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综武侠]大师兄系统 作者:夺命蛊
正文 第11节
[综武侠]大师兄系统 作者:夺命蛊
第11节
☆、第44章 中二
小七没有乱许诺,不过一会儿许持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得特别长,在灰暗的系统里焦急地等到天光大亮,要不是沈禄就趴在床边昏昏欲睡,许持几乎以为自己像个睡美人睡过了一个朝代。
他动动脖子,扯到胸口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不禁心中再次把秦瑾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这一对小夫夫都是白眼狼,池辛炀看起来还像是被威胁的,秦瑾就直接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心眼忒黑!
许持慢慢坐起身,不想吵醒师弟,他知道阿禄肯定守着自己过了一晚,现在能休息一阵是一阵。
谁知道他高估了自己的平衡能力,衣服边角不幸被压在了沈禄手臂下面,他刚踏出床沿便被扯住,啪叽一把扑倒在地,气势恢宏场面惨烈。
“大师兄!”沈禄一个机灵跳起来,转身便看到自家大师兄以一个非常优美的飞天姿势扑倒在地,里衣凌乱,妖娆的没眼看。
许持抽搐着动了两下证明自己还活着,心道真是日了狗,搁一般人重伤初愈又摔一跤早见阎王了。
故是一贯冷静的沈禄被吓飞了魂,连忙扶起许持迫切问道:“大师兄,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他白着脸坐到桌边,复杂地心想要不要装的虚弱一点,以免被看出其实自己已经痊愈。
沈禄却皱紧眉头,当做是段无量的药起了作用,随即迫不及待、憋得非常痛苦问道:“大师兄,你究竟为何会代替我受伤?”
他想了很久,当时秦瑾的一拳明明就是打在自己身上,自己没事反而是大师兄吐血,分明就是大师兄代替了他承受伤害,虽然心中早已决定对大师兄的所有秘密都坚持信任,但他还是想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本事。
许持痛苦地捂住额头,从善如流:“这是……我们八卦门的秘法,掌门独有。”
果然,这一切都是大师兄有意为之的!
沈禄内心大动:“大师兄,你……知道自己会受伤吗?”这语气夹杂着一丝青春少年对春天的渴望。
奈何他的春天还在一片混沌中连自个儿都找不到。
许持难过地点点头,知道是知道,就是不知道会这么痛。
不过要是再来一次他也不会后悔,因为自己顶多是痛痛,那拳偷袭若是真打在阿禄身上就没这么好运了。
沈禄半晌不语,他浅褐色的眸子定定看着许持,心脏仿佛被一团软绵厚重的棉布紧紧包裹,幸福的要透不过气。
“别难过,师兄没事儿,以后你一定要小心,再挨几下就没这么好运了。”许持悻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下真是痛的没话说,以后秦瑾要是落到他手里,他定得把这狼崽子抽筋拔骨!
沈禄才不信许持没事,他觉得大师兄一定在安慰自己,顿时这股少有的矫情劲儿更明显了,他几乎要抱着大师兄哭出来,可终于还是忍住,只是沉默地注视对方。
许持安慰了他好一阵子,也是心情复杂,明明受伤的是自己,结果自己还得反过来安慰貌似更难过的师弟,哎,果然自家养的就是贴心,他捂着胸口轻轻揉着问道:“那群杀手怎么处置了?”
沈禄回答:“佛爷叫来了官府,也给武当传了书信,大概过几天就会把人带回武当看管。”
许持点点头,段无量出手他自然是放心的,这人一身靠谱信息素,沈禄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面色突然难看起来:“大师兄,我想同你说一件事……”
“说说看。”许持放下手,面容严肃,手心沁出一丝冷汗,他觉得阿禄要对他说的一定都是大事儿,比如在他昏睡的这一晚魔教又捣毁了哪个门派(千万别是八卦门),或者是不是又有哪对小夫夫当着武林众人的面出柜了。
“就……”沈禄声音细微不可闻,他的腰挺笔直,眼神却游离到窗外,一副心虚到极点的模样。
许持眨眨眼。
沈禄表情极不自然。
“别怕,勇敢的说出来!”许持这叫一个急,吊人胃口也不是这样的啊,他还是病人呢!
沈禄垂着头,目光直直盯着桌上那块灼目的玉珏,只觉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拔河,一个脑袋上写着蠢货快开口,另一个写着要不要脸!送出去的东西还怎么拿回来!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便扫中了玉珏,心中顿时了然,试探性地问道:“这玉珏你拿回去罢?”
沈禄面色一凛,双唇紧抿着不作回答,大师兄如此主动要送还,是不是代表自己送他的礼物并不多受重视呢?
