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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红楼之没空宅斗 作者:武思辰

    正文 第3节

    红楼之没空宅斗 作者:武思辰

    第3节

    待到大夫给薛绎包扎了头上的伤口,留下了药房离去后,刘氏好像也已经平复了心情,冷着脸开口:“你想要干什么?”语气里连平日敷衍的假慈爱都没有,疏离至极。

    薛绎摸了摸头上缠着的绷带,笑着回到:“不想干什么,就是希望一切都按规矩来。我院子里的人不好使,就应该被打发。那个大丫头对我不敬,就应该受罚。我是男子,就应该住到外院去。我不是嫡子不用父亲亲自教导,但也应该和其他的庶兄弟们一样读书识字。我是家里的主子,就应该每个月都有月银,就应该想出门就出门,想花钱就花钱。一切按照规矩来就好。”

    ☆、 第14章 薛绎23

    刘氏眯着眼,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若是真的一切都照着规矩来,自己还有什么权利可以拿捏那些姨娘通房们?又怎么拿捏那些庶子?

    薛绎见刘氏不允,就再加了一把火:“太太要知道,好名声的积累不容易,但摧毁就简单多了。没听说过哪家的主母拦着不让后辈上进的。不然,我去找父亲最近最宠爱的绿娇绿姨娘说说这话?不知道父亲会怎么做呢。”

    “吩咐前院,给四哥儿准备个院子。院子里的物件……都按讯哥儿的份例预备。”刘氏是看出来了,她要是不让薛绎如愿,薛绎今天就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

    算了,既然这小崽子想到外院去,她就如了他的愿。一个庶子,还是个没有亲娘来笼络老爷的庶子,她倒要看看,薛绎最后会怎么样!

    薛绎从正房出来,心里忍不住庆幸:幸好学老爷子怕娶个家世太好的媳妇会让儿子受欺负所以给薛贺聘了家世不高的刘氏,若今日的当家主母真的是某个受世家教育长大的女人,恐怕当场就有几十种手段让自己闭嘴,再也说不出话来。更不用说让自己从女人聚集的后院里搬出来了。

    今天这一出之后,如今的府里,包括薛绎在内,年满十岁,搬到外院居住的少爷,就一共有四个了。

    晃晃悠悠的往刘氏分给自己的外院居所走去。到了居所门口,竟然看见一个自己往日里见不到的人——薛管家。

    这个薛管家本来不姓薛,只是薛贺觉得,自己家的奴才,当然是要姓自家的姓氏才好。所以薛管家就姓薛了。往日里,薛绎是没什么机会见到薛管家的。毕竟他是外院的管家,有时候又要沟通者府里和外面生意上的消息给薛贺,忙的脚打后脑勺的。现在偏偏等在自己的新居所外面,还不知道又要有什么叉子呢。

    薛绎也不怵,继续自己的路线,向院子里走。经过管家身旁的时候,才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管家等在门口做什么?”

    薛管家对于薛绎的态度一点儿回应也没有,只是恭敬的说:“中午二门里报来四爷伤了的消息,老爷有些担心,派奴才来看看。又听说四爷搬到外院了,想问问四爷有什么需要没有?”

    对于薛管家嘴里的“老爷关心你”的话,薛绎是一个字都不信。原主上次见到这个父亲是什么时候来着?对了,是过年的时候。而且不是单独见的,是一大桌子人在一起吃年夜饭,和之后一排儿子女儿挨个拜年给红包的时候见的。

    如今过去四五个月,中间一次问候也没有,就像是薛家没有这个人一样,猛然和薛绎说,这个父亲担心自己,薛绎只能说,这是上坟烧报纸——忽悠鬼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既然对方开口问自己缺什么了,那就趁着便利补充滋润一下自己贫乏的私人财产吧。

    薛贺确实吩咐管家,薛绎缺什么就给补上什么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但也是自己的骨血不是?

    薛管家也明白薛贺的想法,但是他是真没想到,薛绎直接就开口要五百两银子。毕竟薛绎的头十二年人生里,活的真是太给薛贺省钱了,就连月例银子都被刘氏给免了。

    薛绎带着管家先从自己的卧房走起:“谁家男人睡大红色的帐子?都换成素净点的颜色去。桌子上那个瓷瓶子拿走,换一对青花葫芦来,看着顺眼还吉利……”

    卧房之后,又转战书房:“多宝阁都给我填满了,空荡荡的像什么样子?文房四宝都摆好了,怎么书架是半空的?去把三百千、幼学琼林、声律启蒙、四书五经都给我弄来一套。书房里连这么基础的书都没有,还叫什么书房?”

    末了让薛管家回去禀告薛贺的时候,薛绎才开口要钱:“管家也看到了,连普通的纸笔都没预备好,我要添置的东西还真是差了许多。既然父亲发话了,那明日一早,就派几个小子带着五百两白银陪我出趟门吧。”

    听了薛绎满不在乎的话,薛管家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在呐喊:五百两够普通人家活二十年了!所以在后来给薛贺回话的时候,管家也是在“五百两”三个字上咬字颇重。

    但是显然,薛贺没有明白管家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同意了,就让管家离开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头已经不是那么疼了的薛绎,在吃饱喝足之后,带着四个小厮,拿着五百两的银票,就向府外出发了。

    第一次见到原汁原味的古代风情,薛绎还是很高兴的。一路上不光看热闹,还买了好多特色小吃,打算带回去慢慢品尝。

    终于的终于,在几个小厮筋疲力尽的时候,薛绎走到了自己想要找的店铺——书肆的门前。

    其实今天薛绎的任务就是找到书店,把自己想要的书买一套回去。了解一个国家的社会形态和民俗风貌最好的途径,就是看书了。为了能尽快融入这个对于薛绎来说几乎完全陌生的朝代地点,薛绎也是满拼的。

    书店的老板今天是遇到大主顾了。薛绎充满土豪气息的进了书店,环视了一眼店里摆满了书籍的几个大书架,开口就说:“把你们这的所有书,每样一本,给我送到薛家去,就说是给四爷的。”

    书籍这种东西在当下,还是很贵的。所以前一天,薛绎才一开口就要了五百两。老板在吩咐了伙计开始打包书籍之后,又被薛绎叫来:“老板,你是干这行的,对同行应该熟悉。你找几个同行问问,如果有和你这里的书不一样的书目,也一并送到薛府。对了,你的书里有朝廷颁布的律法之类的么?没有的话可千万给我找一套来!要是有朝廷的学抄邸报什么的,就更好了。”

