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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自深渊的爱 作者:简柚

    正文 第41节

    自深渊的爱 作者:简柚

    第41节

    容庭笑眯眯望着他们:“好久没见了,出来买东西么?”

    司徒拎了拎手里的购物袋:“给江寒买件外套。”

    三个人又寒暄了两句,司徒就说,他有点饿了,先去对面的麦当劳买点吃的,周末人多,他去排队,让江寒等会儿过来找他。

    等到司徒明徵离开,容庭才又端详了一下江寒:“最近,还好么?”

    被他这么一问,江寒只觉满嘴的苦涩,他没出声,低下头来。

    “江寒,你瘦多了。”容庭感慨道,“何益跟我说,你瘦得不成样子,我想来看看你,又觉得……你可能不大想见我。”

    江寒努力笑了笑:“哪有啊,我怎么会不想见容医生你呢?”

    容庭摆摆手:“别客套了,也怪我当时没坚持,我该再想点办法,早些把你救出来的。霍定恺这个混蛋!早知道上次我就该带把斧子去砸门的。”

    江寒不知说什么好,他干涩的笑笑:“这不关容医生你的事。”

    “关我的事。”容庭坚持道,“干坏事的是我弟弟,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不能再偏袒他了。他就是个混蛋!”

    他说完,又叹道:“好在有司徒在。你现在和他在一块儿,我也就放心了。”

    他这样说,江寒更觉怅然,脸上神色愈发的苦涩。

    容庭仔细看他,也察觉到了端倪,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艰难地说:“别再去想他了,江寒,他不配。那个混蛋不配和你在一块儿。先前我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不管我有多希望你能成为容家的一员,也不能让你为了霍定恺那家伙作牺牲。你离开他,这很好,是明智之举,在我和大哥看来,他和容晨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浑货,不值得挽救!别人都得离他们远点儿,免得被糟蹋。”

    虽然容庭这话完全是骂自己的两个弟弟,也丝毫没有偏袒他们的意味,但江寒听着,却伤心得无法形容。

    又嘱咐了他两句,容庭这才离开。

    江寒过了马路,走进对面的麦当劳。他四下里望了望,就看见司徒明徵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在发呆。

    司徒脸上神色有几分落寞,像落了灰的玩偶,没什么生气。

    江寒忽然更加难过,他快步走过去,故意用轻快的声音说:“怎么什么都没点?”

    司徒回过神,他这才笑起来:“哦,我不知道你爱吃鱼还是爱吃牛肉,咱们再过去看看吧。”

    第150章 第 150 章

    江寒不是不明白,他这样子对司徒明徵不公平,他不爱他,却在把他当生命里唯一的支撑使用,他对司徒明徵,就如同当年霍定恺对他,正是因为内心怀着怎么都无法爱上的愧疚,才更要不由自主的作,缠着对方不放,生怕对方看穿真相,弃他而去。

    对霍定恺而言,容晨反正是得不到了,所以他就更不能失去江寒,因为他无法独自面对丧失的痛苦,更不能承认自己被真正所爱的那个人放弃,他抓着江寒不放,就是为了自我安慰,向自己证明:谁说我不值得爱?我明明也能得到别人的深爱!

    他借着江寒的存在,遮挡内心被容晨放弃的痛苦,他在借助江寒逃避不愿面对的现实。

    人会慢慢的坏掉,就是从不肯承认已经无法改变的坏事实开始,如同酒鬼都不会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已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对酒精毫无办法。

    所以江寒也在借助司徒明徵逃避现实,他也在拿司徒明徵来自我安慰,来掩盖被霍定恺放弃的痛苦。

    他变成了第二个霍定恺。

    春去秋来,江寒在那家公司已经工作了好几个月,他的生活节奏稳定下来,心境也平稳了许多。

    司徒明徵也回归到往日的工作中,虽然他有些沮丧,因为杰瑞米的案子,仍旧没有丝毫线索。

    如今他已经得知真相了,是江寒告诉他的,司徒明徵万万没想到,真正的杀人者是容晨,而且是激情杀人,更让他吃惊的是,杰瑞米当时也在犯罪。

    但他拿这兄弟俩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知道真相,可他没有掌握丝毫的证据。

    司徒并不气馁,他和江寒说,老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有说,恶人自有恶人磨,霍定恺一次次肆无忌惮触犯法律,早晚会撞到线上,这一次收拾不了他,未来却不一定永远没有机会,警方收拾不了他,也许有人能收拾他。

    “像他这样藐视道德和法律,肯定还会继续干下去的,人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说不定哪天他就自动把证据送到公众面前。”司徒安慰江寒说,“你放心,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江寒听得心绪复杂难言,但却努力笑笑:“你见得多了?你才多大啊就这么自夸?”

    司徒搂住他,低声暧昧道:“我多大你不知道啊?要不要验证一下?”

