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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自深渊的爱 作者:简柚

    正文 第40节

    自深渊的爱 作者:简柚

    第40节

    那个下午,霍定恺将江寒的父亲请进了会客室,好好的招待了一番,又满面堆笑告诉江寒的父亲,江寒在国外生了病,是传染病,眼下没法和家人联络,但病情不紧急,他甚至将当初在古堡里拍摄下的视频给江寒的父亲看……

    结果当江寒从玫瑰园出来,给父母打电话时,他妈妈还以为他刚刚回国,一连追问他到底生的什么病,眼下是否康复。

    “江寒,那位霍先生真是个好人,他对你爸爸太客气了!一点总裁的架子都没有,教养真好!你生病这段时间,他这么操心,每天叫人送消息过来,弄得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往后你可要听话,别给人家添麻烦!”

    江寒听得心都凉透了!

    霍定恺连他的父母都骗了,而且还把俩人骗得团团转。如果江寒真的死在别墅里,他说不定会捏造一个无比动听的死因,含着眼泪传达给江寒的父母,最后再给笔丰厚的抚恤……老两口还能对他说半个不字?

    自己就和这么一个人生活了整整五年。

    看他这神情,何益也有点儿后悔自己说多了,他赶紧又说,好在如今江寒离开了玫瑰园,到了司徒明徵这儿,这就算逃出来了,噩梦结束,往后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但是江寒不出声。

    那时候,俩人坐在五楼的阳台上,遥遥望着附近的景区公园,是秋天了,公园的枫树都红了,一片片灿若云霞,丽如流火,那旖旎的秋色,却让江寒想起去年他们那群人在湖畔木屋度假的事。

    那么倒霉的假期,如今回忆起来,却那么令人难忘……

    “何益,”他呆呆望着远方,轻声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何益脸上的那种神色,又是难过又是惆怅,还有些无能为力的恨难平。

    “你和安久一样,尽塞给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听见安久的名字,江寒的心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何益转过脸来,盯着他:“那么江寒,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司徒?我知道,你不爱他。”

    江寒被他问得一时无语,他低下头:“你是说,我不该留在这儿?我也这么觉得。何益,我应该搬走么?”

    何益沉默,良久,他只得道:“这种事情,只能由你自己来决定。可是江寒,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搬走,司徒他一定会伤心死。”

    司徒明徵非常爱他,江寒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他知道司徒有多在乎他,他也知道,这一次司徒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把他救出来的,一旦出了偏差,不光前途和性命保不住,连司徒的父亲都得受拖累。

    可是江寒没办法改变自己。

    他那颗血迹斑斑的心,只有想到霍定恺时才会剧痛,其他人,他始终感觉很麻木,就像是失灵的仪器,缺乏反应。他非常感激司徒明徵,甚至觉得,未来自己得想办法报答这个人才好……

    可他从来就不曾对霍定恺产生过“报答”的念头。

    在别人看来,司徒明徵没什么不好的,他很英俊,长相也是江寒中意的那一类,为人正直诚恳善良,对他也是尽心的好,生活里细心而体贴,彼此也并不存在无法沟通的地方……

    可是,没有用。

    他不爱司徒,不爱就是不爱,无论他理智上多么努力想去爱,多么用力说服自己,都没有用。

    他也并不是贪恋过去奢侈的生活,如今在这狭小的两居室里,他们共用着司徒的那点薪水,江寒对此没有一丝的不满,相反,甚至满心的感激。

    可就算再多的感激,他也无法爱上司徒明徵。

    人的心,就是这么奇怪,它一丁点儿道理都不讲,也不懂得趋利避害,而且毫无逻辑可遵循,它蛮横得像春天的草,不管怎么剪,还是要一丛丛生长出来……

    国庆节期间,司徒的同事们组织了一次秋游,去的都是年轻人,他们找了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带去了烧烤的炉架。

    江寒也跟着去了,一车青年男女,连最年长的司机也才三十出头。大家各自带着男女朋友,司徒介绍江寒时,只含混地说是他朋友,好在没人多问。

    那天气氛非常热闹,还有人带去了排球。大家玩得都很疯,有人叫江寒也上场来打球,但他只是笑笑,摇摇头。司徒忙解释说,江寒刚刚痊愈,身上没力气。

    在大家的眼中看来,司徒带来的这个漂亮瘦弱的年轻人,寡言少语,性格十分文雅,喜静不喜动。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当年在霍定恺身边,江寒是像猴子一样多动、一刻也不肯老实坐着的。

    其实江寒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他喜欢看见别人欢闹,似乎他能借着从旁观看,沾染一些人气在身上,不至于彻底萎顿。

    但他只能看,不能参与。眼前的热闹对江寒而言,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他只看看就好,他进不去,也不想进去。

