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星际]玫瑰之名 作者:成于乐cyber
正文 第8节
[星际]玫瑰之名 作者:成于乐cyber
第8节
祁涟没有说话。薛垣从屏幕上看见,他的神情变得很肃穆。地球生命的起源,在他听来或许如同上古□□神话般玄秘莫测。
在几个受力点钻好了深度适宜的洞,北极狐号用钢缆抓住地面,机体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加速旋转,一头撞下来。
duang~~~~!
巨大的冰层瞬间四分五裂,纹隙迅速蔓延至整个彗核表面。
因为这些水是要供人们饮用的,不能被污染,因此禁止用武器轰击,只好用物理撞击弄碎它们。
恋人号被这胸口碎大冰的神奇壮举惊住了,站在旁边没动。
“你看表演呢?过来帮忙!”薛垣没好气。
“哦哦。”祁涟赶快跑来,用高速齿轮把碎冰切割成1立方米大小的冰块,送上运冰船。这些冰里冻结着氨气和微生物,不能直接饮用,还要经过净化和过滤。
夫夫搭配,干活不累。运冰船很快满载了。冰彗星被削平了一半,
北极狐号给运冰船“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薛垣侧耳分辨了一下,“没有啊,对讲系统很正常。”
“不是对讲系统里的声音。”祁涟十分肯定地说,“是别处传来的。”
“检查一下你的座舱,看看是不是哪里出毛病了。”
耳机里窸窸窣窣一阵,祁涟说:“不是座舱里的声音。我觉得是从外面来的。”
“那就是你耳鸣了。就算你的听力比普通人强一百倍,在这里也什么都不可能听见,真空不传声的。”
祁涟没有马上应答。过了一会儿,薛垣听见对讲机里传来轻微敲击声,节奏时缓时急:笃,笃笃。
“我听到的就是这种频率的声音。”祁涟说,“很奇怪,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像是我脑子里发出的,一直在重复。耳鸣是这样的感觉么?”
薛垣仔细听那个频率,脸色微微一变,拖出一个输入界面,按照那个频率敲入莫尔斯电码:
///
do not look back
——不要回头。
薛垣立刻想起,不久前收到的加密邮件称,无形之墙给人类发来了讯息。
但那封邮件中所说的讯息是“不要止步”,不是“不要回头”。
那果然是被人篡改过的。
“只有这些吗?”薛垣追问,“还有没有其它内容?”
祁涟又听了一会儿,“没有别的了,一直在重复相同的内容。……啊,现在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频道里吱吱一响,迟采蘩的声音切了进来:“紧急情况,一大波高能带电粒子在向你们靠近,可能是恒星风。预计半个小时后会经过你们的位置,你们赶快收工。”
“明白了。”薛垣招呼祁涟,“那边那个,别玩了,准备回家!”
宇宙线辐射是宇航员的噩梦,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刃。
地球时代,无人的“旅行者号”可以飞到外太阳系,而载人航天器却只能在近地轨道附近活动,辐射就是原因之一。
舰队采用的方法是,利用受控核聚变技术发电,在舰队外围空间形成磁场,抵御辐射的侵袭。付出的代价是,大量能源白白在真空中耗费,航行速度只能被限制于亚光速。
祁涟的抗辐射能力比普通人强得多。科学官说,他的dna可以承受的辐射强度为四千希沃特,足足是普通人致死剂量的1000倍。
想到这里,薛垣忽然有点悲哀。
从离开地球家园的那一刻起,自然人类作为一个陈旧的物种,已经悄然开始走向谢幕。在这场大迁徙的最后,碳基生命或许已被淘汰殆尽,一个属于硅基生命的全新未来将会全面开启。祁涟这一代或几代基因改造人,就是两者之间的过渡形态。
身体陡然一沉,他们回到了舰队的人工重力场之中。
一句忘记了由何处看来的话语,此刻陡然浮现于脑海——“被亚光速和三维空间束缚的可悲灵魂啊!你们何日才能冲破这樊笼?”
《圣经·□□纪》:
「快快逃命!不要回头,也不要在平原任何地方停留。该逃往山中,免得同遭灭亡。」
「太阳出来时,硫磺和火降于所多玛和蛾摩拉,毁灭了这几座城市和整个平原,以及城中所有的居民和地上的草木。」
……
薛垣关闭网页,拿起面前的纸,凝视抄下来的那句话:
do not look back or s ahe p(不要回头,也不要在平原任何地方停留。)
他用水笔在“p(平原)”这个词下面画上了几道重重的线。有一个难以忽视的巧合:这个词与“平面”(pne)是同音的。
此外,pne还有位面的意思,游戏迷都不会对此太陌生。
……这个玩笑,貌似开得有点大啊。
难道说,有“人”在借助《圣经》警告人类,不仅仅是太阳系,整个位面都要遭殃了吗?