    同时,司徒也告诉江寒,萧竟曾经和他联络的事情,他查找了当时萧竟打过来的公用电话亭,是郊外的某个地点。

    “我也没细查摄像头。”司徒说,“反正肯定是找不到他的,那家伙精得像只狐狸,准保如今正藏哪儿呢。”

    在那次给司徒来电,让他去救江寒之后,萧竟再没来过电话,江寒是囫囵过来警察宿舍的,他的手机也扔在玫瑰园了,他不记得萧竟的手机号码,那之后,萧竟也没有联络过他。

    所以当那个夏夜,他突然接到萧竟的电话,一时非常吃惊。

    “是你啊!”江寒不由喃喃,“你没事吧?”

    萧竟在那边笑起来:“很吃惊我还活着,是么?我活得挺好的。”

    那时候江寒是在家里,司徒加班,家里就他一个人。

    萧竟问:“你呢?江寒,现在怎么样?”

    江寒赶紧说:“我现在挺好的。我住司徒这儿……萧先生,当初,多谢你。”

    他停了停,才哑声说:“要不是你帮忙,我可能得死在那儿。”

    萧竟轻轻叹了口气:“不用客气,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让你落得和安久一样的结局。”

    提到安久,江寒的心酸楚起来,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了那个死去的人。

    “萧先生,你最近怎么样?我问了我妈,她说你后来没接着去换药了,也联络不上你了。”

    “我没事,身上的伤都好了。虽然其实好不好的都无所谓了。”

    江寒更难过,但他努力振作道:“别这么说。有空过来吃餐饭吧。不要紧,我会和司徒说的,他不会对你怎样。”

    萧竟笑道:“不必客气了,江寒,今天这个电话,也许是最后一个。”

    江寒一愣!

    “……这段时间我在往故乡跑,我把安久的骨灰挪回去了,给他重新做了个坟。”他说到这儿,声音变轻,“把他和我祖母安葬在一起了。”

    江寒心里直翻腾,原来这段时间萧竟销声匿迹,是去做这个了,他是怎么在警方和霍定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这些事情的?

    “养父母那边,我也偷偷过去做了安排,虽然心里很愧疚,对不起他们,但我也已经尽力了。所以这么一来,我就了无牵挂了。”

    突然听萧竟这么说,江寒心里一慌!

    “萧先生,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完成一些事情,一些当年安久想去做,却没能做到的事。”萧竟安详地说,“我得替我弟弟讨回公道,江寒,我要去复仇。”

    江寒更加紧张:“你想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呢?”萧竟突然反问,“江寒,你心里也有仇恨,对不对?你和安久的仇恨是一样的。我也可以帮你去复仇。”

    江寒想说我和安久是不一样的,我不需要你去复仇,可他,说不出口。

    萧竟听出他的沉默,他有些无奈:“你还在爱霍定恺,是么?可他根本不在乎你啊,江寒,他昨晚还把容晨留在玫瑰园别墅里,一直到凌晨一点容晨才离开……”

    江寒的喉咙剧痛,他握着手机,胳膊簌簌的抖!

    “你不值得为这么个人让自己痛苦,更不应该让他逃过惩罚和报应。”

    江寒艰难地说:“我已经不想再去想这些了。”

    萧竟嗯了一声:“江寒,你现在能和司徒明徵在一起,是不幸里的万幸。至少你没有像我这样,眼睁睁看着最不能割舍的部分被人摧毁,落得终身遗憾,无可挽回。可我不同啊!”

    江寒努力吸了口气,他勉强道:“别莽撞,萧大哥,那不值得。”

    萧竟在那边,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

    “最后,能听见你这么叫我,也算是某种安慰了。”他的语气充满怅然,“江寒,我常常想,如果安久还活着,他会拦着我不准我去么?”

    “他会拦着你的。”江寒哑声说,“你是他唯一的哥哥,他不会放你去冒险。”

    “也许,他不会呢。”萧竟慢慢笑了一下,“你高估安久了,江寒,那小子不是个能忍受痛苦的人,我觉得他会说,哥哥,你来帮我做这件事,我忍受不下去了,你来帮我。”

    江寒捂住眼睛,他的泪一个劲儿往外涌。

    “所以我一定会实现他的要求,谁叫我是他哥哥呢?”萧竟说到这儿,语气仿佛呢喃般,“好了,想说的都说完了,咱们该说再见了,小寒,往后你要好好的,知道么。”

    电话挂了。

    江寒不由跪在地上,一时间,泣不成声。

    萧竟来电话的事,江寒谁也没说,连司徒都没告诉。

    他不知道怎么说,他更不知道司徒会怎么做。江寒隐约猜到了萧竟的意图,至少他确实在监视容晨,不然他不会知道,容晨夜里一点才从玫瑰园出来……

    江寒忐忑不安,他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他想阻拦萧竟,让他别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但他根本找不到萧竟,上次打电话过来的号码是个手机,事后他反复拨过去,对方都是关机状态,这让他上哪儿去查呢?