    可以说,薛绎的眼光还是很好的。一路上走来,虽然也看见了许多小的书肆,但是薛绎都没进去,而是找了这家开在金陵最繁华的街道上的书肆。

    而且薛绎观察到进出的客人多是穿儒士袍的,这就说明这里的客人大多数都是考取了功名的,最低也都是童生。

    能被如此多的读书人光顾的书店,应该就相当于现代的新华书店吧。薛绎是如此想的。

    多少有几个读书人看见薛绎的土豪行为,皱了皱眉,心里说了句“有辱斯文”。但是到底薛绎也没做什么失礼于人的事情,决定改天再到书肆来。但不管怎么说,在场的人都对薛绎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待到回府之后,薛绎算了一下,幸好自己要了五百两的银子。今天光是买书就花了将近三百两。这些书里最贵的,多是一些套书,例如《律法全书》、《x史》这类书籍。但也正是这些书,让薛绎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幸好本朝律法里,不禁商籍平民科考。但尽管如此,薛绎也不打算继续做世人眼中“低人一等”的商贾。薛绎上一世的世界里,杰出的商人还是很受人尊敬的,他本人曾经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辈子,而且这里的普世观念就是“商人低贱”,那么薛绎也没打算用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改变已经发展成熟了几千年的社会观念。既然改变不了别人,那就改变自己。

    薛绎的目标,就是自立门户、改换门庭。他也不打算出将入相,只要有个差不多的功名护身,再找个自己喜欢的营生,快乐的过一辈子就好了。

    熬夜看完了《律法全书》的薛绎,带着两个黑眼圈用了早饭,倒在了床上补眠去了。

    而另一个昨晚没睡好的人——刘氏,则是决定满足薛绎的愿望。她同意让薛绎进家学,但是同时,刘氏决定让素来欺负薛绎最狠的老五薛纹和老六薛纲也送到一处上学。刘氏相信,凭着薛纹和薛纲对薛绎的厌恶,薛绎的日子一定好过不起来。

    于是在薛绎第一天上学的早上,就在门口看见了笑得一脸恶意的薛纹和薛纲。看两人那明显找茬的态度,薛绎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当没看见,利索的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可薛绎不挑事,并不等于薛纹愿意不挑事。要知道前几天自己还把薛绎打得头破血流还没被罚,正处于亢奋状态呢。

    所以薛纹看见薛绎没理自己,还以为是薛绎怕了自己,就高声直呼薛绎的大名。叫了几声,见薛绎还是不理,眼看着就要上车了,薛纹生气了,疾走几步到了薛绎的身后,使劲儿推了薛绎一下,把薛绎推的一个踉跄:“你个废物,你还想念书?做梦吧!今天爷就再给你开个瓢!”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我是病猫啊?薛绎转了身,抬手就打:“你想、给谁、开瓢?”每说两个字就是一巴掌,非常有节奏感。

    薛纹被打愣了,薛纲可没有。一看见自己的铁哥们儿被打,就“嗷嗷”叫着冲薛绎冲过来了。

    薛绎毕竟十二岁了,可薛纲才九岁,体格的差距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薛纲就被薛绎一脚踹在肚子上,飞了出去。

    ☆、 第15章 薛绎24

    薛纹眼见着薛纲被踹飞,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了。薛绎扫视了两人一眼,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被跑马弄得一身尘土的薛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好半晌,薛纹和薛纲才被姗姗来迟的几个下人给带回府里,顺便驱散几个大清早路过的看热闹的百姓。

    这头薛纹和薛纲被带回府里,那头薛绎正坐在马车里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吐槽呢。

    果然不应该因为对方年纪小,就没用拳头。甩巴掌这种事情,也就是女人才会做起来毫无压力还兴致高昂。

    看看,才三巴掌,自己的手掌就红成这样,还隐隐发热,有些肿起来的征兆。男人打人,就该用拳头。

    吐槽完了和薛纹的冲突,薛绎又开想起来薛纲了。其实薛纲还是很有勇气的,但他做错了一件事情。

    当你想攻击一个人的时候,千万不要在自己和对方隔着十几米的时候,就高喊“啊啊啊啊”或者“我和你拼了”这种话。这等于是在提醒对方“我要打你了啊!你快点准备好!”一样。

    这个经典的定律,是和“反派boss抓到主角后千万别废话直接干掉对方”一样,被无数前辈亲身历练后总结出来的。

    薛绎摇头,果然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对敌经验少啊。不光对敌经验少,还不会总结经典的对战规律,这绝壁就是给自己送菜呢。

    薛绎油然而生一种“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优越感。

    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薛绎是一点都没因为自己打了两个小孩子而愧疚的。别说他现在的身体也同样是小孩,薛纲平时就跟着薛纹欺负自己身体的原主。就是薛纹,还是故意杀害这具身体的凶手呢!

    从上辈子开始,薛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我自己过的好就好;我不占你便宜,你也别占我便宜;你不招惹我,我也懒得理你,你要是招惹我,咱俩就不死不休。以上,就是薛绎的处事原则。

    薛绎上辈子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平时绝对是个“有恩报恩,百倍报仇”的不好相处的人。

    他和人有仇,不光要当场报仇,之后只要想起来,就会从早到晚一直报仇。这样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上辈子一直被身边的人断定“一定会进监狱”,却一直遵纪守法直到死了为止连个红灯都没闯过。

    这辈子,薛绎决定保持自己的这些特点。这个世界上要脸的人太多了,只有当一个不要脸的流氓,才能碾压所有人的脸面。薛绎对自己的此时下的决定很满意。

    马车停在距离薛府有些距离的一条街上。薛绎下了马车,打量了一下四周,心里嗤笑。就知道刘氏虽然答应给自己找个地方念书,但一定不会把自己送到当年薛讯念书的地方。

    也是,刘氏又不是自己的亲妈,凭什么对自己那么好?虽说是被自己逼的,但能在金陵城里找到这么一个落魄的私塾,应该也是废了不少力气打听的。

    薛绎也没废话,转身对正要离开的车夫说了一句“知道私塾放学的时间吧?到时候来接我”,就拎起自己的小书箱走进巷子了。

    刘氏可没那么好心,还给自己看不顺眼的庶子预备个书童什么的。这也是早上薛绎三个人在府门前打架却没人拉架的原因——根本就“没人”拉架:车夫没那个工夫理会三个不受老爷、夫人重视的庶子之间的争斗,出门太早连门房也是睡眼惺忪给开了门就回去睡觉了。

    私塾的夫子见只有薛绎一个人来了,特地问了一下原因,毕竟挣一个孩子的束修和三个孩子的束修,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薛绎听了夫子的问话,开口就说:“晨间早起,五弟和六弟兄弟间玩闹,弄伤了自己,今日是来不了了。”薛绎玩了个语法游戏,就把薛纹和薛纲被自己打伤的事情,变成了“两个人互相把对方弄伤了”。

    夫子听了,不再多问,给薛绎指了座位。待学生来的差不多,点了花名册,就开始了一天的授课。

    不得不说,如果薛绎真的是一个小孩子,那么这位夫子的讲课方式,绝对是顶级的催眠曲,枯燥无味到极点。但薛绎的芯子是一个已经订立的明确目标的成年人,所以夫子这种平铺直述告诉你书本上内容的讲课方式,还是很适合他的。

