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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剑网三]苍云 作者:伦河玫瑰

    正文 第11节

    [剑网三]苍云 作者:伦河玫瑰

    第11节

    卢彦微微皱了下眉头,说:“自然是正妻。”

    赵努眉毛一跳,道:“这,恐怕不妥吧,寨主。那芙蓉姐妹乃是渔阳镇镇守送来的人。虽然老匹夫发誓和我们站一条船,但他毕竟是朝廷的人,难保不会又跳反。”

    卢彦一挥手,“我已命人查过她们的身家背景,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赵努你不用多说了。”

    赵努敛目,闭嘴不语。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所谓的会议不过是走个过场,卢彦不需要反对意见,就算反对也没用,他是寨主,他娶老婆,还不是他说了算吗。

    气氛有点僵,毕竟赵努说的不无道理,却没得什么好脸色。

    最后还是沈蓬生出言调停:“即然是娶正妻,日子和布置都得好好琢磨。”

    卢彦紧绷的神色稍有缓和,十分欣慰地看向沈蓬生:“那就麻烦蓬生多费费神了。”

    沈蓬生点头:“是。”

    过了一会,卢彦灵光一闪,看向邬琅,笑着说:“五郎,蓉娘多次提到过她十分仰慕玄甲军军威和玄苍将军威严,不如,备婚期间,你领着士兵排个节目,婚礼大典上表演,当做祝贺。”

    沈蓬生猛然望向卢彦,眼中满满都是震惊和忧虑,立即开口:“彦哥,此事万万不可!”

    邬琅颇有些惊讶卢彦居然会提出如此色令智昏的要求,虽然平日里卢彦缺少自知之明,到底还带着点脑子,晓得该听沈蓬生的话。现下,却是不知发什么疯。

    他抬眸朝卢彦看过去,卢彦眼神清明,坐姿端正,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穿的衣物是上好织锦制成,束发的发冠一颗龙眼大的珍珠十分醒目。邬琅不禁想起纣王象牙筷的典故。越渐奢靡的卢彦,权利的野心已然膨胀到了极点。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待军队,对他邬琅?不,卢彦再昏庸,也是一路白手起家闯荡过来的人。枪杆子里出政权,有兵在手,才能任性。卢彦该最清楚这一点。当然,因为他太清楚了。而在即将面对戍边名将杨记川的讨伐,他简直慌不择乱。而越来越强大的军队却渐渐变得滑不溜秋,掌握不住,变成邬琅一个人的亲军。就连渔阳镇的老百姓都潜移默化的知道,玄甲军是玄苍将军的军队。而玄苍将军可是把那个薛棠重伤打退的人!邬琅的声望在东昌寨,在渔阳镇,都太大了。大到卢彦不能不心生防备。

    卢彦现下,又何尝不是装傻充愣,在试探邬琅,甚至于,想要收回兵权。

    邬琅在心里冷哼一声,暗道,这兵权又岂是你想收回就收回的,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卢彦。然则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寨主,琅只会杀人,不会排演节目。若蓉娘姑娘喜欢,我找些先锋营的士兵给她表演杀人百式如何。”

    卢彦笑容一僵。

    邬琅旋即又说:“不过既然是寨主的婚礼大典,我玄甲军怎么也得有点表示。寨主放心,我定会给你和未来的夫人们一个惊喜。”

    卢彦皱眉:“不会是那什么杀人百式吧……”

    邬琅笑:“怎么会,喜事嘛,自然不该见血的。”

    ☆、第四十章 烽火诸侯

    “将军留步!”

    邬琅刚出群英楼没走多远,便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他。回过身去,果见沈蓬生朝他走来。现在沈蓬生已经用不上轮椅了。

    “沈先生有何事?”

    “方才群英楼内,彦哥的话,还望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寨主一言九鼎。”

    “将军,你又何必……”沈蓬生又是羞愧又是急切无奈,只得说:“玄甲军乃是我东昌寨护山大军,怎么可以用来取乐。彦哥也是糊涂了才会有这些心思。还请将军让士兵继续如往常一般训练,切莫耽搁。彦哥那边我会劝他的。”

    “先生此言差矣,既然我已答应为寨主庆祝,便没有食言的道理。寨主是东昌寨头领,头领成婚,是东昌寨的大事,我玄甲军若置身事外就显得疏远了。先生不必担心琅会顾此失彼,士兵们的训练时间不会因此消减太多。”

    沈蓬生自知无法说服邬琅,轻叹一口气,脸上勉强转换出笑容来:“东昌能得将军,真是百年修得的福气。”

    邬琅歪头笑了笑:“先生之于寨主,乃是荀彧之于曹孟德,非是我等可比拟的。不过,婚礼事宜繁琐,先生不要废寝忘食,又忘了身子才是。”

    沈蓬生羞涩微笑:“多谢将军关心,蓬生谨记。”

    看着邬琅走远,沈蓬生收敛起脸上笑意。赵努自群英楼内走到沈蓬生身边,低声喊了句先生。沈蓬生沉默地点头算是应下,满脸愁容地往卢彦居所走去。行至卢彦居所大门前,抬手正想敲门,便听到屋内传来女子甜腻的嗓音。

    “寨主好厉害,真的说动玄苍将军了呢!”