    不过江寒又一想,他找不到萧竟,总找得到容晨是不是?他可以警告容晨,让他最近多加小心。

    于是那天下班从公司出来,江寒没有直接回家,他坐着公交,一直在街上转,最后,找了个处于监控范围外的公用电话。

    到了电话亭前,他看看四下无人,这才拿起听筒。容晨的手机号他记得,那个12345结尾的号码太特别了,他都不用特意去背。

    但是,在按下最后一个号码之前,江寒犹豫了。

    他真的要通知容晨么?电话通了,他得怎么说?容晨,有人可能打算杀你。是谁?萧竟。你怎么知道他要杀我的?为什么突然来这个电话,难道你在和他联系?

    这些问题,他怎么回答?

    江寒把听筒挂上了,他烦恼起来,以他此刻的立场,搞不好容晨都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而且一旦牵扯起来,他和司徒明徵都得被卷进去。

    但那也不能一声不吭啊!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他明知道萧竟要动手,还不去通知容晨做防范,这不是纵容他人行凶么?司徒曾经说过,像这样的,得判几年来着?

    想来想去,江寒又咬咬牙,抓起听筒。

    管他呢!容晨信不信那是他的事,他要往深里问消息来源,自己可以不告诉他,反正警告了就行了。

    想到这儿,江寒定了定神,抓起听筒拨通了号码。

    待机铃声响了五下,那边接了电话:“喂?”

    是容晨的声音。

    江寒张了张嘴,他却突然想不出该怎么称呼容晨,是喊容总,还是直呼其名,还是三少?

    他这么一犹豫,容晨在那边又喂了两声。

    江寒清了清嗓子,正待开口,恰恰这时,他听见听筒那一端,传来一个不甚清晰的男人声音:“谁啊?”

    是霍定恺!!

    江寒如同中了魔,握着听筒的手都不停使唤了!

    容晨有点不耐烦,他又喂了一声。

    江寒只觉喉咙干涩得厉害,他努力想发出声音,但就是一点声音都出不来。

    他听见听筒那一端,霍定恺在笑:“又是恶作剧?都跟你说了,别挑这种一顺的号码,人家不骚扰你骚扰谁?”

    容晨似乎也有些迟疑:“似乎是个座机号码……”

    “座机?那就是公用电话了。肯定是恶作剧。那些小孩子最讨厌,专门在电话亭打这种骚扰电话……手机给我,让我来。”

    江寒的神都没回过来,那边就传来霍定恺清晰的声音:“别再打过来了,听见了么?再敢捣乱,就把你关起来!”

    江寒通的一下挂掉电话,他抓着电话亭的玻璃边缘,只觉得额头一层层的渗着冷汗!

    他的双腿软得像棉花,几乎无法站住,只得慢慢蹲下来。

    他抱着头,耳畔还在回响霍定恺的声音。

    再敢捣乱,就把你关起来!

    熟悉的阴影像沉重的巨石,轰然一声从天而降,快要把他压垮了!

    江寒觉得上不来气,他急促紊乱地喘息着,他的心像疯了一样在腔子里狂跳,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回家,要赶紧逃回去,他受不了了!

    ……但是,容晨那边又该怎么办?

    然而渐渐的,江寒的神色开始起变化,冷漠乖张,渐渐占据了他的脸,下一分钟,他扶着墙壁,支撑着爬起来,向公交车站走去。

    他不想再打电话给容晨了,萧竟究竟想做什么,他也不关心了。

    这一切,其实都和他无关,对么?

    萧竟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容晨不是普通人,他有强大的家族,有手下有亲人,走哪儿都跟着一群忠犬一样的下属,一个电话能指挥警察总长,所以他还怕什么呢?而且霍定恺肯定天天和他在一块儿……

    自己又何必替他操心!

    江寒觉得,自己在慢慢变成一块铁,冰冷的生铁,它会锈迹斑斑,颜色发黑,但不会溶化,也不会扭曲,更不会受伤害。它不再在乎别人,也不在乎这个世界,因为它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萧竟打电话过来的一周之后,某个上午,江寒刚进办公室,就接到了司徒明徵的电话。

    “什么事儿啊一大早的打电话?”他笑道,“这才离开家多久……”

    “江寒,出大事了。”十分罕见,司徒的声音竟然显得分外紧张。

    江寒一愣:“怎么了?”

    “霍定恺……身中多枪,此刻正在医院急救。”

    “什么?!”江寒差点从椅子里跌出来!

    “还有一件事。”司徒明徵停了停,“容晨死了,他和萧竟一起从工地的高楼摔了下来,俩人当场殒命。”

    第151章 第 151 章

    江寒离开玫瑰园后,霍定恺叫人把房间的东西都扔掉,然后重新粉刷装修。

    他那种语气,倒像是终于完结了一桩心事。

    容庭气不过,又跑来骂他,霍定恺却是一副死脸皮的样子,他说,还骂什么呢?人都走了,这结果不正是容庭所期望的么?