    虽然不肯玩闹,但江寒也不会坐在旁边等人伺候,他让司徒他们去玩,自己则仔细照料着烧烤炉子,食物烤好之后,他用盘子均匀分好,然后叫大家过来吃,喝的饮料,他也小心用冰袋包好,等会儿放在烤肉旁边给大家解渴,而司徒特别喜欢的烤鸡翅和脆骨,江寒会特意留多一些,那瓶冰得晶晶亮的银子弹啤酒,他也会帮司徒打开,用不着他再满世界找起子。

    这么一来,就有女孩子酸酸的说,她真嫉妒司徒。还有的女孩指着自己的男友恨恨说:“和人家江寒一比,我简直不想再要你了!我要换人!”

    她的男朋友是个五大三粗的刑警,也不生气,只笑嘻嘻地说:“别做那美梦了!想和人家司徒抢男友?你还得再修个三百年!”

    一群人哄笑,司徒明徵很不好意思,他生怕江寒听了不悦,只红着脸偷偷看他,但江寒没有一点儿不悦,还是笑眯眯的。

    第147章 第 147 章

    但过去的阴影,仍旧没有散去,就像始终漂浮在江寒头顶上方的一块积雨云,无论他走到哪儿,它都将灰暗和冷雨泼洒到江寒身上。

    他始终记得离开玫瑰园那天,霍定恺说的那些恶毒的话,那些话像一把把刀,狠狠捅在江寒的胸口,它们无情的搅拧着,把江寒的那颗心割得血肉模糊,让他痛不欲生。

    这种时候,只有司徒明徵能安慰他,他从不劝江寒想开些,也不怪他为何依然沉沦在哀伤里,他知道江寒受过什么样的苦。

    他比一般人更知道江寒所遭受的,所以,他不去催促江寒。

    他只是静静陪着他,和他坐在一起,握着他的手。

    没有人比司徒明徵更清楚江寒所受的伤害,他亲眼看见了江寒和霍定恺这么多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他知道江寒的痛苦并不是一句“想开些”,或者几个玩笑就能解除的。他也从不傲慢地认为自己有能力立即改变江寒的状况,更不会觉得如果江寒无法振作,那就是辜负他……

    他是个比霍定恺好得多的男人,尽管他那么年轻,也没有霍定恺那么强大。

    因此江寒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他凭什么得到这样的照顾呢?他又能回报给司徒什么呢?

    司徒明徵这么做,他的父母真的不反对么?

    那天晚上,江寒独自在家,司徒没有回来吃晚饭,他在电话里很不情愿地说,得去陪着他父亲“应酬”。

    “十点之前我就回来。”他在那边满腹怨气地说,“有拿儿子当交际工具的么?真是的!”

    江寒忍不住笑道:“你爸就求你这么点儿事,你还不答应?况且出去好吃好喝,还省晚饭钱呢。”

    司徒明徵有点委屈:“那你晚上吃什么?”

    江寒本来又想说面片儿汤,但是想起上回司徒明徵抱怨他天天吃面片儿汤,人都快长成面片儿了。于是又改口说打算炒两个菜。

    “咦?冰箱里的蹄髈不打算做么?”他问,“那个吃了才长肉。”

    江寒叹道:“不要走极端行不行?不能立即从面片变成蹄髈啊!”

    司徒这才笑着挂了电话。

    晚上九点半,江寒听见了楼下车的响动,他走到窗口往下瞧,看见一辆黑色奔驰刚刚停下,司徒从车上下来,他想往楼道走,另一个人也从车上下来,拉住他。

    江寒认出,那人是他父亲司徒垣。

    父子俩似乎交谈得很不愉快,司徒明徵一个劲儿想走,他父亲却抓着他不放,虽然是站在五楼窗口,但夜深人静,江寒也能听见司徒明徵很不高兴的声音:“我的事,你别管成不成!”

    司徒垣松开手,他忽然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

    江寒的心咚的一跳!

    他赶忙把身体往窗帘后缩了缩!

    过了一会儿,他再探出去看,黑色奔驰已经开走了。

    没多久,楼道传来脚步声,他慌忙去玄关,给司徒明徵开了门。

    “咦?还没睡啊?”他看看江寒,脸上虽然是笑的,但那笑容有点勉强。

    江寒试探着说:“刚才我看见你爸了。他把你送回来的?”

    “唔,其实我叫他不用送,又不是没有的士。”司徒明徵像是有点躲避江寒,他转身钻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脸。

    江寒站在卫生间门口,他斟酌了好半天,才说:“你爸好像不大高兴。”

    “不高兴的是我才对!”司徒明徵突然捶了一下水龙头,“我的私生活他从来没管过,现在却突然要插手——”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停住,大概是觉得后面的话不该再说了。

    江寒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儿难过。

    他轻声说:“你爸不希望我住在这儿,是么?”