    薛绎对于目前的学习方式很满意,况且他从书肆里买回来的各类书籍里,还有最近几年的科举试题。虽说不是云集了大江南北的考题,但是用来应付到薛绎参加院试之前,都是没问题的。

    傍晚车夫果然准时来接薛绎了,仍旧是一句话没有,默默的把薛绎送到府门口就离开。

    薛绎累了一天,正打算先回屋小睡一下,再起来用晚饭,可偏偏就有人已经等了薛绎一天,打算教训他一顿了。

    刘氏屋子里的嬷嬷请薛绎到内院,说是薛纹的姨娘想问问薛绎为什么伤了薛纹。很好,自己没去她算账,这个娘们儿倒是自己跑出来蹦跶了。

    薛绎点头,跟着传话嬷嬷到了刘氏的院落。才尽了正屋,就有一个人影“嗷”的尖叫着冲薛绎扑了过来。

    薛绎的反应和早上看见薛纲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一样,一脚踹在了人影上。人影被薛绎踹到在地上,薛绎才看清,原来是薛纲的亲娘胡氏。

    好么,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连攻击人之前,喜欢先“嗷嗷”叫两声的习惯都一样。

    这里薛纲的亲娘因为被薛绎踹了,疼得说不出话,那头薛纹的亲娘江氏,就直接对着刘氏哭上了:“太太您也看见了,这还是在您面前呢,四爷就敢这么动手!早上的时候,周围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啊!也不知道我的纹哥儿怎么惹到四爷了,真是下了狠手!把我们纹哥儿的牙都打松了一颗!脸到现在还肿着呢!太太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若是不罚四爷,今后岂不是谁都可以踩我们母子一脚了?”

    这添油加醋、夸大事实的本事,让薛绎看的叹为观止。果然能在内宅平安生活的女人,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看看这哭的,既有婉转莺啼的悲声,又有梨花带雨的悲容。

    看着哭的不能自己的江氏,若不是因为之前的过节,恐怕就连薛绎也忍不住疑惑自己其实是个欺辱兄弟的恶霸。

    薛绎收回打量江氏的视线,直接坐在了右首第一的座位上。“太太就为了这件事情叫我来的?”

    “是。”刘氏点头,被这两个姨娘闹了一下午,她也已经疲惫不堪,看见薛绎一脸“就这种芝麻小事”的表情,连太阳穴也有些疼了。

    “说起来,这事还真不是我的错。谁让老五他一点规矩都没有呢?”薛绎的话,让一直“嘤嘤”哭着的江氏,声音顿了一顿,然后哭的更大声了。

    “论嫡庶尊卑长幼,我和老五虽然都是庶出的,但我到底比老五虚长了两岁,我为兄长。老五对我直呼大名,就是不敬。我代父管教不听话还没规矩的弟弟,你一个奴才出来抱什么不平?”薛绎转过头对江氏说,“你不会以为给我们老薛家生个儿子,你就是主子了吧?你的卖身契上,写得可还是贱籍呢。不过是个和牛羊一样可以随意买卖的,你哪来的胆子让太太处罚我?”

    刘氏倒没想到薛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是为了挤兑江氏才说的,但却说到刘氏的心坎里了。于是刘氏也没出声拦着薛绎,想听听他还会说什么。

    “四爷你!我怎么说也是老爷的人!我要告诉老爷去!”江氏也不用帕子捂着脸“嘤嘤嘤”了,抬起通红的眼瞪着薛绎威胁。

    “去吧,我倒要看看父亲会不会为了一个死后连祖坟都进不了的玩意儿来伤害自己的亲生骨肉!”薛绎一点都不怕。江氏早就不受宠了。要是这么一个过了气的姨娘,刘氏都掌握不住,让她见到薛贺告状,那刘氏就算是白当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了。

    江氏也知道自己见不到薛贺,被薛绎噎得说不出话。

    薛绎着急回去休息,也不想多废话。见江氏安静了,就对刘氏告了辞。临出门的时候,又对着江氏说:“我劝江姨娘一句话,人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守本分才好。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谁也挑不出理。但要是出了格,那就别怪别人拿刀剁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薛绎就简单洗漱了一下,告诉厨房自己不吃晚饭后,直接睡觉了。倒是刘氏,在打发走了江氏和胡氏之后,想着薛绎说过的话,半天回不过神来。

    其实薛绎今天说的,都是心里话。

    刘氏之所以仇视后院的姨娘和庶出子女,除了有她们分走自己丈夫的原因外,还因为这些子女会分走薛家的财产的原因。而在刘氏心里,这整个薛家,都应该是自己的孩子的。

    ☆、 第16章 薛绎25

    刘氏所想的,其实是正常人都会有的想法。民间的财产分割,往往都是不论嫡庶,按人头均分。刘氏对于这样的事情,是真的接受不了。

    但是薛绎在查看《律法大全》的时候,才发现本朝太、祖因为自身的原因,对财产的继承规矩有个明确的改变:若后代皆为嫡系子嗣,则长子占七成,余下子嗣均分三成,长者私房不计入;若嫡庶皆有,则长子占七成,余下嫡子均分两成,庶子均分一成,长者私房不计入。

    可以说,这条律法完整的保护了嫡长子的继承权。但是因为本朝建立时间尚短,这条律法还不被百姓广而知之。

    薛绎既然决定了不搀和商贾之事,那么将来无论怎样分割财产,薛绎都不是很在乎。他又不是废物,难道连自己还养活不起么?与其把视线几种在薛家的家业上,他还不如另辟蹊径呢。

    所以说,包括刘氏在内的后宅女人们无比垂涎的庞大财产,薛绎却不是很放在心上。为了点钱,斗得跟乌眼鸡一样,真是没意思极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薛绎就这样迎来了自己上学后的第一个休沐日。一早上睡到自然醒之后,薛绎拿起了一本之前从书肆里买回来的阅读,好打发时间。

    嗯,典型的才子佳人,文笔不错,看到开头就能猜到结尾了。换一本。嗯,又是一本小言文,大侠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还是看到开头就知道结尾了。再换一本。嗯,一朵花成精之后爱上了一直给自己浇水的书生,书生喜欢的是另一个小姐,花妖就帮助书生达成心愿了,同样是看到开头就知道结尾了。

    摔!这都是些什么水准的啊?还特意标注这些都是今年大热的?薛绎对这些小学生文笔的表示鄙视的同时,嘿嘿笑了。

    是的,薛绎决定自己写。从多方面来考虑,这是一个对自己很有益的事情。既可以作为以后的一个生计出路,又可以通过写来累计人脉名声这种看不见的个人财产。而且,写也算是著书立说了不是么?

