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皇上,请抽卡(请翻牌) 作者:银色徽章
正文 第8节
皇上,请抽卡(请翻牌) 作者:银色徽章
第8节
因为龙阳君是王巨臣举荐的,王庭自然没有意见,龙阳君又是曹子真的朋友,曹家也鼎力支持,加上皇帝明显流露出了对龙阳君的好感,敢驳皇帝面子的人几乎没有。除了有一两个言官发表了一通危言耸听的看法,被皇帝照例当耳旁风外,就连赵文山也只能心中暗恨,却不好出言反对。
早朝之后,龙阳君跟着刘曦回到未央宫,和刘曦的几位心腹见面。鸿胪寺卿鲁肃热忱地欢迎了他的到来,大理寺卿包拯也表示龙阳君能够回头是岸善莫大焉,其余的人也纷纷对他表示欢迎。
龙阳君走到李白面前,抱拳道:“李大人,上次的事龙阳在此向你赔礼了。”
李白却是哈哈一笑:“能和龙阳君过招,在下只觉得三生有幸!”
两人之间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样子,另一边周瑜却摇了摇扇子道:“龙阳君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皇上可日夜惦记着呢!”
刘曦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掌:“对啊,朕的玉玺呢?龙阳君何时可以把玉玺还给朕?”
龙阳君微笑道:“皇上莫急,龙阳要送给皇上一份礼物,玉玺很快就会自己回来了。”
他走到皇帝身边那个现在属于他的位置站好,握紧手中的剑鞘。一个月前,他就知道自己会回到这个位置,但他的骄傲让他不能就这么简单地成为一名护卫。他要让皇帝对他刮目相看,他要成为一个对皇帝来说不可或缺的人,面前的这些人既是他可以信赖的同僚,同时也是他的竞争对手!
很久很久以前,鬼谷中的那位老人曾对龙阳君说,没有力量的美貌只能带来灾祸,但是力量太强最后也会走向自我毁灭。龙阳君相信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但他依然没有办法放弃对力量的追求。对他来说自己杀死自己总比被别人捏在手里强,说到底他从来只爱自己……
第37章 杀伐果断是故人
龙阳君顺利回归,刘曦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卡牌系统拿到奖励,又是他十分需要的战国名将卡,为了迎接这张卡牌的到来,他决定沐浴更衣,喝上一壶用凤凰逐日壶泡出来的好茶,然后获取任务奖励。
看到这一幕,龙阳君感觉自己的逆鳞被翻来覆去蹂躏了一百遍。他倒是不至于吃味地说出什么酸溜溜的话,不过他却在皇帝洗澡的时候进去上下扫视了几眼,啧了几声,然后镇定自若地离开了浴池。
刘曦现在还不知道龙阳君是上面那个,但也被这一看吓得够呛。他突然发现,有一个长得太漂亮的基佬当下属,实在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特别是在他还“没长大”的时候。
无论如何,刘曦还是怀着虔诚的心情领取了奖励。
“恭喜获得战国名将杀神白起!”
“白起?!”看到眼前的人龙阳君也是惊呆了。
白起是秦国的将领,真正意义上的战神,曾大破魏韩联军,贡献出国国都,长平之战重创赵国,生平七十余战未尝一败,为秦统一六国打下了基础。
白起出身贫寒,从最低一级的武官做起,一路升迁最后被封武安君,令六国闻之丧胆。常常有仗还没打起来,听说秦军主帅是白起,士兵就先溃逃的事情发生。
白起一生最辉煌的一战要数长平之战,歼灭了赵国主力,此战中白起坑杀赵国降兵四十万,因此被称为杀神。
杀降一直被认为是不祥之举,白起后来因为受丞相范雎嫉恨,被逼自尽而死。不过就事论事,长平之战秦国动用了六十万军队,补给线的压力已经达到了底线,要再养活赵国四十万降卒是不可能的,但要是把人放回去就等于白打了一仗。假如是四十万民夫,倒是可以送回去当劳动力,但是四十万军队的话要分化看管,花费的人力和时间是秦军负担不起的。所以白起选择了杀,以一场大杀震慑六国,同时也决定了自己的命运。长平之战中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大概就是赵军败得太快了。
白起用兵强在打歼灭战,在运动的过程中找到敌军的主力,一举攻破!历史上同样擅长运动战的是孙膑,但是桂陵之战的规模远不是长平之战可比的。此后又有名将卫青、霍去病,但是这两人打的都是突袭战,攻击的都是固定目标,并没有像白起那样精准地预料敌人位置的本领。白起的战法开创了大规模集团作战的先河,他战术多变,不以攻城略地为目标,看重寻找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是一位军事才能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屈指可数的统帅。
有幸看到这样一位名将站在自己面前,刘曦的激动可想而知。他想要走近一步,却被龙阳君挡在身后。此时白起也抬头看见了龙阳君,只是被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刘曦就觉得心跳顿了一拍。
“龙阳君?今日可否一战?”白起一脸跃跃欲试。
白起久闻龙阳君剑术冠绝天下,他攻打赵国的时候,魏国出兵援助赵国,龙阳君也在军中,他当时就想和龙阳君交手,不过后来才听说只是讹传。之后他倒是见过龙阳君一面,但那时龙阳君是使臣,不愿和他比试。因此此时又见到龙阳君,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和龙阳君比试一场。
龙阳君冷笑道:“白将军要战龙阳随时奉陪,不过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白起这才打量刘曦一眼,咧嘴笑道:“这样可就打不起来了。”
言罢拜倒在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既来了此地,我愿为皇上效命。皇上什么都不必说,只要给我一壶烈酒一匹劣马,三年之后我定为皇上荡平天下!”
刘曦目测白起身高超过两米,就是跪在地上依然像一座铁塔。他样貌凶恶,眉骨高高隆起,双目如电,山根很高,阔口厚唇,唇上和下巴上都蓄着短须。听到白起这样说,刘曦不禁有些好奇:“白将军要用这三年时间做些什么?”
“自然是一口气把酒喝光,骑着劣马到边关去。三年时间,足够我在军中了解一切需要了解的事,此后皇上要用我也用得放心不是吗?”
刘曦觉得白起这个人十分有趣,明白白起大约是想跟从前一样从最底层的军官做起,笑了笑走到白起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白将军一去三年,一壶酒怎么够?朕给你三十坛御酒如何?至于马嘛……御马监有一匹谁都驯服不了的丑马,将军可看得上?”
白起不想要好马是为了不要让人发现他的与众不同,听刘曦这么说不由哈哈一笑:“丑马配丑人,岂不是天生一对?”
“那朕就在长安等白将军的消息!”
“好!龙阳君,咱们下次见面再比高下!”