“这玉是好玉……应该是好玉吧我也不懂,但毕竟太贵,咱们师兄弟之间不需要这么贵重的礼物,你的心意师兄知道。”许持温温柔柔的说给他听,心道阿禄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又拉不下脸,他这个做师兄的当然不能让师弟为难,于是直接把玉珏塞回沈禄手中,乐呵呵地傻笑。
沈禄心中的苦涩却越来越重,他站起来把玉塞回去,沉默不语地转身收拾起东西。
许持傻了,师弟转身的眼神似哀婉似纠缠,不符合他一贯的高冷作风,再低头看看这玉,咋了这是……
段无量随后进屋给许持送药,看见坐在凳子上思考人生的许持,瞳孔骤缩,站在门前眼中的笑意更加复杂了:“八卦门当真玄妙。”
许持从沉思中回过神,心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佛爷过奖。”
明明是持哥真玄妙,他还要极力伪装的弱不经风。
“若是许少侠已经无碍,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魔教虎视眈眈,我们停留片刻都不安全。”段无量想都没想直接把手中药碗放到一边,回过头认真说道。
许持一听立即不能更赞同,以至于忽略了段无量连丝丝怀疑都不曾表露出来,他起身整理行囊还不忘问道:“昨晚之后魔教可还有动静?”
“还没听说,不过这里距离徽州也近了,还是要更加小心为好。”段无量思忖片刻缓缓说道。
沈禄听到徽州这词整个人都蔫了,背对着他的许持完全没发现自家师弟仿佛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嫌弃地皱了皱眉,倒是段无量饶有趣味的微微眯起眼。
“那,我们赶紧走吧!”许持跃跃欲试瞪大了眼,佯装虚弱却遮挡不住一双明澈清晰的双眸,毫不设防地映入段无量眼中。
段无量为他浑身的活力暗自吃惊,看着对方一贯微微上扬的眼角眉梢顿了片刻,随即微微扬起嘴唇:“既然许少侠无事,那自然可以上路。”
然而,名人就是名人,无论身在何处,心系何方,将要去往何处,总有人马不停蹄作死不休地往你身边赶。
许持一边“哎哟卧槽老子胸口好疼”一边在马上直愣愣看着对面,段无量正在同一群武当弟子交涉,具体这群武当弟子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他不得而知,只知道这些跟蜀山弟子打扮颇似的人一个个颐指气使好不牛逼,不是说他们对段无量不尊重,毕竟放眼江湖敢对无量佛不敬的也没几个,他们只是……有点中二。
五六名青年横在官道中间拦住了他们的马,昂首挺胸,表情殷切。
“佛爷既临武当山下,何不上山一坐?”在许持眼中的炮灰一侃侃而谈。
段无量微笑拒绝:“段某有要事在身,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佛爷不必推辞,上次引得您晕倒的弟子已经被宋师兄处置过了。”炮灰二坚持不懈。
段无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真的有事。”
他不禁好奇地问身边师弟:“什么叫引得佛爷晕倒?”
沈禄拨了拨缰绳,似乎已经忽略了不久前在客栈中发生的不快,面无表情道:“曾经有个武当弟子当众向佛爷示爱,嗯,对,示爱,然后抱着佛爷的腿不肯撒手,佛爷被气晕过去了。”
许持目瞪口呆,卧槽,这个疯狂的世界是不是太开放了?他一直以为男男的受众面很狭小的,怎么这都听说两起了,而且那个义正言辞的炮灰二,你真的没看见佛爷的脸色已经越来越白了吗,你真的是诚心邀请对方而不是想再把人家气晕一回吗?
这个场面沈禄是乐得见到的,不过一段时间相处,虽然他依旧不是太喜欢段无量,但也还是把他当做了一条战线上的盟友,此刻驾马走过去低声道:“这位朋友,佛爷与我家师兄此行确有要事,还请放行。”
武当的弟子们纷纷睁大眼,一副“哎哟卧槽哪儿来的小鲜肉”的表情:“敢问少侠何人?”
许持嘴角抽抽,怪不得老神棍让他没事别跟武当的人接触,这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智硬儿童。
“八卦门,沈禄。”沈禄抱拳道,那群人听闻之后立刻瞪大眼交头接耳,沈禄皱了皱眉头:“几位是何意思?”
“敢问少侠…门主是不是姓鬼谷?”其中一个人挣扎很久,畏畏缩缩问道。
沈禄虽不明其动机,却还是点点头,对方一群哗然——
“哎居然真的遇上了!”
“我不信我不信!”
“怎么这么灵验呢!”
许持就看不明白了,沈禄也不明白了,连一贯大度的段无量都看不明白了,这个世界怎么了?他们仨一致互相看看,同时达成了一种嫌弃别人的默契。
“诸位若是无事,还请放行。”许持忍不住上前几步轻声道,只觉再纠缠也是浪费时间,结果对方看到他想也不想便问:“你是许大仙吗!”
许持:“……”
米分丝?
见他不语,对方神色激动地喊道:“令师刚从山上离开!”
原本还有些懒散的许持一听到这话像被电打了似的抖擞起来:“谁!?”
“鬼谷门主!他七年来一直在武当做客,夜观星象卜算时运,近日算到许大仙将来,已经离开赶往徽州去了。”那位武当弟子一双大眼blgblg看着许持,想必受老神棍熏陶已久,已然半只脚踏入了脑残界。
放大来说,武当这群人有点中二可能都和老神棍脱不了干系。
许持和沈禄都一副见鬼的表情,感情……老神棍把他们丢下,自己一人跑到武当住了七年?!所以,他让自己少和武当接触,其实是怕自己找到他,对不对?
甚至还能预感到自己将行至武当,提前离开……许持坐在马背上表情变幻莫测,细思恐极。
那位武当弟子一看许持表情以为有戏,满脸洋溢着对偶像的执着和心中米分红的期待:“那你们还来吗?”
