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掌温 作者:锦风
正文 第15节
掌温 作者:锦风
第15节
苏弘与叶萧然正在商谈如今pe集团在h市基建工程项目,整个项目由严文钦负责,只是h市背后的官场黑线还不明朗,似乎只有先生和严文钦知道,就算对苏家也瞒着。先生一直这样谨慎的运营集团的事,每个人掌握的东西都不一样,原本出狱之后叶萧然就想终止与苏弘的合作,她所知道的远远超过苏弘的想象,齐扉临死前把pe所有的资料都整理了出来,加密冒死传给自己。
他也是害死齐扉的人员之一,叶萧然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更加不会被他明显的想要旧情复燃的举措打动,他确实出力帮了自己,但他终有一天会被她亲手了结,只是不是现在。pe集团动作如今这么大,正好借助苏弘的野心离间他与苏敬,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对pe产生影响的时候,她再联合周晖,连同手上的那些用生命堆积出来的证据,一举铲除这帮人。
“枭姐”柳莳的声音响起,叶萧然抬头,门缓缓被打开,但是出现的却不是柳莳,而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时刻惦记的身影。
“宝贝”叶萧然站起身,冲了上去,苏梓菱亦是惊喜,原本想找父亲,第一眼看到的确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妈妈。
“妈咪!”苏梓菱蹦蹦跳跳的笑着跑上前,张开手臂,叶萧然一把抱住她,把她深深的搂进自己的怀里,满心欢喜和惊喜,让她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和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
“梓梓菱?”苏弘已经惊的说不出一句话,他以为自己幻听,此刻更觉得是幻觉,女人在几千公里以外的地方,竟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让人措手不及,有些惊喜,又有些后怕。
她是怎么回来的?她独自坐的飞机?谁去接的她?谁陪的她?她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她这个女儿,真的让他太惊叹了,可他心里又感到无比心酸,细细想来,已经很久没有去看她,这些日子发生太多事情,□□无暇,作为父亲,他多年来,一直有愧于她。
上天是恩宠她的,才让她能够拥有这个小天使,她抱着这个小小的身躯,感到无尽的力量。她怎么能轻易死?她要用余下的人生,伴在女儿左右,欠她的母爱,她要一点一点的偿还给她。
眼前的这一幕让苏弘感动,他忽然涌起一种感觉,也许这一生真的不需要追求太多,像这样一家三口能够在一起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珍贵。金钱、权利、名誉对他来说很重要,可这一刻的温馨幸福他觉得也很重要,以前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感觉,现在越来越浓烈。
可不可以,同时拥有这些?他心底响了一个声音,或许孩子是他挽回叶萧然,冰释前嫌的最后筹码。?
☆、别后重逢
? 人的欲望总是永无止尽,就像吸食了毒品,初尝感觉美好以为自己可以控制,再次触碰,欲罢不能,直到陷入深渊才发现为时已晚。但是人生总是在失去一些的时候,才能够再得到,在得失之间不停的交替循环,直至有天幡然醒悟,猛然发现这些不过是浮梦一场。
或许真的是因为年纪大了,变得没有那么利欲熏心,反而会羡慕起别人家的三口之乐,这种幸福苏弘曾经也有过,只是太过短暂,母亲的心愿一直都是期盼着自己成家立业,她勤俭持家一生,最后竟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被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人害死。每每想到此,苏弘的内心总是无法平静,而每当他憎恨苏敬的情绪高涨,对叶萧然的愧疚就会更深一层,对于苏梓菱的疼爱就会更甚。
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眼看离自己的成功越来越近,他却心里越来越彷徨,他想要抓住的东西更多了,他想与叶萧然重修于好,想给梓菱一个完整的家,但这中间太多的阻挠。最大的障碍就是他的父亲,也许是他心虚,也许是他无法面对叶萧然这样的存在,每次事情跟叶萧然有关他总是一副斩草除根的势头,当年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如果不是先生和严家指示,无须再动叶萧然惹事,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他走到自家门前,深深呼出一口气,竟有种说不出的沉重感,梓菱的意外出现终究没有瞒过苏敬,他让苏弘立即出现在家里,他深知父亲脾气,换做以前他一定点头哈腰按照他的想法来,但今天他却没有,他毅然将苏梓菱留给了叶萧然,让她们母女好好团聚,毕竟这一年半没见,苏梓菱又长高了不少,叶萧然一头长发也变成了干练的短发,命运太过残忍,就连他都觉得老天对叶萧然的不公,将人世间所有的伤痛都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他轻步慢调的走到家中,发现苏敬正在来回踱步,脸上显出明显的焦虑和不耐烦,一旁的下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走入家中,还未等苏弘先开口,苏敬就看到了他,他脸上全无笑意,原本阴着的脸更加沉重,他吸了一口烟斗,说道:“跟我来。”说完便向楼上走去,苏弘没有说话,只是跟在他的身后。
跟着苏敬进了书房,苏弘随手关上了门,苏敬背对着他,问道:“梓菱呢?”
苏弘抬了抬眼,并不意外,“在她妈妈那里。”
“她妈妈?”苏敬忽然转过头,冷笑一声,说:“她何时有过妈?都是齐扉给你下的套,你这没用的东西,一辈子都在被女人玩。”
苏弘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任凭他呼喝自己,苏敬见他不说话,往前一步,一把拽起他的衣角说道:“给我把梓菱带回来,她是我苏家的孙女,跟她叶萧然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没权利这么做,法律上她有权探视梓菱,作为父亲,我不想剥夺梓菱的开心。”苏弘依然语气平静。
“法律?父亲?哈哈哈哈,法律从来都是被我玩于鼓掌之中,至于你,不要给自己立什么贞节牌坊,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自己清楚,叶萧然更清楚。”
“是么,可惜我母亲不清楚你的为人,不然怎会惨死?”苏弘冷言冷语的说道。
“你说什么?”苏敬瞪大眼睛怒望着他,一把扔掉自己的烟斗,烟灰掉在了地毯上,溅起了丝丝尘土,他轻笑,反问:“不是么?”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苏弘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阵痛,还未抬头,又听见“啪”一声,仿佛巴掌不是落在自己的脸上,他毫不在意的抚了抚脸,依然挂着笑容,问道:“解气吗?爸~”他将爸这个称呼的尾音拉着极长,仿佛带着某种讽刺的意味。
他明显激怒苏敬的行为反而让这个老狐狸冷静了下来,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弯腰捡起被扔掉的烟斗,轻轻擦了擦,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说:“别以为你暗中勾结叶萧然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瞒着先生,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那我要谢谢您的庇佑了。”苏弘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苏敬深深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放在苏弘肩膀,说:“虎毒不食子,你是我儿子,我自然会护着你。我知道齐扉怀着孩子被杀,你心里很不痛快,就跟当初你没保住叶萧然一样,但是阿弘你一定要记得,有了江山你要什么样子的女人都有,阻碍你的任何绊脚石,你都必须踢走,必要时,就得消灭。”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苏弘的眼圈渐红,声音微微颤抖的说:“叶萧然不该死,齐扉也不应该死,我妈更不应该死。”
“你!”苏敬又提起手,苏弘昂起头准备迎接他的落掌,他咬咬牙,愤恨的又放了下来,打了又如何?他翅膀已硬,说多做多都无用,苏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无毒不丈夫,等到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明白太多,爸爸。”苏弘有些恍然的转头,却听见苏敬在身后说: “你如果再这样要死不活,就不要再进pe,我会把你弟弟调过来,接手你的事。”
苏弘终于抬起头,眼中透出一股冷意,转过头望着苏敬,苏敬望着他的眼神,半晌才露出满意的微笑,说:“这个眼神才是苏敬的儿子,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你不要以为苏家这么大的江山都是你的,你进了pe就掌握了所有,我可不止你一个儿子,你弟弟比你好控制多了。”说完露出狡黠的笑意,苏弘转过头,收回自己的视线,放在口袋的双手的紧紧放着,举步走出了书房。