那么下一句里的“逃往山中”又指的是什么呢?
莫非……
是“墙”的那一边?
见他始终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祁涟孩子气地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回来以后就一直呆呆的。”
“没有啦,随便想些事情。”薛垣把那张纸叠好,打算收入抽屉。犹豫一下,又展开摊平,用桌面上的俄罗斯套娃压住。
“嗯……你等一下还有别的事吗?”祁涟的眼睛亮亮的,一脸嘚瑟+期待。薛垣当然清楚这家伙在想什么,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亲亲和咬咬不是每天都有的,你闲得无聊就去多看点书,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去,拿本书来给我读,让我知道你每天都在学什么。”
祁涟郁郁地跑掉了。
薛垣闭目摸了摸额头。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有一点黯淡,就连平日里哄祁涟高兴的手段也懒得使出来了。
所多马被灭城的原因,是那里的人们耽于男色。所多马(sodo)这个词的变形“sodoy”,指的就是男性之间交接的方式,并且暗含着罪恶之意。
……这样的感情,或许……的确是罪恶的吧。
薛垣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是否,自己的手与舌,让这朵纯净的金雀花也沾染上了情|欲的罪孽?
脚步声回来了。这家伙动作还挺快。也对,他的房间本就离得不远。
薛垣并不回头,“killian,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很希望人类可以抛弃肉|体?”
“……”
“那是我真心的想法。神或许是以自己为模板创造了我们的灵魂,但我们的硬件配置太低。人类总是驾驭不了自己的感情,是因为我们的肉|体支持不了那么强大的功能,就像在286电脑上安装了dows操作系统。”
薛垣停顿片刻,叹息一声。
“我从来都相信,人类最终有一天会拥有数字化的载体。赛博纪元的人类一定会拥有比我们更自由的感情,因为他们不必像我们一样,可悲地被肉|体禁锢。”
“嗬!想不到小玫瑰还挺多愁善感的嘛。”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薛垣一惊回首,身后的人赫然是乔伊。
薛垣毫无思想准备,跳起身急速向后掠:“你怎么……!”
一个不小心,后背撞上了置物架,满架香水和精油瓶叮令当啷作响。
乔伊连忙后退两步,“别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我又不会图谋不轨,只是路过而已。你说精油用完了还可以再找你要,我看见门开着,就进来了。”
他的视线在房间内四下逡巡,忽在床脚边停住了。
床头上摆着一只长颈玻璃花瓶,盛着半瓶清水,里面养了几枝鲜艳欲滴的玫瑰。几片零落的花瓣撒在地上,其中一片被床脚压住了一多半。
乔伊微微勾起嘴角:“真奇怪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个房间里的每件家具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那片花瓣怎么会被压住呢?”
薛垣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微一变。
作者有话要说:
☆、忧愁
乔伊对薛垣的反应很感满意,向床边走了两步,蹲身拈起一枚花瓣,饶有兴致地放在掌心里细看。
“这花瓣是刚落下不久的,那,这张床也该是刚刚才被移动过的咯。”他摸了摸床脚附近的地面,那里有几道极不显眼的擦痕。“你说,如果我把这张床移开,会在下面发现什么东西呢?”
薛垣一言不发,仿佛放弃了抵抗。
乔伊四处留心检视一番,每件家具的边角处都有细微的划痕。
“这些家具可都够沉的,你费了不少力气吧?不得不说,你也真是煞费苦心。如果没有遇到我,你肯定可以顺利蒙混过去。只可惜,一物降一物。”
乔伊盘点库存的范围不局限于食品,还包括中央数据室里的那几千台磁盘阵列。
有了某个猜测之后,他特意又去数据室检视了一番,尤其是针对薛垣当初负责运送上舰的那一批。
翻来覆去检查多遍,果然有所斩获:磁盘阵列的数目与登记在册的不符,缺失了一台。
薛垣用了极为巧妙的手法,使缺失的那一台处于多个“盲区”之内。先前乔伊也曾来此盘点过,被蒙蔽了过去,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你在登舰的时候,就预料到了今后会有人对你的私人物品感兴趣吧?”乔伊带着几许赞叹。这只狐狸果然走一步看三步,他早就意识到,把他父亲遗留下来的资料保存在自己身边是不安全的。
要把一片树叶藏起来,哪里最好呢?当然是藏叶于林了。把一批磁盘藏在那么多磁盘阵列里,难怪别人遍寻不着。
可是,一直放在数据室也不是办法。那里毕竟是公共场所,还定期有人盘查,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一台磁盘阵列有上百公斤重,明目张胆地偷运出来是不可能的。有于是薛垣便想出了一个暗地里偷梁换柱的法子:把一整台磁盘阵列拆卸分解,每次轮到他值班时带一部分出去。一张固态硬盘的重量大刚好是500克,可以由一块压缩食物精确地填补,体积也差不多。
“我得说,这办法很巧妙。因为即使有人在你身上发现了压缩食物或固态硬盘,你都有理由解释。”乔伊带着得胜的神色侧目望着薛垣,“你介不介意,我现在就叫人来搬开这些家具,看看下面会不会嵌着硬盘?”