白起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连头都没回一下。刘曦目送他离开,龙阳君却暗自松了口气。
“皇上下次见白起可要小心些,那人发起疯来没人挡得住。”龙阳君自认剑术无双,但在白起面前却没有多少把握能胜过白起。他曾见过白起动手,白起有着惊人的直觉,在军事上如此,在武功上也是如此。
能够获得杀神白起,刘曦觉得未来变得更加光明了。
七月初十,左丞相赵文山上书弹劾右丞相王庭串通已故的中山王刘靖谋反。这份奏折一出,满朝哗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实对这件事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毕竟王庭已经位极人臣,就算换一个皇帝又能怎样,他总不能自己当皇帝吧?但是弹劾王庭的人是赵文山,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扳倒王庭,赵文山会这么蠢跳出来吗?要知道只要被证明是诬告,赵文山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满朝文武都在好奇赵文山的奏折里到底写了什么。皇帝倒是没有让大家等太久。收到奏折后,皇帝立即下旨由大理寺出面调查此事,左右丞相都需要避嫌暂时不用上朝。
赵文山提供的证据很快被公布出来。最主要的证据是王庭和中山王刘靖的盟书,盟书上盖有王庭的印章。这个印章王庭不常用,但是同时提供的一系列家书证明,这还真是王庭的私人印章之一。然后大理寺传召了证人王鸩,并请旨搜查了右丞相府。
王鸩的出现让局势瞬间变得对王庭很不利。他证明王庭的确在去年年底和中山王刘靖有所勾结,中间人就是他本人,他同时也说出了王庭这么做的理由。
原来王庭在皇帝登基的时候认为皇帝年幼可欺,打算趁此机会把持朝政,哪知道皇帝少年睿智,竟一天比一天更难糊弄,于是他就产生了换一个更听话的皇帝的想法。恰好中山王刘靖心怀不轨已久,想要谋朝篡位,双方就达成了协议,由中山王负责解决皇帝,王庭负责推举中山王登基。事成之后中山王会娶王庭的孙女为妻,并立她为皇后,而王庭的次子王鹄也会和中山王的母族李家联姻。
这下子真相大白了。对于王庭来说,还有什么比让自己的亲孙女成为皇后,未来的亲曾外孙成为皇帝好?谁都知道当今圣上和王家已经没有血脉关系,只是出于对太皇太后的敬重才会依旧重用王庭。两相比较之下王庭会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太容易理解了!
很快有人联系到去年年末的时候,皇帝那场突如其来的“重病”,以及此后中山王意外的畏罪自杀。盟书里王庭表达了帮助中山王谋反的意愿,而中山王刘靖曾经做过什么已是昭然若揭。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当时的刺客是中山王派的。皇帝肯定知道这件事,但是为了顾及皇家体面,并没有声张。那皇帝知不知道中山王和他倚重的右丞相相互勾结呢?大多数人认为皇帝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毕竟这一次要不是王鸩突然“大义灭亲”,连他们也没想到王庭和中山王刘靖之间会有这一层关系。王庭何其老奸巨猾,差一点欺骗了全天下的人!
此时搜查右丞相府的衙役回来了,他们带回了另一个重要证据。王庭伪造了玉玺,还用玉玺伪造了一份传位诏书,以皇帝的名义立中山王刘靖为继承人!假的玉玺几乎和真玉玺一模一样,不过真玉玺被皇帝不小心敲碎了一个角,刚刚用黄金补上,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可见王庭是在此之间伪造的玉玺。
连玉玺都已经伪造了,谋逆的重罪基本已经可以确定,剩下的就是一些其他罪名了。王鸩同时还揭发王庭的两个嫡子王鸥和王鹄贪赃枉法。这件事其实之前在官员审核中被查出来过一次,只是因为当时太皇太后突然重病被压了下来。但是这一次显然证据要更充足,王鸥和王鹄做的事情也的确令人震惊,国库里只有数百万两银子,而这两人这些年贪污所得竟有两千万两之多,足足是大焉国库的近四倍!更不用说这两个平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谋财害命,强抢民女,那都是家常便饭,甚至连王庭的庶子们也都饱受他们欺凌。王鸩的一个嫡亲兄长就是因为新婚妻子被王鹄强占,一怒之下自尽而死。
大焉讲究的是齐身治家平天下,王庭家中有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王庭以往还对他们百般纵容,这立即激起了士大夫们的反感。王庭连家都治不好,又怎么能治国?怪不得大焉国力日益贫弱,看看王鸥和王鹄搜罗的那些金银珠宝就知道王庭管着的国库里的钱都去了哪里!
更有一些低级官吏,朝廷经常说国库没钱,延发他们的俸禄,令他们的生活过得极为拮据。如今听说了王庭的事,这些人纷纷做起了打油诗嘲讽王庭。猛然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上到皇帝下到百姓,竟没有一个同情他。
第38章 黄粱美梦已成空
玉玺又回来了。虽然不得不把玉玺敲掉一个角再镶上黄金,不过刘曦一点也不心疼。他倒是很好奇龙阳君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龙阳君到底是几时和王鸩扯上关系的呢?
现在玉玺在刘曦手上,他想怎么偷梁换柱都可以。“伪造玉玺”的事一曝光,王庭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可比一份语焉不详的盟书给力多了!
对王鸩这个人刘曦还有些印象。行刺事件发生后,要不是因为他和中山王喝酒作乐,回去后被王庭毒打了一顿,高力士也不会对王庭有所怀疑。
王鸩作证揭发他的父亲,赵文山借此扳倒他的政敌,其中还涉及到龙阳君盗走的玉玺,这件事还真有些扑朔迷离。刘曦决定抽个空好好问问龙阳君,这份“大礼”的始末。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帮赵文山一把,毕竟王庭下台是刘曦喜闻乐见的事。
从赵文山上书弹劾王庭那天起,皇帝就掐断了王庭和宫内的联系,以至于太皇太后至今对这件事还蒙在鼓里。
第二天,皇帝一脸悲愤地宣布中山王谋反确有其事。当时皇帝才登基没多久,对这位素未蒙面的皇叔想要谋害自己感到十分伤心。因为顾念着骨肉亲情,事后并没有怎么处置中山王,不但保全了他的名誉,还赦免了他的家人。不过皇帝也没想到,中山王竟然会和他最信任的右丞相早有勾结,要不是这件事突然大白于天下,恐怕王庭还会找下一次机会来害他。
皇帝很伤心,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群臣自然是更加激愤了,就连铁杆王党都不敢站出来为王庭说话,反而琢磨着如何戴罪立功,揭发王庭,好让自己逃过一劫。
王庭被捕下狱,皇帝龙案上弹劾王庭及其党羽的奏章越来越多,大理寺里和此案相关的证据也越来越多。明眼人都知道,王庭这一次是彻底完了,就算皇帝饶他一命,他能不能熬过两个最爱儿子的死也是个未知数。这一回皇帝说什么也不打算让这两个败类继续活下去了,仅仅是案发后的第三天就宣判了王鸥和王鹄死刑。让刘曦觉得可惜的是,两王虽然同气连枝,王巨臣却和此事扯不上一丁点关系,他想要借机打击王巨臣的主意落了空。
在狱中的王庭直呼冤枉,说他想见太皇太后。要说王庭冤枉的确是有一点的,抛开玉玺的事不谈,王庭让王鸩和中山王结盟的时候,曾叮嘱过王鸩不要留下证据,但是后来王鸩告诉他中山王一定要他立下盟书,于是他就让王鸩用假印章欺骗中山王,哪知道王鸩竟然取了一个不常用的真印章和中山王签订了盟书。
杀王庭的呼声越来越高。皇帝带着王家的累累罪证去见了一次太皇太后,在大量证据面前太皇太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皇帝离开。她要闭门念佛,祈祷佛祖可以原谅王家犯下的罪行。太皇太后终于还是没有去见王庭,她让王家的族长将王鸩划出族谱,又命人把她亲手抄写的十疏送到皇帝面前。太皇太后的意思很简单,她不是不想保王庭,而是连她也保不住王庭,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皇帝放过王巨臣。
皇帝也不打算用这样的罪名牵连王巨臣,因为这样做只会让天下人同情王巨臣,成就他的名声。他倒是特意去见了一回王鸩,因为他实在很好奇王鸩是一个怎样的人。据龙阳君说,离宫的那些日子他有大半个月都藏在王庭府中,准确的说是在王鸩那里。
刘曦原以为王鸩是因为有野心、想要出头才会和赵文山走到一起,但王鸩做这件事的理由却是为他的同母兄长报仇,他复仇的对象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另外两个兄长。
王鸩外表阴柔尖刻,王庭很不喜欢他,所以才会选他作为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王庭甚至还为了表达不愿庶子和藩王混在一起的意思,真的把他的腿打断了,让他好几个月都不能出门。现在王鸩虽然被赶出了王家,但刘曦觉得他这个人做事很果断,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忍一般人所不能忍,等这件事过后倒是可以重用一番。
“公瑾,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早在嘉禾元年初,周瑜就给刘曦定下了坐山观虎斗的计策,先对付王庭,等赵文山动手,他需要做的只是在所有人都认准了一个“真相”之后做出决断。现在这个计策已经奏效,刘曦很想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周瑜笑了笑道:“皇上是担心太皇太后,还是王巨臣?”