    放下了手中的,薛绎走到书桌前铺开纸。第一部,要写点什么呢?大家都爱看小言文,那就写个小言文吧。故事脉络的话,薛绎直接引用的《红楼梦》。没错,就是《红楼梦》——这个自己所在世界即将发生的故事。

    作为一个现代人,无论是看还是电视剧,面对宝玉和黛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纯洁情感,都是惋惜感慨颇多的。但是如果自己身在其中,就会发现,宝玉实在不是良配。而且曹公笔下,有许多背景细节都没有交代清楚。

    薛绎十分想知道,当他把这些事情都表述清楚之后,和贾宝玉身处同一时代的人,会怎么看待这段旷世之情?薛绎充满恶意的笑了。

    这一写,薛绎就写到了掌灯时分。因为薛绎的勤奋,不过十几日的时间,薛绎就写够了可以出版一本书的内容。

    在下一个休沐日里,薛绎揣着自己写的文稿,就颠颠跑到了上次买书的地方,想让老板给自己介绍个可以印刷的地方。如果连销售途径也解决一下,那就更好了。

    书肆老板对于薛绎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毕竟他一口气买了自己一个季度利润的书籍。老板听了薛绎的来意之后,直接就把事情给揽下来了,就当是交个朋友,毕竟这是薛家人。

    但是老板没想到的事是,薛绎的竟然买的很不错。老板赶紧在薛绎又一次来书肆的时候,很正经的和薛绎补签了一份契书。

    不得不说,薛绎的文笔细腻程度,和曹雪芹是没办法相提并论的。而且因为没有切身的经历,许多地方也表述的不清不楚。但是薛绎的脑洞足够大,记忆力也不错,对于百家讲坛里的红楼分析也都记得差不多。

    因为文章里涉及的背景故事也越来越多,这样一部一开始作为小言文而吸引慕艾少年的,读者的人群分类也多了起来,甚至有了一部分固定粉丝。

    薛绎对于这些事情是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的,他的时间除了要写之外,还要完成夫子留下的作业。而且因为经常出入书肆,还认识了一些童生和秀才,参加些社交活动。

    其中一个和薛绎关系不错的童生,名叫甄费,是个一看就满身书卷气的正人君子。

    甄费比薛绎年长六岁,明年就要及冠。对于薛绎这个常常语出惊人的小友还是很有好感的,经常带着薛绎参加些以文会友的聚会。

    对比大多数十六七就成亲的男子,甄费却是十九也没定亲。这一点还是让薛绎十分好奇,薛绎问了之后才知道,甄费已经断断续续的守了八年的孝了。自知问道甄费痛楚的薛绎忙不迭道歉,甄费大度的原谅了薛绎,两人的关系倒是更亲密了些。

    与此同时,薛家下一代的家主,要娶妻了。历时半年,薛家终于和王家走完了六礼,薛讯要自京城迎娶王家嫡次女了。

    刘氏用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把整个薛府都打扮的红彤彤的,操持了一场华丽的婚礼给自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看着薛讯的笑脸,刘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圆满了。

    不得不说,其实王氏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无论是作为长嫂给所有薛家子女的见面礼,还是之后被薛绎看出来的濡软本性。

    王氏进门之后,刘氏手把手教了王氏一个月,就把管家权交给了王氏。也许是王氏天生就是个软性子,或者是自小被爹娘护着所以天真烂漫,所以薛绎和王氏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了,王氏也都表达了善意。

    王氏倒是薛家后宅里少见的干净人。但这个干净人,在进门大概的第五个月,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小产了。

    薛绎因为这件事情,还去拜访了一下虽然一向当自己不存在、但从来不可以刻薄自己的大哥薛讯,并且对大嫂王氏表达了慰问。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薛绎就开始思考关于薛蟠和薛宝钗的年龄问题。

    从原著里来看,薛宝钗比贾宝玉大上两岁,而薛蟠也就最多比宝钗大上一两岁,所以才会在宝钗及笄之后娶了桂花夏家的女儿。

    贾宝玉出生后一两岁,贾元春进了宫,那时候贾元春已经达到小选的年龄了。而贾珠又比贾元春大上两三岁的样子。那这么算来,同一年出嫁的姐妹两人,贾王氏的长子都七八岁了,薛王氏才生下了薛蟠。

    进门将近十年都没有子嗣,也没有庶长子,恐怕并非是“没有”,而是“没立住”。可按理来说,薛王两家的人都是身体健壮、没有体弱多病的毛病的,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薛绎想到这里就勒令自己打住。谁会希望薛讯的儿子不出生?这根本就是后宅里头的争权夺利!也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大哥明没明白。过几天看看,要是薛讯还不明白,那就卖他个人情好了。

    要知道,“內闱不修乃乱家之始也”。薛绎为了在自己还没脱离薛家的这几年,能过上几天清静日子,打算打破原则,给薛讯提个醒儿。

    等了几天,看见薛讯还是没有动作的薛绎,终于明白了,薛讯和自己的便宜爹薛贺一样,是个对内宅一窍不通的木头。别看在外面和人交际应酬谈生意的时候长袖善舞手拿把掐的,面对内宅,这就是个雏儿!比薛绎还青涩的雏儿!

    薛绎解决问题的方法十分简单粗暴。在某天晚上放学回家之前,把金陵城里所有对妇科有一手的大夫都给请到薛家。自己跑到薛讯的书房和薛讯摊牌:我觉得你媳妇应该是被人算计,所以才小产的。既然是被人算计的,那一定留有痕迹,我把城里的这方面大夫都请来了,让他们给你媳妇看看。要是真被算计了,就顺藤摸瓜。要是虚惊一场,就全方位诊断一下,好保养身体。

    虽然薛讯很生气,但是既然好话坏话都让薛绎说了,薛讯也就请了其中两位比较有名的妇科圣手给王氏诊治了。

    然后,乌压压挤在小厅里的一屋子大夫,都被薛讯带到自己和王氏的院子里去了。因为,王氏确实是被算计才流产了!