许持心里好醉。
“大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沈禄有些拿不准,师傅在他眼里还是比较重要的,持哥没来之前师傅照顾了他们三四年,就算七年不见,幼时的记忆还在心底深深埋存,当年如果不是师傅把他从沈家带出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呢。
所以他有些动摇,可否去山上寻寻看师傅可曾留下什么线索?
许持紧握缰绳沉默许久,一字一句道:“不要耽误,我们以最快速度赶到徽州。”
没准还能在半路逮到老神棍,他咬牙切齿的想。
小米分丝们纷纷露出失望的表情:“大仙,你们真的不来山上坐坐吗?”
许持揪心地看他们一眼,如同看着当年第一次见到的师弟们,一群傻砸:“多谢诸位盛情邀请,只是我等的确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耽误。”
段无量适时点头,温声道:“还请诸位体谅。”
要说以段无量的身份大可不必和小弟子们这么商量,奈何人家脾气好,没架子,如同一缕和煦的暖阳无时无刻都在照拂江湖上的花花草草,武当弟子们纵使泪眼迷离也还是忍住悲伤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不一会儿又有马蹄声传来,几人回头一看惊喜道:“宋师兄!”
来人书生打扮,一身青色长袍,眉目清秀,俊美之中带着三分温润气度:“你们刚在同谁说话?”
一人嘴快:“啊,是佛爷和八卦门的许大仙,想请他们上山坐坐,可是他们似乎很赶。”其实就是被拒绝了嘤嘤嘤。
青年眼神一变:“可知他们接下来去往何处?”
“往南边,”师弟们老老实实回答,“哎哎哎宋师兄你去哪儿啊!”
青年衣袂翩飞绝尘而去,眼中狠厉神色一闪而过。
“宋师兄这是怎么了,好大的戾气。”炮灰一摸摸脑袋,向身边师兄弟寻求答案。
炮灰二思考许久:“自从鬼谷门主离开时说他有反骨,宋师兄就不大对劲了,我觉得,他可能是想让许大仙再给他算一卦。”
啊……众师弟纷纷点头,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他们这种普通人还是回山老老实实练功去吧。
☆、第45章 祁门
一个月后,三人终于赶到了徽州,只要再赶一阵便能到达祁门。
许持半个月来轻下去十斤,原本还算匀称的身材眼看着削弱了不少,不过好在他的骑马技术见长,已经掌握了正着骑、倒着骑、单腿骑等数种花式骑法,种类繁多,姿势优美。
持哥表示,他不是一个注重外在的人,只不过路途中总有频频出现的魔教杀手偷袭,实在令人不得不学会多种花样躲避。
所以实践告诉我们,想取得进步,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祁门?”沈禄不胜烦躁地踹飞一个杀手纵身翻上马背,气息不稳地问。
段无量擦干剑上鲜血放剑归鞘,一副禁忌之感俨然天成,桃花眼里略带疲倦:“就快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波,前面便是祁门的范围。”
许持心里默默算了下,这一个月他们从武当快马加鞭赶赴徽州可谓神速,遇上的杀手不下十波,身手均是不凡,平均三天一次。那叫一个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但凡持哥能有他们一半努力,现在恐怕已经完成系统所有的任务,迎娶大家闺秀,出任武林盟主,走上江湖巅峰了。
而通过这些许持也能猜测到魔教在徽州必将有所动作,不然不会沿途都设立了人马阻碍他们。
回顾一路,他满目风霜,从真正意义上感悟出团队协作的巨大好处——阿禄外功深厚反应机敏,天生当t的好料子,段无量虽然身体一向不结实,可重在dps爆表,别看人家像和尚,人家杀起魔教来从不心慈手软。
反观自己。
许持眼观鼻鼻观口,能屈能伸,能打能扛,还能奶,暗搓搓地帮着师弟和佛爷补充了不少体力,实在是团队不可缺少的灵魂人物,再给他添俩dps他就能建队去刷白孔雀了好吗!
许持麻痹自己一路,又骑了半日马,三人终于在太阳快下山时赶到了祁门,祁欢喜早已收到消息,带了一大批家仆站在大道上拱手欢迎他们的到来。
“你们总算是到了,我还以为无量佛被哪路的小鬼给缠住无法脱身了呢,哈哈。”
爽朗笑声响起,许持一把勒紧缰绳,放眼望去,只见一片气势恢宏的徽派建筑前立着一群灰衣的家仆,这些家仆个个身材高大结实,众星拱月般衬出一个高挑的白衣青年。
青年昂首挺胸器宇轩昂,手持一把泼墨折扇慢悠悠地挥动着,项上端着张惊为天人的英俊面庞,凤目微挑,鼻梁高挺,活脱脱风流难挡的一位浊世佳公子。
是不是所有门派的少门主都帅的这么人神共愤?
段无量嘴角扬起,从马背上翻身走下:“若我真被小鬼绊住,你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祁欢喜挑挑眉头:“那可不一定,或许我会等着你狼狈不堪的时候才出现,坐享渔翁之利。”
贵公子话音刚落,眼中露出一抹略带邪气的狡黠,二人相视一笑,对视的目光能烧出一条具象的线。
许持内心冉冉升起一股诡异。
相反,沈禄眼底一片冷淡,他骑在马上俯视这一众人,似乎天塌下来都和他没关系,只在看到祁欢喜的瞬间有些许不对劲,许持刚想问师弟江湖花边新闻有没有这一对cp,蓦然发现自家师弟满脸都是阴霾。
怎么了这是……本来不是好好的吗?