薛垣面露一丝疲惫,木然地开口:“……没有了。”
“什么?”乔伊一时没反应过来。
薛垣聚拢了目光,言辞变得清晰:“那下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又把它们转移地方了?”乔伊惊讶。
薛垣没有回答,转眸看向舷窗。
乔伊蓦地明白过来,厉声骇问:“你把它们扔到太空里了?!”
这一回,轮到薛垣勾起嘴角。
乔伊只觉得血气上涌。该死!他早应想到这一点。那些资料想来必然是加密的,薛垣没必要全部保留,只需要记住最终破解出来的结果。
北极狐号是全联邦登陆彗星次数最多的,其中半数以上是薛垣主动要求。他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积极?这家伙的个性,可不像是甘愿舍己为人的类型。
现在看来,答案就非常明朗了:他是为了给自己制造出舱的机会。
扔进太空里的东西,绝对不可能再找回来了。
乔伊神色倏变,一把揪住薛垣的领口:“你这家伙!都到这种时候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是值得隐瞒的?你知不知道,为了多得到一点点情报,我什么都可以去做?要不是是在被逼的走投无路,你以为我会愿意跟你交换秘密吗?”
面对着对方如此粗暴的态度,薛垣却丝毫也不反抗,“你……听我说。那个……那个磁盘阵列,跟‘墙’什么的没有关系,完全是我私人的事情。我关于‘墙’所有的情报,就只有那一个平面方程,已经告诉你了。”
乔伊手底的力道毫不放松,“呵,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
“上次在这个房间里,你说你在等时效成立,是吗?”
“你……”乔伊以为他在以此要挟,愈加气急,眸光乍然收紧。
薛垣并不为对方剑拔弩张的气势所动,语气泰然:“你必须相信我。我和你一样,也有非等到时效成立不可的理由。所以,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人类走上绝境。”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答应你,时效一成立,我马上把那件事告诉你。不仅如此,到了那个时候,我还会需要你的帮助。我有求于你,还会骗你么?”
“……”乔伊的手慢慢松开了,眼神中的愤怒化解了几分。“需要我帮助?那得看你这个盟友合格不合格了。”
目光倏然一转,他注意到了桌面上那张纸。从他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一行英文。
“那是……?”错愕从他脸上一闪而逝,“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反应更加令薛垣坐实了先前的猜测:“那是《圣经》里的一句话,谁都可以看到啊。你紧张什么?”
乔伊自觉失言,默然住了口。
薛垣冷冷一笑:“这才是‘墙’那边发过来的真正信息,对吧?‘不要回头’。我们收到的那封加密邮件,其实是假消息。看你的反应,放假消息出来的人,不用说就是你了。不过……”
话锋适时一转,换成了化敌为友的语气,“我猜得出你的用意。技术部有末日论者,你和我都很清楚。如果我们联手,或许可以把那家伙,或者那些家伙,给抓出来。”
乔伊眼神动了动,未置可否,脸色却暗暗缓和了。但他嘴上并不肯直白地接受对方伸出的橄榄枝:“我还是那句话:得看你这个盟友合格不合格了。你这个人肚肠太多,不防不行。”
薛垣苦笑一下,“那就再给我一次立功的机会吧。”他向桌上的纸条侧了侧头,“先别管我是从哪里知道这句话的,你看见我画线的那个词了么?the p。”
he pne?”乔伊眼睛一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同音巧合。
“太阳系里可以被称为‘the pne(唯一的平面)’的,我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就不必费神去找那第三个平面方程了。”
太阳系内,八大行星的运行轨道都在同一个平面上,这便是黄道平面。
“你试了吗?交点的坐标是什么?”乔伊急切起来。
薛垣不着痕迹地挣掉对方拉扯自己衣领的手,“还没有。我想先告诉你。”
乔伊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相信你才有鬼”,一边问道:“话说回来,我刚进来时你自言自语说的那一大通,‘感情被|肉体禁锢’之类的,是什么意思?”