“谁也拿不走我的东西。”苏弘伸手轻抚自己的脸,满不在乎的向门外走去。
近日,一场公义善举将在a市举行,此次酒会是a市连同h市两地公举,汇聚全国各大商业大亨组成商会。这次酒会,将会进行善款募捐,一部分钱捐给山区的那些孩子,一部分钱作为城市建设发展基金。本次慈善舞会将会由一些政治家参与,作为政府代表,弘扬社会正能量,积极发动人们的公义善举。
表面上这次酒会是善举,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这是因为两市政府想练手的打造一项巨大的能源工程,还与h市那项基建发展有着莫大的关系。
富丽堂皇的大厅,响起慢调的轻音乐,会场布置的十分气派,各式洋酒与中西合璧的用餐。
随着到场的人越来越多,会场渐渐热闹起来,能来这里的都是社会上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要么是商业大亨,有着巨大财富,给国库上缴了巨额的税,要么就是手握大权,在地方城市甚至中央都有话语权的高官。
此次酒会,有两名政要官员会出席,许多人想趁此巴结他们,都等着能够在政府或者其他项目中分一杯羹。人心总是向上的,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口袋中的钱多,也没有人会只满足于现有的权势,毕竟像这样的大官,若不是有着慈善事业的名头,也不会出席这样的场合,为了避嫌,平日里更加不会私下接待谁或者收受“礼物”,毕竟这些人,什么都不缺。
“严董来了。”苏敬端着酒杯,远远就看到严国梁走了进来,他的左边站着头发轻挽,穿着蓝色晚礼服的女人,眼里透着柔水的妩媚;右边走着一袭黑色修身礼服长裙,长发披散至肩头,双眸透着悠远的深邃。
三人的到场几乎经验全场,谁都不会陌生这两个惊艳的女子正是中亚集团,豪门严家的两位大小姐,中亚集团ceo严家长女严文钦与副总裁次女严文卉。两姐妹的眉宇间的气质与气场,有着严家与生俱来的贵气,虽都已过三十,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岁月留下的皱褶。
“苏董,你好啊。”严国梁伸出手,商场那套官方的问好早就让严文钦习惯甚至麻木,她游视全场,更关心的是这次先生的到场。
先生行事十分谨慎,每次在视频会议当中也就只能听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影像,当她得知这次先生会亲自到场时,觉得是次大好的机会,终于能够在现实中接触这个老狐狸。她倒要看看,一个怎样的人能够如此在幕后操控一切,这个派系里面有多少人牵扯在内,连自己父亲的能够为止所用。
“找谁呢?姐?”严文卉微微一笑,上前问道。
“看看还有谁没到场?”严文钦也是一脸轻松的回答,收回自己游离的视线,却见严文卉正转头望着门口,笑着说:“你想见的人来了。”
“谁啊?”严文钦循着严文卉的眼神望去,她的心顿时怔住了,全身仿佛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到自己血液在燃烧,原本规律的心跳像凌乱的音符,在心里乱窜。
她想过无数次见面的情景,想象过也许她们之间要相爱相杀,做了多少次在心里见她时的预设场景,却没想到真正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竟从未比此刻更加想落泪的。她一早就知道她安全出狱了,甚至在她出狱那天,她偷偷的在某个角落看着她;她早就知道她会度过监狱中那段漫长黑夜,战胜自己心中的魔障,重新站起,成就更强大的夜枭;她早就知道她浴火重生之后,不会放过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她一点不担心她仇恨自己,她只觉得能够在这一刻看到这样的她出现,除了欣喜就是惊喜。
齐耳的短发带着点微烫的发型依然很美,她紫色的晚礼服在灯光的照耀下,十分性感,一年多的牢狱之灾并没有让她黯然失色,甚至她此刻闪现出的光芒和周身的气场,更加吸引人。她本就有着一张绝艳的脸,到能够夺人眼球,只是过于冷漠的双眼,又令人望而生畏。
“看来,所有人都意外你的到场。”周晖嘴角扬起微笑的说。
“有个人应该不意外吧,难道你没有告诉她吗?”叶萧然看了周晖一眼。
“这次我还真没有,但我想她应该能猜到,她更加的兴趣点在于梁天的到场。”周晖望着严文钦点点头,眼神交替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
严文钦的眼神几乎一动不动的落在叶萧然的身上,明明心中柔情似水,但依然表现的淡漠冷静,眼神太容易出卖人的内心,她必须要让自己泰山崩于前也不动声色。叶萧然也远远的看着她,顷刻间仿佛时间停止了行走,人群中来来去去和自己耳边的言语,早就屏蔽一空,整个世界都是黑白,但她却依然是彩色的。
为什么她那么恨她,看到她的这一刻,她依然是彩色的,她看到她的那一刻心中的痛却远远大于恨。原本该恨的咬牙切齿的人,如今重新站在自己眼前,从她一袭正气到现在光芒四射的总裁,她却依然是她,气场气质丝毫没有改变。
其实严文钦没有做错什么,陷害自己,关自己入狱这些她都可以原谅能够说服自己,正因为她判自己入狱才让她自己的计划得以实现,可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原谅她,齐扉的死,是她毕生的痛,她宁可她亲手拿走自己的命,也不想面对齐扉的离开如此痛苦,面对自己的内心,一遍一遍的催眠自己,她就是那个凶手。
“何苦呢,相爱相恨,难道还要相杀么?”严文卉望着叶萧然说着,收回视线看向严文钦。
“她不爱我。”严文钦笑中带了点无奈和苦涩,收回自己的视线,投身至觥筹交错的应酬当中。
正当所有人都在三两交流,谈笑风生时,苏敬以及其中几人忽然向门口走去,就连严国梁也抬起了脚步,严文钦放下酒杯,嘴角扬了扬,也向前走去。严文卉望着严文钦向前走去,早已了然于心,喃喃说道:“看来大鱼来了。”
“你不上前,好像说不过去。”经过她身边的叶萧然低吟说道,脸上没有什么笑意,严文卉想了想,也抬起了脚步。
“梁先生。”就像迎接国家领导人般的敬意,只见一个年纪略大的男子站在门口,他约五十出头,头发已经半白,带着一副细框眼镜,俨然一副文人装扮,一张看似平易近人的脸,却透着一股狡黠的目光。
梁天的到场让现场派系之分立竿见影,巴结周晖的不敢上前迎接梁天,与梁天交好的不敢与周晖多言相交。
“他就是先生。”叶萧然冷言问道。
“没错,他就是那个逼的你家破人亡,还屡次派人暗杀你,残害齐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下的一盘棋,而那些人,都是棋子,任由他的摆布。”
“哼,你又何尝不是?”叶萧然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望着周晖的眼神变得愈加冰冷。
周晖并不生气,反而欣赏她的胆识,还从未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话,不过她说的也并非无理,他做她靠山,她帮自己铲除先生派系,自己没有半点损失,何况还有严文钦。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不费一兵一卒,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交易。
“叶萧然,你做什么我不干涉你,我只要结果。严家二小姐,深藏不露,不亚于文钦,而且她们姐妹情深,你与她合作,可要当心点。”周晖瞟了一眼严文卉说道。
“你多虑了。”叶萧然并不意外周晖这番话。
“最好如此。”周晖抬起酒杯,叶萧然与她相碰。
梁天与一个人几乎是同时到场,严国栋作为h市的政府代表也在此出现,因为是公开慈善行动,所以现场还有不少具有想象力的当地媒体和中央媒体,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十分谨慎,当然谁都明白,这些媒体不管拍到什么,报道什么,都将会有专人监督,并不能够随意向社会传播。
会场外,明处暗处都藏了不少人,不仅是确保会场周围安全,更加保证没有多余人员到场,那些保镖有的甚至配枪巡视,房顶上,各个视角的都有人站岗。
“要不要这么夸张,守的水泄不通的。”夏晔坐在车里张望着四周,车熄着灯,随时等待叶萧然的召唤,只是很奇怪叶萧然临行前的叮嘱。
“枭姐到底想让我们查什么?”柳莳有些疑惑的问道。
“甭管了,只要有人从会场出来经过我们这,跟上就行。”夏晔双手托着头,仰着身体,望着前方。叶萧然出狱后,各种手续繁琐,让她在里面多待了一阵子,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出来了,又可以跟着叶萧然,她十分兴奋。
“有人来了。”柳莳叫道,夏晔忙起身,调转车身,跟上前面极速而过的摩托车。那辆车骑的飞快,他们的车没有开灯,一直跟着前面,这人摩托技术倒也纯熟,忽然让她想起齐扉,心中一紧,脚上加大了踩油门的重量。
直到车子到了一个无人区,两人把车停在路边的草丛中,徒步跟着前面脚步飞快的人,发现前面的人不见了踪影。
“你们在找我吗?”忽然身后响起一个身影,还未来得及反应,夏晔就被打晕,幸得柳莳有武在身,反应及时才避过了他的出手,但是他招数狠毒,出手很重,柳莳纵然有伸手也有些吃力。
他无乱是拳头还是手臂的力气,都大过柳莳数十倍,她靠灵活才能勉强躲过他的进攻,但却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反应力下降腰上受到他的重击,眼看他誓要取她性命的向她进宫而来,停在不远处的摩托忽然被人骑起,灯光直照耀着他睁不开眼。
骑车的人丝毫没有减速,连人带车将他撞飞,晕倒在地,骑车之人却轻巧的倒地并没有让自己受伤,起身之际迅速离开了现场。
“喂,站住,你是谁?”忽然出现的神秘人的让柳莳无暇追赶,但毕竟救了自己,她只能先扶起晕倒的夏晔,有些跌跌撞撞的向车边走去。?