    “我期望的是这种结果么?!”容庭暴怒,像恨不得吃了霍定恺,“梁安久你可以说他本性不好,自食其果,江寒的性格难道还不够好么?这么顺从听话的孩子,都能被你给逼成这样,你有没有过一丝的反省啊?!”

    “难道是我的错么?”霍定恺冷冷道,“是我叫他变成酒鬼的啊?”

    容庭气急,最后丢下一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早晚得有人来收拾你!”

    江寒被司徒明徵带走的事,容晨也知道了,他问霍定恺,当初他不是答应了自己,要好好对江寒的么?为什么最后闹成这样?

    “我是答应过你,好好对他,但前提是他保持清醒和正常。”霍定恺淡淡地说,“我可没打算好好对一个疯子酒鬼。你有没有见过他发疯骂人砸东西的样子?难道我是精神科医生么?”

    除了霍定恺自己,他和江寒分手的事,没有一个人感到高兴,高建业后来按捺不住,悄悄去打探了一下江寒的近况,回来之后他非常沮丧,和苏锦纶说,江寒在霍定恺身边呆了五年,就这么被司徒垣的儿子给牵走了,这是凭什么呢?

    “但凡四爷当初稍微有点儿耐心,稍微柔和一点,如今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啊!”他愤愤道,“结果倒好,被司徒家的儿子给捡了便宜!”

    苏锦纶却没有附和他的话,他叹了口气。

    “你也别气了。俩人没缘分,早点分开不是坏事,要不是司徒那小子赶过来,按照四爷这脾气,江寒就得死在那屋子里。”

    他这么一说,高建业更加沮丧。

    “我就说这屋子风水不好,带进来的一个两个,最后全都落得一样的下场。再这么下去,就算来第三个,我也不看好。”

    苏锦纶慢慢喝着茶,他摇摇头:“不是风水问题,四爷命犯孤星,老太爷当年不是给他算过么?他还到处找人给四爷改命……看来人的命格,真是改不了的。”

    高建业听苏锦纶这么一说,不由伤感起来,他喃喃道:“可他不能一辈子这么下去呀,再过几年,咱这些老伙计都不中用了。到时候难道要让四爷一个人坐在这空屋子里?”

    这问题,苏锦纶也答不上来。

    但是霍定恺丝毫懊悔都没有表现出来,就好像,江寒不在了,他反倒轻松起来。他和安嫂说,别墅里,凡是江寒的东西,一律收拾收拾扔掉,一件也不留。

    “杂物太多,看着就觉得脏乱。”他淡淡地说,“该扔的全都扔掉,原先是什么样,现在就恢复成什么样。”

    安嫂却有些不舍,她和江寒相处了五年,其实心里是挺喜欢这个善解人意的小伙子的。现在霍定恺一说分手,就要把人家的东西都扔出去,安嫂想想就觉得难过。但是主人的命令,她又不敢不遵从,所以一面慢慢收拾,一面叹气。

    “这一件件的,都是江先生精挑细选拿回来的,四爷说扔就扔,这往后江先生若是回来看见,心里该多难过!”

    她在那儿絮叨,苏锦纶却突然说:“你觉得江寒还会回来啊?”

    安嫂抬头看着他,她一时也支吾起来。

    “苏先生,那孩子真的不可能再回来了么?”

    苏锦纶没有回答他,他低头看着安嫂收捡出来的一大箱东西,里面有漂亮的陶瓷,手工绣的垫子,小框油画,还有木头玩偶……甚至连江寒在大学里的作业本,用过的厚厚文件夹,画的素描,他的衣服鞋子领带饰物甚至个人卫生用品都在里面,而霍定恺竟然一件不留,都要求安嫂扔掉。

    安嫂看苏锦纶那表情,她也叹了口气:“还有好几箱子呢。昨天我问四爷,说,是不是都得扔掉,因为好些看着挺新的。四爷就发了火,说,他都说了扔掉,为什么我还来问第二遍?可是苏先生,这么新的衣服,扔了多可惜!”

    “先不要扔。”苏锦纶突然说。

    安嫂一愣:“不扔?那我放哪儿啊?”

    “明天我找个车,都拉回我那屋去。”苏锦纶说,“你和老冯把东西打包,装箱封好就行了。四爷问起,你就说,扔了。一件没留。”

    苏锦纶自己有房子,只是不常回去住。第二天,他果然叫了个徒弟,开着车,把这几箱子江寒的东西都拖了过去。

    高建业听说了,兴冲冲跑来问苏锦纶,是不是江寒和他说了什么,不然他怎么断定江寒能回来。

    “我断定不了啊。”苏锦纶慢吞吞地说,“我就赌一把呗。”

    苏锦纶把江寒的东西都拿走的事儿,最后还是让霍定恺知道了,他很生气,质问苏锦纶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打算开个旧货市场,卖了换钱。”苏锦纶一本正经地说,“四爷只叫安嫂扔掉,也没说一定要扔到垃圾箱里去,对吧。”

    霍定恺被他气得无语,他冷笑道:“你还指望人家能回头啊?老苏,你该后悔当初自己栽培他的那片苦心才对!”