    大夫们被待到夫妻两人的院子里时,王氏暂时避到了刘氏的院子里。一想到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王氏就趴在刘氏腿上哭的不能自己。

    王氏没了孩子,其实刘氏的悲痛一点也不避王氏少:那可是自己的大胖孙子或者孙女啊!于是最后,情况变成了婆媳两人抱头痛哭了。

    在刘氏和王氏抱头痛哭的当口,几个大夫已经把王氏的院子和薛讯住的外院给过了一遍。薛讯那里几乎没什么问题,但王氏的院子里,有问题的东西就太多了。

    薛绎因为自己参与了这件事情,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跑来看热闹了。看着院子里摆放的各种各样的东西,薛绎打了个冷颤之后,不得不佩服这些手段的隐蔽性和强大效果。

    ☆、 第17章 薛绎26

    不得不说在有了怀疑目标之后,薛讯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先是堵住被薛绎彪呵呵,没考虑后果就带回薛府的大夫们的嘴,然后告知薛贺,再之后动用一些手段打听前因后果。

    半个月后,薛绎就从薛讯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因。在听了那么一大段长长的故事铺垫,才交代清楚下黑手的人是谁,以及下黑手的原因之后,薛绎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大桶狗血,或者说翔。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在王家,薛王氏和贾王氏是一对想差三岁的同母姐妹。同为嫡出的姑娘,薛王氏自小就比贾王氏受宠。

    一开始贾王氏只是觉得薛王氏作为最小的嫡女,夺走爹娘和哥哥的注意力。等两人长大一点,性格上的差距也造成薛王氏比贾王氏更受宠。

    毕竟年岁大的人,更喜欢天真娇憨的姑娘。贾王氏想来以端庄娴静为傲,而薛王氏因为年纪小,有自小被娇宠着,自然更加的烂漫一些。长辈们的对薛王氏,比对贾王氏就更疼爱一些。

    等到两个人先后及笄,要订亲了,贾王氏知道了自己家里和薛家、贾家分别都有婚约,并且自己很可能会嫁到薛家之后,心里就对父母有了怨恨,对自己的妹妹也多有不满。

    虽然薛家和贾家在一般的百姓眼睛里,都是属于高官之家,但在贾王氏看来,一个是承官职之人已经去世了的暴发户,一个却依旧是国公府邸。都说女人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贾王氏对比了贾家和薛家的状况之后,就做了个决定。

    于是在薛家大爷薛讯前来王家的那一天,贾王氏就给了薛讯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救了落入荷花池的薛王氏。薛绎忍不住吐槽,果然在高门大户里生活的女子,一定要学会游泳,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算计到水里去了。

    这件事情本来是被王家封锁了消息的,但是架不住薛贺也插手了。所以薛讯也就知道了,自己当日的英勇之举,其实也是被人算计的。他就说,薛王氏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前院的池子边上去,还那么巧一个人都没带,脚一滑摔进池子里了。

    但是薛讯就是来求娶王家姑娘的,不管哪个姑娘只要是嫡出的就没问题,所以薛讯也就顺水推舟了。

    其实贾王氏真的没必要动手脚,因为王家的长辈就是打算把薛王氏嫁到薛家的。但是原因也是很让薛绎无语的。

    都说人心都是偏的,这点一点都没错。虽然贾政和薛讯相比,家世更好,名声也胜出很多,但王家的老太君——两个王氏的奶奶还在呢。

    老人家可是侍奉过和太、祖一起打天下的祖宗的,王家尚未显达之时,更是在家里供养婆母,教导弟弟,顶着战乱把王家给支撑了起来。老人家的眼光还是很锐利的,只是见了贾政和薛讯几面,就打算把自己最疼的老孙女嫁到薛家。因为两人相比,刨除外在因素,还是薛讯更优秀一些。

    而贾王氏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她对于妹妹的不满还是在日积月累中渐渐扭曲的更严重了。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掌握了先机,嫁到公府之家,另一方面,还希望以后也一样能比自己的妹妹过得更好。

    这个“更好”包括了很多方面,其中一方面,就是“子嗣”。贾王氏用威迫利诱之类的手段收服了薛王氏陪嫁的几房下人,以便自己可以虽是知道薛王氏的消息。

    在对比自己嫁到贾家就发现小姑很不好相处,婆婆不容易讨好和丈夫已经有了两个通房,而薛讯没有通房,薛王氏很得刘氏的喜爱,薛家的其他人还没把宅斗的战火烧到薛王氏身上这些情况后,贾王氏的内心已经很不舒服了。

    而在自己进门了小一年还没开怀的情况下,薛王氏竟然有了怀孕的征兆。贾王氏在纠结了一夜之后,就打着关怀姐妹的名义,把一些东西不着痕迹的送到薛王氏手里。

    贾王氏也没有下狠手让薛王氏绝育,她只是希望,在自己生儿子之前,薛王氏不会抢在她前面。

    这都是什么狗血的事情啊!果然女人心海底针,薛绎听了前因后果,满足了好奇心之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他可没兴趣知道以后薛讯可能采取的报复手段。

    虽然薛讯及时封了口,金陵表面上也没有传出这件事情一星半点的消息,但是圈子里该知道的人还是都知道了。所以大家对于薛绎的印象,也变成了“这孩子有点彪”。

    但也因为这样,大家都知道,除非有把握一丝不差不留把柄,否则千万别惹到薛绎头上,不然他可不会管什么里子面子,否则撕破脸之后,丢人的不一定会是谁。

    不管怎么说,薛绎成功的卖了薛讯一个人情,让薛讯帮忙,找六名同乡和两名秀才作保,等自己考中童生之后,报名参加今年的院试。

    在薛讯看来,薛绎虽然因为一些不计后果的动作给薛讯添了一些麻烦,但是他揭破了有人谋害自己子嗣的算计,让薛讯有了警惕,就换了一个院试的报名担保,还是薛讯占了便宜的。

    报名之后,一向懒散的薛绎,就被比自己还紧张的甄费给制定了一系列考前突击计划,并且把这些计划一一付诸实践。

    五月里,已经成为童生的薛绎,和甄费一起,参加了院试。意料之中,两人都中了。甄费更是被评委廪生。

    薛王氏的身体也开始了全方位的调养。因为发现的及时,薛王氏只喝了半年的苦药,就恢复了健康,在二月里被诊断出有了身孕,年底生下了薛讯的嫡长子薛蜃。

    蜃者,水龙也。这也是薛贺对薛家长子嫡孙的期望。薛绎对此乐见其成,虽然不知道这个薛蜃长大之后是好是坏,但总不会比薛蟠更糟糕了。要知道在这个动不动就牵连九族的时代背景下,真的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尤其这个猪队友还会是未来的“队长”。

    薛绎本来以为会一直顺风顺水到四年以后,自己考中举人,分家独立,但是俗语说“天有不测风云”还是很有道理的——薛贺去世了。

    薛贺的死带给薛家的,是又一轮的宅斗大戏。这一次,宅斗的主场有两个:灵堂和祠堂。

    薛贺停灵期间,薛绎练就了两项绝技。绝技一:听见女人的声音——特指薛贺后院已经是姨娘的女人的声音——立刻反射性逃跑。绝技二:在无法逃跑的情况下,融入一切背景之中,把存在感调整为零。

    没办法,薛绎已经是秀才了,而且地点又是自己亲爹的灵堂,每天都有宾客吊唁。不管心里怎么憋屈想发火,只要薛绎不想因为“扰乱先人”这种不孝的名声被格去功名,就必须忍着。