薛垣脸色一赧,尚未来得及答言,只见乔伊忽然离地三尺。
正在莫名惊诧对方何时学会了人体悬浮,就看到乔伊背后有一张哈士奇似的脸。(※哈士奇属于西伯利亚莱卡犬的一个品种。这种狗狗性格很好,但表情看起来很凶)
祁涟的房间离得并不远。但因为他想向薛垣显摆自己最近读了很多很深奥的书,于是多花了点时间挑挑拣拣。兴冲冲跑回来,岂料刚一进门就目睹了薛垣被堵墙角的一幕。
其实乔伊距离薛垣还有一段距离,并没有到达亲密接触的地步。但是从祁涟的角度来看,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hll的大壁咚。
而且而且……薛垣的衣领一看就知道是被很暴力地扯开的,乔伊还在满口说着什么“感情”“肉|体”之类的奇怪词语。
(`◇039;)!!!!!
这个时候不炸毛,他还算是一只合格的忠犬么?
于是,乔伊同学无师自通学会了人体悬浮,并且呈现出将要破窗而出、飞向浩瀚宇宙的趋势。
薛垣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肉醋酸炸|弹吓得措手不及,连声制止:“killian,别乱来!他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某忠犬的脸不幸更加哈士奇了一点。
薛垣慌不迭改口:“不是不是,他确实是来找麻烦的,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他走吧。”
听他这么说,祁涟只好不情不愿放了手。
乔伊也自觉刚才过于冲动,狼狈地转身欲离去。想一想又不大放心,怕这只朝三暮四的狐狸以后会翻脸不认账,“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可要好好记住。到了……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因为祁涟在场,他有所顾忌地省略了“时效成立”四个字。
“记住了。”薛垣点点头。
乔伊赶紧识时务地脚底抹油,因为房间内的气压好像有点低。
房门毫不客气地在他背后“咣当”一声关闭。
薛垣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卡罗拉红玫瑰有一个特点:花朵萎蔫之后,花瓣通常很少会掉落,而是在萼片上抱成一团,直至完全枯干。
不过,对花卉向来兴趣不大的乔伊应该并不很清楚这一点。
为了让那些掉落的花瓣看起来尽量随意而自然,薛垣费了不少力气,扯坏了好几朵玫瑰,终于把它们布置得毫无人工痕迹。
乔伊这么快就到访不在他的计算之内,不过现在想来,这个时机倒是刚刚好,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乔伊盘点库存很细心,而且也已经对这个房间起了疑,认定这里有某种秘密。不想办法打消对方心里的疑虑是不行的,否则那个真正的秘密迟早会被揪出来。
此外,乔伊很明显并不真的信任他,始终怀疑他藏私。所以他特特卖给对方一个若有若无的把柄,让两人的合作关系趋于公平。
不由自主长叹了一声。
拜托了,时效快点成立吧。好像已经……快要熬不过去了。
祁涟回过头时,看到的是这么一副景象:
狐狸眼神游离,若有所思望着床头的玫瑰,被扯开的领口里,修长白皙的脖颈有诱人的线条。
而对方那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看在他眼中,却似乎成了饱含温情的期待。
某种比刚才的愤怒更加难耐的感情涌上了心头。用大脑连接网络数据库搜索了一下,这种感情,大概叫嫉妒。
薛垣还没回过神来,忽地发现自己的脖子被人抱住了。有什么温软的东西恍然落在颈侧,一小片皮肤被吸力牢牢扯紧,有轻微的刺痛。“吧唧”,吸力消失了,肌肤微微一凉。
“啊啊啊!”薛垣如梦方醒,惨叫一声抬手护住颈侧,“都跟你说了,不要在我脖子上种草莓!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祁涟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你脖子以下又不能碰,只能吻在这里啊。”他掰开薛垣的手,认真看着那一小片开始泛出蝴蝶形玫红色的皮肤,仿佛在看自己刚刚盖在对方身上的一枚用以标识所有权的印章。“你是我的狐狸,我就是想要让别人都知道。”
薛垣这才明白,这家伙原来是在一本正经地吃醋,不禁哑然失笑,指了指门口:“你以为我和他……??我求你不要吓我好吗!我和那家伙绝对是冤家。”
然而这些话丝毫起不到安慰的效果,祁涟依旧神色郁郁:“你从来都不把心事告诉我。我总是看见你不开心,却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摇摇头,“我明白,是我懂的太少了,什么都帮不了你。”
不待对方反驳,他紧紧拥抱了薛垣一下,“我会变强的。”一字一句,宣誓般的语气,“我会变得很强很强,好好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整个人不太舒服,这一章差点不能按时写完+_+|||
没来得及检查,不知有没有脱漏,烦劳亲们帮我捉捉虫
☆、垣墉
第七章、垣墉
一个恒星系中,众多行星的运行轨道大多处于同一个平面之内。太阳系也不例外。以太阳为中心,八大行星和其它小行星的轨道投影都在黄道平面上,只有彗星在这个平面之外穿梭。
按照宇航动力学,航天器离开太阳系较为省力的途径便是沿着黄道面飞行,可以在经过各个行星时通过引力进行加速。联邦舰队便是如此。
薛垣在电脑上建立了一个三维坐标系,以太阳为坐标原点。在宇宙尺度下,任何天体都只不过是一个微小的质点。
两个平面方程+黄道面,三个平面的交点很快产生了。薛垣计算一下它的位置,大约在中国大区旗舰“伏羲号”附近。
薛垣打印出这张图,记录下交点坐标,用荧光笔在相应的空间区域上画了个圆圈。
之前的事实已经证明,祁涟的大脑可以接收到来自“墙”彼端的通讯信号。但那些信号是单一重复的,不具备即时性,无法与之互动。它们应该是很早以前从宇宙中的某处发出,以光速传播,不知穿过了多少时间,现在才刚刚到达这里。
《黎明不再来》中,萨尔星人要与地球人实现即时通讯,需要对方的大脑处于思维场的“透镜焦点”上。
这个坐标点,会不会就是这么一个“焦点”呢?