    “我不后悔这个。”苏锦纶不紧不慢地说,“我也就是赌一把。这次输了,我不在乎,下次四爷再往这屋里带回人来,我就再赌一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霍定恺被他说得愣神,但他终于冷冷地说:“那你输定了。连错了两次,我不至于笨到要错第三次。”

    就连容霁都骂霍定恺:“你还真打算当天煞孤星啊?”

    霍定恺却笑笑道:“一生下来没多久就把自己亲妈给逼死了,像我这样的,不是天煞孤星又是什么?”

    容霁被他说得难过万分,他说,定恺,你到底图个什么呀?容晨不会顾及你的!人家有老婆有孩子,日子过得滋润着呢,你为了他,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一团糟,你真觉得值得么?

    霍定恺没有回答,他把电话挂了。

    因为担心霍定恺独自一人在家,会太寂寞,容晨最近总是往玫瑰园来,不是独自来访,而是经常抱着小女儿一起来。

    霍定恺虽然不想和任涟涟打交道,但对容晨的这个孩子却是欢迎的。容羽很像容晨,尤其那双眼睛。她也不怕生,霍定恺从她父亲那儿接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她就老实趴在他怀里。

    “她真像你小时候,这么乖。”霍定恺感慨地说。

    然而话都还没说完,容羽揪着他衣服上的扣子就往嘴里塞,吓得两个男人慌不迭把她拉开,没有啃到扣子,小娃娃不依不饶哭起来。

    容晨一边哄女儿,一边困惑:“到底为什么非要啃扣子?硬邦邦的味道又不好……”

    霍定恺笑道:“可能因为是金色的,好看吧。”

    他停了停,又说:“四十年没有照顾小孩子,我的经验值都降为零了。”

    容晨笑道:“想增加经验值还不容易?四哥要个小孩子又不难。”

    霍定恺没出声。

    容晨抱着女儿,又想了想,试探着说:“容庭和我说过,原本四哥打算弄个孩子的……”

    “已经不可能了。”霍定恺笑了笑,“幸亏计划没有实现,不然我一个人,哪有心思对付小孩子?”

    容晨还是有些不甘,他喃喃说:“如果计划实行的早一些,江寒现在也不会走了吧?”

    “别去想了。”霍定恺心平气和地说,“这样更好,否则为了小孩子而勉强在一块儿,我就和那些傻瓜没区别了。”

    虽然对容晨的女儿没有丝毫芥蒂,但霍定恺始终避免和任涟涟会面。他现在也只是不再针对任涟涟而已,想要跟这个女人握手言和,他却办不到。容晨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尽量避免让妻子和义兄见面。

    因此那天深夜,当霍定恺接到任涟涟的电话时,他有些惊讶,刚开始他甚至没听出对方是谁,直至对方哑声说:“我是任涟涟”时,他才“哦”了一声。

    “找我有事么?”

    女人在那边突然哭起来:“小晨被绑架了,四哥,你去救救他!”

    霍定恺的耳畔嗡的一声!

    他立即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原来容晨从傍晚开始就没消息,任涟涟起初以为他有什么事要加班,后来直至八点也没等到电话,容晨的手机也打不通。于是她打电话到金奕地产,容晨的下属说他五点半就走了。

    任涟涟这才发觉不妙,她赶紧通知各方有关人员,很快有人发现了容晨的车,停在路边,而且车门是开着的。

    任涟涟慌了神,就在这时,她接到了一个男人的电话。

    “是萧竟干的。”她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和霍定恺说,“他叫我通知你,如果想要容晨活着,今晚你就得去和他见面。”

    霍定恺定了定神:“先别哭,他没说什么地方?”

    任涟涟报了个地址,原来那是一片在建的工地,是商业用地,准备盖大型商厦的,而且恰恰就是盛铖的地产。

    “他说如果你不肯去,容晨就没命了。”任涟涟在那边哭道,“四哥,我求你去救救他……”

    霍定恺飞快地说:“我这就去!”

    他扔下电话,抓了车钥匙就冲出家来。

    在车上,他打电话给高建业,高建业一听他已经出门了,顿时慌了神!

    “四爷怎么能一个人去!再不济,也得把老苏带着呀!”

    “来不及了。”霍定恺飞快地说,“萧竟限我独自一人,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如果晚了,容晨就活不了。这个亡命之徒不打算讲条件的,否则他就直接打电话给我了。”

    高建业在那边马上说:“我这就过去,四爷千万别莽撞!”