    “那是,玄苍再厉害也不过是我手下。”

    “哼,寨主只顾着蓉妹妹了,看来我都不讨寨主喜欢呢。”

    “哎呦,我的芙娘小心肝,你要什么我哪次没满足,还说我不疼你?”

    “寨主……你真坏,别挠人家痒痒肉嘛。”

    “来来,让本寨主看看芙娘身上哪块是痒痒肉。”

    “啊,不敢了不敢了,寨主哥哥饶命。”

    ………………

    屋内白日宣淫的声响越渐糜乱,沈蓬生听得眉头频皱。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愤然甩袖而走。

    赵努抬脚跟上去,两人一直进了沈蓬生住所的内屋。

    赵努小心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闲杂人等后,关上门,小声地说:“先生,卢彦越来越不中用,现在该怎么办?”

    沈蓬生焦虑地揉了揉眉角,道:“找机会把那两个女人做了。”

    赵努说:“先生,不如趁此机会,给邬琅制造些麻烦?将这两条性命嫁祸到他身上,到时他和卢彦的关系就很难修补了。”

    沈蓬生眉头紧拧:“不行,邬琅此人,城府高深,神秘莫测,千万不能让他察觉一点不对经的地方。而且,北戎撤军,杨记川怕是已经准备要过来了,我们还需要他当这个出头鸟。”

    赵努:“可是,邬琅在寨内威信越来越高,再给他创造功绩,他日再难对付啊。”

    沈蓬生说:“看来你当真小看杨记川了,他年纪轻轻能成为郎骑将军,只是因为他姓杨?杨钊什么性格,邕州州牧宋温宪什么性格,谁不清楚。这更加说明,杨记川实力不凡。邬琅再强,也抵挡不住杨记川的。玄甲军必定会覆灭。”

    “可若真让杨记川攻进来,我们不是也……”

    “志忠啊,算算时间,也十多年了,我们是该回去了。”

    赵努先是一愣,尔后面上浮现狂喜神色:“先生,真的吗!”

    沈蓬生有些疲倦地点头:“下去好好准备吧,别出什么茬子。卢彦的婚礼,也得好好斟酌一番。”

    赵努欢喜道:“是!”

    待赵努欢欢喜喜离开后,沈蓬生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邬琅这个男人,自从他出现后,事情就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了。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查不出底细来,难道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来自那个神秘的苍云堡?

    卢彦的大婚足足准备了两个多月,渔阳镇百姓在繁忙的秋收中也忍不住八卦一下东昌寨寨主这奢华的婚礼排场。

    听说那卢寨主一下要讨两个媳妇呢!

    哎,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命好,以后就是荣华富贵享不尽喽。

    啊呸,不就是一群山寨嘛,我宁愿自家闺女嫁个本分的庄稼人也不愿让他到那东昌山去。

    你这张嘴,就是不长记性!要是给那东昌山的人听了,非扒你一层皮不可,还不滚回去把那箩筐里的花生剥了!

    东昌寨张灯结彩,披红挂彩,整个东昌山都仿佛盖上了红艳艳的盖头,好不喜庆热闹。

    邬琅看到那大红的灯笼和贴满屋舍窗户的喜字就心烦,干脆天天窝在军营里,连住处不回了。

    士兵们排演的节目在邬琅看来勉强还过得去,用来忽有这些古代人绰绰有余。

    倒是一天天等着杨记川来,尝够了望穿秋水的味道。

    沈蓬生绞尽脑汁选出来一个最适宜婚嫁的日子,东昌寨从早晨便开始了敲锣打鼓,唱戏一般。

    卢彦穿着华丽的新郎服饰,一朵大红花延伸出两条红绸,分别由站在他两侧的芙蓉姐妹牵着,在东昌寨众人的喝彩声里走进礼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礼成!