    司徒明徵关上水龙头,他转过来,望着江寒。

    “不用想太多。”他平心静气地说,“我不是我爸的傀儡,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不会受他的干扰。”

    江寒看着他,他心里更难过,却望着司徒无法开口。

    司徒走过来,把湿漉漉的手放在江寒的肩上,认真看着他:“你住的是这儿,房租是我在付,衣食住行是我掏的工资,和我爸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不应该插嘴,你也不用把他的意见放在心上。”

    他说着,又努力笑了笑:“如果我失业了,带着你回家,蹲在我妈的围裙底下蹭吃蹭喝,那他才有资格讲闲话,你说是不是?”

    江寒也不由笑起来:“可是我会做菜呀,我不会坐着不动、蹭吃蹭喝的。”

    司徒啊了一声:“这么说,蹭吃蹭喝的人就是我了,那我得把脸皮养得厚一点!”

    虽然司徒说得如此轻松,可是江寒心中负担更重,谁家父母愿意儿子身处这样尴尬危险的境地?他完全能理解司徒垣的担忧。

    但江寒也明白,何益说的对,如果他搬走,司徒明徵会伤心死的,而且他也不该那么做——在人家这儿休养好了就消失无踪,那是另一种忘恩负义。

    而且司徒给他的保护是那么温柔体贴,一想到要离开他,自己出去忍受风雨,江寒也有些畏缩。

    秋末的周日下午,江寒盘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司徒明徵在书房赶工作报告。电视里的韩剧看得江寒有些不耐烦,他随手调了个频道,下一秒,霍定恺出现在屏幕上。

    猝不及防,躲都躲不开。

    霍定恺在做一个经济访谈的节目,镜头里的男人依然像往日那样谈笑风生……

    司徒明徵从书房走出来,他看看天,自语道:“看这样子要下雨啊,江寒,你早上洗的衣服还没收进来吧?”

    没有回答,于是他干脆自己去阳台,把衣服和被单都收了进来。抱着一大堆织物走回客厅,司徒一眼就看见屏幕上的霍定恺!

    他顿时慌了手脚,立即扔下衣服,一把抓过遥控器!

    “咱别看这个……”

    电视关掉了,江寒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魇着了。

    司徒走过来,轻轻用手遮住江寒的眼睛。

    “别看了,江寒。”他低声说,“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他啊。”

    江寒靠过来,他抓着司徒的衣服,把脸贴在司徒的胸口,他很轻的哆嗦着,想流泪却流不出来,心里空茫得像被蚀了个大洞。

    他想,自己的人生,怎么会这么痛苦呢?

    那天晚上,江寒怎么都睡不着,他知道他没有好,他无可能这么快就痊愈,但他没料到,自己竟然连这么轻轻的一击,都承受不住。

    司徒就躺在他身边,仍旧握着他的手。天变冷了,江寒不准他睡沙发,他说反正床这么大,就过来一起睡吧。他不介意。

    “江寒,”他听见司徒模模糊糊的声音,“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江寒含混地回答。

    “那你是什么时候和你爸妈出柜的?”

    江寒愣了愣,摇摇头:“没和他们说过,不过我猜他们知道。你呢?”

    “十七岁。”司徒说着,停了停,“我妈听了大哭,我爸说,见鬼哟!后来每次提这事儿,他就说,见鬼哟!”

    江寒嗤嗤笑起来,他能想象司徒垣那副满脸烦恼的样子。

    “是因为有了男友?”他问。

    “没。”司徒明徵摇摇头,“我自己一确定,立即就跟他们提了。我妈死活不信,说,你都没找女朋友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同志?我说我不找我也知道啊!这事儿还用挨个儿尝试么?但我说服不了她,因为我出柜之后好些年都一个人。”

    “那后来,什么时候找的男友?”

    “在警校的时候。”司徒低声说,“人家先追的我,我也没细想,稀里糊涂就答应了,那时候我就是个糊涂蛋,对往后一点儿计划都没有,可能谁来找我,我都会答应。”

    江寒听入了神,他不由问:“那后来呢?怎么分手了?”

    司徒有一会儿没出声,良久,他才说:“是我的好哥们儿看不下去了,跟我说,司徒,你也仔细挑挑再答应啊。那小子是冲着你爸才跟你在一块儿的。”

    江寒不由暗自唏嘘。

    司徒说到这儿,笑了笑:“我一开始还没听懂呢,我说不能啊!我爸是个直的!”

    江寒一时被他逗得大笑。

    司徒也笑,笑完他又说:“但是后来我就发觉,我那哥们儿说的是真的。男友一个劲儿和我说,马上要毕业了,让我爸把他弄总局去。我说,总局有什么好,干嘛非得去总局不可?他一听,特别不高兴,说,放着权力不用,你傻啊?等过两年你爸退下来了,还能有什么用?”