换言之,人类之前只是接到了对方发来的“电报”,而在这个坐标点上,说不定可以跟对方“通电话。”
薛垣一阵悸动。这实在是个诱人的设想,绝对值得把祁涟带到那里去试验一下。
但他转而又有点为难:伏羲号是亚欧大区舰队最重要的政经中心,周围三万公里都是戒严区,有护卫舰和驱逐舰守卫。校官以上级别才可以进出,薛垣只是上尉,不够权限。
没想到乔伊很轻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听了薛垣的设想,他当即表示:“这件事我来处理,申请一张特别通行证就行了。”
他说到做到。没过多久,薛垣就和祁涟登上了一艘直通伏羲号的穿梭机。
伏羲号的外观并非传统的飞船造型,而是呈一只哑铃状。
两侧的球形舱是离心机,为整个中国大区舰队提供主要的人工重力场,旁边各有一艘护卫舰,“尧舜号”与“礼乐号”。
中间的哑铃手柄部分是居住区和工作区。舱壁外表面是液态金属般光滑的镜面,映射出整个宇宙的星光。在正中间的醒目之处,分别用汉字、中国传统注音和罗马拼音标识着它的名字:
伏羲号
ㄈㄨㄒㄧㄏㄠ
fuxi hao
以伏羲号为轴心,周围三万公里半径的空间内,呈扇面形悬浮着六艘大型驱逐舰,长安号、洛阳号、大梁号、金陵号、钱塘号和燕京号。
与富有科幻感的外形迥然相异,伏羲号内部中国风十足。led墙面上影像交迭变换,绵绵不绝幻化出一江烟雨,渲染出十分墨色。走廊的背景音乐播放着古琴曲《平沙落雁》,如入杏花微雨、淡月疏棂的空灵之境。
更有趣的是一面4d影壁,可以查询每个月的“花神”。例如输入四月,便会有一个柔和的女声念诵《花月令》:“……四月,牡丹王,芍药相于阶;罂粟满,木香上升;杜鹃归,荼蘼香梦。”伴随着语音,“四月花神”牡丹的雍容之姿呈现于影壁,馥郁沁人。对花卉有兴趣的人在这里驻足几分钟,便可遍赏十二个月的花令。
身穿各色制服的人群往来纷繁,如过江之鲫,但都有条不紊,忙而不乱。随处可见如薛垣这般金发碧眼、有着典型高加索人种外形的成员。
早在地球时代,人们就已预见到:在太空时代,界定国家与种族的将不再是疆域和血缘,而是文化认同。
无论在哪个大区,都可以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种,几乎无法找到一个不是混血的人。“国家”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唯有共同的文化这只看不见的大手,将这些不同血统的人们聚拢在一起。
与技术部的“永恒长廊”相似,这里也有一条镶嵌着纵列黄铜铭牌的“礼乐之路”,全息图像展示着中国先秦时代的诸多典籍。
在《乐经》旁边,薛垣停下脚步对祁涟说:“你该看看这个。”
祁涟望着那部古籍的影像,目光中满是崇敬,如同凝视父亲遗留下来的圣物。他曾听薛垣说起过他“爸爸”的往事,知道这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古书,背后有着怎样的渊源:在丝路的另一端,遥远的古罗马帝国,它逃过了秦炬之劫,又幸运地在欧洲的二战烽烟中得以保全,最终重见于世。
乔伊也知道这段事迹,陪同在祁涟身旁默默驻足。地球毁灭使人类的技术水平倒退了五十年,时空跃迁已成绝响。人类只能去往未来,谁也无法再重返历史。
不过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时光一去不返,将过去远远抛离,人们才更有勇气继续生活。若历史可以修改,或许反而不知何去何从,站在时光的洪流中踟蹰不前。
三个人各怀心事对《乐》出神,忽有一个浑厚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看样子,你们好像对历史很感兴趣。”
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军官向他们缓步走来,军服领徽上缀着代表上将衔级的金牡丹。“年轻人对历史感兴趣是好事。不懂历史,也就看不到未来。”
一见到这个人,乔伊不但不敬礼,反而向后撤了一步,冷冷地把脸转向一旁。
但上将似乎对乔伊的失礼举动毫不在意,只是和蔼地向薛垣伸出手:“这不是正式场合,用不着敬礼。——万尼亚,你还记得我吗?”