    除了是三人大婚,布置奢靡了点,邬琅真看不出来和寻常人家结婚有什么不同。

    看卢彦笑得跟朵花似的,手上那红花都被比趴下了。

    拜完堂,时间还很充裕,新郎新娘就没有立刻送入洞房,而是大摆酒席开始宴客,唱礼,观看表演。

    邬琅当初所承诺的节目自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卢彦带着两位新鲜出炉的夫人,都十分期待玄甲军的表演。

    邬琅离席走上前,请卢彦等人移步到玄甲军训练大营。

    一群人行至大营东侧的山坡上,只见原本陈列着各种训练器具的大营如今已然面目全非。西侧用木头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连绵高台,台上立有一火盆,没有被点燃。营内十分空旷。

    邬琅击两下掌,随后不知从何处传来袅袅娉婷的乐曲,听来极尽优美婉转。

    有低沉男声从一个方向响起。

    “曾有一国,名为周,其王号为幽。幽王淫,不喜政史,尤宠佞臣虢石父。有臣子褒响上言纳谏,幽王怒而欲杀之。褒响弟惶恐,知幽王好女色,便寻一貌美女子,赐名姒,送予幽王,换得褒响平安。幽王见褒姒艳若桃李,甚喜,遂封为妃,宠爱有加。褒姒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冷落冰霜,甚少有欢颜。幽王为搏其一笑,千金纳言。虢石父上荐,用烽火以戏诸侯,定能让美人开怀一笑。幽王大喜,遂登上了烽火台……”

    伴随着故事的高潮起落,背景音乐也变成筝瑟急促,只敲心房。

    男声话音一落,从角落里便出现一队车辇,着玄色衣衫的周幽王和一身粉色宫装的褒姒款款而出。在一群仆人奴婢的侍奉下走上烽火台,仆人很快递给幽王一根火把,幽王点燃火盆,黑烟蒸腾而起。

    不久之后,一大队人马忽的火急火燎从远处赶来,马蹄踏地的震动仿佛要将山川崩裂。磅礴气势再加轰轰擂鼓,让山头观看的众人心神凛然。

    “烽火台非危机时不用,一用便代表都城告急,需各方诸侯前来酒驾。诸侯见烽火台狼烟起,便以为幽王有难,随即派出大量兵马前去救援。谁知,军队行至都城下,却未见一敌,众人一头雾水,只得讪讪离去。”

    同幽王一起站在烽火台上的褒姒见这群被戏耍的诸侯,果然喜笑颜开。

    “自烽火台上褒姒一笑,幽王便常用此法为褒姒取乐。诸侯被多次戏弄之后,皆敢怒不敢言。其年,北方犬戎兵临国都城下,幽王慌而点燃烽火。诸侯见狼烟而避之,犬戎遂一举攻破都城。”

    这时,场下画面陡然一转,华服盛装的幽王和褒姒被蛮族打扮的士兵押解着前往行刑之地。哀乐声起。

    常年冷面冰霜的褒姒此番却是一路笑着走入法场的,她笑着对幽王说:“大王为何不喜,此后,妾身和大王便能不顾世俗烦扰,永远在一起了。”

    “美人!”

    “大王!”

    两人头枕断头台上,侩子手的巨斧尖刃反射出两道刺目的白光。飘散在众人耳边的筝曲忽然拉高,然后就是强烈的震颤,拖长拖长,直至尾音消失在空气中。

    胆小的女性早已捂住了面孔,不敢看这一道血腥的场面。

    邬琅轻声一笑,一扬手,哀鸣还未消散完全的营地忽然又响起喜庆欢乐的庆婚乐曲。

    邬琅笑着对卢彦说:“此戏名为,烽火戏诸侯,不知寨主和两位夫人可喜欢?”

    卢彦脸色已然发青,傍在身边的芙蓉姐妹也是花容失色。

    现场众人,能笑得出来的恐怕也只有邬琅一个人了。

    这哪里是庆贺卢彦大婚,但凡有颜色的人都看得出来,玄苍将军是在告诉寨主,你这个无能的周幽王,迟早死在女人身上。兵在我手,最好不要得罪我。

    气氛僵硬得仿佛泥石和水。

    这个时候,一个守站门的玄甲军士兵忽然骑马飞奔而来,行至众人面前一个下马单膝跪下,双手捧上一条用红绸打了个漂亮花结的盒子,大声说:“报!天策府杨记川送来贺礼!”

    “什么!”卢彦脸色大变,腿一软,险些软瘫在地。

    邬琅眼睛一亮,心跳如擂鼓。转身对着大营长吼一声:“玄甲军,列队!”

    “寨主,既然杨记川已到,那就让我去会会他!”说完,一眼不看卢彦是何种反应,直接大轻功甩起,飞奔回住所换装。

    玄甲军整队可谓神速,此前刚刚表演完节目不说,邬琅不过是一声大吼,不过片刻,大营便已经密密麻麻,井然有序地排列好各营士兵。乌压压一片,威慑力又岂是当年的东昌寨散兵之勇可比拟的。

    邬琅的黑马一路疾驰下来,脑后蓬松白翎飘然而起。他引马至军列正前方,下令:“破阵营镇守葫芦谷,女卫营分十分之一人数同往。余下各营随我从大路开拔过去。”

    “遵命!”