☆、万千愁绪
? 作为新业集团董事长,看似才崭露头角,但熟知的人都知道她并非一夜兴起,叶萧然与周晖的同时出现让所有人立刻了然于心,原来她甘愿入狱没有上诉,都是为了今日。她果然不是所想的那样简单,整个pe集团都很意外,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她看似处于劣势,出狱之后竟能够巴结到周晖,其目的不言而喻。只是对于先生来说,她早已不足为患,至于周晖,派系争斗已有多年,没有成败之说,都忌惮对方,也都不会轻易被对方打倒。如今周晖亲自带着她出席这次酒会,就是想向先生表示,她叶萧然是她周晖的人,先生派系如果动她,便是挑动是非的人,如果让两派矛盾日益激化,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真是高明的一招,寻得这样一个大树保护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只有傍上真正能够庇佑自己的人,才能安然保全自己,沈威比起周晖太不值一提,苏家忌惮沈威也是因为知道他是周晖的人。两派虽然明争暗斗,但谁也不敢公然挑事,直接动手,只要一方挑事,留下话柄,都会处于劣势。
“好久不见。”梁天举着酒杯向周晖端来。
“该我去迎接你,太稀客了,我敬你。”周晖站起身,也用官方式微笑回应,两人面和心不合,在这样的场合,即使是做给媒体看,也要表现出很和睦的样子。而下面会察言观色的人,自然少不了这样的表现,毕竟这是一次向社会公开的活动。
“哪里,能在这里见到也算缘分,只是看你似乎又跟进了大项目。”梁天说着眼睛瞟了瞟叶萧然。
“只要是对社会有贡献的项目,我都会跟,何况还是大有潜力的项目,恐怕日后不会亚于那些大工程。”周晖的眼神也投向叶萧然。
“呵呵,不知道是项目贡献大,还是工程贡献大。”梁天说着眼神又转向了正在接受个别媒体采访的严文钦,周晖收了收笑容,斜眼看了梁天一眼,说:“都是好项目。”说完向严文钦走去。
她虽已身处高位,多年来压制了自己的光芒,默默的做着很普通的法官职业,但岁月并没有她收敛自己的气质而让她失去光芒,做回严家大小姐之后,她行事雷厉风行,做事果敢,大事情的决策上从不犹豫,但却又思虑周全,将自己商业天赋发挥的淋漓尽致。但同时,她顶着美貌和才干家世集于一身又是单身的标签,太多人觊觎她这个闪耀的星星,但也太多人不敢向前走去。
“美丽的严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周晖走向严文钦,并没有顾忌有媒体正在拍照,当他把手伸到严文钦跟前时,记者立即抬起相机,将这一幕拍下,同时旁边的几名记者见到这个势头也立刻围了上来。
严文钦含着笑意,面对记者提问总是礼貌回应,而此刻周晖的盛情邀请,她也大方自如的站起身,点点头伸出手。
她曼妙的身材在黑色长裙下,显得分外妖娆,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娴熟的舞步,与周晖的舞步完美的契合,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周晖钟情严文钦十几年,一直未娶,也许就是一直等着她点头,如今她孑然一身,可却系数先生那派,周晖会如何处理这段尴尬的关系呢?又或者,其实这中间还有着许多她并不知晓的东西。叶萧然望着两人跳舞的身影,觉得气闷不适,她连着几杯烈酒下肚,随着音乐的声慢慢停止,两人的身体终于慢慢分开,甚至她能够看到周晖眼中的含情脉脉和不舍,那似有似无的光芒始终落在严文钦身上,让叶萧然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灯光有些暗淡,轻缓的音乐流淌着,每首曲子都是现场乐队演奏,一曲完毕,又一曲动人的音乐声响起,只见严文钦刚刚坐下,又有人向她走去。
“我能请你跳支舞吗,叶总。”
叶萧然抬眼,苏弘正笑脸盈盈,半弯着腰,向自己伸出手。叶萧然放下酒杯,看了他一眼,说:“抱歉,我有舞伴了。”说完径自向严文钦走去,苏弘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转头发现苏敬正对着自己冷笑,他悻悻坐了下来,独自喝起酒来。
“严总,能请你跳支舞吗?”
“严总,能赏脸跳支舞吗?”
两个富家公子几乎不约而同的向严文钦发起了邀请,严文钦面露为难,正想礼貌拒绝,耳边却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严总,曲子帮你点好了。”忽然响起的叶萧然声音,让严文钦还未来得及给出回应,就见她握住了她的手,眼神凝望着她,好像没有用丝毫的力气,严文钦就很自然的跟着她站起了身,随她走入了人群中。
她稍稍用力,严文钦就被她轻轻揽在怀里,她的右手扶着她的腰,左手握住她的手心,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咫尺之距,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的心跳声,让她甚至忘记了周身的音乐,她们四目相对,严文钦眼里满满都是叶萧然的影子,叶萧然望着她,握着她的手紧紧的贴着她的掌心,那个曾经温暖熟悉的感觉,依然让她觉得亲切,甚至迷恋,仿佛严文钦一直都是严文钦从来没有改变过。
“你一点都没变。”严文钦微微扬起头,深情的双眸始终望着叶萧然的脸,一眼多舍不得放过,仿佛要把这一年多错过她的时光,在这一刻全部弥补回来。
“你变了。”她说着与自己感受相悖的话,现实发生的一切让她只能面对,她不想受到情感驱使,影响她的判断力。可是,她明明刚刚醋意横生,看到有人与她跳舞,身体亲密接触,她那股酸楚,甚至有些恼火的劲,就涌上心头。
“或许吧。”严文钦的语气透着些许的无奈,叶萧然心中一紧,忽然怜惜般的把她往自己怀中紧了紧,贴着她耳边说道:“告诉我,你其实是有苦衷的。”严文钦有些诧异的抬了抬眼,眉头深锁,没有说话。
“告诉我,齐扉的事,另有隐情。”叶萧然咬着牙,靠着她的头,满是心痛的问出这句话,严文钦扶住她肩膀的手稍稍用力,叶萧然感觉到肩头传来的力量,头微微抬起,心里期盼着或许能够得到她想听的答案,可是半晌她才缓缓吐出:“对不起。”
尽管这样的默认在她预想之内,但从她嘴里亲口说出来的这种歉意,真实的让她找不到一丝痕迹,甚至无法欺骗自己,宽慰自己。
音乐的节奏渐快,叶萧然跟着节奏带动着严文钦的舞姿,两人曼妙的身材翩翩起舞,霎时间,音乐、灯光,全场的目光,仿佛都齐聚在二人身上,其他人渐渐停止了起舞,忍不住被两人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舞步和唇角的笑意吸引,她们仿佛天作之合般,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感染全场的魔力。
舞完一曲,两人依然四目相对,叶萧然依然握着严文钦的手,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依然还是当年的她们,依然是最亲密无间的二人。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严文钦忽然脸色渐变,脚步匆匆的往卫生间方向走去,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叶萧然想起了第一次与她共进晚餐时的样子。
但这次她却没有抬脚跟上前,或许很久之前,她们的心就已经相悖而行,就在她正欲转头之际,忽然一阵心慌感涌上心头。她停住脚步,怔在原地。
“怎么了?”苏弘依然很讨好的想上前与她说话,但她的眼里早就没有了他,在心里的痕迹也早已抹的不留下任何。她依然没有搭理他,仿佛没有看到他一般,疾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她从旁门走到没有什么人的过道,卫生间那边安静无声,走到门口她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却见严文钦竟倒在地上。
“文钦!”叶萧然轻声叫唤,几乎是冲到她的跟前,不假思索的靠到她身边,跪在地上扶起严文钦倒在自己怀里,她紧张的伸出手探了探她的头,感觉到她额头渗出冷汗,脸色却是惨白,双目紧闭。
“你刚刚叫我什么?”严文钦有些气若游丝,并没有完全晕倒。
“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叶萧然此刻仿佛忘记了所有,忘记了身处的场合,忘记了她前一刻还对她恨的咬牙切齿,忘记了她在监狱中的那些日子都是拜她所赐,忘记了一切一切的爱恨情仇,只是看到她倒地的那一刻,她慌张的甚至不知所措。
“我问你刚刚叫我什么。”严文钦双手握着她的手腕,半睁着双眼问道,叶萧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文钦。”