薛垣吃了一惊。“万尼亚”是“伊万”的昵称,以前只有母亲偶尔会这么叫他。
见他愕然的神色,上将笑了起来:“你小的时候,我去过你家,你母亲做的俄罗斯红菜汤味道很棒。”
经他这么一提醒,薛垣想起,小时候确实有一位年轻的军官跟父亲关系很好,常常到他们家里做客,薛垣叫他“裴叔叔”。
他送过薛垣一套精致的模型飞机,笑眯眯地说:“这不是普通的飞机,是空天飞机。万尼亚长大以后就可以开它们了,飞呀飞,一直飞到太空里,把星星一颗一颗摘回来。”
有一次,裴叔叔带来了一个与薛垣同龄的小男孩,名叫约书亚。他跟薛垣打了几局玻璃弹珠,没赢,直到走的时候还气咻咻。两人约好下次再战,但是后来那个男孩再也没来过。
薛垣极力回忆那张早已模糊的脸,与眼前的上将相对比,难以置信地问:“您是……裴叔叔?”
裴上将点点头,指着乔伊:“这是约书亚,你们小时候见过一次面。”
“……什么?!”这回叫出来的人是乔伊。他吃惊的神色毫不逊于薛垣,看来他原先也并不知道这一点。
裴上将拿出一张文书递给薛垣,“拿这个去办特别通行证,四十八小时之内,你们可以在伏羲号周围任意地方停留。——哦,除了太空军港,那里是禁航区域,只能从远处看看。”
他看了看表,“其实我原先是想跟你们一起去的,但马上有个非参加不可的会议。你们回来之后再来找我吧,我还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穿梭机再度启程,载着乔伊、薛垣和祁涟,前往坐标点所在的那片区域。
“我不是有意隐瞒你。”乔伊解释说,“我不懂俄语,不知道万尼亚和伊万是同一个名字。再说,叫伊万的俄国人那么多。”
这么多年来,他只记住了那个金发小男孩,和那一场悬而未决的玻璃弹珠比赛。
去过薛家之后不久,当时还是中尉的裴恕就接到了调令:他所属的空天部队就被编入了太空军,将被派驻到太阳系最遥远的冥王星轨道前沿哨站。乔伊的母亲自然不愿意让丈夫去那么遥远的地方——那个时候,根本没人预料得到,太阳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红巨星化。她以为,至少她还可以和丈夫一起生活在地球上,度过相对安稳的一生。
她劝说裴恕退出太空军,可裴恕坚决要去。最后的结局是协议离婚。
“我跟着母亲去了英国,改随我母亲的姓‘乔伊斯’。舰队起航的时候,我还是个平民,通过‘优秀人才计划’获得了登舰资格。后来我想回到中国大区工作,就改成了现在这个中文名。”
乔伊掏出自己的证件给薛垣看,原名一栏填写着joshua joys。照片上的青年比如今的乔伊看上去青涩拘谨几分,但眼中透出的倔强与傲然丝毫未改。
“我母亲直到去世都还记恨着他,觉得他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妻弃子。我原本不相信,因为父亲一直对我很好。可是……”乔伊的手指攥得泛白,“可是一直到舰队起航,他也没有去伦敦找过我们母子。所以,我想听他的忏悔。我宁愿相信,他不是抛弃了我们,而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乔伊释然长叹,再也不出一声。
机舱里静默许久,薛垣忽然开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没有去莫斯科找我弟弟?”