    赵努有些疑惑地嘀咕:“他这是急着去见媳妇吗。”

    沈蓬生轻咳一声,抛给赵努一个眼神。赵努会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

    邬琅领着大军一步一步迈出东昌山,他无法说清自己当下,只觉得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口。

    杨记川这三个字早已细嚼慢咽念到心里。

    这世上恐怕再没人比他更想见一见杨记川,和他打上一架。

    东昌山外,一眼望去犹如人海的骑兵森然伫立。

    一杆高旗显目突出。

    邬琅远远看到那面底色鲜红的旗帜,瞳孔猛然收缩。

    天策府的天字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吧……

    玄甲军行至东昌山山门入口,邬琅扬手一挥,全军止步。他一人勒马上前,停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外,视线一直盯着那面天字旗看。

    忽然,他沉声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破杀刀下不斩无名之士!”

    泱泱骑兵方阵最前方一人骑马慢慢上前,清冷的嗓音瞬间传遍众人耳朵;“天策府,杨记川在此,敢问守山门者为谁?”

    邬琅昂起头,气势半分不落。待那杨记川越渐接近,他看得仔细后,心脏顿时漏了一拍。但他并没有遗漏掉杨记川脸上同样的惊色。

    邬琅心想,他这辈子,包括下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忘记和杨记川的正式见面。

    他头戴红羽翎,身穿银红相间鱼鳞甲,脚蹬银甲靴,座下踏炎乌骓宝马,背上一杆火红长枪流转着氤氲血气。

    原来他见过他,在那个燥热的午后,一个莫名其妙却又心有灵犀的回眸对视。

    邬琅心脏几乎要被一种无法言明的感情胀满,他嘴角是无法控制的上扬,眼眸中仿佛带着风,飘了云,他高声道:“苍云堡,邬琅,恭候将军多时!”

    两人马匹越靠越近,直到只剩一个马头的距离时,邬琅忽然听到杨记川不是很确定地说:“在剑网三?”

    邬琅几乎要大笑出声,以同样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分贝回道:“丐帮秃驴。”

    “唐门黄鸡。”

    “万花七秀。”

    “还有哈士奇……”

    两人勒马打圈,邬琅感叹:“原来是你。”

    杨记川:“是我。”

    邬琅问:“浩气的?”

    杨记川:“你恶人?”

    邬琅沉默半晌,忽然说:“难怪你一靠近我,我就心跳加速,原来是敌对阵营的红名提示!”

    ☆、第四十一章 我记得你

    杨记川大军兵临东昌寨山门外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以为东昌寨要完了。但,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玄甲军和天策骑兵不过是隔着几百尺隔空相望了一会儿,两方首领单独会晤之后便友好撤军。

    杨记川无条件命令天策骑兵后退十里,而玄甲军也在邬琅的指令下全部撤回了东昌山内。

    卢彦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一点把攥在手里的那朵大红花给吃了。

    “他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那可是杨记川啊,以两万骑兵击退北戎五万兵力的杨记川!”

    “就算杨记川后撤,他也不能就这么让士兵回山!快让人带部队守住山门!”

    “叫邬琅来见我,立刻!”

    “我倒要听听他会怎么跟我解释!”

    沈蓬生在一旁轻轻叹气:“彦哥,你冷静点。现在不是质问玄苍将军的时候。”

    卢彦猛然回转身瞪向沈蓬生:“那我该如何,他不是奉我为主吗,我的安全就是他最应该关心的。现在杨记川打过来了,他还莫名其妙的让士兵撤退,这算什么?今日弄出来的什么烽火戏诸侯,根本就是在戏弄我,想看我出丑!”

    沈蓬生眸中晦色一闪,温声劝诫道:“玄苍将军如今深受寨民爱戴,现在又让他们免受战火疾苦,早已得尽人心。这种时候,若彦哥你执意要找玄苍将军的麻烦,恐怕有失人心。更何况,玄苍将军命令士兵回山,也并不全是畏惧杨记川。想那杨记川现在已退至十里外的双阳镇,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有攻进来的打算。如此说来,杨记川也是忌惮着玄苍将军的。”

    沈蓬生给赵努甩了个眼神,赵努立马会意,劝道:“沈先生说得是,寨主稍安勿躁。玄苍将军是我东昌寨的人,肯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东昌寨,保护寨主的。”

    卢彦冷哼一声:“怕只怕,他心里根本就没我这个寨主。”

    赵努低头不再言语,倒是粗汉余男很是不满地撇嘴:“我反倒觉得撤兵没什么不好。真和杨记川打起来,死得还不是我们东昌寨的兄弟。我说寨主,兄弟们的命也是命,咱们坐在这只用动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卢彦脸色更加难看了。

    并排和余男坐一块的王伟扯了下他的袖子,挤眉弄眼告诉他现在别乱多嘴。余男哼一声,兀自喝酒。他就是看不惯卢彦这怕死的模样。想当年一起打天下时,卢彦多勇猛,多有冲劲,哪像现在,畏畏缩缩,一听到杨记川的名字就吓得腿软。