刘曦微微吃惊:“公瑾怎么知道朕担心的是此二人?”
“王庭已经废了,是死是活都没什么要紧,以皇上的个性,必定不会杀他,但他此生都会活在悔恨之中,恐怕比杀了他更加让他难过。太皇太后毕竟是宫中地位最高的人,她历经三朝,对大焉有很强的影响力,要是因为这件事和皇上心生嫌隙,是皇上不愿看到的。并且皇上也的确不希望太皇太后为此事伤心,所以才会觉得难办。至于王巨臣,王庭倒了,他的党羽树倒猢狲散,除了那些有罪的,剩下那些想要保全自己,必定会抱作一团,到时候很可能会被王巨臣收为己用。王巨臣影响力大涨,这是皇上最担心的事。”
周瑜侃侃而谈,把皇帝的心思分析了个透彻,末了又补充道:“其实皇上还应当在意一个人。”
刘曦一惊:“谁?”
“赵文山。”周瑜摇了摇扇子,解释道,“王庭一倒,再没有人能制约赵文山。到时候他必定飞扬跋扈、专制独行。皇上却不能立即打压他,还得把右丞相的位置给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赵文山自毁长城。到时候赵文山估计会提议只用一个丞相,这恰恰对皇上很不利。”
刘曦点头道:“也对,赵文山是个麻烦。”
“更何况皇上和太后‘感情深厚’,处置了赵文山难免得罪太后,皇上又怎么忍心让太后伤心?臣说的对不对?”
刘曦注意到周瑜眼神里的寒意,连忙摇头:“不不不,这倒是不用担心的。虽然朕和太后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但朕要是处置了赵文山,太后是绝对不会怪罪朕的。说起来为什么最近朕到太后那里请安的时候总能看到公瑾?”
周瑜似笑非笑道:“太后身体弱,需要时常请脉也是有的。”
刘曦心说赵太后武功高超,和身体孱弱差了十万八千里,男神每次去踩的时间点都那么准,该不会压根就是为了要监视他吧?
男神至今还认为他和赵太后有什么,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只不过这么一来他又不能问赵太后练功上的问题了,就算现在只是准备阶段,他的问题还是很多的呀,都快记满一本小本子了呢!
其实很向往练成绝世武功的皇帝内心默默流泪。
“对了公瑾,你那么爱摇扇子是跟诸葛亮学的吗?”刘曦好奇这件事很久了,现在才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男神的扇子就是电视上诸葛亮用的那种鸟毛扇子,唯一不同的是上面没有八卦。因为这种扇子在刘曦脑子里就是诸葛亮的象征,所以看男神每天拿扇子摇啊摇,他的内心就充满好奇,就差没有脑补男神和诸葛孔明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了。
满室寂静。
“……臣怕热。”个了许久,周瑜从齿缝里说出三个字。
明明是大热天,刘曦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八月初,皇帝终于下了旨意。中山王刘靖谋反之事确系事实,但是鉴于皇帝已经宽宏大量地免于追究他本人和家属的罪行,这件事既往不咎。其他在此次事件中暴露出来的中山王从犯,将一律按律惩处,但除首要人物外都免去死罪,以示皇帝仁德。
至于王庭,作为朝廷中参与此次谋反事件地位最高的大臣,本来是必死无疑的,但是考虑到太皇太后的心情,皇帝特赦了他的死罪,只是抄没了他的家产,令他返回祖籍,和王庭有牵连的官员也被惩处了一大批。
几天后,王庭的两个儿子,王鸥和王鹄当市问斩。行刑那天,长安空巷,不知有多少人弹冠相庆。据说当时天上突然刮起一阵怪风,把两人的头颅卷走,正应了死无全尸这四个字。
王庭倒台后王赵文山终于如愿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丞相,而王庭一系剩下的官员多数转而支持王巨臣。太皇太后因为两个侄儿的死绝食一日,皇帝则在长乐宫外守了一天。最后,为了弥补太皇太后,皇帝封王巨臣为御史大夫,位置只比丞相低一级,又启用王鸩为长安府尹,替代原先那个墙头草一样的长安府尹。虽然皇帝也知道,后一个决定太皇太后未必喜欢。
轰轰烈烈的王庭案终于落下帷幕,朝廷的格局为之一变。赵文山的锋芒无人能出其右,王巨臣也后来居上成了一颗炙手可热的新星。
第39章 望前路周郎问志
九月初,有官员提议皇帝早日选取贤能填补左丞相的空缺,这一建议被右丞相赵文山驳回。没几日此人就因为渎职下狱,几乎死在狱中,让人看到了赵文山野心。此后不久赵文山提出恢复古制,将左右丞相合并,只设一位丞相。皇帝不置可否。之后有人提名御史大夫王巨臣为左丞相。这个人也很快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被罢官,王巨臣则坚决表示他资历尚浅不宜担当如此要职。
选左丞相的事一直拖到嘉禾二年三月,此时赵文山的飞扬跋扈已经天下皆知。他每日在丞相府中理政,早朝时百官递交给皇帝的奏疏都要先让他过目,否则就会遭到诬陷报复。官员的任免升迁几乎都由赵文山一人决定,嘉禾元年颁布的《官员评定法》和《反贪法》名存实亡,满朝文武只有大理寺卿包拯敢当面顶撞赵文山,也因此被赵文山视作眼中钉。
赵文山喜欢华美的衣服,爱好美人美酒,他甚至让人用制作龙袍的工艺为自己织造锦袍。王庭倒台后,他的财富以惊人的速度增长,拥有的田产美婢比王庭两个儿子加起来还要多。当年王鸥和王鹄还知道要掩人耳目,赵文山却醉心享乐,穷奢极侈,每次出门都要带两百多名随从,浩浩荡荡比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赵文山管理的国库,在这半年中非但没有任何增长,反而把从王家抄没出来的那点银子花出去了一小半。赵文山还自诩这些花费都是为民办事,却不知道那些贿赂了他的官员、富商为了收回“成本”,全都比过去更加严苛地盘剥着各地的百姓,而他们建造起来的工程却压根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要不是皇帝动用了暗地里的力量,稳定了各地局势,大焉恐怕早就已经四处都是反贼了。
赵文山原本的声望在短短半年中折损殆尽,文武百官对他敢怒不敢言,举国上下都在期盼除去这颗毒瘤。只有他自己对这一切浑然不觉,反而觉得连皇帝都畏惧他,变本加厉地作威作福起来。
三月初三,赵文山在长安城外圈地,竟占了上林苑的一角。这件事在几天后被摆到了皇帝的御案上,刘曦一怒之下差点拍断手掌!