乔伊抬起头,再次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静静对视。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谑浪,有一种直达人心的真诚。
但薛垣却没有回答他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我说过,我还有最后一个秘密。等时效成立以后,我会告诉你。”
穿梭机驶近了太空军港,澄澈的星空渐渐隐没,行星际战舰矩形编队出现在漆黑的太空背景下。白色舰体边缘反射出碎钻般的阳光,整个编队仿佛夕阳下闪耀的黑白棋盘。
薛垣闭了闭眼睛。一阵微微的晕眩,在这一霎击中了心扉。面对这些通向未来的行星际战舰,他的思绪却滑向了过去。
为了克制薛垣好动的天性,父亲逼迫他学国际象棋。薛垣一整天都被囚禁在桌前,无止无休地和父亲面对面走棋打谱,直到傍晚时分才得解放。棋室的窗户是西向的,每当渐沉的夕晖斜斜照入窗棂,他便仿佛在圣光中得到了救赎。
一切平凡的事物在永久远去之后,才会似星辰般焕发出异样的光彩。这段曾令薛垣深恶痛绝的日子,随着日后的一次次回忆而变得面目亲切。黑白格子棋盘,橘红色夕晖,空气中流动的柴可夫斯基钢琴曲,渐成回忆中一段温暖莫名的情愫。
父亲留在薛垣的记忆中的形象,始终是割裂的:一个是慈爱的智者,一个是残酷的暴君,一个是可悲的病人。这三个形象就如同处于三体运动中的天体,彼此缠绕成一个不可解的疑题,让他分不清楚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父亲。
或许唯有自己成为人父的那一天,才能真正理解自己的父辈。
美国作家奥斯特说过一句话:成为父亲,意味着永远去了墙的那一边。
因为家族遗传精神病史,薛垣从很早以前就决定终身不要孩子。然而自从有了祁涟,他多多少少体会到了一点为人父辈的心情。
他蓦然发现,一直以来自己都搞错了一件事。他以为,祁涟是背负着拯救人类的任务而出生的,但事实或许恰恰相反:祁涟是人类之子,是人类的延续。
让自己的孩子为自己牺牲,那不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
《洛丽塔》的开篇写道: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
那么,killian,你是我的什么呢?
我的生命之水,我的善念之花,我的孩子,我的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亲们,病了这么久o(gt﹏lt)o我过于乐观地估计了恢复的时间,结果现实并不总像我一样乐观(w;)
糟心的事不多说了,跟亲们报告一下这个文后面的进度:下一章揪出反派,下下一章推进到“墙”的那一边。
因为身体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暂时只能保证周更,所以后半部分的大纲被我砍掉了一多半,正文大概会在三万字之内完结。
砍掉的主要是狐狸和反派的几场对手戏,攻受的感情线不会缩水,亲们请放心。可怜的反派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就bia唧一下被揪出来了,点个蜡(=w=;)
ps太空军在这个文里只是打酱油的,就在这里露一小脸,没有重头戏。以后会有另一篇文《深空骑士传》以太空军为主角(_)
☆、垣墉
穿梭机开始徐徐减速,在一片空域中停下。
薛垣核对电脑上的坐标,“我们到了,差不多就是这里。——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祁涟侧耳静聆,没有任何声音。
“这样,你试着跟他们打个招呼。”薛垣说,“在脑子里说一句‘你好’,看看会不会有回应。”
这办法竟然有效。薛垣面前的显示屏闪了闪,忽然出现了一行字幕:
「你好。很高兴你们主动和我们联系,可以向我提问。」
态度倒是简洁得单刀直入,没有不必要的寒暄。
薛垣和乔伊愕然面面相觑。尽管有心理准备,真的面对如此诡异的通讯,还是有些不知所措,拿不准第一个问题应该怎么问。
思考了一下,薛垣对祁涟说:“你问问ta,我们说话ta可以听见吗?”
祁涟在脑中向对方提出了这个问题。字幕君很快回答:「听不见。你我不在同一个位面,只能依靠量子通信。你现在所处的这个区域中的粒子,与我所在空间中的粒子,存在着量子纠缠效应。所以我们之间的通讯不受光速和距离的影响,是瞬时完成的。」
薛垣又提出第二个问题:“我们这边有三个人,但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可以直接‘听’见你说话?”
字幕君给出了一个让薛垣很鄙视ta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冥冥中感知到了薛垣的鄙视,字幕君紧接着开启了群嘲模式:「人类的大脑之间存在差异,只有灵敏度足够高的大脑才能成为接收器。」
“…………”
「我们和你们之间的这种通讯方式,从你们诞生之初就存在了。你们的人口数量增长很快,但是一直只有少数人可以实现与我们的量子通信。你或许也曾注意到一个事实:在你们星球上,无论哪个地方的种族,都出现过一种很特殊的职业,被称为灵媒或者祭司。古中国的巫祝,古希腊的皮西亚,基督教的先知,都是这种人。他们的大脑与普通人不同,可以直接接收『神谕』。」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是神?”
「对古时的你们来说,是的。但现在的你们应该可以理解了,我们也是高等智慧生命,只是技术水平远远高于你们。我们一直在观察你们,但直接与你们通讯的次数并不多。上一次大规模通讯是在三千年前,我们在北纬30度附近布置了很多个量子效应点,可以与你们中间的一部分人交流。后来,这些人都对你们的精神领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你是说轴心时代?”