瞬间,她湿了眼眶,她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抚摸着她的脸,说:“对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有幽闭恐惧症,我应该早点发现的,应该早点”还未说完她便失去了知觉,闭眼之际,两行泪从脸颊间滑下。
那眼泪或许是心疼,或许是后悔,滴落在叶萧然的手中竟炙的她心痛不已,她生怕自己这样的心软再次让自己万劫不复,她轻摇她的身体呼唤:
“文钦,文钦”叶萧然轻摇她的身体,却怎么也摇不醒她,她却异常的冷静下来,她把严文钦扶正靠着墙,走出卫生间,看到服务员,叫道:“服务生,有人在厕所晕倒了,快去叫人。”服务生冲进厕所一看,晕倒的是严家大小姐,哪敢怠慢,立刻冲出去叫人。
紧接着,严文钦就被秘密的带出了会场送到医院抢救,随即严文卉也紧急离开了会场,整个舞会似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在拍卖会之际,叶萧然就像从未见过那一幕一样,将新业集团的募捐金额拿出,但严家两兄弟的表情却十分沉重。
叶萧然总有种感觉,严文钦眼中有种痛苦的挣扎,她的眼泪与她眼中的深情分明不像是伪装,她原本为人高调,为何后面做什么事情都那么的高调,让人熟知,是不是只是为了摆明姿态和态度,违背了她本性的事情,实在可疑。
先前就听说她晕倒,对外宣称她只是工作太劳累,什么工作可以把人累垮,当初她做法官之时也如此过,
“哎哟,真疼!”坐在后座的夏晔终于慢慢醒来,拉回叶萧然的思绪。
“你终于醒了啊,真能睡。”柳莳开着车瞟了一眼后座的夏晔说道,夏晔原本躺着扶着头,感觉到后脑勺有个疙瘩,皱着眉头,说:“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下手这么重。”
“你快庆幸吧,要不是那个神秘人出现,咱俩都命丧黄泉了。”
“什么神秘人?”叶萧然问。
“我们追赶阿虎的时候,被他发现,后来他袭击我们,就在不敌之际,突然冲出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把阿虎撞飞我们才得救,太黑了我们看清他的样子,他就迅速离开了。”
“会是谁呢,啊,觉得我们陷入到了一个漩涡中,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夏晔按着自己脑袋喃喃道。叶萧然锁着眉头,思绪被拉回了几日前
新业集团很多业务刚刚开展,叶萧然忙不停迭公司的各项事情,除了能够偶尔抽出时间陪陪苏梓良,她便在筹划,日后如何公开pe这帮人的犯罪证据,眼前的这些证据不足以铲除整条线的人,h市那项能源投资项目和基建项目表面看着没什么,但是背后一定藏着巨大的商业阴谋,或许这个项目将会是个突破口。
齐扉,拿命换来的pe核心的东西,她不会让她白白牺牲的。如今她手握pe那些人的名单,商界线的几家巨头,政界的系列高官,但只有名单她是远远不够的,眼前的证据已经足以替自己父母死报仇了,但是先生那帮人,贪污受贿,为了铲除异己,不惜残害人命,必须铲除,今天铲除了苏家,明天也许还有无数个苏家为他所用。
“枭姐。”年少阳敲门,带来了两个人,叶萧然颇感意外,她挥挥手,屏退了年少阳,亲自接待了这二人。
她万万没想到,严文卉会与小唐两人同时到来找自己,小唐是严文钦的贴身护卫,把严文钦吩咐的任何事情都办的十分妥帖,是她的得力干将,不仅身手了得经过特别训练,还精通法律计算机各项才能,叶萧然实在奇怪,虽然小唐也属严家人,但明显只忠于严文钦的架势不可能让他会又靠向严文卉才是。
“我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得上二位的?”叶萧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来跟你谈合作。”此刻的严文卉犹如商场的她,显现的是做大事时的果敢和冷静,与叶萧然攀谈着这场她并无很大把握的合作。
果然,她脸上泛起一抹笑意,看了两人一眼,问:“我们之间可以合作什么?我并无与中亚集团合作的打算。”
“你对中亚集团不感兴趣,但对pe集团一定很感兴趣。”小唐插画,叶萧然若有所思的望着小唐,说:“你竟敢背着严文钦出来找我。”
“叶总,我们都别拐弯抹角了。有人在我的公司给贝儿下毒,令她毒瘾再次发作,已经数次,能够在我们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一定是中亚内部人,也一定不会是普通人,我怀疑是家里人的行为,可却不方便调查,我想请你帮我调查这件事。”
“贝儿好不容易能够脱离以前毒瘾生活,被居心叵测的人这样残害,实在难以容忍。我发现了贝儿的不对,经过多番调查,查到了阿虎身上,我就不敢再查下去,因为他直接受命人是董事长或者是老太公。”小唐说话间都能够忆起贝儿毒瘾发作的样子,心中满是心疼。
叶萧然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视,这两人都钟情于于贝儿,严文卉竟不惜调查自己父亲和爷爷,也要阻止这件事,让她诧异的是小唐,只是于贝儿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让他对严文卉和盘托出。
“你们知道多少pe的事?”叶萧然试探性的问。
小唐也不是笨人,他所知道的事情确实很多,但终究很多事情靠他自己猜,严文钦吩咐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未过问缘由,也不能问。他没有背叛严文钦,就是因为太在意严文钦的身体和心疼她独自承受一切,他才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严文卉,加上严文卉那么灵敏的观察力,怎会看不出中亚投资账目上的问题,在她再三追问下,他终于瞒不住严文钦的事情。别人他信不过,但他一定是相信严文卉的,她们姐妹的感情,甚过亲姐妹,严文卉不可能害严文钦,也只有她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帮到她,但严文钦从不想牵扯任何家人进来,他只能瞒着她,给严文卉提供一些线索,让她暗中协助严文钦。
“不比你多,但有对你重要的讯息,这次的慈善大会,先生会到场。”小唐提供了一个重要的讯息,叶萧然脸上的表情终于微变。
“如果你觉得这个理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告诉你,当初我姐为你当下枪伤家里人就知道你二人的关系,在你入狱之前就给你落了一个大套,a市曾经有一批毒品差点流入你名下,如果不是因为你当时成牵扯那桩伤人案,现在你的罪名应该跟毒贩洪英一样。”严文卉拿出最后的杀手锏,当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简直难以置信,家中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使得她更加不会让自己置身事外。
“你说什么?”叶萧然眯着眼睛反问。
“二小姐说道的是真的,所有嫁祸你的事情都是我去办的,后来那批货也被找到了,当初也是被阿虎几人截下的,大小姐最先获得这个消息,她陷害你是为了保护你。”
虽然多番猜测可能是这样的原因,但听到小唐亲口说这一切的是严文钦安排为了保护自己,心里猛然的颤抖。她原本不这么意外,心中竟还涌现出一丝的窃喜,仿佛这个消息对她太重要了,比她无意中得到pe集团的名单时还高兴。或许她心中一直期盼这样的答案,或许她心底渴望严文钦对她依然有爱,做的种种事情都有苦衷,她多想原谅她的所有,想知道她与严家那些人不是一类人,每次她心软的时候,她总能想到齐扉,她就再也无法让感性去控制自己这些理性判断。
她依然很淡定,尽管心里已经无法平静,却不会让他们看出来,只是很不屑的说道:“恐怕她也为了给pe邀功吧。”叶萧然冷笑一声,小唐与严文卉相互看了看,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合不合作你自己决定。”严文卉说完站起了身,正欲离开,却听见叶萧然在身后说道:“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严文卉听后与小唐相视一笑,便离开了。
阿虎现在是严国梁的贴身近卫,因为都同属pe集团管辖,有时候也能够为严文钦所用,但是他到底不是严文钦真正的心腹,心到底向着哪里谁都不知道,如果他是严文钦的心腹就不会做出伤害她和贝儿的事情来。她料定会场上这些近卫都进不去,阿虎也许会暂时离开去会见自己真正的头,便让柳莳和夏晔守在外面,果不其然,截到人了,却又被发现,也难怪她们,身手敏捷度和灵敏度如何跟这种受过特训的军人相比。
当严文卉知道严文钦晕倒的那一刻,行色匆匆丝毫不意外,只有紧张时,似乎这一切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样简单,叶萧然陷入了沉思中,可她心里分明担忧着那个人,这她竟然恨的那么无力,看到她更多的是痛苦与怜惜,她恨自己的无用,浴火重生之后难道就是心慈手软吗?