刚到嘴边的话许持干巴巴咽下去,满腹狐疑地再度看向那二人,才发现他们已经交流完感情了,段无量似乎正在对祁欢喜低声说着什么,而祁欢喜的一双丹凤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家师弟……
这节奏有点不对,难道最近事情太多导致持哥有点腐眼看人基?
心头诡异的感觉难以平复,许持干脆直接翻身下马,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走到那二人面前,拱手道:“八卦门许持,有幸见识祁少主。”
祁欢喜把眼神收回朝许持看了过去,而只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腰间玉珏,瞳孔骤缩,不过很快被掩盖过去,因为与段无量太过熟络,连带对许持也略带调侃般微微笑道:“许大仙?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
看看,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会说话,持哥风干露宿快马加鞭一个月,现在都枯槁的不成人形了,人家直接避过你的外在,赞美你的气质。
许持平静了下,镇定地回应:“前些时日八卦门与祁门的草药生意还要多谢祁少主给予方便。”
祁欢喜听完又是哈哈大笑,十分爽快地越过许持看向沈禄,凤目微眯神情自若:“都是阿禄头脑精明,我就算想从中克扣他也不会给我机会的。”
这话自然是说笑,不过许持却能听出他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同阿禄感情很好的意思,但再看看阿禄的表情……
好吧,他对此持观看态度,这俩人之间有点猫腻,许持决定等有空的时候问问师弟。
“哦?八卦门居然还和祁门做药草生意?”段无量惊讶地笑了笑,一双乌黑明亮的桃花眼温温柔柔地注视着许持。
许持噗嗤一声笑道:“小本买卖,中介中介。”
几人客气了几句后便一同随祁欢喜进入了祁门。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极少真正看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古代建筑,别提唐门,那是持哥的一处伤心地,唐门虽然曾经富丽堂皇过,但持哥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了,带着他少年时的友情和义气,被摧毁殆尽。
从外一眼望过去只觉祁门很大,一大片宅院错落相连,而进到内里才觉不仅仅是外面看起来帅,里面雕梁画柱假山池塘,每走过一间院落都像欣赏了一副精致的水墨画。
许持一向都是偏爱中国古代的建筑,在他看来,古人用高超的技法修建了无数连现代人都叹为观止的建筑,而真正的中式庭院豪宅,其观赏性实用性更是超过了同时期的外国建筑,哪怕是现代都值得借鉴。
祁门中的下人很多,走一段就能遇见一两个,许持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下人都是身怀武功的,而下人们见到他们一行人,纷纷恭敬地弯了弯腰行李,逼格甚高。
段无量似是担心他迷路,纵是在有众多下人陪同的情况下仍走在许持身边,为他一一介绍起来,熟练程度直逼在前面为沈禄耐心讲解的祁欢喜。
等到了主屋前,祁欢喜挥挥手遣散了一同走进来的奴仆,温声对几人说道:“家父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不便见客,所以如今祁门内的所有事都由我处理,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了,我已经备下酒宴给你们好好接风洗尘,有什么事我们边吃边谈也省时间。”
许持颇为感动,他们几人早就劳累不堪,这时候一顿饭远比其他珍贵。
“多谢祁少主好意,只是沈禄旅途劳累身体十分不适,想先去休息一下。”沈禄突然出口拒绝,许持开心不过几秒就又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
沈禄面色微缓,不过终究透着一股僵硬,唇线冷凝下巴绷得紧紧:“无碍,只要先休息一下就好。”
段无量眉头微皱:“可否需要喊来大夫?”
沈禄定定看了段无量一眼,最终摇摇头:“多谢佛爷好意,我只是有些困顿,无须大动干戈。”
“那这样,我派人带你去客房,待你休息好了再作打算可好?”祁欢喜提出建议,沈禄绷着脸点点头,随后沉默地跟着奴仆离开。
祁欢喜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眯起双眸,如同一只慵懒而危险的花豹,而这一眼神恰好被段无量看见,后者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充满深意的浅笑,难分善恶,祁欢喜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对视过来两人视线交汇竟藏着刀锋。
这股暗涌只持续了一会儿,祁欢喜先移开目光,恢复了一派雍容优雅的模样:“我让人给阿禄送些清淡的食物,我们先入座吧。”
许持心中担忧师弟,自然没发现刚刚身边的两人已经天人交战过一次,当下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随他二人一同走进了主屋。
沈禄离开他们只剩下三人,祁欢喜作为东道主花了大手笔款待,满满一大桌山珍海味让人垂涎欲滴,许持原本兴致颇高打算大吃一场,可因为担心沈禄而慢慢失了情绪,一边听二人谈论唐门的情况一边没精打采地夹几筷菜肴,不时参与一下讨论。
“怎么不多吃点,你最近瘦了很多。”段无量刚说完唐老太太的状况,回头发现许持皱着眉安静听着,一双水灵的大眼充满忧虑。
猛地被段无量一问,许持挺起背呆愣片刻,随即噫吁戏,持哥怎么吃得下啊,所以说他真的非常不喜欢这种饭桌文化,本来就因为刚刚沈禄的不适而少了许多食欲,结果饭桌上还在讨论这种血溅黄沙的大事,到底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所以他一直就很想知道国家领导人到底是怎么一边吃饭一边征伐议政的。
“没事,我在慢慢吃呢,”许持深吸一口气挺起背,看向攥着酒杯的祁欢喜问道,“所以祁少主,你仔细想想,祁门内可否有什么不正常?”
