陆行有没有强迫你?’吗?结果那个孩子后来好像回答‘没有,对不起。’但陆行应该是对小信强制性交没有错吧?再怎么说,一个孩子和成人合意性交,他们之前也没有任何这类的默契,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纪岚似乎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微妙,至少聿律读不出来他这一眼的意思。

    “这个案子,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纪岚最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一贯柔和的语调开口。

    “奇怪?”

    “嗯,就是烟的事情。”纪岚边走边慢慢地说:“叶常和吴女士不是都证言,他们走进厕所的时候有烟味吗?叶常也就罢了,他是在陆行进厕所后不久就跟著进去,那时陆行很可能还在吸烟,有烟味也不足为奇。”

    “但是吴女士是在下午六点半过后,也就是陆行已经性侵完小信,还凐灭掉证据离开厕所后,才进去那间厕所的,其间至少已经过了将近一个钟头。按照合理的推断,陆行应该是把烟蒂带走了或是冲掉了,在厕所有气窗,门也是打开的情况下,烟味怎么也不该留到吴女士进门才对。”

    “那到底是……”聿律的脑子再度打了结。

    “我那时候一直想不通这一点,但烟味的事对叶常有利,检察官那边既然没有意见,我也不想揭自己论述的弱点。”

    纪岚耸耸肩,“但是经过那次交互诘问……再加上这封信,我总算明白了,应该说,总算是找到‘答案’了。”

    他浅浅吸了口气。

    “烟味之所以没有消灭的原因,是因为那个烟蒂,至少到吴女士进厕所之前,都还是处于点燃状态的。”

    聿律一时反应不过来,“还处于点燃状态……?”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陆行非但没有把烟蒂丢进马桶里冲掉,还因为犯案之后过于惊慌,顾得了前顾不得后,把烟蒂就这样点燃著留在厕所里,因为烟草持续燃烧著,所以吴女士进门的时候,才会闻到这么浓重的烟味。”

    “等、等一下。”聿律有点混乱了,“但是警察不是说,他们没有在厕所搜到任何烟蒂吗?陆行又没有自己凐灭,那烟蒂到哪儿去了?”

    “陆行没有凐灭证据,是有人替他凐灭了。”

    聿律惊慌的样子似乎终于激起纪岚一些笑意,那张唯美的五官看来没那么沉郁,“而这个人,就是当时唯一还留在厕所里的人。”

    “唯一还留在厕所里的人?啊,你是说……”

    聿律张大了嘴,一时却发不出声音,他茫然站在靠马路的人行道上,感觉心跳随著渐隆的车声澎湃起来。

    “是的,从昏迷状态中短暂苏醒的小信,大概是听见外头的喧闹声吧!他知道有人要来了,而隐约也知道陆行逃走了,这让他感到欣慰,但他抬头一看,却发现在不远的地方,竟然搁著一枚燃烧的香烟。小信看陆行在中庭抽烟看夕阳这么久,肯定认得那是谁的香烟。”

    纪岚的嗓音,仍旧充满著故事性的魅力。

    “那是陆行的香烟——是属于‘爸爸’的香烟,即使只有十岁,小信隐约也知道陆行对他做的是很不好的事,是在成人世界里不可原谅的事。‘如果这个香烟被发现的话,爸爸一定会被抓吧?’”

    “这么想著的小信,拚著满身是血、筋疲力尽的身体,对还在燃烧著的烟蒂,伸出了那只救赎的小手……”

    不能让“爸爸”被抓。

    不能让“爸爸”变成坏人。

    “爸爸”什么坏事也没有做,做错事情的是我,是我害他的。

    聿律立在寒冷的十一月夜风里,眼角忽然有些湿润。

    他几乎可以看见,那个因为伤痕累累的少年,是如何在最后一刻,伸手抓住燃烧的烟蒂,仿佛抓住对父亲的最后一丝忡憬,毅然决然地撑著起身,将烟蒂丢进了马桶里,冲掉,在用尽力气后颓然倒回地板上去。

    所以,我非保护“爸爸”不可……

    聿律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深吸了几口气,以平复自己心中的情绪。纪岚在法庭上那一番话,他终于渐渐可以理解一二。

    以爱为名 三九

    聿律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深吸了几口气,以平复自己心中的情绪。纪岚在法庭上那一番话,他终于渐渐可以理解一二。

    十岁的孩子,对所谓人类本能的性交行为,还处于似懂非懂的阶段。

    就像槐语说过的,人对于性,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回避恐惧的本能,或许社会和成人隐性的教育也有加持效果,对孩子而言,性就像是一种神秘不可解的事物,让他们既感兴奋,又夹杂著某种背德的羞愧感。