“柳莳,找时间约严文卉。夏晔,去查查严文钦的住院记录,我要最详细的最精准的,不要拿那些媒体都知道的事来告诉我。”叶萧然吩咐道。
二人纷纷点头,漩涡越深,很多事情就越可疑;巧合太多,很多事情就越显得刻意;一旦刻意,也许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都是有人安排的一场大戏,真相究竟怎样,也许很快就会揭晓。?
☆、决然摊牌
? 虽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被送进医院,但严文钦的病情显然已经瞒不住严家人。而此次医院里的驻守的人更多,不止是严文卉,就连严国梁、严国栋两兄弟在酒会结束之后也马不停跌的赶去了医院。
她坐在车里,眼睛望向那灯火通明的医院,敞亮的红色十字树立在屋顶,无数次她睁开眼都躺在那里,无数次她受伤甚至危及到生命都抗拒去医院。也许是麻木,也许是抵触,怕触及心底不愿意面对的曾经,可她不曾知道,严文钦有多怕医院,正如严文钦不知道她有多害怕坐电梯,闭恐惧症纠缠她多年一样。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也有着不愿意向任何人敞开的一处。叶萧然的车停在医院的门口,她没有开进去,她无法去探望躺在里面的人,也不能由着自己心底感情作祟。
“她陷害你,是为了救你。”无数次这句话在自己耳边响起。
“她死前身体遍体鳞伤,都是鞭痕,被虐几乎半身不遂,站不起身。”想起秦歆给自己描述齐扉之前那些惨状,她就痛恨并生,心疼齐扉所受的那些,恨那个刽子手竟然是严文钦。
或许正是因为那种仇恨的意志时常令她面临崩溃,每次她越想到那些就越是恨,越是恨却又觉得心中有着明显的不舍,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心情叫叶萧然的内心无法平静。尽管她知道自己要走哪些路,尽管很清晰自己要做的事情,明明可以果敢的把她归于pe那类人里面,进行自己的复仇计划,却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的想要关心她,知道她的消息。
“枭姐,她来了。”柳莳看着不远处正疾步而来的严文卉,她脚步急促,将风吹乱的衣角拉了拉,叶萧然按下车窗玻璃,两人相视一看,严文卉看了一眼四周,抬脚便上了车。
“这么急着找我不会是担心我姐吧。”严文卉上了车,坐在叶萧然的旁边。
“我倒还真想问你,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屡次晕倒入院。”叶萧然的话语间仿佛不带任何感□□彩,平淡没有波澜,却引起了严文卉心中的不快。
“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我们的合作与我姐无关。”
“这倒也是。你的东西。”叶萧然说完递给她一张纸条,严文卉打开纸条看了看,眉头锁了锁,淡定的放进口袋,便没有再说话,两人在车里沉默了一会,严文卉拉开车门正欲准备下车,却听叶萧然说:“你与其要瞒着自己家里人,自己独立去查中亚集团跟pe投资的事,不如与我合作?”
“你觉得我会与你一起害自己家人吗?”严文卉轻笑。
“我给你时间考虑,随时来找我。”叶萧然嘴角略带笑意的说道,严文卉顿了顿,望着叶萧然不语,转身便下了车。
一米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她依然双目紧闭,眼角露着弧度,仿佛睡梦中她依然带着浅浅的笑意,是梦中见到了心爱之人,还是在梦中没有残酷的现实,面对家人和爱人之间的痛苦抉择,邪恶与正义的碰撞。是不是真正长眠之后,才能不再想起,不再痛苦,不再忧伤,不再为难。
望着她沉睡的脸,叶萧然有些出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怎么也舍不得移开。医院看守森严,若不是严文卉带她进来,恐怕她根本无法近她的身。
她缓缓伸出手,拨开她脸颊的边发,手指落在她的额头,忍不住轻抚,指腹轻点她的脸颊,轻轻滑动,一种熟悉的怜惜感涌上心头。她慢慢俯身,凝视着她,想要努力的看清她还是当初的严法官,她还是她喜欢的正义凌然时候的样子,她喜欢她穿着法官袍手拿法槌时候的威严,哪怕最后的一声判决是对着自己,她也依然魅力十足,谁都不知道,其实她不曾真的恨过她。无数次的提醒自己,她陷害自己,让自己入狱,努力的说服自己只是为了逃开这段感情的束缚。
无奈,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当她后来发现自己其实只是爱之深,恨之切时,她慢慢释怀了一切,她甚至想过出狱之后,或许她们能够冰释前嫌,哪怕不□□人,至少不是仇人,她对她的利用,她对她的陷害,这一切足矣一笔勾销了吧。可是,就在她畅想着一些美好愿景时,她却投身到了pe集团旗下,为此亲手害死了齐扉,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更加无法相信她曾经所谓的爱,只不过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多么可笑!她严文钦害死了叶萧然那么重要的人。或许真的等到齐扉死了,她才发现原来她这么重要。
没有人了解这种极端反复的心情曾经伴随着黑暗不断的啃噬着她的心,一遍又一遍,她恨着爱着,再见恨意不减,却发现爱意更浓。多讽刺,她爱的人,曾经爱她的人,如今却是这般光景,现实逼得她必须面对这些。
透过门的玻璃,严文卉望着叶萧然的神情,这种再熟悉不过的疼痛感她再清楚不过,她放在口袋的手使劲的攥着那张纸,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医院不远处,有座城中别墅庄园,严文卉驾着车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这里,门外并没有什么人守着,大厅内开着灯,站着两名壮汉,一位老者正坐居沙发中央,他单手撑着拐杖,眉宇之间扬着一股慑人的气场。
他的面色十分严肃,只是没有任何笑意,没有了平日里的慈祥,竟也丝毫没有减少不怒而威的魄力。
“叶萧然真是大胆,敢查到我头上。”严公振臂挥拐,站起身来,阿虎低着头不敢说话。毕竟现在老太爷最爱的孙女躺在医院里,他正气头上,却又恰逢有人觉察到他来到a市,跟踪阿虎,这个人偏偏是让他曾经有些想除掉的叶萧然。
“是我让她查的。”正当厅内一片安静,随着大门打开之际,一个声音也飘了进来。
严公抬起头,眼中有些诧异,但很快又平静,似乎严文卉的出现他并不奇怪,或许他知道总有一天严文卉会知道那些事,而此刻的阿虎看到严文卉却忙低下头,心虚的不敢看她。
严文卉慢慢走近严公之际,眼神始终盯着阿虎,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发生的那一切她更加了然于心。
“文卉,你翅膀硬了,连爷爷的行踪都敢调查。”严公说话之际,放松了语态,挥挥手,屏退了厅里的人,只剩下他们二人。
见厅里已经没有别人,面对自己的孙女,严公表情柔和了许多,眼中甚至透着丝丝的怜爱和宠溺,他微带笑意的望着严文卉,却见她忽然跪了下来。
“爷爷,文卉不孝,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请你放过贝儿。”严文卉双腿下跪,认错语气诚恳却又显得无奈,让严公气的站直了身体,拄着拐杖的双手微微颤抖,指着她说:“你,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让自己如此,你还是我严家人吗?”怒吼出这句话的同时,他气的差点连拐杖都甩了出去。
“我从没想过和贝儿怎么样,我只希望她好好的过平凡人的生活,为什么您要干涉进来,她是无辜的,毒品已经毁了她一半的人生,您怎么可以让阿虎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严文卉说着眼眶渐渐模糊了双眼,满眼的痛苦和委屈挂在脸上。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虽不是独苗,两姐妹差异很大,但严公对严文卉的宠爱丝毫也不少,见她这幅模样,心生怜悯,觉得可气又可悲,他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先起来。”见严文卉无动于衷,他叹口气,伸出一只手,扶着她的手臂,严文卉这才站起身来。
严公伸出手擦了擦她脸颊的泪水,严文卉下意识的闪躲开来,明显的生疏感,让严公心中一痛,他双手撑着拐杖,深深呼出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不能让你姐姐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更加不能让李涛在我严家受到半点委屈,我的命是李家救的,不要说你不能伤害他,严家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伤害李家人。”
“还有我们严家不能无后,对吗,爷爷?”严文卉补充说道,严公张了张嘴唇不言,严文卉轻笑一声,说:“就因为我知道姐姐已然这样,我肩上的责任重大,李家有恩于您,我才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履行家族责任。我生下了依依,您还想个孙子,我明白依依以后不能像我这样,一个人背负这么大的责任,我便继续履行严家后人,您的孙女,李涛的妻子的职责。可谁问过我,喜欢不喜欢这样,幸福不幸福?对于您的安排,我没有过任何怨言,我心甘情愿为严家付出这些,可如今我只有一个请求,不要为难贝儿,她只是个很简单的善良姑娘,难道这个要求过分吗?”