    木营宋元环视房内众人,开口道:“还是等玄苍将军到后,再做商讨吧。”

    水营向来附和木营,宋元既然已经说了,自然是点头称是。

    卢彦心烦胸闷,明明是个该高兴的大喜日子,却完全被糟蹋了。

    过了好一会儿,前去玄甲军营报信的寨民匆匆赶回,道:“寨主,玄苍将军说,他要和部下商议军事,抽不出空来见您。”

    卢彦脸颊肌肉抽动,整张脸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好,好,好个商议军事,好个抽不出空!听到没有,这就是你们赞不绝口的玄苍将军!”

    “他不来,我去见他,总行了吧!”

    卢彦怒不可揭,领着一大帮子人气势汹汹地就往玄甲军营去。

    然而,当事人邬琅,却并没有那么刻苦勤劳地召开会议商讨军事。

    独孤胜和宋松两人站在邬琅于玄甲军营的住处门外,眼神往那条几乎看不到什么的门缝瞄了几眼。

    独孤胜说:“五爷已经在里面呆两个时辰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宋松哼一声:“五爷会有什么事。”

    宋松对于邬琅有一种近乎于顶礼膜拜的崇敬,独孤胜对此不置可否,但现在也由不得他不担心:“杨记川究竟和五爷说了什么,他们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宋松摇头:“等着吧,五爷总会出来的。我们着急也没用。”他看了眼天空,幽幽说道:“若要说这世上谁还配当五爷的对手,非杨记川莫属。”

    这时忽有黑甲士兵快速跑过来,附在宋松耳边耳语几句,宋松眉头一皱,说:“别让他们进来,就说是将军下的命令。”

    士兵领命而走,独孤胜问:“是寨主那些人来了?”

    宋松点头,独孤胜说:“要告知五爷一声吗?”

    宋松摆摆手,朝外营地走去:“不用,五爷早前吩咐过,谁都别放进来。”

    独孤胜闻言,便不再追问,追上宋松脚步,和其并排而走。

    邬琅坐在房间中央的圆椅上,这两个时辰没干别的事,一直在擦刀,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破杀刀刀面能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容。

    一张勾唇浅笑的脸。

    杨记川,杨记川……邬琅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变着花样,变着语调念,脑海中浮现出杨记川那张冷峻薄情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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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夜明星稀,东昌山内除了当值巡防的寨民半清醒半迷糊地站在哨塔上,其余人基本都已熄灯睡下。

    邬琅悄无声息地离开东昌寨时,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察觉到。

    一轮光月将月辉轻柔泼洒而下,笼罩在这层轻纱内的渔阳镇静谧温和,全无肃杀之气。

    守城门的士兵昏昏欲睡,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邬琅轻功飞上城墙上方时,他们甚至没做出一点反应来。

    渔阳镇的城墙比起普通城镇的护城墙都来得高,其上又加盖了瓦顶,仅高度便有六七层楼那般高。

    他站在城墙屋檐最高处,轻笑了下:“达成!飞上渔阳镇护城墙顶楼!”

    刚刚将拎在手上的酒罐安置好,那种心脏忽然飞快跳动的感觉变来了。邬琅环顾四周,果然见杨记川站在屋顶另一端。

    邬琅愣了下,开玩笑地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二内喵教了。”

    岂料杨记川一边走近一边露出个疑惑的神色:“你怎么知道的。”这下轮到邬琅无言以对了,干笑了下,招呼杨记川过来喝酒。

    “去年在寨子里无聊,我亲手酿的,只此一家,只此一罐。”邬琅咕噜咕噜倒下两碗酒,一碗递给杨记川。杨记川很干脆地接过,和邬琅干杯一饮而尽。

    邬琅略待诧异的看向杨记川:“你不怕我下毒啊。”

    杨记川一抹嘴,语气虽不热情,却让邬琅心里有点暖:“我信你。”

    “我们才刚认识而已。”

    “你不也信我吗,我说后退十里,你立马就撤军回山。”

    邬琅嘴角扬起一抹笑:“对,我也信你,不需要什么理由。”

    邬琅问:“你什么时候穿过来的?”

    杨记川说:“五年前。”

    “五年前?”

    “嗯,我穿过来的时候,杨记川掉进护城河死了,捞起来的我。”

    “呵,我也是在水里被人捞起来的,不过比不得你,是在一口废井里,差点把我盾牌给卡住了。”

    邬琅忍不住想要骂街了,瞧瞧人家穿越就是将门虎子,名门之后。凭什么他就是个跳井自杀的窝囊废男宠,还碰上了个野心勃勃的影帝王爷。副本难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你原身武艺应该不弱,怎么会平白无故掉进护城河里?还丢了性命。”

    杨记川摇摇头,道:“别看杨家世代将门,杨钊更是天策府总教头,其实在永宁如履薄冰。自李家被灭满门后,杨家恐怕是现任皇帝眼中钉肉中刺了。朝堂诡谲,那些世家大臣们,没一个是好相与的。说不定,杨记川的死,早被设计。”

    邬琅:“所以你就跑邕州来了?”