    聿律想,小信交了一个被他视为“父亲”的朋友,其实含有对抗他那个热爱赌博单亲妈妈的成分,“妈妈对我不好,所以我要一个比妈妈更好的爸爸。”但这么做的同时小信也感到愧疚,他还是爱著自己的母亲,心底认为背著母亲和陌生人交往是不对的。

    陆行拥抱小信的时候,小信的愧疚感或许真的转化成恐惧,再这么下去真的好吗?是不是让妈妈知道比较好?小信一边怀著对陆行的憧憬,一边抱持著对母亲的愧疚,还在挣扎徘徊时,就发生了那件事。

    小信是信任陆行的,按照陆行的信,他在性侵害小信之前,对小信说了“我是因为爱你,才对你做这些事。”

    但对十岁的孩子而言,性交只带给他痛苦,以异性恋教育称霸的现状而言,小信很可能连意识到这种同性间行为叫性交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觉得痛、觉得疼,觉得难受。这种感觉和成人责打处罚他并无不同。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为什么自己会受到这种处罚呢?

    妈妈没有错,是我背叛了妈妈,“爸爸”也没有错,“爸爸”只是因为爱我。

    那有错的,一定是我。

    是我不好,我欺骗了妈妈,所以遭到爸爸这样的惩罚。

    聿律忽然也可以理解,为什么一直无精打彩的小信,在接到陆行放进信箱里的画后,会忽然变得释怀了。他一定是觉得,这副画代表了父亲的原谅,爸爸不生他的气了,在狠狠地处罚他之后,他又是个乖孩子了。

    “原来费洛蒙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完全没道理啊……”

    聿律感慨地说,纪岚瞄了他一眼,“槐先生帮了我们很多忙,特别是在最后言词辩论期日的时候。”

    聿律一怔,虽然他比较惊讶的是纪岚竟然知道费洛蒙是指谁。

    “帮忙?”

    “嗯,我不是在法庭上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吗?但其实直到审判前一夜,我还无法理解陆行最后决定性侵小信的心理状态,刚好那时候槐先生打电话给我,我们聊了一阵,我把状况说给他听,他就跟我剖析会不会是因为那样。”

    聿律这才恍然,他一直觉得纪岚在法庭上讲的故事太过深刻,几乎让他这个圈内老屁股感动落泪,实在不像是几个月前还把gay吧当一般酒吧的男人推敲得出来的。

    不过这还真是差别待遇。聿律记得他在审判前夜也有接到槐语的电话,但就只有一句“加油吧!大叔”而已。

    “槐先生之前说的那番话也并非完全没道理。”

    纪岚又感慨地补充,“我们确实太以成人的角度去看待幼童性侵害案件了,或许真正伤害被害人的,真的是我们这些自私的大人也说不定。”

    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站在路边等了一阵子计程车,聿律发觉这是言词辩论庭后,两个人第一次两个人独处。

    “我们去喝酒吧!前辈。”

    纪岚忽然开口邀请。聿律一惊,本能地想推拒,但仔细一想又没有拒绝的理由,就连“你老婆还在家里等你”这种话,现在都已经不适用了。

    “去上次那家酒吧如何?我每次去都点果汁,偶尔也想尝尝他们家的调酒,四弟跟我推荐很久了。”

    聿律呛了一下,“呃,小纪岚,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那间酒吧其实是……”

    “嗯,我知道,是专给男同志去的酒吧,对吗?”

    纪岚的话让聿律大吃一惊,整个人愣在那里。纪岚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温和地笑了两声。

    “毕竟是四弟推荐的酒吧,我心里也有数,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地方。其实ricky也有跟我提过,我上次和他聊天时聊到的。”

    聿律实在难以理解眼前的青年,总是刚觉得他清纯,下一秒这男人就展现他腹黑的一面,而刚觉得他奸诈狡猾,转眼不败的律师又变成了水汪汪的小白兔。

    聿律忍不住想,自己该不会其实都被纪岚玩弄于股掌之间吧?纪岚早知道自己的心意,只是觉得看他这个笨蛋大叔在妄想与现实的夹缝中翻滚挣扎很好玩,才故意在他面前装傻,以便在云端上看好戏。

    他一边胡思乱想,和纪岚一起到了酒吧,纪岚这次还订了包厢,进门时还和侍者打了个友善的招呼,聿律自己都没和这里的员工那么熟了。

    “敬我们合作的这个案子。”

    纪岚举起酒杯来说,聿律呐呐地跟著配合,两个人的酒杯在空中撞出一丝酒液,聿律把归于平静的调酒凑到口边,心里却乱成一团。

    现在他和纪岚,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属于可以装傻著搞暧昧的关系,告白都不知道告几次了,强奸未邃的事情也干了。

    如果纪岚是一般的圈内弟弟,像这样赤裸裸的告白之后,还主动替他制造独处机会的,聿律一定会认定这是对方最诚挚的邀请,哪还会坐在这边正正经经地喝酒,早捆成一包带回去享用了。

    但他是纪岚,只要碰上纪岚相关的事,聿律便觉得一切不能以常理推断。

    “前辈应该还会继续做律师下去吧?”