“这个女孩不思进取,触碰毒品,还对你产生如此重要的影响,我怎么能够留着这样一个祸害来连累你,影响你和李涛的婚姻。”严公语气决然的说道。
严文卉摇摇头,上前一步,拉着严公手臂,轻声说道:“爷爷,是不是文卉真的那么不如姐姐得您喜欢?只是一个潜在可能的错误都不能犯,您却允许姐姐多年不嫁,追随自己想要的?”
“你胡说什么?”严公气愤的甩开严文卉的手,有些心虚的别过脸,不再与她对视,她含着泪光的眼睛实在让人心疼,就连这个叱咤战场的老军人,见过无数生死和血肉画面,都不能直面她这个孙女此刻的怀柔苦情之计。
他背对着严文卉,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指着她说:“你以前从来不会顶撞爷爷,你现在为了一个外人做到如此,我怎么能留她。”
听到这样的话,严文卉再次急切的提起声音说道:“可您也不能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落在了严文卉的脸上,打完之后严公也呆住了,他惊诧的望着自己正在颤抖的手,打在她脸上的力道究竟多重,竟让他的掌心都能够感觉到隐隐的疼。
严文卉只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紧接着感到一阵血腥味,嘴角的热液不断的往嘴里蔓延,她伸出手擦了擦唇角,血红沾满了她的手指。
“文卉”严公见孙女受伤想上前轻抚,他抬起的手还未碰到严文卉,就被冲上来的一个人拉住。
李涛的突然出现让严文卉惊愕不已,他以为严公抬手又要打她,本能的冲了出来,叫道:“爷爷,不要打她,文卉怀孕了。”
严公原本就心疼的想上前抚慰,再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悔恨不已,望着严文卉默默擦着嘴角的血渍不说话,他心疼的就像那巴掌落在了自己脸上一样。他这样的年纪怎么还可以如此冲动,脾气这么火爆?
“对不起爷爷,其实真正对不起这个家的是我,不是文卉。我爱上了别人,我想跟文卉离婚,求您成全。”李涛说完向严公连磕三个响头,头一直低到地板上,没有抬起。
连严文卉都觉得不可思议,望着李涛着突如其来的举动,她几乎傻了,李涛外面有人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也知道李涛是个有分寸的人,更加不会敢主动提出离婚。可是她与李涛这段婚姻,如果不是他先开口,她这辈子恐怕都会受到这牢笼深深的束缚。
“涛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严公此刻竟十分冷静,仿佛李涛的话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李涛终于抬起头,望着严公,也站起了身,直面他说:“如果您想报恩李家,想为我好,就请放过我跟文卉吧,这些年文卉很辛苦,我也很辛苦,我们都尽力了。不想再活在自己的责任和假想的恩爱中。比起严家的女婿,我更加想做您的孙子,我们都是您的孩子,您应该希望我们幸福不是吗?可我跟文卉现在两人都很痛苦,这不是您的初衷啊,爷爷。”李涛说话间看了一眼严文卉。
“对不起,爷爷,我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但我恐怕不能再做您眼中完美的孙女了。”严文卉咬咬牙,终于说出了藏在心中多年的话。
她望着李涛,心中说不出的愧疚,但李涛却是很泰然的望着他,伸手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血渍,望着他的眼神只有心疼,还有丝丝的惆怅和落寞,就是这样的眼神,无数次让严文卉陷入到了痛苦当中,她无法辜负这个男人,却又给不了他任何。
严公始终仰着头,颤抖着双唇说不出一句话。这么多年,他退出军政,只一门心思享受天伦之乐,儿孙满堂,两个儿子已经立业也成了国家的栋梁,两个孙女却是让自己操碎了心。优秀在云端的大孙女严文钦,完美继承人的严文卉,谁都不比男子差,却个个陷入了不被世俗认可的感情漩涡中,或许他真的老了,不该再插手年轻人的事。
他名义是为了两个孙女好,其实伤害她们在乎的人,与伤害她们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他真的要做那个剥夺她们幸福的刽子手?他的心中忽然敞亮起来,原来自己真的是不懂得变通的老顽固,把自己钻在一个死角里面,差点令自己与孙女反目,实在不值得。
“罢了,从今往后,我不再管你们,你们自己决定以后的路,只要你们认为对的。”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向楼上走去。
他步履瞒姗的跨上每一个台阶,这个苍老的身影,好似渐行渐远,严文卉的双眼渐渐模糊,鼻子酸涩的始终望着他,嘴里喃喃道:“谢谢你,爷爷。”
?
☆、相爱相杀
? 郊野的风吹的有些狂傲,风咆哮着山林,树叶沙沙作响,天空被乌云压得很低,一眼望去,只有灰霾,而人的心情随着这样的低气压的天气更加沉重。
已经入冬的天气有些寒冷,她身上依然是一件单薄的风衣,内衬着白色的毛衫,她走下车,望了一眼四周,眼前是一座离海岸线不远的小屋,风扬起海水的味道,勾起她心底最沉痛的追忆。
还是那座小屋,而这次不守卫不同,被关押的人也不同。叶萧然刚到门口,手下就站起身,十分恭敬的给她打开门,屋内的温度比室外略高,却也是寒气逼人。两个打着赤膊的男子被绑在搭建好的铁架上,全身上下都是不同程度的鞭伤,听到有人进门,有些哆嗦的颤抖着身体,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叶萧然看了一眼桌上的两把枪,年少阳捕捉到她眼神,解释说:“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听到有人说话,两个男子不约而同的慢慢抬起头,脸上沾满了血渍,眼睛肿的几乎影响到了视线,却也能够感觉到一个不寻常的人走了进来。
“是他们吗?”叶萧然对着身边人问,秦歆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已经被虐打的已经有些变样,但她不会忘记,当初对齐扉动手的就是这二人。
想到当初齐扉受到的这些虐待,秦歆就恨得咬牙切齿,这些人虽是听命行事,但出手狠毒,甚至猥亵她,实在可恶。
苏弘屡次想讨好叶萧然,用不同的方式甚至苏梓菱想要与叶萧然重归于好,叶萧然并没有一口回绝,却是要了当初对齐扉动手的人,苏弘虽不想叶萧然依然耿耿于怀齐扉的事,但几个手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何况当初他也是帮凶,叶萧然没有针对自己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敢不如她所愿。
也许这二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天会被自己老板出卖,落到叶萧然手里,曾经做过的孽,今日就在加倍的偿还。
“是他们,化成灰我都认得。”秦歆咬咬牙说道,叶萧然眼睛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她伸出手,年少阳把鞭子递到她的手上。
她摘下戴在手上的皮质手套,将外套脱下,双手拉着鞭子,转头看向二人,她抬起脚步向前靠去的同时,鞭子在她手中悠悠晃起。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二人现在看到鞭子就心生恐惧,那种疼的死去活来的切肤之痛,他们宁愿一枪给自己一个痛快。
“枭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枭姐,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不是有心的,饶了我们吧。”
叶萧然令人心生畏惧的寒意终于彻底击垮了二人的心底防线,连声求饶,换来的却是一道道重力的鞭打。
“啊~啊~~”屋内响起惨烈的叫喊声,就连屋外都能够清晰的听到这一声声刺耳的呐喊,但是守门人就像没有听到一般,站在门边,抽着自己的烟,随时关注四周情况。
“饶命啊~~!!枭姐,啊~”一道又一道的鞭子落在他们身上,叶萧然丝毫没有减少手中的力气,边打边叫:“怎么你们也知道痛吗?”