    几乎是一路飞车,霍定恺赶到了萧竟指定的那个地点。

    是一片工地,到处都是散乱堆在地上的钢筋水泥,已经接近凌晨,工人们都离开了,中高考在即,市政府三令五申不许有深夜噪音,所以此刻工地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十层的建筑已经初具规模,即将进行外墙装潢,霍定恺下了车,他没法乘升降机,于是只好一层层爬楼。

    一直到了九楼,借着塔吊上高悬的照明灯,他看见一个人站在楼层边缘,在他身边,容晨正跪在地上。

    “四哥!”容晨叫起来。

    霍定恺正想奔过去,脚刚刚踏出一步就停下来了。

    他看见,一柄枪正正抵在容晨的头部!

    站在容晨身边的持枪男子,见到霍定恺停下来,他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了,四爷。”

    霍定恺轻轻叹了口气:“原来你真的还活着。”

    “是啊,这个世界很让您失望,对么?”萧竟笑着说,“把我塞进后备箱,捆着手脚,浇上汽油点上了火,居然还是没能杀死我。”

    霍定恺点点头:“我只能说,你确实有些手段。不愧是斯坦福毕业的天才。”

    “四爷过誉了。”萧竟仍旧笑笑,“我不过是擅长自我保护。”

    “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连遍布全城的警方探头都没能抓到你一根毫毛,这么强大的自我保护能力,叫人叹为观止。”霍定恺看看容晨,“也怪我时间一长就放松了警惕,忘记了你是个睚眦必报的跳梁小丑,不可能真的从此销声匿迹。”

    “四爷何必拿话损我呢?”萧竟仍旧笑笑,“难道你还看不清此刻的形式么?”

    霍定恺阴森森地盯着他:“你想要什么?既然抓到了容晨,又没有立即杀他,我猜,你还是有想要的东西吧?”

    萧竟叹了口气,他低头看看容晨,满眼怜悯道:“你看,你四哥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在他心里永远都有一桩交易要做,容少,你觉得自己价值几何?”

    霍定恺却不理他的讽刺,他追问道:“你想要自由,是不是?我可以帮你办到!我这就去和警方疏通,让他们撤销对你的通缉,萧竟,从此往后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社会上生活!我还可以给你钱,多少都可以……”

    “听起来非常诱人。”萧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他手里的枪,没有离开容晨的头部,“但如果我说不呢?如果我说,我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让你痛苦,让你亲眼看着最心爱的弟弟死在你面前……”

    “你敢!!”霍定恺像疯子一样咆哮起来,“你敢动容晨一根头发,我就叫你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萧竟微微笑起来:“后悔出生在这世上?四爷不用麻烦了,其实我一直都后悔出生在这世上,自从得知安久的死讯,我就觉得自己当初不该出生,更不该活着。所以你这种威胁,对我是无效的。”

    霍定恺一时竟噎住了!

    “你非常害怕我杀了容晨,是么?”萧竟眯缝起眼睛望着他,“你觉得你可以拿生命来换他,对不对?那我就奇怪了!四爷,您知书达理、高贵儒雅,为什么就不懂将心比心的道理?当初你杀我弟弟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这世上也有人会为他不顾一切?就因为他卑微愚顽,你就认定这世上没人爱他么?”

    霍定恺呆呆望着萧竟,在他后方,塔吊上的大灯毫不柔和地照射着,像一枚不合时宜的太阳,古怪而刺目,将萧竟的身影勾勒得虚浮诡谲,像个从不该存在的魔幻世界蹦出来的邪恶精灵。

    “我就那么一个弟弟,唯一的亲人。”萧竟低头盯着容晨,他喃喃道,“我本来打算回国后找份好工作,把安久从你那儿接出来,帮他戒毒,给他一个崭新的人生,我连房子都买好了,我打算带着他去另外一个城市,躲你躲得远远的,让安久再也不能和你搭上一丝一毫的联系——霍定恺,你看,你本可以避开我的,如果当初你再坚持一个月,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可惜你没办到。”

    他说着,掰开安全栓,枪口更加用力抵住容晨头部:“所以这不是非常公平么?你杀了我弟弟,我就杀了你弟弟,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就在这时,霍定恺忽然向他扑过去,萧竟抬手一枪,子弹击中了他的右腿,霍定恺噗通倒在地上!

    “四哥!”容晨惨叫起来!

    “请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四爷。”萧竟冷冷道,“老实呆着,我还能饶你一条命。”

    但是霍定恺不肯老实呆着,他拖着那条中枪的腿,支撑着爬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砰砰!”又是两枪,这次萧竟打中的是他的胸口。

    “都跟你说了,不要动。”萧竟的枪口旋即回到容晨的头部,“我可不在乎多杀一个人!”

    鲜血汩汩涌出,剧痛让霍定恺说不出话,但他不肯停,捂着伤口,摇摇晃晃还想往前走。

    紧接着,又是一枪!