    等到薛贺下葬,薛绎以为可以松口气了,谁知道这些一口气哭了将近两个月的战斗机一点都没有歇着的意思,直接转战祠堂,去哭老爷了。所有的孝子孝女都去了,薛绎也只能跟着去了祠堂。

    薛绎算是明白了,自己在守孝的这三年里,算是别想消停了。他现在特别怀念以前和甄费一起到处参加文会诗会的日子。

    和薛绎一样,对目前的状况不耐烦的,还有一个人——薛讯。而薛讯在经历了自己父亲去世的悲痛之后,心里除了伤感,也是积压着一股火气的。薛讯作为嫡长子,顺理成章的成为了薛家的新一任家主,只是差着一个仪式罢了。

    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薛讯不光要给父亲守孝,还要收拢人手,接手薛家的生意,忙得焦头烂额。所以在面对在祠堂门口那些有子女的姨娘们,为了利益联合起来给刘氏舆论压力的状况,薛讯的火气一下子就找到了发泄口。

    薛讯请来了金陵城里德高望重的几位耆老、员外和知府,在薛家祠堂里,举行了家主的接任仪式,并且言明,等到出孝之后,再分家。不愿意等或者还要闹腾的人,直接家谱除名,不再是薛家人。

    不管怎么说,薛讯的这一次亮相,让那些打了鸡血一样的人冷静了下来。后宅的姨娘们想起来,自己的身家性命还在刘氏手里。庶子庶女们,也惊觉自己再闹下去没什么好果子吃。薛讯就这样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接管了整个薛家。

    薛绎终于放松下来。按照律法里的分配方式,自己能得到的财产,应该能折换一个城里的宅子和城外百亩左右的庄子,以及一些店铺。薛绎对于其他人恨不得把整个薛家都揣进自己兜里的想法实在不理解。

    虽然谁都不嫌钱多,但是首先,连撑起薛家生意的能力都没有,那还叽歪什么呢?自小被薛贺手把手教大的儿子,只有薛讯一个人。就连薛诚,也比不上薛贺在薛讯身上所倾注的心血。薛贺属意的接班人,只有薛讯一个。

    这么明显的事情,薛绎在自己身体的记忆力发现,窝囊到被欺负死的原主都明白这件事情了,怎么薛家的其他庶出儿子就不明白呢?

    ☆、 第18章 薛绎27

    在认识甄费之前,薛绎其实是很宅的一个人。但是自从认识了甄费,被他引着开始参加各类社交活动之后,再让薛绎回到原来的生活,尤其是现在这种类似于软禁的守孝生活,无异于一种折磨。

    为了打发看起来就很漫长的时间,薛绎的写作生涯进入了一个高产高质量的状态时期。毕竟薛绎每天睁开眼开始,就有大把的时间坐在桌子前构思或者修改自己的作品。

    然后,长日无聊的薛绎,就把罪恶的手伸向了自己脑子里的经典文学作品了。

    在某个夏日的清晨,薛绎提笔在纸上写上了自己新书的第一段话:“余幼年,曾识一隐士先生。幼时见先生,先生已年至耄耋。先生名查良镛,字金庸,祖籍浙江海宁,一生虽未显达于朝廷,但其才华之杰出堪称横溢天下。余有幸听闻先生言前朝旧事一二,至今难忘。今言于众人听之。”

    没错,薛绎用了“我听了一个叫xx的老者讲了个故事”的形式,疯狂的把脍炙人口的《天x八部》、《射x英雄传》、《神x侠侣》等等作品给“写”或者说是“复述”出来了。

    当然,必要的改写是一定的。薛绎又趁此机会,把前几朝历史看了一遍,选取情节来替代书里发生的事件。

    不得不说,所有男人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有一个英雄梦的。薛绎借用了金庸的故事,成功的在江南地区,掀起了一股文士习武的热潮。尤其是在“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话出现之后,更有不少文人学子为郭靖写诗作赋,歌颂其侠肝义胆。

    深受鼓舞的薛绎像是喝了兴奋剂一样,不分日夜的提笔写书,几乎入魔。

    这种魔障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甄费托人给了自己一封信,才停下。不得不说,甄费的这封信来的非常及时,但是!它把薛绎从一种入魔的状态拖进了另一种入魔状态。

    甄费在信里给薛绎计算了一下时间,告诉薛绎,在他出孝之后六个月,就是三年一次的秋闱了。为此,就算薛绎是在守孝,也不可以放松学业。

    考虑到薛绎本人得过且过的性格,以及近期被送到书肆印刷的大量文稿,甄费对薛绎的学习状态非常担忧。为了防止薛绎可能会在未来,遭受乡试那种“憋在小黑屋九天”经历的二遍罪,甄费希望薛绎能暂时放下其他杂务,专心学习,一次通过。

    甄费随信附带了一本读书笔记和最近的几期邸报,表示以后每隔几天就会托人送信。在第一年的重孝守完之后,会上门拜访。

    薛绎觉得,要是甄费现在在自己眼前,自己一定会上去亲他几口。什么是好基友?这就是好基友!

    其实薛绎在心里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时间总是会累计一些东西,再改变一些东西的。这一点,此时的薛绎和甄费都没有想到。

    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本来对于薛绎来说,会是一场艰难的折磨。但在甄费不离不弃的陪伴下,倒是有种转瞬即逝的感觉了。

    除服,意味着薛绎可以离开薛家自立门户了。但在此之前,不可避免的,是薛贺去世时候的混乱场面重演。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再次发生的时候,自己被卷入其中,薛绎很没出息的留书逃跑了。于是某天早晨,甄费才起床,就听门房来报,薛家四爷等在门口呢。看样子等的时间应该很长,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

    “甄费你不是说要出去游学么?趁着还有半年的时间我们出门吧。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你这就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启程!”薛绎见到匆匆感到前厅的甄费的第一时间,就是说了以上这几句语无伦次的话。

    甄费联想到薛家最近和戏班子的演出一样热闹的情况,瞬间懂了薛绎如此着急的原因。甄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让人请薛绎略坐片刻,自己回房整理仪容。

    等甄费再到前厅的时候,薛绎已经从快被逼疯的歇斯底里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的吃上早餐了:“我跟你说啊,你都不知道,最近半个月我就没有睡个安生觉!连做梦都是那些女人在我脑子里头吵架。”

    “是是,薛四爷你辛苦了。”甄费敷衍的回了一句,也坐下来吃早餐。

    知道甄费向来“食不言”的规矩,薛绎没再说话,安静的等着甄费吃完。甄费直到看够了薛绎虽然没说出口,但是全写在脸上的“吃个饭还这么多规矩”的吐槽,才拿起帕子擦了嘴:“我在苏州有点私产,是我祖父置下的一套院子。不如就去那里看看,如何?”