没办法,御案的质量实在是太好了,上等沉香木打造,密度堪比金属,他一掌拍下去,受伤的只能是自己。
“大胆!反了天了!有这种事子龙怎么不来报朕?”刘曦这时候正在经历两辈子的第二次变声期,声音又哑又难听,所以他基本能不说话就少说话,这会儿怒气上涌,倒是叫得声嘶力竭。
“子龙的性子皇上还不知道吗?”一旁的周瑜笑了笑,他淡然的态度倒是很好地安抚了皇帝的情绪,“子龙肯定是不想让皇上烦恼,每次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一定不会来麻烦皇上。我们当初既然定下了先让两虎相争,再捧高赵文山,等他触犯众怒后再一举拿下的计策,子龙还跑来向皇上告状,那不是存心让皇上为难嘛?”
刘曦思索了一会儿,叹气道:“朕知道,可朕不想让子龙受委屈。上林苑是朕的地方,赵文山都敢强占,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周瑜笑道:“皇上也太小看子龙了,这件事他是断断不会放在心上。我听说子龙昨日已经带着五千人马离开了京畿,自去年八月起,他剿灭了长安附近的全部匪患,这一回去的地方更远。子龙一心扑在为皇上练兵上,怎么可能在意这种蝇营狗苟的小事?”
刘曦想了想,觉得男神这么说也有道理,但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无论如何,赵文山惹到子龙头上就是欺人太甚!公瑾,朕还需要忍多久?”
叔可忍嫂不可忍,更何况赵文山做的某些事实在太过分了。
“前几日林岩死在牢里了,他本来就没什么罪,只因为大胆弹劾赵文山就被诬陷下狱,说他通敌卖国,亏赵文山说得出口!朕的言官,还没去职就死在牢里,过了三天朕才知道,这让朕怎么跟他的家人交代?朕记得他有个儿子被称作小神童,在他下狱后不久就失足落水而死,而且死得十分蹊跷。要不是这样,林岩也不至于连半个月都熬不过。这些都是人命啊!朕每天都在想,是不是都是因为朕的姑息,才会害死他们。”
“皇上……”周瑜注视刘曦的眼睛,认真地说,“若有错也是臣的错,皇上不必自责!”
刘曦皱眉:“公瑾?”
“以臣的智谋,想不出其他计策对付赵文山,只能建议皇上等他罪大恶极之时,再一击以毙之。没有考虑到皇上的心情,是臣的失职。不过皇上也应当以大局为重,暂且放下妇人之仁。”
“你说朕是妇人之仁?”
“没错。”周瑜肃然道,“仁有大仁小仁。比如国家有虎狼在侧,果断地牺牲一部分兵勇保护百姓,这就是大的仁德。如果牺牲十万人的性命可以保证国家十年的平安,就应当毫不犹豫地去做。假如不关心国家的存亡,只在意街口的乞丐是否会饿死,担忧对门的老人是否有人照顾,那就是妇人之仁。小门小户的妇人可以有妇人之仁,但当权者绝不能将妇人之仁放在第一位。皇上不让天下人明白外戚之祸,那么就算今天赶走了赵文山,明天也会有刘文山、方文山出现,到时候牺牲就不只是一个林岩了。”
刘曦深呼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你说得对。当初公瑾问我要行何种道义的时候,我就应该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而不是到现在这个时候再来后悔。既然选择了一条道路,就该承受走在这条路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
赵文山当上右丞相的时候,周瑜曾问刘曦是想行霸者之道还是王者之道。如果行霸者之道,就应该以上林卫的武力为倚靠,给朝廷来一次大清洗,杀赵文山,驱逐曹家,把重要的位置全都换成自己的人。外戚中势力最大的王庭倒了,皇帝要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朝中没有人能阻止这件事。如果行王者之道,就得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动,必须平缓地解决外戚之祸,让天下人感受到皇帝的仁德,打心眼里支持皇帝的决定。
刘曦最后选择了王者之道。
以力假仁者霸,以德行仁者王。
王道和霸道之争几乎贯彻着整个中国历史,两者之间最显着的区别是到底要以德服人还是以力制人。王道思想认为人性本善,注重以道德修养的提升规范人的行为。霸道思想则认为人性本恶,必须用暴力强权限制每个人的行为。不过即便是霸道思想,往往也需要打着正义的旗号,所以才会被说成是以力“假”仁。
当然,绝对的王道和霸道都是不存在的。一个国家处于其他国家的环伺之下,一味想要以德服人无疑只能招来灾祸。但是如果一味以霸权奴役百姓,百姓的呼声也许可以被压制一时,却不可能被永远地压制下去。一个只有弱肉强食没有道德约束的社会是不稳固的,谁都可以以更强的力量推翻统治者。所以古往今来的皇帝,无一不是取王道或霸道之一作为执政纲领,但也不会完全放弃另一面。
周瑜告诉刘曦,王道和霸道最着名的例子,就是管仲和商鞅。管仲用王道成就了齐桓公的霸业,他的做法在刘曦看来有点类似后世的美国。管仲在齐国制定物价,使别国的物价向齐国看齐,以经济影响力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一种典型的大国政治。商鞅则恰恰相反,他主张霸道,最终目的是以武力征服。他立下严酷的法令,使秦国的实力飞速发展,奠定了秦统一六国的基础。但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之后陈胜吴广的起义也是因为害怕被严酷的法令追究责任,秦终究二世而亡。
刘曦觉得,他更倾向于王道思想,虽然王道比较费时费力,但是他必须考虑到他百年之后大焉要如何发展。霸道成就的功业太短暂,他可不想他一驾鹤西游大焉就马上陷入战乱。
不过,无论是哪种执政纲领,刘曦都认为必须注重“法”的作用。他认为封建社会的失败就在于太看重情理道德,把一些道德观点和一个人的行为、能力挂钩。孝顺的人就一定不会贪污腐败吗?品行高洁的人就一定可以当一个好官吗?刘曦以为不尽然。所以在以王道思想提高全民道德素质的同时,必须有完善的法律规范人的行为。这法律未必需要严苛,朱元璋的剥皮法都治不了贪官,只有当法律适当地反映出社会各阶层的需要时,法律才会被接受,被良好地执行。
因为刘曦选择了王道,所以就不能一挥手让人把赵文山砍了。他必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因为他是皇帝,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道德模板。虽然心理上很难接受,但是他也明白男神说的对,有一些牺牲是必须的。
周瑜在听到刘曦的话后却有些失神,同样的问题他从前也问过孙策,当时小霸王的回答和刘曦恰恰相反。三国乱世,是一个刀剑底下出真知的年代。孙策是个能征善战的将领,却不是一个很好的统治者,在他的治下只有严酷的镇压,江东子弟以他为豪,同时也敬畏他的凶恶。就连孙策的死,也和他一意孤行要杀于吉有关,而于吉并没有什么恶行,反而很受百姓爱戴。
周瑜不止一次劝过孙策,不可以耗尽民力征兵无度,要给江东父老留下一点香火。但彼时小霸王正意气风发,准备带着这些江东子弟创下万世基业,并不能把他的话听到心里去。
“我要让天下人怕我,臣服于我,至于那些治理地方的事,就留给后人好了。对了,我看仲谋长大以后就可以做这些事嘛。”孙策骑在马上挥动手臂,无数江东子弟如蝼蚁一般向北挺进。
不久之后,江东猛虎死于刺客之手。
对此周瑜很自责,作为谋士他没能预料到可能发生的危险,但这条路又是孙策自己选的,一味反对主公只会让他自己陷入糟糕的境地。现在刘曦选了一条看起来平顺,实际却更加荆棘密布的路,他能成功辅佐刘曦走下去吗?