    纪岚放下酒杯问道,聿律怔了一下方道,“呃,是啊,我也没有其他谋生技能,总不能真的去卖屁股吧?哈哈,开、开玩笑的。”

    纪岚的脸上却没有笑意,他晃著手里的酒杯,露出聿律仍旧无法解读的落寞神情。

    “嗯,前辈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他说。

    聿律想起纪岚先前说过的,想要放弃当律师回家种田……回家协助纪泽的事,他本来以为纪岚早已打消这个念头,但现在听起来,竟像是还在选项之内的样子。

    “彼此彼此吧,我、我还想哪一天,真的跟你打对台呢!”他试探地说著,“所以你可不要说不干了啊,小纪岚,像你这种厉害的律师都说不干的话,会害我们这些赖著不走的人显得很厚脸皮的。”

    “我并不是什么厉害的律师。”

    纪岚忽然敛起笑容,“前辈大概不知道,每次站在法庭上我都怕得要命,张口说‘异议’两个字时,喉底都是发颤著的,有时候走出法庭,大腿都还在发抖。”

    聿律十分惊讶,但回想几次开庭的状况,又觉得可以理解。但想到这青年竟然对自己的情绪压抑至此,又觉得有点心疼。

    “前辈才真的是厉害的人,做为一个律师。说实话,如果不是前辈邀请我,其他人推给我这种案子,我是不会接的。”

    纪岚认真地说:“因为是前辈,所以才有这次的合作,我希望前辈至少能理解这点。”

    聿律的心口热了一下,在和纪岚的目光对上的时候。

    “什、什么,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啊!这个案子,我对纪岚你的作用,大概就像是耶诞树上的星星一样吧?就是挂在那里发光,实际上并没有功能那样……”

    “前辈又来了。”

    纪岚把手里的酒杯搁下,颊上已有些微醺的迹象,“前辈总是这样,明明比什么人都有天分、明明什么都心中雪亮,但却总是把自己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从在学校的时候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

    他忽然苦笑了下,“前辈不觉得这样有点狡猾吗?对追在前辈身后的人而言。”

    聿律被说得有些茫然,但他仍是问了,“在学校的时候?”

    “是啊,就是我们一起念ell的时候。”

    纪岚说著,“前辈很少去上课,就连大多数华人学生感到棘手的教授,前辈也堂而皇之地翘课,可是teral的成绩出来时,前辈又不比别人差,总是有个a或b+。但每次有学弟要跟前辈借笔记或讨论问题,前辈又说自己都没在念书,要他们去问别人。”

    聿律怔了下,他倒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而且他说没在念书是事实,大多数的考试或报告都是在三天前才开夜车赶著做,其他时间都在和人体麦田圈鬼混。

    而除了sa和帅哥教授开的课,聿律都自动当作课表上没它的存在。

    至于成绩,聿律向来不太在乎,他只是为了和sa多几个小时相处时间才进ell,所以当然也不会记得。

    不过比起这些,他比较惊讶的是纪岚竟然在学生时代就注意到他。纪岚在华人学生里之受欢迎,聿律以为纪岚的视线从来不会越过那些粉丝看到他。

    “前辈就算去上课,在课堂上也只是发呆和睡觉,一但被教授点到,却总是能够说出一番道理来。遇到sa教授的课,前辈就像开关打开了一样,不停举手抢著发言,那时候所有修证据法的学弟妹都知道前辈这个人。”

    纪岚有些无奈地说著,“前辈都不知道,那时候很多人学弟对你感兴趣,知道我们是同乡,就拉著我问一些关于你的问题,到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拉前辈加入读书会,好和前辈你熟悉一些。”

    聿律听得整个人呆滞了下,纪岚似乎被勾起许多回忆,用两只手捧著高脚杯,唇角微扬著继续说。

    “不过真的让我佩服起前辈,大概是读书会的那件事吧!”