    薛绎当下表示同意。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两州好像是集中了江南一代的灵气一样,不光风景秀丽,还有许多杰出学子也都云集于此。若是能在此参加一二学子集会,想必对自己才学的增长必有益处。

    甄费可以说,自从自己守了双亲和祖父母的孝之后,彻底进入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跟家里的管家交代了几句话,中午就和薛绎乘着马车出发了。

    两个人并不是直接奔着苏州去的,而是一路上走走停停,生生把两天的路程拖成了十天。等到了苏州之后,更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去。

    当然,甄费可不是薛绎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在薛绎每天“昨天的庙会好热闹”、“那个东西我从来都没吃过真好吃”和“这里那里真是个漂亮的地方”的时候,已经结识了几个苏州学子。

    甄费和他们虽然只是泛泛之交,但是也已经被邀请参加学子的集会了。

    甄费带着薛绎参加了几次这种聚会,虽然一开始还是苏州学子中间的生面孔,但真才实学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两个人也渐渐的融入其中。

    渐入佳境的两人在达到苏州之后的第二个月,受邀参加了一个比较高端的聚会。聚会中的人有一部分是官员之子。薛绎在这次聚会里,见到了未来的绛珠仙子他爹——林如海。

    这时候的林林如海还不叫林如海,因为尚未及冠,未取表字,被戏称为小侯爷。好吧,林海他爹确实是侯爷,但是林海不是,所以薛绎也不知道这个称呼到底是在标榜林家的五代列侯的辉煌家世,还是在讽刺林海只能是“小侯爷”而当不了“侯爷”。

    但是在和林海交谈了一番之后,薛绎决定只把这个称呼当成讽刺。

    本来,薛绎对于林海还是很有好感的。首先这人长相就不错,通身的气度也不凡,而且知道未来的林海还是探花之才。这样的人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但是!当林海知道薛绎是金陵紫薇舍人薛恒的后人之后,表情里出现了遮都遮不住的鄙夷,就差没把“你的家世真是有辱斯文”直接说出口了。

    薛绎看见林海的表情,识相的退出林海的谈话圈,找甄费去了。一边招人,薛绎一边在心里嗤笑。林海目下无尘、自视甚高,觉得自家五代列侯就高人一等,也难怪原著里一家四口都先后死了。就凭这种眼里见儿,能在巡盐御史的位置上连任,绝对是皇帝看在林家祖先的份上手下留情了。

    都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因为谁也不知道,今天街边的普通少年,会不会有一天名扬天下。

    今日林海所见的人,少说有一半将来会成为他出仕之后的同僚。可林海却一副“我天生高人一等”、“今天是勉为其难才和你们见面的”的态度,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好多人了。

    考虑到自己虽然并不打算出仕,但是多个朋友到底是等于多条路,薛绎对每个人都是礼仪周到的。

    甄费和薛绎的考量虽然角度不同,但是对今天见到的人,也是多有留意,自然注意到了林海对薛绎态度前后变化。只不过看薛绎没放在心上,所以才打算回去之后再仔细问问缘由。

    时间就在薛绎和甄费两人每天读书学习,偶尔参加学子聚会的平和生活里流逝,小半年就这样过去了。两人踏上了回乡的路程。

    八月,甄费和薛绎一起踏进了考场。放榜之后,两人都在桂榜之列。薛绎已经达成了原本的目标,彻底放松了下来,每日里继续自己的文学再创作。而甄费,开始为来年春闱的春闱做最后的突击。

    然后,薛绎某次在甄费的书房里翻书的时候,发现一本《说文解字》里夹了一张纸。看了内容,发现是甄费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给甄费取的表字——士隐。

    薛绎把纸给了甄费之后,忽然觉得“士隐”两个字很熟悉。在想了一会之后,终于恍然大悟:甄士隐,甄英莲——也就是香菱的亲爹。那个只在原著开始的时候露了两面的酱油角色。

    一辈子止步于举人,一直到五十多岁都没有儿子,唯一的一个女儿被拐子拐走了,家被一把火烧光了,省下的财产被岳丈给占了,自己因为打击过大疯疯癫癫出家当道士,妻子把眼睛哭瞎了之后也精神不正常了。

    这么凄惨的人生,真的是眼前这个捏着父亲留给自己的表字红了眼眶的青年的未来么?薛绎心里因此很不舒服。他觉得甄费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得到那样一个结局,成为别人故事里的调剂品。

    ☆、 第19章 薛绎28

    士隐的意思,是“君子之德,悯怀天下”。这也是甄费的父亲写在纸上的批语。这的确是一个父亲对自己独子的殷殷期望。

    但是薛绎现在没心情向这些事情了。虽然他觉得甄费是自己的好哥们儿,但是谁家好哥们儿会希望把全世界都打包给对方啊?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儿。

    “老爷,薛府派人请四爷回府一趟,说是今天要分家,请四爷回去领家产。”正当薛绎需要避开甄费一个人独处一下的时候,甄家传话的小子就进来报信了。

    这无异于是送到眼前的救命稻草,薛绎可没有推开他的打算,顺水推舟的跟甄费说要会薛府一趟。

    自从薛绎因为薛家的闹腾跑到甄费这里,把甄费拐到苏州呆了小半年之后,薛绎就把甄费的家当成自己的地盘了,平时是一点拘束的感觉都没有。但是现在,薛绎只要想到这里是甄费的家,就有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甄费倒是很快的收拾好了情绪:“恐怕你今日又要受一回罪了。用不用我和你一同去?”

    “不用!”薛绎反射性的回答。他真的需要在一个和甄费无关的地方,思考一些问题。

    那高挑的音调让甄费吓了一跳,但是看到薛绎态度坚决,也就同意了。看着薛绎像兔子似的窜出书房,甄费的表情一下就冷冽了起来。

    薛绎到薛府的时候,薛家的八个男子都在前厅聚齐了。而小花厅里,则是几个姨娘和庶女。经过了半年的时间,似乎薛讯已经完全把这五个庶出的兄弟给降服了。

    从薛家老二到老七,都一声不吱的坐着,看见薛绎进了前厅,好像有了一个发泄口。薛纲在这种时刻再次充当了出头鸟:“呦,举人老爷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啊,竟然还纡尊降贵到我们薛家来。还以为举人老爷看不上我们薛家呢?”