    他终于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喘着气,霍定恺用仅剩的力气艰难抬起头,他看见跪在地上的容晨突然一跃而起,将萧竟扑倒在地,俩人在地上厮打起来,萧竟拼命击打容晨,他挣扎着想摆脱容晨,但是容晨死死抓着他不放,萧竟手中的枪被容晨给打落在地,他不顾一切想去抓那把枪,但容晨却在将他往反方向拽,俩人在光秃秃的水泥地上激烈的翻滚。

    地上的灰尘被他们搅起来,霍定恺的眼前充斥着鲜红,他弄不清那是血还是对面塔吊上的灯光,他不断深吸气,忍着剧痛向前爬,他和那俩人的距离并不远,不到三米,可是他身体沉重如石,向前挪动一寸都艰难万分。

    几番努力,萧竟终于抓到了那把枪!他抬手又想向霍定恺射击,容晨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一翻,萧竟身体失控,竟被容晨拽着,往楼层边缘滚过去!

    “四哥!……”

    声音被截断在半空,下一秒,俩人同时从九楼跌了出去!

    激烈的声音和翻滚打斗的身影消失了,霍定恺呆呆望着眼前空荡荡的水泥板,强烈的光线静静照在上面,灰黄黄的颜色,像一帧不可更改的陈旧镜头。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噩梦。

    是的,这一定是梦,他想,现实一定不可能是这样。

    这是梦,所以,只需要再睡一会儿,等到黎明,他就能醒过来,从这噩梦里醒过来。

    沉重的疼痛和失血的冰冷像厚重的绒布,慢慢把他包裹起来,然后一点点用力勒紧。

    就在失去神智的最后一秒,他忽然想,这梦,真像现实。

    第152章 第 152 章

    霍定恺被不久后赶到的高建业送进了医院。他身中数弹,光是肋骨就断了六根。

    坊间一时哗然,谁也没想到,任祖年的前任机要秘书在销声匿迹了近一年之后,突然出现,而且干下这等惊天的大案。一时间,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急救病房里的霍定恺,因为除了他,再没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身处警界,司徒明徵自然比普通市民有更快捷准确的消息来源,他告诉江寒,霍定恺身上的子弹取出来了,命算是险险保住了。

    “只怕他醒过来,会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司徒满含怜悯地说。

    而江寒对此,什么评论都没有。

    从事发之日起,他就陷入到古怪的沉默里,成日心不在焉,几乎没法再专心工作。司徒明徵看他这样,以为他依然在念旧情,担忧霍定恺的状况,他半含酸又半安慰道:“幸好你和他们那伙人分开了,不然这次多半也要卷进去的,江寒,咱们得离那些家伙远一些,别沾他们的边,那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不是的,江寒在心里说,他并非和此事无关,恰恰相反,事情变成这样,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就是因为他没有去警告容晨,才导致容晨着了萧竟的道,被他绑架。就因为他一声不吭,霍定恺才会毫无防备的只身赴会,差点被萧竟打死。

    可他不能和司徒说这些,他不能将真相告诉司徒,他没有勇气那么做。

    霍定恺在一周之后清醒过来,然而当他得知容晨已死的消息,伤情突然恶化,当晚又一次被送进了急救室。

    司徒和江寒说,万幸霍定恺此刻无法离开病床,不然,他就得去参加容晨的葬礼,而那种场面,一定是霍定恺这辈子都无法承受的。

    “太可怜了!看着就让人心酸。”司徒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和江寒描述,“任涟涟一身黑衣。那个小不点儿也是一身黑衣。任涟涟瘦得吓人,嘴唇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我真怕她会晕倒,可她竟然一直坚持下来,最后还抱着孩子过来,让小家伙给容晨的遗像鞠躬——造孽!那么小的孩子,站都站不稳,容羽恐怕都不知道爸爸已经死了。老天爷,那种场面……唉,江寒你幸亏没去,谁看了都受不了,真是人间惨剧!”

    所以,造成这人间惨剧的就是自己,江寒不由想,就是他,害得那么小的孩子没有了父亲,害得容晨家破人亡。

    如果他当时打了那个电话……

    可他没有打。

    他因为自私,嫉妒,怨恨,没有打那个电话,没有通知容晨他身边存在危险,没有提醒他当心萧竟复仇。

    于是容晨死了。

    于是他的妻子和女儿此生再也无法和他团聚。

    这一切里,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和萧竟一样,也是置人于死地的凶手。

    谁知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容晨死亡这件事的热点还没能从公众的眼中褪去,立即又有一个更劲爆的新闻出来,震撼了所有人的耳朵:一份内部告发的材料,出卖了任祖年。

    材料中称,任祖年犯有利用职权谋利,买/凶/杀人、下毒、绑架、收受巨额贿赂等等一系列罪行,并且举报者提出了确凿无疑的证据,其中的谈话录音和文字凭据后来证明全都是真的,一时间,整个官场都被这份检举给闹开了锅。