祁欢喜握紧酒杯薄唇紧抿,凤目积攒数不清的复杂情绪,似是哀怜盛极一时的唐门落得如此下场,也似在为祁门的未来担忧。
“欢喜,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提前告知于你,据我所知,玉关临已经身在徽州了。”段无量说完,顿了一下,夹了一块红烩桃花鱼到许持碗中。
祁欢喜面色微变:“可是曾经……覆灭了王府的雀翎领袖玉关临?”
段无量沉默的点点头,其中意味十分明显。
“我和佛爷曾在唐门出事前偶遇玉关临,可是对方并无意多滞留,”许持不禁想到要不是自己犯蠢莽撞,凭段无量的身手不会放走玉关临,当下微微咳嗽继续道,“交手后他往唐门方向溜去,随后唐门便遭到袭击,所以我们认为,他就是孔雀教实施灭门手段的带队人。”
祁欢喜眉头微皱,他放下酒杯慢慢敲着桌面:“不是我不信,这实在……太令人震惊了。我原本只是看徽州附近有魔教之人的动向,想到无量一直在追查他们下落所以才通知无量前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事。”
“来祁门前玉关临曾在许少侠的随行行李中偷偷放过纸条,类似于下达战书一般告知了他的行踪,”段无量严肃地告诉好友,“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舍近求远,远离八卦门而来到徽州。”
祁欢喜侧目,略微吃惊地看向许持:“难道八卦门也在魔教的觊觎范围之内?”
许持阴着脸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第46章 祁门主
感情这一桌子坐的三个人都是即将面临魔教毒手,或者已经遭受魔教毒手的高危人群,许持看看这两人,一个是皇亲国戚武林天骄,一个是富可敌国名门之后,就算自己再窘迫再寒酸,那地位也瞬间被提上去了,这就是队友的力量。
段无量眼神几变,最终无奈地垂下双眸:“欢喜,这事儿恐怕你还是不大了解,待令尊身体好些后可否让我们当面询问一番?”
在许持看来,段无量同祁欢喜的关系是非常熟络乃至要好的,眼下段无量说出这话,摆明了在指这事儿非常严重,小伙子你要是不敢下决心那我就得和你老子谈一谈了。
祁欢喜难以置信地看向段无量,脸上写满了卧槽?
持哥懂这种感受!和他第一次听段无量解释魔教的阴谋之后是一样一样的!
可他也知道,段无量口中祁欢喜不大了解的事大致就是舍利子了,这的确是重中之重,所以他连忙开口道:“祁少主,佛爷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事关重大,况且……可能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需要调查。”
祁欢喜变了好几个脸色,最终深深看了眼许持,重新对段无量道:“无量,你该知道我爹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防止外族心存间隙,我一直声称他感上风寒不便见客,但今天我实话跟你们说,他如今已经病的连我都认不出了,哪怕他心里知道你们想查的东西是什么都指不出来。”
段无量微怔:“祁伯父竟病至如此?”
许持也愣,差点脱口而出:病的连自家儿子都不认得了?
“正是,请了许多大夫也无济于事,所以同阿禄买下那些药草之后我才会刻意让他向许少侠你带句话,若是有龙心草的话我们也收,无论多高价格。”祁欢喜定定地看着许持,眼中饱含无限期望。
许持能说他有龙心草吗?肯定不能啊!
这玩意儿的稀罕程度直逼葵花宝典,价值连城起死回生,位于极寒之地,正常来说一年就生长几株,错过三日摘采时间就自动枯萎,是个人都想要,但得到的如果没实力保管就没一个好下场,哪能被他这么轻易就能拥有?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被段无量投喂了这样一颗丹药,否则一定会哭的肝肠寸断,怒骂他们暴敛天物。
“龙心草……祁少主说笑,此等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有,”许持心虚地别过脸,可一见祁欢喜那副悲伤的孝子脸他又于心不忍,于是加了一句,“不过我比较熟悉医理,如果祁少主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替老门主瞧一瞧。”
祁欢喜原本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听许持这么一说两眼瞬间亮了亮:“许少侠还精通医理?”
许持难为情地笑了笑:“略微知晓一点,师傅曾在书籍中提点过一些。”
而他心中想的却是,他不能直接把龙心草拿出来,但他能在替老门主看病煎药的时候偷偷放入龙心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别人还会觉得持哥医术高超,简直不要太机智。
“哈哈,如此甚好,有许少侠出手,家父的病有望好转!”祁欢喜面色大喜,在他们看来,八卦门出品绝非凡品,于是他举杯畅快地敬了许持一下,末了似乎想起什么,探身微微倾身问道,“既然许少侠熟悉医理,不知可否替无量看看?”
许持举着酒杯的手差点没抖成中风:“哈?”