    江寒心里忽然难过起来,他抚摸着司徒的胳膊:“你很伤心,是么?”

    “有点儿吧。”司徒含混地说,“更多是觉得自己蠢,天天睡一块儿,人家心里想要什么我都不知道。”

    “那后来呢?”江寒突然对他的过往感起兴趣,他翻过身来看着司徒,“再没找了?”

    司徒笑起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寒笑道:“你要不愿意说也行,那我就不问了。”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司徒笑了笑,“后来通过朋友认识了一个,是个艺术家,画画的。画得可好了,都说他往后得往陈逸飞那个方向靠拢。”

    “那么厉害呀!那人呢?”

    “在巴黎。”

    江寒一怔:“就为了他出国,你们就分开了?”

    “不是。”司徒迟疑片刻,才轻声说,“我俩性格方面……不大谈得拢。”

    江寒有点奇怪:“都在一块儿了,怎么又说谈不拢?”

    司徒把头低下来,紧紧靠着江寒的胳膊,好半天才哑声说:“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还有别的男友,起初我没发觉,还以为他忙,反正那时候我也忙,后来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寒也低下头来,抚摸着司徒的背部。

    “等被我发现了,他还振振有词,说他受不了家庭的拘束,我说我也没要求你和我结婚呀,他说那他也受不了,他受不了只对着我一个人,那样会扼杀他的艺术灵感……”

    “什么扼杀艺术灵感?”江寒恨恨骂道,“对付这种人,就得给他在那玩意儿上栓根绳!”

    司徒笑不可仰。

    江寒叹道:“结果你就单身到现在?这么好的条件还拖成了老大难。”

    司徒忍笑道:“什么老大难?你怎么说话跟我妈似的。其实和这个圈子有过接触之后,更让我死心,太乱了,大家都不认真,都觉得反正也结不了婚养不了孩子,那么死心眼干什么?可我没觉得像咱们这样的就不正常啊?难道非得滥交才配得上我们的性取向?”

    江寒笑起来:“你说这话才像居委会大妈呢。”

    “我才没那么古板。”司徒说,“我只想找个我喜欢的,一辈子和他在一块儿。”

    在司徒说了这句话之后,俩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微妙了,江寒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微微不稳,他本来平和抚摸着江寒胳膊的手,也停下来。

    终于,司徒明徵坐起身,他哑声说:“我去睡沙发。”

    江寒却一下抓住他。

    “没关系的。”他望着司徒的眼睛,轻声说,“……我可以。”

    厚厚的毛毯堆在他们之间,望着他,司徒不由弯下腰来,他压着那毛毯,凑过去亲吻江寒。

    吻着吻着,他的气息变得急促,手不由伸进江寒的衬衣里,江寒并未鼓励他,也没有拒绝他,不用做任何暗示,他就能感觉得到,司徒已经非常激动了。

    但是,当司徒的手往下滑,摸到江寒的小腹,再往下,他就停住了。

    司徒喘着气,他瑟瑟蜷起手指,仿佛要盖在江寒的那个部位,而不打算去动它。

    江寒忽然觉得悲伤,他索性捉住司徒的手,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裤子里。

    那是一次十分奇怪的性经验,对江寒而言,他从未经历过这么古怪的事,他的身体是配合的,他的生理有着强烈的反应,但是他的心,却波澜不兴。

    它悄然从江寒的身体里离开,悬浮在他们俩的上方,不动声色地看着床上的这一幕。

    这种身心分裂的糟糕感觉,以前江寒从未有过,就仿佛他所需要的只是性,仅仅是性本身而已,连一点点逢场作戏的情感投入都没有,甚至都还没有刚才他们聊天时更令他感动。

    然而司徒是那么投入,近乎痴迷,他全心全意的爱着江寒,就好像拿生命来交换都是可以的。

    结束后,司徒久久抱着江寒,不断地吻着他,好像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激动里脱身出来。

    “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他不断低声喃喃,“江寒,我爱你。”

    江寒想礼貌地给予回应,他想说,我也爱你。

    但他怎么都说不出来,他不是霍定恺那个骗子,他没有能力违背自己真正的心。

    ……而他这样的冷漠,换来的却是司徒不顾一切的爱恋。

    望着窗外寒冰一样的月,江寒忽然悲怆得要落下泪来。

    第148章 第 148 章

    后来江寒也不钻牛角尖了。

    是的,他不爱司徒明徵,可是不要紧,司徒爱他就行了。司徒把他当个宝,这世上,再没人能像司徒这样对他好了。

    他不爱司徒,但他能和司徒相处,他愿意和司徒一同生活,至于感情,总能慢慢培养的。

    反正他也无法再和真正爱的那个人在一起了,所以换谁不一样?