    告发资料的提出者是容晨的昔日好友,盛铖的副总郝林,他声称,这是容晨在临死前一年交给他的,容晨曾经叮嘱他,只要自己发生意外,就把这一切公布于众。

    材料中,甚至还有任祖年当年杀妻的证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证据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拿到的,而是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被人一点一滴收集起来的。

    所有的目光都转向了任涟涟,后者此刻,却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了国内,就在她登机的次日,任祖年被依法逮捕。

    坊间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说原来是亲闺女联合丈夫害老爸,那能不成功么?也有人说这算什么害?明明是替冤死的亲妈报仇。也有人说任涟涟心够狠的,在任祖年跟前忍耐了这么多年,原来就为了复仇的那一日,也有人说这算什么心狠?一刀捅死才算狠。至少她没亲自动手,最后任祖年被判无期,衣食无忧而且老命保住,这就够本了,七十岁的人了,过两年法外就医也就出来了,只不过钱和权没有了而已。做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

    而这一切甚嚣尘上的声音,此刻远在异国他乡的任涟涟,是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除此之外,容晨还做了一个惊人之举。

    他承认了杀死杰瑞米的罪行。

    在那一牛皮纸袋的材料里,他放进去了一份自首的公开信,信中,容晨承认他才是杀死韩振的真凶,而他之所以杀人,是因为韩振当时要对他的一位“至亲”下手。

    信中说,他杀人之后非常恐慌,不敢去自首,为了掩盖证据,才让王志强扔掉了尸体,最后王志强之所以去替他顶罪,也是因为他的威逼利诱——他拿强子的家人威胁他。

    警方得知实情,非常沮丧,因为容晨并没有在信中提及这位“至亲”究竟是谁,虽然人人都知道此人是谁。但不管怎样,王志强的杀人罪名是不成立的,因为容晨竟然从苏锦纶那儿弄来了那把凶器,他把那东西藏起来了,此刻借着公开信,警方找到了那把凶器,上面的血和指纹证明,容晨所言是真的,他的确就是杀死韩振的真凶。

    容晨包揽了所有的罪行,包括杀人之后的恐吓与利诱。然而他已经死了,所以,警方还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多的人对此唏嘘不已。尤其是当年那些骂过容晨、恨他“叛离”盛铖的人,因为谁也没想到,容晨真正的意图竟然是扳倒任祖年,给盛铖扫清最后的阻碍。他虽然死了,却为他的四哥做成了一件最了不得的事情。从此以后,霍定恺再也不用担忧来自任祖年的威胁了。

    也有人私底下说,搞不好这就是霍定恺和容晨兄弟俩安排的一场戏,霍定恺其实是知道容晨真正用意的,他放弟弟离开盛铖,闹出兄弟不合的既成事实,就是为了迷惑任祖年。

    然而像江寒这几个少数人,心里却非常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对霍定恺而言,他是宁可被任祖年给害死,也不愿意此生失去容晨。

    霍定恺于事发后一个月出院,院方本来不肯同意,因为他伤得太重,没可能这么快就痊愈。但是霍定恺根本不听医生的规劝。

    他回玫瑰园休息了两天,就独自去了容家的老宅子。谁也不知道他和容晨的父亲说了什么,女佣只能听见房间传出的隐约哭声。

    然而除了养父,霍定恺谁也不肯见,他不准容庭上门探望,也叫容霁别过来,他说他不想见他们俩。

    他在电话里和容庭说,他那么讨厌容晨,现在容晨死了,他总算称心如意了,所以用不着假惺惺跑过来安慰他。

    容庭没有发火,他知道霍定恺正面临身心的双重打击,所以说什么出格的话都有可能,他只叹了口气,说,定恺,我也是小晨的哥哥啊。

    “你到现在才想起这一点么?”霍定恺冷冷道,“只可惜记起得太迟了。”

    容庭哑声说:“你别这样……你以为他出事,我和大哥就不难过么?大哥的嗓子都哭哑了。”

    霍定恺握着电话,良久不出声。

    “可是人已经不在了,我们这些活着的,再难过再生气也是徒劳,”容庭说,“张主任打电话给我说,你非要提前出院,他怎么都拦不住,他说你眼下的情况还不稳定,伤都还没好。定恺,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问了郝林,盛铖那边运转还算正常,你可以继续休息……”

    “我已经不想休息了。”霍定恺冷冷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放任某些人继续逍遥。”

    容庭听得心里一惊,他赶忙问:“你还想干什么啊?定恺,萧竟已经死了!”

    “还有好些人没死呢,”霍定恺淡淡地说,“二哥,你难道看不见么?这世上该死却未死的人,还有很多呢。”

    然后他咣当挂了电话。

    容庭听了霍定恺这番话,心里非常不安,他思来想去,又给容霁打电话,把霍定恺说的那些古怪的话说给容霁听。

    “大哥,他是不是疯了?”容庭紧张地说,“定恺到底要干什么呀!”

    容霁说,你还听不出来?定恺想复仇。

    “他还复什么仇呢?”容庭不明白,“萧竟已经死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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