    杨记川点头,看了看邬琅:“你呢。”

    邬琅有一瞬间的沉默,“我啊……”不,打死他都不会说自己在临淄王府当了十几个月男宠的事,黑历史黑历史,黑成非洲人了。

    “说来话长,发生了很多事,我也不知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又觉得不甘心。对了,你也是穿进自己游戏账号里的?”

    “是。”

    “真是见了鬼了,不知道现代的我们还活没活着,我当时还在牛车呢,就放了那么一下盾舞……我下周就十四阶了,怎么能就这么穿越了!还有我爸妈,他们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天天嚷嚷着要再生一个把我抛弃了,我要是不在,他们也会很伤心的吧。”

    “我还有个妹妹,刚念高中,不至于让我父母太伤心。”

    邬琅长叹一声,扯起笑来:“唉唉,不讲这些了,说点别的。你在哪个服,id是什么?我的苍云号在电五梦江南,叫薛且。”

    杨记川说:“我在华山论剑,天策号id是行川。”

    邬琅:“行川?我记得我朋友跟我吐槽过,说他在精英赛上碰到个风骚得一比的火龙天策,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不会就是你吧。”

    杨记川:“…………”

    邬琅:“哈哈,我错了,是犀利得一比,嗯,犀利。别说,我朋友是个抖,被你打出真爱了,自那以后,天天蹲点你的直播间。上赛季你55雕像,他跟我吹嘘了好几个礼拜,搞得他自己上雕像似的。”

    杨记川:“你朋友是?”

    邬琅摆摆手:“说了你肯定也不记得,谁会去关注手下败将的id。”

    杨记川:“我记得你,薛且。”

    邬琅啊一声:“我貌似没和你在竞技场上碰过面。”

    杨记川:“我同学的纯阳号在双梦镇,我有次帮他上号做日常,在昆仑被你守尸了。”

    邬琅:“………哈哈哈,我是个十分守秩序的恶人,杀人绝不守尸。除了一个狗逼纯阳,箫洛天。”

    杨记川:“就是箫洛天。”

    邬琅:“……缘分,我不知道上那渣男号的是你。不过你傻啊,被守尸了还不技术性下线?”

    杨记川:“我其实挺想见你的,据说你玩苍云很厉害。”

    邬琅简直哭笑不得,“下次再被守尸就赶紧下线,耗什么点卡。”

    杨记川喝一口酒,点头。邬琅又有些感慨:“不过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被守尸了。真要被守尸,那就是gaover,还是别吧。我们都得长命百岁。”

    两人忽然都沉默下来,端着酒碗看天空,月亮,似乎和现代的月亮没什么不同。

    杨记川忽然转过头来问邬琅:“你怎么会进东昌寨。”

    邬琅笑一下:“当然是因为你了。”

    杨记川:“嗯?”

    邬琅说:“在市井之间听到有关你的传言,就想找你比试比试。不过若是直接去广泽参军,一来我没有大商朝的身份证,二来,直接从小兵做起,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和你这个郎骑将军对上面呢。所以我就去东昌寨喽。这不,我没过去,你不就来了。”

    杨记川有些不同意地摇头:“东昌寨不除不行,你若执意要和他们在一起,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他用酒碗碰碰邬琅的酒碗,抬眸直视邬琅。邬琅能看到杨记川眼中清冷的月辉,像是蒙了一层纱,他轻笑道:“我和东昌寨没你想得那么情深。但玄甲军是我的兵,我不想让他们死在不值得的战场上。”

    杨记川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邬琅说:“我不是说和你的天策骑兵打不值得,是没有意义。你看不出来吗,东昌寨的异常。”

    “你说。”

    “东昌寨为什么会这么难打,除了有东昌山的数个天险外,最重要的是他有钱,有人,更有武器。你没进过东昌寨,所以你不知道东昌寨到底多有钱,卢彦过的生活简直堪比皇帝,士兵的伙食和配给也相当充足。我敢保证比你邕州州军待遇还要好。上层领导更不用说了。但钱倒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东昌寨内,即便只是最底层的寨民配备的都是制式武器。这说明什么,说明东昌寨有大量制式武器的库存,他们的金营更是网罗了不少人研究和制作兵器。问题来了,卢彦一个白手起家的人,他哪来的资源。不说富可敌国的金钱,就说这堪比正统军队的武器配置,就足以让人惊讶。我让人查过了,迄今为止,邕州境内还未有矿山被发现。就算,就算卢彦是踩着了狗屎,发现一个矿山,他也没本钱开采。更不用说拿到制作兵器的图纸大量制造了。”

    “你的意思是?”