    这么想的时候,江寒自己也觉得可耻,这甚至比当年在俱乐部卖笑还要令他觉得不齿,因为那时候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非常公平。可是如今他这样对司徒,不公平。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

    日复一日的相处,让他越来越离不开司徒明徵,他喜欢被他用力抱着,喜欢被他亲吻,江寒喜欢那种温热迷糊的感觉,鼻子里闻到一个活人的气息,身体能触到一个活人的躯体,这些确凿地证明,他并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一个人没有放弃他。

    司徒的存在,就像一个安全屏,把危险而冰冷的东西隔绝在外头,让他没空去乱想。虽然他在性方面不够主动,但司徒却认为那是江寒的天性,他天性就腼腆羞涩,喜欢处于被动。就像江寒容易疲惫,有时候一整天都不说话,那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没恢复好,以及天生就不是饶舌的类型。

    他所有的不对劲,都能被司徒给很好的解释掉,而且司徒决不为此怪罪他。

    所以他怎么可能离开司徒,独自去承受风雨呢?

    日子越长,江寒就越依赖司徒。他不许司徒在外头吃晚饭,下班一定要回家,因为他会烧很多菜等着。对此司徒一点儿都不觉得反感,他说,吃了那么多年的食堂,自己就盼着有一天能在家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呢,而且江寒的手艺那么好,他实在没兴趣光顾外头那些地沟油饭馆了。江寒也不大愿意司徒和别人结交,要是下了班,司徒和同事们约着去小酒馆喝酒,江寒就会不高兴。

    他不是疑心司徒和同事有暧昧,他是受不了无关的人来剥夺司徒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他恨不得俩人时时刻刻都在一起,不要分开,因为一旦放他一个人呆着,时间稍微一长,那些记忆里痛苦的东西就会纷纷冒出来,像梅雨季节渗出的肮脏霉点,迅速侵蚀雪白的墙壁,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江寒这么黏着他,司徒明徵却没觉得不耐烦,相反,他很高兴被江寒依恋,因为对他来说,这正像是新婚的感觉。

    但江寒却慢慢越做越过分,几乎不顾及司徒也得有正常的社交生活,要是司徒哪天晚回家半个小时,他都会气得要死。

    他的脾气变得很坏,一点都不像从前那样宽宏大量了,他变得不肯体谅别人,而且总喜欢恶意猜测别人的意图。他觉得那些和司徒接近的家伙都别有用心,拉着司徒吃吃喝喝不过是为了踩着他上位,借着他父亲的权力给自己升官晋级。

    司徒也不去辩解,他知道江寒不高兴他在外头呆太久,所以也尽量压缩和朋友同事的社交时间,但有些时候他还是没法按时回家,因为警局总会有突如其来的任务。江寒对此非常不悦,他说,司徒身体还没大好,连局长都说了不让他参与抓捕,只分配给他一些文书工作,所以别人又凭什么把自己的事儿扔给他去干?

    他几乎忘记了,司徒是个刑警,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可能每天都按时下班,身为年轻骨干,他更不可能永远呆在档案室里写档案。有时候,江寒在家里忙碌了一个下午,做了满桌的菜,饭都快熟了,才接到司徒的电话,说晚上得晚一些回来,因为临时要出任务。

    “得多晚?”江寒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八点吧……我猜。”司徒其实也不太肯定,但他知道,如果给一个“我也不知道”这之类的回答,只会让江寒没完没了的追问,他非得抓住一个确凿的答案才肯罢休。

    江寒说,那他就等司徒回来吃饭。

    “啊,你别等我,你先吃!”司徒在那边赶忙说,“给我留点儿就成。”

    “不,我等你回来。”

    说完,江寒就把电话挂了。

    他扔下手机,起身去厨房看了看,菜是司徒昨天就说想吃的清炒鳝丝,还有尖椒牛肉和娃娃菜,汤则是海菜鸡蛋汤。菜都做好了,正放在灶台边上保温。现在才五点半,司徒八点才能回来,就是说他还得再等三个钟头。

    江寒非常生气,恨不得抓了那个让司徒加班的警局领导破口大骂一顿。

    没辙,他索性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机,江寒最近总挑少儿频道看动画片,是为了避免看见新闻里那些熟悉的脸。

    索然无味地看了一个钟头熊大熊二光头强,他终于看不下去了,于是起身关掉电视,再看看表,还不到七点。

    江寒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玩了一会儿游戏,还是觉得心浮气躁,坐卧不宁,于是他关掉游戏,回到厨房,伸手试了试菜盘底端,温度还在,但已经没有刚出锅那么烫手了。

    盯着那几盘菜,他忽然烦躁起来。

    冲出厨房,江寒抓起手机,他想给司徒打电话,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司徒的电话打不通。他只好打开微信,问司徒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八点真的能结束么?要是改时间一定得告诉他。

    然后,他又照原样给司徒发了条短信,后来想想他又担心司徒看不到短信,于是又在q上发了一遍。

    坐在沙发里,江寒觉得呼吸有点不畅快,他起身,抱着手臂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司徒虽然叫他先吃,但江寒一点都不觉得饿。

    他就觉得烦,心里冒火,烦得想踹谁一脚!