然而迷茫只有一瞬,但见周郎启唇一笑:“皇上既有此觉悟,瑜当与皇上共勉。”
第40章 驱虎吞狼难为计
嘉禾二年四月,各州各府多有地动,赵文山请太卜令以龟甲占卜吉凶,太卜谓之“相位不稳,故九州震动”。赵文山因此上疏皇帝,要效仿前朝古制,开独立的宰相衙门,下辖百官,由他本人负责处理国家的日常事务,只在有紧急事务的时候知会皇帝。这样君主外,相主内,相辅相成。
这个提议一经提出就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因为这无疑是踩到了朝臣们的底线上。此前赵文山虽然一手遮天,到底头顶上还有个皇帝,一旦像前朝那样,由丞相统领百官,那赵文山就成了他们所有人的上司,几乎要和皇帝平起平坐了。
支持王巨臣的官员们自然是旧话重提,想要推举王巨臣为左丞相,和赵文山共同辅佐皇帝。剩下的官员要么也有支持的对象,要么就以前朝制度不完善导致灭朝为理由反对这件事。
赵文山自然是不甘心这个提议这么快被否决的。他迈上阶梯,站在皇帝面前,大声为自己的辩驳,口水都喷到皇帝的衣摆上了。
刘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右丞相,思量着下手的时机。在他看来赵文山可以蹦跶的时间不长了,现在赵文山越是嚣张,要扳倒他就越是简单。
其实赵文山这个人本身不坏,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还称得上是一个要上进有才能的人。虽然他有时候喜欢夸夸其谈,又有点不切实际的空想,还喜欢炫耀自己的财富,但那都是平常人也有的秉性,算不上大奸大恶。
但坏就坏在赵文山有个当了皇太后的妹妹。虽然这个妹妹从小就被卖入歌坊,是入宫之后才重新联系上家人的,但是随着赵太后的地位越来越高,赵文山的身份也水涨船高,终于上升到了一个他无法驾驭的高度。
赵文山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养了不少门客为自己出主意,可他毕竟和其他老谋深算的朝臣相比基础差得太多。更糟糕的是,在一年之前他还知道收敛,扳倒了王庭之后,他已经渐渐听不进那些清醒的门客的劝说,满脑子只有别人为他出的可以炫耀财富的主意。为了让两片土地连成一气,连皇帝的上林苑都敢动,彻彻底底地走上了自取灭亡的道路。
刘曦还在想要不要就这么以御前失仪为理由把赵文山贬下去算了,赵文山却话锋一转,开始攻击王巨臣。
赵文山恨王庭,因为王庭多年来一直压他一头。但他更恨王巨臣,不但因为王巨臣拥有他所没有的声誉和名望,还因为王巨臣提出的奏疏要是被采纳,就等于是斩断了他的财路,更因为王巨臣此人的存在令他迟迟不能将朝廷变成他的一言堂。
就在刚才,王巨臣再一次碍了他的事,让他的提议无法被通过。赵文山心中的恨意可想而知。赵文山和赵文山一派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地攻击王巨臣,主要的论点是王巨臣的十疏在那个县里试行却没有获得很好的效果。
这明显只是一个借口,现在距离开始试行十疏还不到一年,要真能看出点成效那就有鬼了。更何况王巨臣的这些奏疏里有好些的确不好推行,从制定政策到执行具体条目实在需要反复斟酌很长一段时间。赵文山死死扣住沽名钓誉四个字,动不动就让王巨臣亲自到那个县去看看,想把王巨臣逼出长安。
王巨臣起先只是请罪并不辩驳,倒是有好些个倾向于他的官员站出来回应了赵文山。但是到后来赵文山越说越不像话,把个朝堂闹得像是菜市场,连皇帝都忍不住皱眉了,王巨臣这才站出来,对皇帝躬身拜道:“臣王巨臣有本禀奏。”
“喔?”皇帝顿时来了精神,这他印象中王巨臣绝对是会咬人的狗不轻易叫的,“要奏何事?”
“此事兹事体大,臣只能将奏疏交给皇上看,再由皇上亲自定夺。”王巨臣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奏折,交到高力士手中。
这个转折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要说王巨臣是准备好今天要呈交皇帝这份奏折也不尽然,刘曦觉得王巨臣似乎也在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呈上这份奏折,好给赵文山致命一击,这让他对奏折里的内容更加好奇了。
赵文山也察觉到了异常,他死死盯着高力士手里的那本奏折,几乎要用眼神在那上面烧出个洞来。他怎么想都觉得王巨臣此举是为了对他不利,但他又不能夺下奏折先看一遍。他心中暗恨王巨臣的老奸巨猾,竟然早就有所准备。他却不想想王巨臣今时今日若不反击,怕是马上就要步上王庭的后尘了。
皇帝兴致勃勃地打开奏折,然后他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啪的一巴掌拍向龙椅,倒把自己的两根指头拍得生疼。
“嘶——”
“皇上?”高力士看刘曦表情不对,立即小心翼翼地拿起他的手细看。还好,没有折,就是半个手掌都拍红了。
“大胆!”刘曦刚想把这本奏折丢到地上,又记起里面的内容绝对不能曝光,只好狠狠地攥在手里。
王巨臣像是早就料到了皇帝的反应,一脸高深莫测地站在那里。
“皇上,要退朝吗?”高力士看出皇帝的状态不对。
刘曦点了点头。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且慢!”赵文山突然反应过来,伸手拦住皇帝的去路。他恨不得从皇帝手里抢过王巨臣的奏折,到底还是没有这个胆量。“皇上,王巨臣到底上奏了何事?臣身为丞相,愿为皇上分忧。”
刘曦冷冷一笑道:“此事就不劳烦丞相了。朕乏了,要回宫休息,丞相想要拦着朕吗?”
赵文山这才想起自己的动作好像不太对,只得退后几步道:“臣不敢。”
刘曦看了高力士一眼,后者立即宣布早朝结束。这个早晨,无论是赵文山请开宰相衙门的事,还是赵文山弹劾王巨臣的事,皇帝都没有给出回应。而王巨臣的那份奏折无疑成了压在所有人心里最沉甸甸的那个疑团。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年轻的皇帝震怒到如此地步?这是否意味着赵文山要失去圣心?
“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一回到未央宫,高力士立即问道。
刘曦把王巨臣的奏折递给高力士,后者扫了一眼,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传太医王有德、长信宫的宫女蕊初来见朕。”皇帝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坐在龙椅上浑身散发着寒气。
“遵旨。”高力士顿了顿,问道,“可要让公瑾过来?”