段无量没料到祁欢喜会提到自己,举着酒杯莫名看向他,祁欢喜微微笑道:“是这样,不知无量自己可曾对你提起过,他自幼身体虚弱,原本习武都困难,而今他虽然为了与魔教抗衡,逼着自己习武练功,可作为他的朋友,我却是知道他的身体始终没有多少好转,所以若是许少侠方便,还请帮无量多加调理调理。”
啊,原来是这样,许持恍然地点点头示意明白,段无量的身体他也曾听对方亲口说过,应该是天生体虚之象,如果用上好药慢慢调理应该不是问题。
结果他还没开心的好啊好啊,便听段无量沉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祁伯父的病情,无须在我身上费大多功夫。”
大神,你这舍已为人的觉悟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许持刚想说一点都不费事儿,给你也天天补一剂药就成,结果转头间恰好撞见段无量藏着丝丝寒芒的眼神……
嗯?
段无量那股充满寒意和敌意的眼神是看向祁欢喜的,不过转瞬即逝,祁欢喜接收到目光,鼻翼微动,似在冷笑,耸耸肩:“好吧,如果你坚持。”
许持把心头骇然藏起,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他碗里什么时候多了块桃花鱼?
“多吃鱼。”段无量的声音蓦然响起,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许持心尖儿微颤,抬头只见段无量仿若此前之事未发生般冲他淡淡一笑,净是温柔,他愣了愣,半晌没从那张笑脸里走出来。
段无量继续对祁欢喜道:“吃完饭我们便可去看看祁伯父,尽快解决是最好的。”
“听说你还请来了无果方丈?”祁欢喜托着下巴眯眼看这两人。
段无量抬眸看他一眼,虽已无方才那丝丝凌冽的寒意,却始终带着一股膈应:“人多些总是更安全,此次我们就是特意前来提醒你,并且查探是否有魔教消息的,还有一点务必警惕,当年段家和唐门都是因为出现了叛徒才被一举击破,你要注意祁门的人员动向。”
祁欢喜轻轻笑了笑,褐瞳微动不置可否。
这顿饭真是吃的心情太复杂,三番五次想插话都被两人之间的明刀暗箭给逼回去,许持不禁又要思考了,这两人难道真是一对相爱相杀的cp?
饭后祁欢喜带着许持和段无量去了家主的主宅,夜色当空明月高悬,入冬之后所有的花草都凋谢了,唯青的松柏显出的墨绿便是整个祁门的主打色,肃杀之气森严。
许持刚踏进院落便觉得气息太过压抑,他忍不住问道:“祁少主,祁门主是一直住在这里还是生病之后才搬过来修养的?”
走在前面的祁欢喜身形微滞,转过头认真回道:“家父一直都住这里,可是哪里有不妥的?”
许持皱了皱眉,七年来他在老神棍的书房中可谓看了个十全大补书,看相风水治病消灾一一俱到,听祁欢喜说老门主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也没什么事,他也的确没觉得这院落哪里不对,可就是一股压抑的气息堵在心头挥之不去。
“无事,我只是随便问问。”许持压下心头疑惑,终究摇摇头放过,与二人一同走进屋内。
徽州处于中原中部地带,入了深秋兼有南方的阴湿和北方的严寒,祁门是世家大族,此刻他们所进的屋中摆着一盆炭火,烛光冉冉熏得一片明暖,檀木雕刻的橱柜和贵重的瓷器静静在烛光和熏香中散发着它们独有的典雅。
内室的床上隐约躺着一个人,床边立着一位身材颀长的女子,端着碗药徐徐吹着。
那女子听到响动,回头看见突然进来的三人似乎并未多吃惊,许持倒是心中暗暗吃了个小惊——卧槽,大美女!
“哥哥。”女子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照亮了整个屋子,一身淡紫的衣裙矜贵优雅,外面套着一件绣花缎袄,说不出的甜美温柔。
祁欢喜为许持介绍道:“舍妹祁念仙。”
她看到许持之后,面上微微惊讶,似乎在奇怪,带无量佛来看爹爹也就算了,为何哥哥还带了一个陌生人过来?随即她立刻猜到他们的身份,侧头笑道:“念仙见过佛爷和许少侠。”
段无量自是熟人,微微笑道:“许久不见,念仙又长高了不少。”
许持无语凝噎,就算你是邻家大哥哥但也不是夸人姑娘的吧,为了显示自己绅士又会说话,他打蛇随棍上,温柔一笑:“祁姑娘端庄典雅,久闻不如一见。”
祁念仙惊讶地睁大眼,最终含羞带怯地笑了笑,别过脸转身回到了床边。
段无量安静地眯起眼,看着许持仍傻愣愣站在那里,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
祁欢喜轻声问道:“爹好些了吗?”
祁念仙闻言摇摇头,面上难掩失望之色。祁欢喜叹了口气,转身对许持道:“许少侠,无量,你们也看见了我爹现在的模样,若是不能找到医治的办法恐怕实在难以同你们商议。”
“哥哥为了替爹找大夫,甚至连宫廷御医都请过了,还是于事无补。”祁念仙把药小心翼翼地喂给床上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语气里透露哀愁。
祁欢喜看向许持,眼中希冀不言而喻。
许持深吸一口气,暗地里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他走过去,一边接受着祁念仙惊讶的目光,一边摸上了老门主的心脏……
对,是心脏,不是手腕。
祁念仙站在他身边脸上神情复杂:“许少侠,你在做什么?”