    八点了,司徒没有回来。

    江寒此刻情绪更加不稳定,他打电话给司徒,手机关机,这下江寒火了,抓着手机对着微信话筒大叫:“都八点了!为什么还不回来!你到底在哪儿!你是不是在加班!你没在骗我吧?!”

    喊完了这一通,江寒颓然扔下手机,他靠在沙发里,又想不过,再把刚才那番话用短信发了一遍,q上照原样也发了一遍。

    再做不了什么了,江寒只好缩在沙发里,盯着擦得干干净净的饭桌,无缘无故的,他忽然害怕起来。

    会不会,其实司徒没有加班?其实他只是不想回家,他和别人在一起……

    也许他想用谎话把他丢在这空屋子里,从此消失无踪!

    这个荒谬的念头蹦出来,江寒一时间慌乱得魂不附体!他腾地从沙发里跳起来,冲去书房,拉开司徒的抽屉就是一通疯狂翻找,司徒的集邮册还在,他的身份证也还在,他爸爸送他的金表也在,房产证土地证大学毕业证都在……

    如同死里逃生,江寒颤抖着,将这些东西一一放回原处,关上了抽屉。

    我是疯了吧?他突然想,竟然认为司徒明徵会抛弃他,偷偷跑掉。

    可他为什么不回来呢?

    回到客厅,江寒看看墙上的挂钟,九点半了。

    他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抱住头。

    身体深处的那些尖锐的痛苦,开始缓慢而可怖地浮现,它们像深藏他体内的魔鬼,狞笑着,伸出邪恶的黑爪……江寒的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办呢?他想,得抓住一个什么东西才好,这样他熬不下去的。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对面的玻璃柜上。那里面,放着一瓶茅台。

    茅台酒是司徒明徵从他父母家拿来的,他当时和江寒开玩笑说,是为了防备有大领导来家里做客,他不能连点好酒都没有的招待。

    “但是搬进来这么多年,家里只来过一个大领导。而且还是和我一个姓。”

    江寒忽然觉得口渴难耐,他支撑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走到玻璃柜前,吃力地拉开玻璃门,把那瓶茅台拿出来。

    这是这屋子里,唯一的一瓶酒。

    江寒把茅台放在桌上,伸手去拧酒瓶盖。但是酒瓶盖很牢固,一时半刻拧不开。

    江寒着起急来,他起身想去找个什么东西把瓶盖弄开,可是走到书房门口,他看见了司徒摆在书桌上的那帧照片。

    就是上次他们去吃烧烤时拍的,他搂着江寒,和一大群人坐在一起,背景是如绣如画的青山绿水。

    司徒的笑容很明朗很干净,他笑起来像个少年郎。他的胳膊紧紧环着江寒的腰,正无比开心地对着镜头比着v字。

    江寒的头,像是被谁给抡了一锤。

    难道他又要倒回去么?难道他又要倒回几个月前,耽溺在酒精里的那种状态?司徒好容易把他从绝望的淤泥里拉出来,他费了那么多努力,好容易才让自己有了重新生活的勇气……

    江寒深吸了一口气,他走回客厅,将茅台放回到玻璃柜里。

    我不能喝酒,不能打开它,他想,我不能开这个头,不能毁了这么久的努力,不然对不起司徒,也对不起自己。

    回到沙发上,江寒拿起手机,打开微信。

    “已经十点了,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做了鳝鱼丝,你昨天说想吃的。鳝鱼这东西我以前没处理过,它都切成一条条的了还在动,我可是忍着恶心做的这个菜。你要是再不回来它就没法吃了,凉了腥味儿会很大的,娃娃菜凉了也难吃,我选的最嫩的,老叶子都扔了,一片都没要,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白费劲儿了……”

    就这样,他发了一条又一条,江寒对着微信没完没了的说话,哪怕他知道司徒明徵此刻可能听不到,但他停不下来,如果不让他发微信,那他就又会想去喝酒,最后又会醉个半死。

    与其钻进酒精里作死,不如抓着手机和空气说话,只要不停下来,他就不会觉得难受和痛苦。

    江寒一连发了二十几条微信。到最后他终于说不动了。

    “都十点半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他哽咽着,弯下腰去,“司徒,你是不是不回来了?你是不是嫌我烦,不打算回来了?”