刘曦摆摆手:“不用。朕要亲自审问他们,这种事竟然能传到外臣耳中,看来今天宫里不死几个人是不行了。”
高力士还是第一次看到刘曦露出杀意的样子,不由心中一沉,劝道:“皇上息怒,公瑾他断然不会……”
“公瑾是什么样的人朕还能不知道吗?王巨臣好大的胆子!歪曲事实竟歪曲到朕的人身上去了!对了,告诉龙阳,今日未央宫封门,任何人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进出。在给朕找几个孔武有力的内侍来,带上刑具,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让他们两个颠倒是非黑白!”
“是,皇上。”
王有德身为太医倒是很容易传召。他被带到未央宫的时候,看到侍卫们守卫森严很是害怕,但他自认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倒是很快镇定了下来,跟着内侍去见皇帝。至于长信宫的宫女蕊初,因为她是赵太后宠爱的大宫女之一,是由高力士亲自去“请”的。赵莹蓉起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觉得皇帝要召见她身边的一位宫女这件事十分奇怪。她向高力士询问,高力士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却也给了足够的提示,所以赵莹蓉之后几乎是铁青着脸让人把蕊初带来,交给高力士的。
太医王有德先来到未央宫,但是皇帝却没有问他的话,只是让他在一边跪着。等蕊初也来了,皇帝便让蕊初到另一头跪着,自己把王巨臣的奏折铺开摆在案上,细细研究起来。
这一看就看了大半个时辰,之后高力士带了八个高大强壮的太监进来,每一个手里都拿着刑具。皇帝仔细问了各种刑具的使用方法,然后挥了挥手让那八个太监把刑具在地上放成一列,一面四个在旁边站好。
之后皇帝收起王巨臣的奏折,又让高力士把需要批的公文拿来。通常朝廷中的日常事务都是由丞相给出建议,皇帝只要盖章认可就好。但今日皇帝一反常态地读了每一份公文,把赵文山提出的大多数建议都驳回了,另外附上了自己的看法。
等这些事都忙完了,也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时间。王有德和蕊初已经有些跪不动了,但是在皇帝面前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们原想着这些刑具怎么也不可能用到他们身上,但皇帝迟迟不问话,却让他们不安起来,觉得事情好像不像想象中那样发展。
皇上用过午膳就去了后殿,那八个太监却没有离开,仍旧站在原地。王有德和蕊初只好强打精神继续跪着,却突然听后面传出几声惨叫。不一会儿,太监宫女急匆匆地奔进后殿,手上还拿着打扫用的抹布铜盆。
等太监宫女们出来经过王有德身边的时候,王有德看一个宫女手上的铜盆里有一堆血淋淋的物事,不由吓了一跳。却听那宫女小声道:“真可怜,就因为欺骗皇上,被皇上发现了,就被拦腰砍成两截,连肠子都漏了一地。”
王有德闻言双腿一软,一下坐了下来。
高力士从后殿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皇上让你跪着,你怎么坐下了?”高力士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着麻袋的太监,只听高力士对那两个太监道:“趁着宫门还没关,你们两个把尸首运到城外乱葬岗去吧!”
“是!”
这下子连蕊初也觉察出了发生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惨白,摇摇晃晃,就像是随时都会晕倒一样。王有德浑身打颤,出汗如浆,却只能重新跪好。他满脑子都是刚刚铜盆里的物事,连皇帝来了都没察觉。
刘曦觉得功夫差不多了,便好整以暇地坐在龙椅上,一面摩挲放在桌案上的凤凰逐日壶,一面问道:“王巨臣上奏说,你们撞破了太后和周太医的奸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有德,你先说!”
其实刘曦很能理解王巨臣想要釜底抽薪,先扳倒赵太后再扳倒赵文山的计策。赵太后一旦倒了,赵文山立即就会失去支柱,倒台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了。也难为王巨臣竟然可以找到深宫中的两位证人,不知道到底是动用了哪一派的关系,不是太皇太后就是曹太后,前者的可能要更高一些。不过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事情牵扯到周瑜身上。
谁要动朕男神,朕就要谁的脑袋!
刘曦脸上浮出冷笑。
第41章 作茧自缚罪应得
王有德汗如雨下,只觉得皇帝问这句话的时候透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阴森冷漠。
事情怎么跟计划好的不一样?不是说太后秽乱宫廷,皇帝只会生气,却不会真正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吗?正如王巨臣王大人分析的,赵文山强占上林苑一角,给了皇帝的心腹爱将好大一个难堪,皇帝正愁没机会打击他,有了这个把柄一定会把赵家从上到下收拾一遍。王家也好,赵家也罢,说到底都和皇帝没有血缘关系,皇帝就算平日和太后再亲近,也只会抓住这次机会扳倒越来越不像话,甚至想要骑到他头上的赵文山。
分析是分析,怎么事到临头皇帝竟会如此震怒?难道说皇帝和太后之间还有别的非同寻常的关系?
王有德差点被自己的猜测吓死,蠕动着嘴唇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曦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他已经等得够久了。
“怎么?不会是见到朕就把事情都忘了吧?来人啊!给王太医清醒清醒!”
“是!”
两个人高马大的太监立即把王有德按在地上打起板子来。这些太监们比谁都精,知道皇帝还要问话,再怎么也不能把人打死,就只是一下接着一下打着玩,即便如此也把个五十多岁的太医打得惨叫连连。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刘曦抬起手示意太监们停下:“朕这会儿还不会要你的命。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从“想通”了太后和皇帝的关系,王有德越想越是害怕,此时只得把心一横,按事先对好的说辞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反正皇帝要是真与太后有什么,也难免心生嫉妒,结果还是赵家吃排落。
刘曦听完之后,微微笑了笑:“你说周太医时常出入长信宫,所以他就日久生情和太后有了奸情?”
“是的,皇上。”
“朕也时常出入长信宫,莫非在你眼里朕和太后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王有德就算心里有这个猜测,此刻也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只好跪在地上连连告罪,又把他认为的重大疑点说了一遍:“臣无意间发现,周太医药箱下面有个隔层,隔层里面是做避子汤的药物。皇上,这避子汤……”
“你不用解释避子汤是什么。”周瑜的药箱下面有没有隔层刘曦不知道,不过既然王有德敢说出来,想必现在肯定是有的。刘曦暗暗递给高力士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地悄然离开。
皇帝还没有大婚,太医身边却常备避子汤,这避子汤是给谁用的?说他不是和宫中之人私通都没人相信。这可真是一步绝妙好棋啊!
“朕只问你,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去年夏天,臣记得是在六月初七那天晚上,臣与周太医一道当值。当夜臣小睡了片刻,醒来的时候周太医不在房中。臣见他的药箱还在,想必不是出诊,便惶恐起来。这个时候在宫中随意行走可是死罪啊!臣左等右等不见周太医回来,后来就……”
“后来怎样?”
“后来臣不知怎的就睡着了,第二天倒是见到周太医了。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向臣道别,与另两位太医交了班。”
“所以你就怀疑他在那天夜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刘曦觉得六月初七好像的确发生了什么。他想了半天,突然顿悟,去年六月初七不就是他和美人儿太后夜会御花园的那天吗?
男神匆匆离开太医院,想必是想到了太后在凤凰逐日壶里藏了消息,所以就跑到未央宫去堵他了。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溜出了未央宫,男神只好悄悄跟着他。后来男神因为看到他和美人儿太后在遮云亭见面,因此产生了误会,他几乎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所以他对六月初七这个日子印象特别深刻,没想到这事时隔一年竟然还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
王有德见皇帝面色变幻,不禁有些害怕:“臣、臣本来是不敢怀疑周太医的,毕竟他是臣的上司,但后来听蕊初讲……”
皇帝打断道:“喔?原来事关蕊初?那蕊初你来说!”