“念仙,先别打扰他。”祁欢喜站在一边低声道,可他自己也微微皱了皱眉,平常的大夫给人看病都是把脉看相,许持怎么直接上手摸心脏呢,幸好这是他爹,是个男的,万一换成个女病患还不得闹翻天?
但是许持没想这么多,他对待人体的第一态度就是心脏为重,所以他首先用试毒手在老门主的心房四周仔细探测了一番,结果很诡异地发现,这是中毒,并且已经蔓延到了心脉,根本不像他们口中的病入膏肓。
老门主白发苍苍,脸上尽是枯槁之色,眼袋深黑,久病不愈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垮掉。
于是他心直口快道:“祁少主祁姑娘,门主这不是病,是中了毒。”
那一瞬间,在场的另外三人脸上都失了颜色。
“不可能,所有大夫都说我爹是因为常年劳累导致的身体衰竭,为何突然会中毒?”祁欢喜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询问,语气急切。
许持却坚定地告诉他:“一群庸医,祁门主体内的毒少说也堆积有五六年了,这么久以来一直无人认识到这点,药下的不对,自然越发严重。”
祁念仙被他认真的模样惊到,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爹极少与人结怨,谁会给他下这种难以察觉的毒,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段无量沉默半晌,沉声道:“欢喜,立即停药吧,许少侠不会说错。”
祁家两兄妹惊愕,同时看向躺在床上的亲爹。
☆、第47章 接近
祁门主中毒之事被祁欢喜压了下来,按他的话说,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切不能将此说出去乱了白道武林的心,随后几天才慢悠悠赶到的无果方丈泪眼婆娑地在祁门主窗前叹了一下午气,临晚才被众人哄回去。
“想不到,无果方丈一个出家人居然也这么容易激动。”许持回想了下无果方丈悲恸的表情,抖了抖。
段无量微微笑了笑,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桌边举酒对饮:“人生在世几十年,无论是何种身份,总会有一两个至交好友。”
看他笑得如此豁达,面容平淡,许持淡笑着旁敲侧击:“佛爷同祁少主也是这样的朋友吗?”
两个和尚vs两个祁家人,好像非常能说得通的样子,哦你说段无量不是和尚啊,废话,持哥当然知道。
许持暗搓搓斜眼打量段无量的表情,那日段无量看向祁欢喜的目光阴狠中带着寒意他一辈子都不会忘,那是一种巨大的违和感,仿佛那样的表情根本不该出现在段无量这个人脸上,更不该是他对着祁欢喜露出的。
段无量一哂,微微摇头:“欢喜与我谈不上挚友,却是很好的搭档。”
“搭档?”许持一顿,大哥,你把事情弄复杂了吧。
段无量垂着头轻摩手中酒杯,低声说道:“天下之大形形色色的人物皆有,可我却很少有要与之结交的念头,若非说有……大抵武林盟主慕容吟算一个。”
“为何?”许持微微挑眉,这话一般人说出来是十足的装逼犯,可段无量却说出了一股苍凉的意味。
段无量笑了笑,月光辉映下他静静看向许持:“许少侠以为,我这般身负血海深仇、为魔教眼中钉肉中刺之人,与他人为友真的可以有吗?”
额……
持哥咽了口口水。
怎么不可以有了,身负血海深仇的又不止你一个人,一边逆袭一边收小弟收后宫的剧情可多了去了,许持终于也忍不住怀疑:你真的不是在强行装逼?
“无量身体残败,若非心有执念,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要是迟早有一天得死在挚友之前,给人添堵,那还不如早早远离的好。”段无量说完又是一口清酒抿下,两眼轻闭,对月怅然叹息。
许持讶异于段无量的人生态度居然这么消极:“佛爷,那个,有仇就报,有病就治,你为何要因为这些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呢?”
“我的时间不够了,若能再给我二十年,自是还有精力去寻求方法,哪怕避不过最后与白孔雀一战,也会有个求生的念想,可现实却……“段无量苦笑着再斟一杯酒,说到最后不自觉居然有些颤抖。
许持一听不对,什么叫时间不多了!?
“佛爷,从你之前所说,你不过是天生筋脉细弱加之体虚,为何会有时间不够一说!?”
段无量定定看了一眼许持,似乎想把对方脸上的惊恐和担忧深深全部记进心中,那种脆弱就像癌症晚期的病人面对亲友探视时露出来的表情。
“许少侠,你可曾听过十年一日?”
许持差点没从石凳上跌下来:“十年一日!”
段无量苦笑着点点头:“七年前段家被孔雀教灭门之后我意识到,光靠我自己努力地日日练武遏制体虚之症根本不够,若没有极高的武功,不说手刃白孔雀,恐怕连继续行走江湖都困难,所以我费劲千辛万苦得来十年一日服下,至今算来,我还有三年可活。”
十年一日,顾名思义,此药能打通你的任督二脉,像毒品一样令你的武功进步一日千里,十年之内可达巅峰造极的程度,而十年之后只需一日时间便可彻底摧毁你的身体,简称暴毙。
一般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大愿意吃这种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持哥绝对沾都不沾,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段无量居然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佛爷,你怎么……”许持张张嘴,脑子嗡嗡作响,“你难道不知道这药吃了会死人吗?”