    “嗯,我猜东昌寨很有可能是被人扶植起来的。瞧瞧这地理位置,前有天险易守难攻,后有富庶粮仓,更绝妙的是,这渔阳镇的领导班子还是极蠢极蠢的。简直就跟选好了地点起义似的。别家山寨都穷得挖树根吃了,就东昌寨富得流油。你说这还不是内里有鬼?”

    “而且,卢彦虽然在十年前就找寻人马准备干一番大事,但东昌寨势力崛起还是五年前。渔阳镇作为邕州州军最大的粮草供应地,一旦被拿住,你们和北戎的仗肯定打得束手束脚。”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东昌寨其实就是为你杨记川立的。”

    杨记川凝眉沉思一番,说道:“有人不想我回永宁去。”

    邬琅立刻打了个响指:“bgo,所以,这一仗,我们俩没必要打。非但不打,你还得装作要和东昌寨义和。”

    “你是想找出东昌寨的背后金主,还是想吞了东昌寨?”杨记川死死盯着邬琅。

    “嗨呀,兄弟真懂我。”邬琅拍了下杨记川的肩膀,笑得狡黠:“与其让朝廷派一些傻逼过来,不如我帮你守着渔阳。我还会坑你吗。”

    “反正你也不想回永宁,干脆一直待邕州好了。天高皇帝远,省得还要照做些封建社会陋习。”

    “你……”杨记川顿了下:“不来前线吗?”

    邬琅眨眨眼,抚了抚杨记川落在瓦面上的银甲青衣,笑着说:“等你需要我了,传个信,我必拼死来救。”

    ☆、第四十二章 李家遗孤

    杨记川陈兵双阳镇,卢彦就算是有美娇娘在怀,也是终日惴惴难安。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更加荒淫无度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觉得享受的日子随时会结束,还不如趁机把该享的福都享了。

    卢彦的花天酒地,醉心情事和玄甲军的严阵以待形成太过鲜明的对比。渐渐的,便有不如让玄苍将军来当这个寨主的传言散播而出。

    卢彦大怒,便时常找邬琅的茬,还要削减玄甲军的军用开支,双方闹得十分不愉快。玄甲军军士听闻要被削军饷,个个义愤填膺。山寨有难时,是谁站出来用血肉身躯挡敌的,是谁舍生忘死,抛头颅洒热血的。打仗时,玄苍将军身先士卒拼杀在最前方,那寨主你呢,你还乌龟一样缩在山寨里腿软呢!现在觉得我们功高盖主了?就要打压我们了?我们不服,我们效忠的首领可是玄苍将军!

    差点发生暴乱的玄甲军让卢彦立马停止削减军饷的计划,他没有料到邬琅真的会放任士兵们的暴动,毫制止,甚至在暗地里扇风鼓动。

    经此一役后,作为护山大军的玄甲军隐隐有种要脱离东昌山独立成军的迹象,然而邬琅却又毫无表示,且依然正常地待在东昌寨内,就算卢彦百般刁难也没有说过要离开得话。

    玄甲军诸位将士自然对自家统领在卢彦那受到的待遇忿忿不平,对于卢彦便是更加看不顺眼,更有甚者欲除之而后快。整个东昌寨气氛都相当微妙。

    如此内忧外患之下,走过深秋,进入初冬,作为东昌寨的第一智囊,沈蓬生却又病倒了。

    原本在夏天调理好的身子因为一次激烈的争吵,外加偶感的风寒,又彻底回到原点,甚至更为糟糕,病重时根本起不了床。

    为了不让备受爱戴的军师大人再伤神,大家行为上都有点收敛。

    东昌山下今年的第一场雪时,邬琅拎了几袋好茶去看望沈蓬生。进了院子,看到屋外生着一盆炉火,炉火旁立着一把小椅子,却没人在,椅子上只静静地躺着一本书。邬琅走过去,拾起书,看了眼封皮。

    《天涯行》

    邬琅一怔,一瞬间,仿佛时间倒流回许久前的临淄王府,大雪满屋檐,他缩在房间里看这本,然后却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看到结局。或许是冥冥中注定一般,他在临淄王府经历的一切都有始无终,未看完的书本,未看透彻的临淄王本人,未吃完的水晶肘子,还有未完成的婚礼。后来,他本有时间继续看下去,却因为一拨又一拨事件发生,让他忘了这本。现在蓦然重逢,真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邬琅旋即摇了摇头,拿着书,敲门进屋。

    沈蓬生起色较之前几天要好很多,只是唇色依旧惨白。半倚在床头,没有扎起的头发安静地披散在脑后,看起来更是柔弱不堪。邬琅心想,他一只手都能捏死沈蓬生吧。

    “先生,伺候的人呢,怎么就见你一人在此,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邬琅将茶包放在桌上,有些不满地说。