一旁蕊初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牙齿直打颤:“奴奴奴婢……奴婢……”
皇帝冷哼道:“平时见你倒也伶牙俐齿,怎么这会儿见了朕连话也说不利索了,莫不是心里有鬼?还是你也需要清醒清醒?”
“奴婢心里没鬼!奴婢要说的都是实话啊!”蕊初急急地叩起头来,却被刘曦示意一旁的太监将她牢牢制住。
“你也别磕头了,把你的‘实话’好好告诉朕,朕最喜欢听‘实话’了。”
“是,皇上!自从入宫以来,周太医就时常出入长信宫。他每次来,太后都让我等远远地避开,只有太后的贴身宫女归露在一旁服侍。归露年纪虽小却对太后忠心耿耿,虽然和我、梅妆、雪无同为大宫女,却和我们几个都没有深交,只听太后的吩咐。四位大宫女中雪无同我最好,有一日她悄悄告诉奴婢,她无意间发现归露已非完璧,只是不知道那个经手的男人是谁。那时奴婢猛然想起周太医来诊脉时,归露时常独自一人伺候在殿内,便有些怀疑……哎!”皇帝猛地一拍御案,把蕊初吓了一跳。她偷偷瞥一眼皇帝,见皇帝的面色比刚刚还要阴沉,不由更加害怕,浑身颤抖起来。
“怀疑得好!你还怀疑什么,一并说来!”刘曦几乎要被气炸了,对方下得好大一盘棋,原来给男神编织的罪名不仅仅是和太后私通,还诬陷他连太后身边的宫女都没放过!为了扳倒太后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周瑜品行高洁,要是知道这些事,非得气到吐血不可!他再次庆幸没让人去叫周瑜过来。
蕊初声音发颤,咬咬牙接着道:“去年六月初七那天晚上,是……是奴婢服侍太后就寝。半夜里奴婢突然被风吹窗户的声音惊醒,原来是太后寝宫的一扇窗没关好。奴婢起来关好窗户,顺便看看太后是否也醒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哪知竟发觉太后床上躺着的那个是归露,太后不知所踪!奴婢吓得半死,又不敢声张。归露既然替太后躺在这里,必定是太后要去什么地方又不想被人知道。要不是奴婢走得很近,又对归露十分熟悉,定然不会察觉出不同。奴婢只好把这件事藏在心底,直到和王太医说起,才发觉了这中间的真相……”
“真相?好一个真相!这么说来你们还是偶然发现此事了?然后你们便来告诉朕了?”
“不不不。奴婢找王太医商量,王太医不敢声张此事,就让奴婢隐瞒下来。但不告诉皇上又是欺君,万般无奈之下王太医就向本家亲戚王巨臣王大人讨主意。是王大人指点我们,告诉我们不可以只顾着自身安危,让一些奸佞小人蒙蔽皇上。太后虽然贵为国母,又是奴婢的主子,也不可以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影响皇上的声誉。”蕊初说完深深地呼了口气,回忆王巨臣的分析多少给了她一点底气。
“这就说完了?”刘曦冷冷道,“王有德呢,你还有什么要补充?”
正这时高力士回来了,他在皇帝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帝听了连连点头。
王有德叩头道:“臣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请皇上明断!”
“你们都要朕来断?”皇帝微笑起来,笑容却有些渗人。
王有德连忙又叩:“皇上明断!皇上虽然年少却英明果断,相信一定不会被人蒙蔽!”
“好!朕就来明断给你听!”皇帝一拍龙案,“来人啊!将这一对奸夫淫妇拿下!给我细细审问,问问他们是如何私相授受,又是如何定下计策陷害忠良!”
王有德蕊初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愣了一下才大喊起来:“皇上,冤枉啊!臣(奴婢)冤枉啊!”
“冤枉?王有德,朕来问你,你在太医院已有二十年,本该升为院使,却因为周太医横空出世,至今仍是院判,你心中嫉恨周太医,是不是?”
“臣、臣不敢啊!”王有德脸色煞白,不明白为何皇帝会知道他的心思。
“你不但嫉恨周太医,还打算陷害他。你说周太医的药箱下面有隔层,可是那药箱是太医院统一购买分发到他手里的,经手之人正是你!你是不是借此机会给了周太医一个做过手脚的药箱呢?”
“皇上,臣……臣……臣冤枉啊!”
“朕看你不是冤枉,而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说周太医在药箱里私藏的药品是避子汤的材料,可朕让人查了太医院药材出入的账目。周太医从来没有支取过这几味药,倒是你!你曾分好几次混在其他药物中领过这些药,而且剂量还不少!王有德,你要避子汤做什么?这后宫之中可没有谁用得上避子汤啊!”
“臣没有!”
王有德急得汗如雨下,当时他只顾着伪造证据,要携带药材进宫太难,就用了太医院的药材,哪知道这件事就成了他最大的破绽。他明明记得已经把签署的单据烧毁了,想不通怎么会被皇帝发现,只好一味否认。
“白纸黑字你还敢狡辩?”
刘曦却已经从高力士那里得知,太医院的医药出入明细已经伪造好了,压根不怕人查。
“王有德,你说周太医时常出入长信宫,可朕却查到,近几年来你出入长信宫的日子也不少啊!倘若蕊初真的发现了疑点,她谁都不告诉,偏偏告诉了你,你们的交情倒是好得很!”
王有德暗暗叫苦,他原本负责给赵太后请脉,自然是每隔几天就要去长信宫一趟,周瑜来了之后他出入长信宫的次数已经大大减少了,可皇帝偏偏查几年的进出次数,那周瑜比他却远远不如了。
“你说去年六月初七,周太医和太后深夜私会,你可有亲眼看到?朕却能告诉你,那一夜是朕觉得不舒服,请人把周太医叫来了未央宫。因为周太医素来是用针灸给朕治疗的,所以他才没有带上药箱。哪知道你心思歹毒,竟然因为这点陈年旧事想出一个弥天大谎,让蕊初和你串供,甚至还牵连上了太后,真是其心可诛!”
“皇上……皇上……这……”
王有德瘫倒在地,蕊初却尖叫道:“皇上明鉴,奴婢和王太医绝没有奸情,奴婢还是完璧之身!”
“喔?”皇帝森森一笑,“来人啊,查看一下。”
蕊初被两名宫女带走,不一会儿又被带了回来,只是回来的时候神情呆滞,满脸泪痕。
一名宫女躬身道:“回皇上的话,这女子已同男子行过房了。”
皇帝怒道:“王有德、蕊初,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王有德此时已经看出,皇帝是铁了心要为赵太后开脱,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蕊初的样子也知道今夜不能幸免,当下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皇帝摆摆手道:“先把王有德弄醒,然后细细拷问他们两个,朕今晚就要看到口供。”
“是,皇上!”那八名太监好不容易得了为皇帝办事的机会,一个个红光满面,信誓旦旦。
刘曦却懒得再看审问的过程。
皇帝去了后殿,这一天未央宫中的惨叫声却没有停止过……
第42章 谣言不止风难静
与此同时,长信宫——
太后赵莹蓉正在和大宫女归露下棋。她好像对此时此刻宫中的紧张气氛毫无所觉。她宫中的大宫女被带走了,皇帝正在加以拷问,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对她很不利,她却有心情在这里下棋!