“知道皮开肉绽的滋味了?”她提起声音反问道,两人痛的眼角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面对她的责问,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狠狠地抽打之后,叶萧然终于感觉有些累了,她坐在了边上,燃气一支烟,望着眼前的惨状,望着眼前有些略残忍的惨状,她仿佛看到了齐扉被绑在自己眼前,被狠狠地虐打,身上到处都是鞭痕,脸上嘴角到处流着血。
她本不该承受这些,为什么当初不听自己的?为什么那么坚持的要帮自己找证据?
思绪被拉回了很久以前,她的车始终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树荫之下,盛夏之夜的树上发出虫的啼鸣,路灯并不明亮,路上空无一人,唯有她的担忧。
良久,她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拿着自己的外套,脚步有些轻缓的向前走着,叶萧然发动车子,快速行驶到她的身边。
齐扉摸着自己刚刚被打的有些火辣的脸,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抬眼竟发现一辆熟悉的车在自己眼前停下,顷刻间,她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所有,带着浅浅的笑意上了车。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齐扉掠了掠边发,怕苏弘刚刚打在脸上的巴掌留下印记被她发现。
但是叶萧然却不说话,只是车子飞快的行驶着,直到开到临海的一处桥上,她才停下车。她转头看向齐扉,齐扉不闪不躲的迎上她的目光,故作一脸轻松,却见叶萧然忽然伸出手,触碰到她的嘴角。她因为疼痛几乎本能性的闪躲开来,才发现自己有些微微失态,只得说:“不碍事。”
“回来吧,太危险了。”她虽态度淡漠,但这简短的几句话却包含了很多的关心和担心,对于齐扉来说,这就够了。
她笑了笑,把手放在叶萧然的肩膀,轻轻抚了抚,说:“我已经成功离间了这父子二人,pe的核心内容我已经快到到手,眼看就要成功,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听了她的话,叶萧然丝毫也笑不出来,她依然坚持说:“这些东西,我会想其他办法。这些人没有人性,如果你身份暴露,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但是走到这一步,我不会放弃的,我也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
“齐扉”
“萧然。”齐扉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变得柔和,只是凝望着她,原本放在她肩头的手慢慢滑落在她的手腕上,直到握住她冰凉的手,她心中一紧,依旧笑意浓浓,似乎很轻松。
“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你在明,我在暗,你比我更危险。”她说话间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这是拿到pe核心最快最有效的途径,多等一天叶萧然就多一分危险,这些人一天不铲除,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她绝对不会因为眼前一点点小坎坷就放弃自己想要做的,那不是她齐扉的作风。
“我知道了,你也一样。”叶萧然自知无法说服齐扉,只得顺从她的意思,听到她的话,齐扉扬起嘴角,叶萧然却只是无奈的望着她,尽管言语看似冷淡,但那隐藏在那些不明显语气里的担忧和关心,足以让齐扉豁出性命也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回忆越是涌上心头,叶萧然心中越是不能释然,她掐灭烟蒂,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一把枪。二人以为叶萧然要处决自己,其中一人忙喊道:“枭姐,处死齐扉的是严大小姐,扔齐扉到海里的是大山,与我们无关啊!”
叶萧然原本拿在手上的枪忽然抬起,枪口对着说话的那人,冷冷的说:“给我把过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楚,有一个字参假,我就让你身上多一个窟窿。”那人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哪里敢怠慢,仿佛瞬间忘记了周身的疼痛一般,努力的回想那天严文钦等人把齐扉带出屋子的场景。
“严大小姐先是用针管注射了药物,齐扉口吐白沫抽搐了两下就死了,就在大山不放心之时,她又补了一枪,正中心脏,然后抛尸海中”那人说话声音越说越小,再次还原齐扉遇害的情景,这一切仿佛都在发生叶萧然眼前一样,她握着枪的手,几乎快要颤抖,她还是忍着心中的剧痛和愤怒听完了他说的每个字。
每提到严文钦一次,她的心就像被凌迟了一次般,她不想听,她不想听到这个人真的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可无数人的眼睛,无数的证据哪怕是她自己,都无法撇清她是真正的刽子手的事实。她不但亲手揭露了齐扉身份,还亲手处决了她,到底是什么令一个曾经善良正义的法官变成了这般田地。
“大山是谁,在哪里?”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有些微红的眼眶让人看得十分惊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枭姐。”那人惊恐万分的点头,恨不能被绑着的身体立刻下跪。
“我查过,他是先生贴身保镖,专门帮助先生铲除异己,身上恐怕背负不少条人命,可是他终日跟着先生,身手又好,抓他恐怕有点难度。”秦歆十分明了叶萧然的意图,早早调查出这些,只是没想到叶萧然的报仇速度这么快,刚刚安定好公司和各方面的打点,已经开始抓人回来。
“一个人行动就算再严谨也会有疏漏的时候。”柳莳略有所思的分析。
“你差几个身手好的人,等我消息。”叶萧然说完穿起外衣,把枪收进口袋,便抬脚向外走去,柳莳刚想跟着,却听她说:“谁都不要跟着。”他们只得停住脚步。
“枭姐不会是要”秦歆有些不敢猜,只看到她把枪藏在了风衣口袋里面,柳莳与年少阳相视一看,都不说话,眼里却透着担忧和无奈。
她不知开了多少码,只知道窗外的寒风吹得她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原本到市区的漫长路程,她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开到了。她利索的停好车,抬脚向住院部走去。
经过医院的休闲区,却发现草坪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不远处始终站着几个暗哨,明着暗里至少不低于五个人,这些人虽然是平常人的打扮,叶萧然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身强体健,一看便是有着好身手的保镖,也是严家安保部队特训出来的。她丝毫没有顾忌这些人存在,只是向正坐在石凳上的严文钦走去。
那些保镖何其灵敏,眼睛一动不动始终盯着严文钦四周,见叶萧然正欲靠近她,还未近身就已经被拦下,她只是平静的望着严文钦,几个保镖同时跑上前的动作惊扰了她,她抬头发现来人竟是叶萧然,心中一阵窃喜却又表现的十分淡定。
“让她过来。”严文钦说道,保镖并没有打算立刻放行,而正欲搜叶萧然身时,她往后退一步,严文钦立刻知道他们的用意,拿出自己的威严,走上前,提起声音说道:“我的话不管用是不是?”
“我们只是想确保大小姐的安全。”保镖身体微微下倾,对严文钦无论是说话还是态度都十分尊敬,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军人的素质。
“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服从命令!”保镖立刻站直了身体,果然是受过军事化管理的人,都按照严格的部队要求培训出来的人,叶萧然不得不佩服严家训练手下的这套模式。
“那好,我现在需要自由和休息,你们立刻给我退到我视线以外,我不想被人像盯梢一样。”严文钦拿出严家大小姐气势命令着,保镖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犹豫,严文钦沉下脸,望着二人,说:“还用我说第二遍吗?”