    沈蓬生笑了笑,刚想说话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邬琅走过去坐在床边轻拍他后背。沈蓬生缓了口气,说道:“是我叫小童取些东西过来的,将军莫要怪罪他。”

    邬琅说:“先生身子这般差,该多安排几个人伺候着的。”

    沈蓬生摇头:“都习惯了,要那么多人照顾我这个病秧子怎么使得,人力都该用在该用的地方才是。”

    邬琅笑了笑:“先生不愧是军师,真是为东昌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这人,你有资格用。明日我调几个勤务兵过来,省得空荡荡,看着都不热闹不是。”

    “这怎么使得,万万不可,将军。”

    “这有什么,还是说先生不想听我的话了?”

    “这……好吧。”沈蓬生有些无奈,忽然看到邬琅手中握住的书籍,便问:“这是?”

    “哦,你说这个啊。”邬琅扬了扬手上的书,说:“在门口的椅子上发现,可是先生的?”

    沈蓬生瞧了眼那书名,摇头,“想来是小童的书,待在屋外烤火寂寞,就看些书打发时间。”

    “那可巧了,我也喜欢这书,只是一直没看到结局,不若我借先生一把椅子,看上一会儿。”

    “将军请自便。”

    邬琅还真就挑了把舒服的椅子撩衫坐下看起书来,这厢还没看多久,邬琅突然猛地抬头看了沈蓬生一眼。沈蓬生被他眼神中锐利的目光所刺,吓了一跳,轻声喊道:“将军,怎么了?”

    邬琅抿唇一笑:“我突然想起来军中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先生小童愿割爱的话,就让我带回去看吧,过后定会归还。”

    沈蓬生略微不解,不知邬琅怎么又突然改变了注意要回去,但他也只是说:“将军说笑,不过一本书而已,我替我那小童做主,此书便赠予将军了。”

    “那感情好,来日请先生喝茶啊,先告辞了,先生不用送,歇着便可。”

    邬琅将那本《天涯行》收入怀中,疾步往外走,仿佛真有急事等着他回去处理一般。

    他走出沈蓬生的小院后甚至不愿再步行浪费时间,直接轻功甩起,飞跃山头落在玄甲军大营内。

    他随意喊住一个路过的士兵:“去,叫常山来见我,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叫他立刻过来。”

    “是,将军。”

    邬琅快步走回大营内自己的房间,从怀中取出书,坐在椅上有些出神地随意翻动书页。没过多久,便听到外头有人敲门。常山淡淡的声音响起:“少爷,您找我?”

    “进来。”

    邬琅将书甩在桌上,常山看了眼,视线重新回到邬琅脸上。邬琅伸手扶额,酝酿半晌,终于问道:“常山还记得衡莲君长什么样吗?”

    常山点头:“属下可以过目不忘。”

    邬琅旋即说道:“那你有没有觉得沈蓬生和衡莲君长得很像?”

    常山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少爷现在才发现吗,我以为您早就……”

    “什么!你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常山低头不语,邬琅坐下又站起,走两步后又坐下,想说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指了常山半天,愣是没蹦出一个字来。现场气氛结结实实让他回想起给常山讲笑话这家伙直接来一句听不懂的愤怒和无奈。

    “你什么时候……算了,重点在于你发现了这么大的疑点居然不跟我说!”

    “我以为少爷您心里清楚的……只是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才不动声色。”

    “少爷我在你心里原来是这么牛气冲天的吗!”想起自己这两年因为沈蓬生给他的熟悉感,却知而不得的抓狂,邬琅就想抓起盾对着常山那张面瘫脸盾上几下。

    “是,少爷在属下心里比任何人都要强。”

    “说这种表白的话,脸上难道不应该有相对应的表情吗,常山,我觉得你真是毫无诚意。”

    “少爷明鉴。”

    “行了,我记得衡莲君叫沈衡。沈蓬生、沈衡,我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少爷,不知您是否知道,沈衡乃是河阳李家遗孤。”

    “嗯?”

    “当初李家得势时,七皇子,也就是现在临淄王是帝位最大的候选人。临淄王的外公和舅舅暗地里分门别类地为临淄王培养了不少帮他做事的人,其中既有暗杀部队,也有朝廷官员,孰料李家迎来大清洗,被灭得干净,这些人中的一大部分也跟着消失了踪影。沈衡便是其中之一。”

    “等等,等等,让我理一下。我们假设沈蓬生和沈衡有关系,或者说,很大可能就是李家的那些人其中之一。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有什么目的,能得到什么好处……”

    邕州,临淄王,东昌寨,渔阳镇,杨记川,武器……

    邬琅忽然猛地睁大眼睛。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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