(※轴心时代是指公元前800年到公元前200年,全世界的人类文明都在这一时期产生了突破,产生了许多思想家,如古希腊的苏格拉底,印度的释迦牟尼,中国的孔子等。地域集中在北纬30度附近)
「是的,你们的历史这样称呼这段时期。后来我们没有再进行过大规模通讯,以免过早暴露我们的存在。上一次与通讯是太阳爆发之前,我们偶然联系到了你们当中的一个人。遗憾的是,他没有相信我们。但我们说服他把太阳系中最后一个量子效应点的坐标记录了下来,就是你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
薛垣沉默了。
乔伊接着发问:“你能用一点什么东西稍微向我们展示一下你们的技术吗?”
「可以。」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幅图片,大小还不到一比特。图案很古怪,像一枚六角形的雪花。
乔伊对它并不感到陌生。它被称为“科赫雪花”,是一种分形图形,他以前在学校的计算机课上学习递归算法时见过它。
理论上来说,它可以无限重复自身的结构。但受到分辨率限制,当结构复杂到一定程度时,细节就丢失了。
字幕君继续说:「你们可以把这幅位图无限放大下去。一百倍,十万倍,一千亿倍,随你们愿意。你会看到,它的分辨率丝毫不会降低,细节永远也不会穷尽。」
乔伊依言试了一下。的确如对方所说,这张看上去极为普通的位图包含了无限细节,可以无限放大。
“真像《2001太空漫游》里的那个碑。”乔伊低声说。阿瑟·克拉克的中,人类在月球上发现了一块黑色的碑,无论用多么精确的方式去测量,三边之比都是1:4:9,傲慢地向人类显示出它的几何式精密度。
「我们可以把你们的整个宇宙放进一张简单的图片中,不会丢失任何细节。」字幕君说,似乎可以透过屏幕感受到ta的得意。
“那个像‘墙’一样的东西,是你们放在奥尔特星云内的吗?”
字幕君很快回答:「是的。它是一张宇宙膜,处于你们看不到的第四个维度上。到这个宇宙膜上,你们就可以逃过一劫,但是有一定的代价。」
“什么代价?”
「放弃肉身。你们无法把质量带到另一个宇宙中去,必须把自身变成量子态,『上传』到另一个宇宙,就像数据传输一样。然后你们就和我们在一起了。」
这个回答稍微有点震撼。
“你们也是碳基生命吗?”
「不。我们不是碳基也不是硅基,是电磁生命。我们所在的宇宙,你们可以称为赛博空间。」
“在我们以前的历史中,有人被‘上传’过吗?”
「有。比如玛雅文明和印加帝国,你们应该知道吧。这两个文明突然消失,给你们留下了许多不解之谜。」
“他们被上传了?”
「是的。他们来到了我们的世界里。这个过程不是一下子完成的,用了很多年。在我们没有顾得上『接收』他们的时间里,他们以他们自己的理解,试图单方面完成『上传』。你们的历史学家把那个过程称为『活人祭祀』。比如阿兹特克人,他们剜出献祭者的心脏奉献给太阳神,因为他们认为心脏是人类灵魂的所在,这么做可以让元神回归太阳。」
“我听说过活人祭祀。这么做真能上传??”
「当然不能,这是他们对思维上传技术的误解。好在他们后来不这么干了。事实上,意识与肉身脱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整个过程只有几纳秒,远远快于你们的神经元传递信息的速度,所以你们不会有任何感觉。」
“我们必须这么做吗?”
「不。我们并不想强迫你们做任何事,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上。」
“可我们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墙’把我们的路封死了。”
「你们有,而且你们自己也知道。我想,你们当中可能已经有一些人在这么做了,你们回去看一看吧。」
在屏幕上打出这句话的同时,一束发光的长线出现在远方的宇宙背景中。因为太远,无法判断准确的距离。
乔伊一惊:“核聚变引擎的尾迹!难道有人启动了光速飞行器?那是禁止的!”
但他马上注意到了另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实:那束光痕穿过了无形之墙前面的人造光帷,一直延伸到墙的另一侧。
即是说,如果那真的是一艘核聚变动力飞行器,那么它已经成功以光速突破了无形之墙这道魔障,飞向了宇宙深空。
这时,字幕又自动打出了一段话:
「我想以一个个体的立场送你们一句告诫。有一件事,请你们务必记住:我们的文明和你们的一样,没有纯粹的善与纯粹的恶。想一想你们人类自身的复杂□□,我们的情感更丰富,因此也有着更加复杂的道德。我们的举动是善还是恶,何去何从,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中。
「重申一遍:这些话我仅仅是以一个普通个体的立场来说的,并不代表我身后的整个文明。文明不在乎善恶,只要求生存和扩张。」
这段话的意思有点微妙,似乎含有某种警告的意味。
薛垣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上传’之后呢?我们会如何?”
这一回,那个话痨的字幕君给出了一个极为简洁的答案:
「永生。」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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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