明显不快加严厉的语气,那原本柔和的气场忽然变得强势,保镖不敢怠慢,忙按照她的要求,退到了能够勉强观望到她的视线之外。见终于遣散了这些人,她这才转过头,望着叶萧然,她竟然有丝丝的紧张,叶萧然没有说话,握在口袋里的手始终攥着那把枪。
“找我有什么事吗?”严文钦深知叶萧然不会因为担心自己来看望,明明知道她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却依然惊喜于每次与她的相见。
“跟我去个地方,敢吗?”她赌上她对严文钦的了解,就这样突兀的来见她,没有受到阻碍,她的心情依然停留在刚刚在脑海中播放的那个血淋淋的场景,她无法平静,她强行压制看到严文钦的怒火,却又明显感觉到每见一次,她心里的痛就更加深一分,很多时候她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恨还是痛或者是爱。
“去。”严文钦利索的回答,叶萧然趁保镖不在身边,迅速的严文钦带出医院,刚到医院门口,保镖就跟了上来,无奈叶萧然速度太快,车子飞快的驶出了医院,待到保镖们开出车,完全不知道叶萧然的车开向了哪个方向,只得分头去找。
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独坐在车里,严文钦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在这条宽阔的马路上,虽不如渺山大道那般美景,却也因为临近海岸线,周围的松石和树木的巧妙构造,也不失为一道美丽的景致。
风景依旧,世事苍凉,人心却早已面目全非,曾经那般美好的光景也许只能留在记忆里,在叶萧然入狱的那段日子里,那些回忆是唯一支撑严文钦活下来的动力。
她脑中的肿瘤已经压迫到视觉神经,偶尔她会觉得自己视力有些模糊,身体多处并发症也跟着出现,李涛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再不手术,她性命堪忧,可她还有没有做完的事情,她只能让李涛瞒着家里,说肿瘤是良性,挂水可以压制,至于什么时候手术由她自己决定,这才让家里人放心许多。
车里只有风从窗口呼啸而过的声音,两人坐在车里都没有说话,随着眼前视野的开阔,来到那片熟悉的海岸,严文钦几乎已经猜到了叶萧然的意图。
她把车停在沙滩不远处,此刻的天空与不远处的海边连接成一线,黑云卷着海上的千层浪花,如世界末日席卷全球一般,那一声声骇浪让人发憷。
“你还记得这里吧?”叶萧然的风衣被吹得扬起,她的手始终放在口袋,她看向严文钦,发现她眼里透着那股深邃依然让她看不懂。
她曾经自恃懂得看人,懂得用人,却不想输给了自己的判断,第一次看错了人,她还以为自己很了解她,直至今日才发现,她真的看不清她。
严文钦穿着单薄的住院服,海水溅起的浪花打的她有些寒冷。此刻的天空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亮,似有一场狂风暴雨即将袭来,叶萧然走到岩石上,俯身下看,这里是海岸线最深的口,不要说一个死人或者受伤的人被扔下去,就连一个会游泳的人也很有可能被海浪卷走,淹死。
可是,叶萧然不是平常人,她经历过火海逃生,经历过从百米悬崖摔落也没有失去性命,她深知如果没有见到尸体,就会有生还的可能性,她忽然心中窃喜,也许一切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也许严文钦真的有苦衷,也许齐扉还活着。她走下岩石,拉起严文钦,一同站上去,严文钦有些不解的望着她,她眼神似乎有些光亮,但语气依然平静的问:“齐扉是不是没死?”
听到这句话,严文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叶萧然没有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依然抓着她的手问道:“你是不是都安排好了?这只是你设的局?”
“萧然”
“没有尸体,何来死之说?齐扉不可能死的。”叶萧然提高音量叫道,她宁可相信齐扉没有死,宁可相信严文钦从没有变过,更加不可能会这么残忍的加害一条无辜的生命。
“如果你觉得心脏中了一枪,被扔进这片海域还能活命的话我无话可说,但我从小训练枪法,从来都是弹无虚发”说话间她已经感到异常,转过头,叶萧然手里握着枪,眼眶微红,迸射出渗人的冷意,黑色的枪口正对着她。
“为什么是你?”叶萧然握着枪的手有些颤抖,愤怒间枪口往前挪了一分。
终于到了这步,这天也终于来临,这一切都在她预想之内,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死在她的手里,只要她出事,所有人都知道是叶萧然做的,那么严家,pe集团,甚至周晖都不会放过她,她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腹背受敌,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机会。
可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叶萧然怎会不知道,她要杀自己何必等到今天,可她红着眼睛期盼得到的答案,她不能给,直到这一刻她都相信,叶萧然不会失了分寸,面对这个枪口,她没有一点畏惧。
严文钦没有说话,叶萧然的手有些微微颤抖,问道:“大山在哪?”严文钦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原来她已经展开了对齐扉的报仇行动,她不能动最大的,只能先从小的下手。
“严文钦,我问你大山在哪?”叶萧然声音冷的让她觉得寒意逼人,也许是此刻的温度太低,加上狂风巨浪和寒风萧萧,她全身开始打颤,但她却狠狠咬着自己牙齿,回答:“他有时候会去赌场,离风驰不远处的”叶萧然听着严文钦的回答,拿起了手机把她说的地点告知了柳莳,挂完手机,她放下手中的枪,看了严文钦一眼,眼中透着绝望的疼痛,望着手中的枪,抬起手扔进了海里。
风云际会之时,翻滚着巨浪,浪花拍打岩石的声音几乎快淹没她们的声音,豆大的雨点开始慢慢飘落,严文钦的嘴唇有些发紫,她感到全身有些乏力和疼痛,或许是发烧,或许是脑瘤导致的不适,她的身体时而感到寒冷,时而感到炎热,只是她不想就这样倒在她的跟前,她强使自己保持哪怕片刻的清醒。
“我知你恨我,等我完成h市的项目,我的命随你处置。”严文钦望着叶萧然痛苦的表情,心有不忍,或许释放痛苦的方式就是发泄仇恨,可是不是真的要了自己的命,她才会罢休,才会好受。
“直到现在,你还惦记着pe的利益,严文钦,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其实是有苦衷的?我愿意相信你。”叶萧然有些扯着喉咙的说出这些。
“你真的愿意信我吗?”严文钦反问,叶萧然望着她不语,她就是太相信她了,所有人的指正,加上她自己的亲口承认,她不得不信,可往往越是完美的表面证据,也许更加能够说明一切。
或许叶萧然永远不会知道严文钦有多爱她,正如严文钦不知道叶萧然恰恰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一样,她们之间的交错从手镯开始就注定了。
“h市这个项目,你们严家和pe别想只手遮天。”
“萧然,h市这个项目你不要插手,先生很重视,投身了很多精力财力,若你轻易插足,恐怕会惹来麻烦和危险。”严文钦有些急切的上前,有些不顾的抓住她的手腕,叶萧然见她如此重视pe项目,又提到先生,用力的甩开她的手。
她原本就有些虚弱的身体没有支撑住自己,加之岩石上有些湿滑,重心不稳,她重重的倒了下去,掌心撑着岩石,感觉到一阵疼痛。叶萧然在她快要摔倒之际,本能的伸出手想要去扶着她,却弯腰在半空中时又停下了,任由她就这样倒在了自己的脚边,她却痛的不知怎去呼吸,为什么明明心底那么想疼惜,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严文钦抬起掌心,擦破皮的地方冒出了点点血红,雨点打在手心,冰凉的失去了知觉,她只觉头脑一阵晕眩,视线也越发的模糊。但她依然撑着自己想要站起,刚刚起身对上叶萧然的视线,却又倒了下去,这一次,叶萧然扶住了她,她紧紧托住她的身体,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她感觉到严文钦的不对,用自己的额头探向严文钦,才发现她烧的厉害。
她没有经过片刻的考虑,抱起严文钦就向车里跑去,她把自己的风衣盖在她的身上,打开车里的空调,雨点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用手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雨滴,拨开她的头发,多么美好的人,为什么到这一刻,她竟会依然为她沉迷,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为什么恨到极致的时候才发现这份可悲的爱情,竟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用和这一切的阴谋之上的。
文钦,如果不是你多好。
叶萧然轻抚她的脸,指尖触及到她冰凉的唇角,她缓缓上前,有些迷离的吻上了她的唇,那冰凉的嘴唇冷的刺骨,更加刺痛了叶萧然的心,她恨不得把她就这样永远护在怀中,紧紧相拥。
恍惚间,严文钦以为自己又梦到了叶萧然,这样的亲近和亲热只有在梦里和回忆才会有,她微微睁开眼,又无力的闭上。
如果这是梦,她真的愿意永远不要醒来。如果是真实的,就让这一刻的时间停住,成为永恒。?
☆、抓捕行动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