段无量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又如何,若是我一直因身体原因举步维艰,那江湖的安危、我段家血海深仇又该如何?”
哎哟妈大兄弟你脑子怎么这么轴……
不过通过这几月来的相处,他也知道段无量的确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性格,哎哟妈,这给他愁的,你说咱们就不能当一个平平安安的美男子吗?
许持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道:“即便如此也不该由你一人生死来换取整个天下太平吧,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但不是还有其他人吗,大家一起努力总比你这拼了命的有用吧,你这样,万一三年后还……”
段无量脸色倏变,许持立刻噤声不说。
过了半晌,段无量轻轻笑了一声,许持艰难地打量起这个不一样的美男子。
“佛爷,祁少主之前说的不错,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想帮你看看,毕竟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该放过不是吗?”他把握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问道。
段无量抬头看了他许久,黝黑的双眸似融进了夜空中最黑暗的天幕,那一瞬间许持竟觉得这人恍然在何处见过,不是由于这张俊美的脸,而是那种……难以言表,乍然泄露的阴寒之意。
似乎被说到了什么伤痛处。
许持握着酒杯危襟正坐,被段无量突显的气势所惊倒。
过了好一会儿段无量才缓缓移开目光,低声道:“十年一日不曾有解药,给药的人曾说除非神仙降世,否则必死无疑。”
许持暗搓搓地横了他一眼,面上镇定道:“给药的是什么神人?不试又怎能知道呢?不如我现在立刻给你看看?”笑话,持哥一出手,千万斤龙心草续命可是不在话下的。
段无量微微侧头看着他:“神医赛华佗。”
……这名字还能更没创意点吗?
许持用吞了翔的表情问他:“赛华佗来给祁门主看过病吗?”
段无量愣了会,随即摇摇头:“不知,不过按照欢喜的手笔,想必是已经请过了。”
“那不就对了,祁门主的身体至今全无起色,那群庸医甚至连毒都察觉不出,他们所说的此药无解自然不可与我相较,所以佛爷你千万不要放弃治疗!”许持严肃地敲了敲桌子。
段无量忍俊,看了他半晌淡笑着点点头。
就在这边许持进了段无量的房间,打算为他查看一下身体的时候,沈禄走出院子,与院外正负手抬头望月的祁欢喜碰了个正着。
沈禄脚步一顿,立刻就想撤回步子往回走,结果祁欢喜比他更快,前一秒白衣公子闲赏月,下一秒饿狼扑食壁咚杀:“这么晚出来,难道不是来见我的?”
眼看这人就缠上自己躲不过了,沈禄两眼冰冷地看着他:“我是看大师兄这么晚还没回来,想找找他。”
果不其然,祁欢喜扬起的嘴角瞬间垮下去,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道:“你怎么这么关心你大师兄呢,幸好我未把你们安排在一个院中,否则你不止夜夜等他回来,恐怕连床都给他暖好了吧?”
“你说话放尊重点!”沈禄勃然大怒,猛然出拳挥向祁欢喜,而对方身形诡谲一步换位,直接包住了沈禄的拳头,反身将对方拉入了自己怀中。
“你!”沈禄浑身都僵住了,狠狠一个胳膊顶向身后,奈何再次被对方化解。
祁欢喜一手揽着沈禄的腰,一手握着他的手,低声在对方耳畔笑道:“别冲动,仔细想想,我说的有错吗?这几日他替我爹治病几乎夜夜晚归,你虽未陪同,可不是一直在院中等着吗?”
沈禄眼中闪过羞愤:“你还会监视人?”
“对,亲自监视。”祁欢喜嘴角一抿,像极了一只守在鸡窝旁边的黄鼠狼,平日里的儒雅雍容全然不见。
沈禄被这充满恶意的表情震惊无语,半晌冷冷一笑,直起腰杆问道:“你是变态吗?”
祁欢喜一愣:“什么是变态?”
自小接受许持熏陶的沈禄哪管对方理不理解这个词,继续冷笑说道:“你就不觉羞耻?”
这下祁欢喜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可他却毫不在意地更逼近对方一点,透着凉意笑道:“你对你大师兄相比于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就不觉羞耻?”
每每提到大师兄沈禄的反应就会特别激动,这次也不例外,他奋力一推将祁欢喜推出好几步远吼道:“我和大师兄清清白白,哪像你这般不知廉耻!”
祁欢喜微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站在沈禄对面重复道:“清清白白?”
沈禄心中一紧,只觉这人白糟践了一个好身份和一副好皮相,此刻活脱脱就是一只黄鼠狼:“你有什么看法大可直接问提出,何必拐弯抹角惹人厌烦?”
他嘴上说着厌烦,语气也透着十足的厌烦,祁欢喜一直保持微扬的嘴角僵硬片刻,最终化为一条平淡的直线:“如此,欢喜打搅了。”
说完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沈禄表面镇定地注视对方背影,可心里其实已经吓傻了。
这人,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吓得他连找大师兄都忘记了,匆匆忙忙跑回屋中,紧紧关上大门。
☆、第48章 神来一指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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