    司徒明徵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他慌慌张张进屋来,一面脱鞋一面忙不迭道歉:“老天爷,都这么晚了!江寒,你还等着呢?天哪你得饿坏了!我也没想到会弄得这么晚,那群小子狡猾狡猾的,他们手里还有走私枪械……唉我不说了,都是借口,这都怪我,预估时间预估得不对——”

    进来客厅,才发觉江寒趴在桌上,司徒有点慌,赶紧过去。

    “喂,江寒?怎么了?睡着了?你怎么在这儿睡?”

    他摇晃了一下江寒,这才发现他没睡。

    江寒抬起头来:“你回来了?”

    司徒明徵有点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真是对不起。下次我会早点和你说的……”

    江寒却不看他,径自起身去了厨房。

    司徒还跟在他身后絮叨:“临时接到的任务,队长让我们去支援,那些人手里有枪,他怕一支队单独去很危险——喂!你干嘛!”

    司徒话还没说完,就见江寒拿过一盘菜,连汤带水扔进垃圾桶!

    司徒伸手去拦,他阻止不及,手上一手的菜叶子!

    江寒当啷把空盘子搁到桌上,他淡淡地说:“菜凉了不好吃,我重新给你做。”

    他说着就要去打开煤气灶,司徒又惊又气:“你倒它干嘛!凉了热一下不就好了!好好一盘菜,为什么要扔掉!”

    “因为,凉了不好吃。”江寒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司徒这才发现,江寒的脸像岩石,冰冷而没有任何表情。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江寒在发火。

    他叹了口气,飞快冲了冲手上的菜汁,这才握住江寒的胳膊,低声道:“是我不好,不该回来这么晚,江寒,你别生气,要生气也生我的气,别生大白菜的气,好么?大白菜多无辜啊!”

    江寒看着他,他微微垂落眼帘:“……我再做个菜。”

    “不用了。”司徒笑起来,他用力抱住江寒,“都这么晚了,咱们就凑合着吃吧。”

    第149章 第 149 章

    时间一长,就连司徒明徵也觉得不妥了。

    他并不是烦江寒缠着他,他也不是不喜欢江寒呆在家里照顾他,但他明白,这样下去不行,这样对江寒很不利。

    他不能把江寒关在家里,天天给他做饭洗衣服,这样一来江寒和整个社会就脱节了,日子久了,江寒会坏掉。他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废了,太不值得。

    于是司徒就问江寒,愿不愿意尝试着出去上班。

    他这么说着,自己先就不好意思起来。

    “我也不是觉得钱不够花,也不是不愿意你在家陪着我,但成天闷在家里,心情也会不好……”

    他说完,又马上解释道:“当然,我也不是叫你找多好的工作,咱们先尝试一下,怎么样?随便找份事儿先干着,和人多接触接触,挣多挣少的无所谓,出去走走,心情也会不一样的。”

    江寒明白,司徒明徵说的是对的,他的胡思乱想都是因为日子过得太空虚,他应该出去上班。

    于是江寒点点头:“那我这就去整理简历。”

    司徒笑起来,忙摆手道:“不用做简历了,我已经替你找好了一个地方。”

    是司徒垣的熟人,在一家外贸公司做副总,司徒明徵和人家打了招呼,人家也同意让江寒过去上班。

    “呃,我没进过公司,也不懂那里面到底是干什么的。”司徒挠挠头,“你要是不愿意,我再帮你找别的地方……”

    江寒摇头:“不用找别的,就这家吧。我先去干了再说,也许做不好呢,实在干不了我再出来。”

    司徒笑道:“不会做不好的,江寒,你尽管放心。”

    不用自己亲自做简历去求职,江寒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他不知道简历该怎么写——在盛铖地产做了五年的总裁助理?他这个年龄,谁会相信?就算人家信了,肯定会追问,为什么突然离职?

    这让他怎么回答?

    幸好有司徒帮忙,省却这难堪的一步,而且那家公司主要是做外贸成衣的,和地产一点边都不沾,这就更好。

    司徒垣那个熟人姓谢,江寒管他叫谢总,第一天去公司是司徒明徵领着去的,谢总对江寒很客气,这里面当然有司徒垣的原因。

    给江寒的职务不高,但也不太累,谢总说,先让他熟悉一下情况。江寒不觉得职务低,他愿意做事情,多做事情,忙起来他就不会东想西想的了。

    江寒在外贸公司干了一个月就转正了,因为公司领导对他很满意。他不多话,做事情卖力而且脑子也聪明,明显是训练有素的职场人,那位谢总起初还担心,江寒是司徒垣的儿子介绍来的公子哥儿,说不定会给公司添乱,然而事实上江寒完全对得起他那份工资,并且在那之上的能力都是绰绰有余的。