坐在赵莹蓉对面的归露今年只有十七岁,相貌平平,带着些和年龄不太相称的老成。她下得一手好棋,加上生性聪颖忠心耿耿,很得赵莹蓉喜欢。
此刻长信宫中最年长的宫女梅妆正在一旁做针线。她比太后年长十多岁,是先帝特意拨给当时还是皇后的赵莹蓉的。梅妆深谙后宫生存之道,当年给了赵莹蓉许多帮助,因此赵莹蓉十分看重她,并不把她当下人看待。在四个大宫女中,以梅妆为首。
殿内静得很,就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虽然如此却不显出压抑,反倒是有种奇特的安逸平静,其乐融融的感觉。
此时一名身材高挑的宫女从殿外匆匆走来,却是另一名大宫女雪无。
“太后,您快救救蕊初吧!皇上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谗言,说蕊初和王太医私通,正在对她严刑拷打。蕊初服侍您多年,从未踏错半步,更不可能和王太医有什么私情,要是被屈打成招,只会有损您的圣明。如今也只有您能救她了!”雪无原本美丽的面孔上满是惊慌失措。她平日里和蕊初交好,听到蕊初受罪,便匆匆跑来向太后求情。
“喔,你说哀家应当去救她?”赵莹蓉落下一枚棋子。
“是……是的。”
赵莹蓉柳眉倒竖:“哀家宫中出了这样的事,自省还来不及,难道哀家还要把污水往回收吗?”
雪无连忙跪在地上:“可……可是蕊初并未与王太医私通啊!”
“是吗?要是没做过,皇上自然会明察秋毫,还需要哀家去为她求情吗?”赵莹蓉轻轻落下一子,表情恢复平静,“归露,该你了。”
雪无见形势不对,连忙朝梅妆看去,但后者只是低头做针线,倒好像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
“启禀太后,未央宫高公公求见!”
随着外头的通禀之声,雪无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她慌忙退到一边,紧张地看着门口。
高力士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进门的时候若有深意地看了雪无一眼。
“臣高力士见过太后!”
“免礼。可是皇上有话要你告诉哀家?”
“正是。”高力士清了清嗓子道,“蕊初与太医王有德私通一事,两人俱已承认。皇上要臣宽慰太后,下人们的过失错不在太后,让太后不要放在心上。这事本应交由太后处置,不过因为还牵扯到前朝,皇上就只能越俎代庖了。皇上还想请雪无姑娘去一趟未央宫,好证明一些事,还请太后行个方便。”
“啊!”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雪无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赵莹蓉冷笑道:“皇上不过是要问个话,就吓成这样,想必也不干净。没想到我这长信宫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高公公,你把人带走吧!请转告皇上,哀家有心自省,自减吃穿用度三个月。”
高力士拱手道了谢,又道:“蕊初和王有德胡乱攀咬之时,还牵扯到了归露姑娘……”
赵莹蓉断然道:“归露是哀家身边的人,绝不会做出什么不讲廉耻事来!”
高力士连忙笑了笑道:“皇上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想请太后好好安慰一下归露姑娘,免得归露姑娘有什么想法。皇上还命臣带来锦缎十匹,表彰归露姑娘的忠心。”
赵莹蓉这才低笑起来:“皇上有心了,那太皇太后那边?”
高力士微笑道:“皇上说祖母年岁大了,最好还是不要让她为这些事操心,太后要是有空,不妨去陪陪她老人家。”
赵莹蓉立即会意:“理应如此,哀家这就去长乐宫走走。”
之前听高力士暗示蕊初诬陷她和周瑜有染的时候,赵莹蓉十分震怒,如今见皇帝已经处理好了此事,她自然是十分乐意替皇帝去挡一挡太皇太后的驾的。王巨臣是太皇太后的本家,这件事要说太皇太后一点都不知道,未免太小看她。赵莹蓉了解自己的兄弟,知道赵文山最近在外面招惹了不少是非,对此她劝了一次,没有结果就不管了。不过假如有人把火烧到她的身上,她是断然不会坐以待毙的。
因为雪无已经晕过去了,高力士便让两个太监把人扛走。梅妆命人收拾好桌子,请太后用膳。归露也收起了棋盘,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赵莹蓉,见后者并不在意,便也不在意此事了。
傍晚时分,审讯有了结果。王有德和蕊初招供,他们是因为害怕自己的罪行被人发现,加上王有德又嫉恨周瑜抢走了太医院院使一职,才想出了这条诬陷他人的毒计。雪无也承认参与了此事,他们都指认王巨臣是背后主谋。
刘曦对这份供词十分满意。他本来不想用屈打成招这一招的,但是对方明显就是在歪曲事实,他再不反击倒要被人当成是没牙的老虎了。这下子这件事里的几个人一个都跑不了,甚至太皇太后都要受到牵连。虽然不能趁机扳倒赵文山,先彻底除去王家在朝野中的势力,这个结果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过皇帝还没高兴太久,未央宫里就来了一个人。
“公瑾,你怎么来了?朕可没有头疼脑热呀!”院子里的血迹都已经清理干净,刘曦决定装一回傻,不过男神这一关显然是不好过的。
周瑜蹙眉道:“皇上是打算彻底瞒着臣这件事吗?”
刘曦顿时扭捏起来:“这……这事关公瑾声誉,公瑾应当……避嫌。”
“避什么嫌?皇上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可以趁机扳倒王巨臣?”周瑜冷哼一声道,“臣若不来,皇上没过几天就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而臣更会毫无声誉可言!”
刘曦大惊:“此话怎讲?”
他怎么说也是把这个弥天大阴谋给揭破了吧?怎么反倒对男神不利了?
周瑜不答反问:“皇上先回答臣,皇上是不是打算借此除去王巨臣?”
刘曦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点头道:“王巨臣这个老狐狸,要找到他的差错太难了,倒不如随便给他安个罪名,打发他离开长安算了,反正在这件事里他也不是清白的。宫中阴私他怎么会知道?探听宫闱的罪名他是逃不掉的。”
周瑜正色道:“皇上,屈打成招只能用在小人物身上,却不能放在如扳倒王巨臣这般大事上。后宫中出了这样的丑事,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王有德和蕊初处置了,所有人只会缄口不言,因为这是皇上的家事。哪怕审问的过程看起来漏洞再多,因为涉及宫闱,就绝没有人敢说三道四。但是王巨臣不同,他是外臣,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想为皇上分忧才会揭发此事。皇上若想把这件事的主谋安在王巨臣身上,包大人第一个不会同意,更何况王巨臣还有那些党羽呢?到时候案件重审,皇上觉得王有德和蕊初的供词就真的完美无缺吗?这两人只要活着就可以随时翻供,要是死了就更说不清。将来王有德和蕊初要是被证明无罪,那臣和太后之间哪怕再清白,也会因此变得不清白,无论皇上做什么事都是欲盖弥彰。皇上觉得是在保护臣,可臣看来皇上恰恰是在把臣往火坑上推啊!”
“朕没有!”
“既没有,就请皇上听臣一句话,让这件事止于后宫吧!王巨臣和赵文山之间,迟早会再起摩擦,我们的目标依旧似乎赵文山。皇上不妨想一想,怎样做才能扳倒赵文山,又不让王巨臣成为第二个王庭。”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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