    聿律和纪岚同在学校时,几个相熟的华人学生组了个读书会,藉此交了不少朋友,好几个在业界都还有在联络。

    “我记得那时候读书会有十几个人,分成好几组,轮流带读性质不同的法律和社会学书籍。有一次轮到一本bere的《小女孩与香烟》,那个读书会里有个奈及利亚裔的学弟轮到导读,那时候几个学长就联合起来,故意要整他,明明知道那个学弟的英文不是太好,还准备了很多艰深的问题。”

    聿律记得这件事,美国这个国家其实一直存在种族歧视,聿律他们那个年代还是全盛时期,白人以外的学生多半只能自组团队自力更生。

    而在那些有色人种之中,也不是每个都和睦相处,总的来说在白人眼里,黑人比黄种人体格好一些,但黄种人比黑人聪明一些,黑人男性比黄种人男性高等一些,而比较正的黄人女性又比黑人女性受欢迎一些。

    但华人一般来讲自我感觉良好,总是自以为比非洲人还品种优良。特别是那时代华人能到国外留学的,多半是像纪岚这样的公子哥儿,或是像聿律这样有地缘优势的,屁股自然翘得比较高一些。

    聿律记得那时是几个华人学长联合起来,打算整那个学弟。因为他们是在课堂上商量,聿律翘课没参与到,纪岚则是一向不参与这种霸凌团体。

    “那时候那个学弟被问得下不了台,我记得那个问题非常艰涩,好像是什么‘禁烟令与sexual offender的处遇刑事政策有什么异同之处?’,还有其他一些刁钻的问题。”

    纪岚回忆似地说著。

    “结果前辈就忽然拍桌站起来,从傅柯的性史一路讲到什么美国烟草税的改革策略,东拉西扯地讲了一堆,好像足足讲了有一个小时左右吧!我记得前辈最后还看著那些人讲了什么:‘所以我认为,会问出这种欠缺认知问题的人,本身的智商连非州的食人鱼都不如。’之类的话,后来那群学长就灰头土脸地逃走了。”

    纪岚笑起来,宛如烛光。

    “那时候我看著前辈说话的样子,就想:啊,这个人真厉害呢,好像光一样。”

    聿律怔怔地听著,纪岚又说:“后来前辈早我一步回国,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前辈了,没想到在律师公会的岁末宴上又碰见前辈,那时候前辈已经早我执业五年了。”

    纪岚悠悠地啜了口酒。

    “从那时候开始,前辈在我眼里就一直是‘前辈’了。我无法直呼前辈名字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前辈在我眼里,太过耀眼了吧!”

    “但、但是一开始合作这案子时,你还对我很冷淡……”

    聿律还在震慑后的发懵中,语句也不成逻辑。

    纪岚倒是怔了一下,“冷淡?啊……我常被人说看起来很冷漠的样子,纪泽也是这样说。大概是从小被父亲这样教育,他告诉我们纪家的人往后都是要做大事的,在上位的人要是情感太外露的话,容易被人轻视。我从小就习惯不管再生气难过,心里有什么事,脸上都不会表现出来,或许是因为这样,前辈才觉得我冷漠吧!”

    聿律愣在那里,纪岚啜了口酒,又说:“而且说到冷漠,前辈不也是一样吗?忽冷忽热的,兴起的时候对人热络得要命,好不容易觉得快要了解前辈了,前辈却又主动躲开,装作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让人想更亲近一点却不得其法。”

    聿律有些意外,仔细回想这些日子以来他和纪岚的相处状况,好像还真是这样。

    “但、但你也是会忽然不理人……”聿律像个小孩子般抱怨。

    “前辈是说在你家遇到ricky那次吗?我已经道过歉了,那是我不好,而且后来我不是跟前辈解释过了吗?哪能算忽然不理人。”纪岚也难得振振有辞地反驳了。

    “谁叫你总是一副随时准备打人枪的样子,我是电线杆,当然不敢抱太多希望……”

    聿律委屈地说,纪岚更加一怔。

    “打枪?那是什么?”

    他眨眨眼,随即又正色,“前辈是说害怕被我拒绝,所以才这么冷漠吗?但我从来没有要拒绝前辈的意思啊!我一直想和前辈做朋友,我和许多律师合作过,但从来不会私底下和他们去喝酒,更别提邀请他们来家里,除了前辈。”

    聿律越听越是怔愣,所以说全是自己的问题吗?大概是曾经被sa这样不冷不热地拒绝过,那份伤太重太深,以聿律发现自己总是在胜负结果出来以前,就先转身躲进棉被把眼睛鼻子耳朵捂起来了。

    就像以前考国考,聿律从来就不敢看榜单,总是等著朋友同学打电话来道喜,聿律才敢从棉被里慢慢钻出来。

    他看著纪岚,却发现他唇抵著酒杯缘侧,竟似在笑。

    “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这些事。”他喃喃说著。

    “什么事?”聿律怔了下。

    “很多事。”纪岚悠悠地说,他啜了口酒,又抿唇笑起来,“原来如此,前辈一直觉得我很冷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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