    更好的是,这年轻人似乎全无野心,对加薪升职不曾表现出过度的热望,看上去十分踏实,你把他放哪儿,他就安心在哪儿做。那位谢总很快也听说了一些江寒过去的事,当他知道江寒以前在盛铖做的什么职务,他顿时觉得一切可以解释了。

    司徒明徵却有些不放心,私下里打电话问他,江寒和霍定恺的那些纠葛,会不会影响到他们公司。

    “不要紧的。”对方在电话里安慰他,“我们和地产业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而且江寒目前的职务也不高,霍定恺那家伙没什么理由跑来横插一杠,你放心好了。”

    这么着,司徒明徵才放下心来。

    但是要想彻底隔绝与过去的关联,一丝缝隙都不透,那也很难做到,毕竟职场的圈子就这么大。

    有一次江寒去给那位谢总送一些资料,进来会客室,他发现另外坐着两位客人。他当时没留意,只随意瞟了一眼,放下资料就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慢慢回想,他才觉得那俩人看着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至于到底是在哪里见的,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恐怕是以前在盛铖见过的,他想,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想到盛铖,他的心还是有点痛,那是他工作了五年的地方,他费了五年的心血,现在却切割得干干净净。这半年来他竭力回避有关盛铖和霍定恺的任何消息,连新闻和财经杂志都很少去看。

    他已经没什么追求了,不管是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江寒一点都不介意自己从宽大明亮的个人办公室,来到狭小的格子间,更不在乎如今的薪水只是过去的零头。他只求能安静地蜷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受着司徒明徵的保护,像只小蜗牛一样,不被外界打搅,更不用触动往日的伤痛。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痛苦,哪怕偶尔在报纸的广告栏看见“盛铖置业”那几个字。那种绵绵不绝的痛楚,总会在一个毫不起眼的点上被触发,然后像海上的飓风,席卷他一整天的情绪。

    江寒怀疑,他这辈子都无法复原,无法摆脱霍定恺留给他的阴影。

    然而想想死去的梁安久,他就明白,自己该感恩了。

    那天下午,江寒被上司派了外出的任务,他收拾了东西从格子间出来,路过刚才的会客室,正好听见了那句话:“还不是被老四赶出来了,没地方去?”

    江寒陡然停住脚步。

    会客室的门没有关严,谢总也不在里面,从江寒所站的位置,他看不见那俩人,却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对谈。

    “……老四是什么人?惹了他,还能活?要不是司徒的儿子接手,这小子早变白骨了。”

    另一个人发出嗤嗤的笑声:“这也说明人家不是等闲人物,你看,老四把他从床上踹下去,他转头又爬上司徒明徵的床,换了你,做不到吧?”

    “那我真做不到!哈哈!我可没他这么大能耐。”

    江寒呆呆站在那儿,他忽然转过身,拼命往电梯间跑。刚到电梯门口,正碰见谢总从里面出来,俩人差点撞到一起。

    谢总一把扶住江寒:“当心!”

    他看看江寒的脸,诧异道:“怎么了?小江,脸色怎么这么差?”

    江寒呆呆看着他,努力了好半天,才哆嗦着道:“秦主管……秦主管让我去锐星催催那批单子……”

    谢总笑起来:“去就去呗,跑个什么劲儿?不用那么急,小心摔倒。”

    等他离开,江寒进来电梯,按了一楼后,他双腿一软,慢慢坐倒在电梯里。

    呆呆盯着闪烁的电梯灯,江寒忽然想,自己怎么还不去死呢?

    好在,还有司徒明徵。

    每当遭受这种无可名状的痛苦,江寒就会去找司徒,如果是上班时间,他就会打电话给司徒,或者给他发微信,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突然想吃点甜的东西,大概最近糖分有些不够吧?菠萝肉好做么?嗯,要是麻烦的话,那就清炒菠萝……”

    江寒笑起来:“菠萝怎么清炒?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那就菠萝肉好了。”司徒轻快地说,“多放糖!”

    他不用和司徒抱怨自己的遭遇,也不用哭哭啼啼讲述自己的委屈,他只要和司徒絮叨几句废话,听他说说家常的事儿,心情就能平静下来。

    司徒明徵就是他的稳心剂,是他在浩瀚无边的苦海里,唯一抓得住的缆绳。江寒明白,就算他真的跌进大海,这根缆绳也能把他救上来。

    有个周末,江寒和司徒俩人出去逛街,俩人刚从商厦出来,迎面就遇上了容庭。

    先喊住他们的是容庭,司徒明徵一瞧,就笑起来:“容医生,怎么这么巧?”

    江寒看见容庭,他的心突突一跳,旋即也笑起来:“容医生。”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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