    又来了!薛绎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的时候,薛绎告诉自己,就当没听见。如果他开口回击了,就会形成一场毫无意义的骂战。这样的话,就太耽误时间了。从十二岁到十七岁,整整五年的时间。

    为了早一点结束让薛绎疼苦不堪的五年“躲宅斗”生活,薛绎决定让薛纲先得意一回。等到自己先把薛家的事情结束,再把自己和甄费貌似有点偏离轨道的小问题解决完再和他算账。

    盼望着,盼望着,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了。在薛讯进行了“我们虽然分了家,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的演讲之后,进行了分产解说。果然如薛绎所料,薛讯采用了本朝律法里的分产方式。并且在未开始分产之前,先言明,每个庶女给三千两的嫁妆。然后才让几个庶子抓阄决定自己要被分得的家产。

    在一众人等抓完阄之后,薛讯又开口表示,每个庶子的手中都有一些薛家的商铺,为了更大程度的统一薛家的利益,他希望能让这些商铺仍旧归在长房的经营之下,只分红利给几个庶出的兄弟,而不需要他们参与经营决策。

    薛绎一听就皱眉头。虽然在自己的前世,股东红利这种经营方式屡见不鲜,但那是因为在这种经营制度的背后,有各式各样的法律条文来规范普通股东和执行董事的权利。薛家这样一个家族式企业,如果众志一心也就罢了,但现在的情况是,虽然嫡子一脉占了很大的机会,可生下的庶子们却都心思各异。有时候,从内部开始的危机才是毁灭性的。

    薛绎虽然明白薛讯不希望薛家散了的心情,但是他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把薛贺之前给他铺下的路给毁了。所以在其他人都散去之后,薛绎单独留下,向薛讯表示,自己想将手中的铺子换成金陵附近的田地。

    薛讯对这个在这几年里,唯一不把眼睛死盯着薛家财产的弟弟虽然没有很多的好感,但还是对于薛绎的识趣很满意的,认为此人可以一交。

    因为薛绎已经考中了举人,薛讯以为薛绎此时找自己交谈,是希望未来在仕途上能靠薛家为助力更进一步。但是薛讯没想到,薛绎竟然想把手头上的大部分铺子都换成田地。

    虽然田地也能赚钱,而且更稳妥,但是这可是薛家的铺子。随随便便拿出来一个,就能够供养十几户普通百姓的薛家铺子。

    虽然薛绎的举动好像是吃亏了,但是薛绎自己知道,薛家的未来并不是一帆风顺前途无量的,但是他并不打算提醒薛讯。谁让他娘曾经对自己心存恶意来着!自己揭破他媳妇被人算计的事情,已经是违背自己“百倍报仇”的原则了。他可没心思做圣父,拯救整个薛氏族人。

    薛讯虽然不明白薛绎的举动缘由,但是能收回一些被分割出去的商铺,薛讯还是很满意的。用了几块不错的土地和几个小山包换了铺子之后,薛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薛府,打算开始自己真正的美好人生。

    哦,还不能开始美好人生。他还没弄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今天发现,自己对甄费会有这么诡异的在乎。

    的确,甄费是个好人。不是那种被发“好人卡”的好人,而是……直到薛绎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了一个造型别致的鸟窝,他也没说清楚甄费到底是哪种好人,但就是觉得甄费是好人,好的不能再好的人。

    薛绎回想了一下自己对甄费的好人论,深深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出这种明显是智商低到一定程度的“好人论”。

    他觉得自己和甄费就是非常好的好基友,可以互相换着穿亵衣亵裤的那种!所以,这种“想要打包全世界给甄费”和“那个什么封氏一听名字就不吉利根本配不上甄费”的想法其实是很正常的吧。

    如果薛绎还在上辈子,那么他此时,只需要上网把自己的问题抛给广大网友,结尾缀上“在线等,挺急的”这样的话,那么广大网友就会告诉他:你wan了,各种意义上的  但是遗憾的是,现在只有薛绎一个人。所以他只能不断的在“这很正常吧”和“正常个屁啊”两种想法之间摇摆不定。

    不得不说,有了上辈子经历的薛绎,还是很有行动力的。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其实他的潜意识已经知道,他的袖子已经变成两截了。

    所以薛绎再次做了一件很彪的事情。虽然这件事的直接结果很不错,但是此时的薛绎是不知道的。

    因为刚继承了一笔还算丰厚的遗产,薛绎虽然手里没什么得用的人,但还是通过自己机智过人的智慧和后天培养的强大心灵,找到了门路,脸不红心不跳的买了一包迷药。

    其实薛绎并不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只是因为一直想不通自己对甄费,到底属于什么类型的情感,决定实践出真知,来试验一下。为了避免未来两人见面尴尬,那么让甄费完全不记得这件事情无疑是非常好的选择——只要甄费失去意识就好啦。

    如果自己对甄费只是普通的兄弟情谊,那么以后大家就还是好兄弟!如果很万一很万一的,自己对甄费有了超出亲情和友情以外的感情,那么……想到这里,薛绎再次把头发抓成了造型别致的鸟窝。作为一个上辈子差点成为大魔导师的纯爷们,薛绎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对吧。

    个屁!自己一定要去砸了那个卖假药的烂店!第二天一早,薛绎咬着被角在心里大吼。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当天晚上,薛绎以庆祝自己自立门户的名义,和甄费在花园里开了一席,薛绎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迷药下到了甄费的酒里。当薛绎“认为”(注意,这里是“认为”,而不是“真的是”)甄费已经药力发作倚在凉亭的栏杆上睡过去之后,薛绎做了一些亲密的事情。

    然后,因为这些亲密的动作实在让薛绎感觉太舒服了,所以大概因为今晚薛绎的理智根本就没在家,他直接把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

    当薛绎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薛绎感觉到自己被推了一下。吓得一个激灵的薛绎这才发现,甄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面容冷凝,语气疏冷的质问自己:“薛绎,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薛绎顿时脑筋一片空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来。他的脑海里不禁有了最坏的打算。甄费是个真正的君子,他一定不会用粗鲁失礼的话来说自己,但是可能,从今以后,自己就会和甄费形同陌路了。就在自己刚刚弄明白自己的想法之后,同时也是在自己刚刚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自己就要和甄费形同陌路了。

    “薛绎,我再问一次,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薛绎听见甄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双眼因为薛绎的结巴而眯了起来,被遮住的眼睑中,有冷光划过。薛绎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被吓得麻木了,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 第20章 薛绎29

    此情此景,是真的让薛绎不知所措。薛绎现在恨不得回到一个时辰之前,给当时的自己两个嘴巴,让他千万别往和谐和谐。这样的话,就不会有现在这种事情发生,自己还会和甄费是“好兄弟”。

    而现实时,薛绎根本回不到一个时辰之前,当前的情况也理所当然的没有改变。依旧是薛绎和谐和谐和谐。

    薛绎想到,说不定下一秒,甄费就会把自己推开,叫他家的下人把自己赶走,然后,就真的形同陌路了!一想到这种可能,薛绎的大脑就是一阵充血,伸手抓住甄费还推着自己肩膀的手,开口说:“甄费,我……我知道自己趁人之危,是个混蛋,但是你能不能……能不能……”

    说到这里,薛绎也不知道自己希望甄费怎样做了,他抓着甄费的手开始剧烈的颤抖,终于说出了下半截话:“能不能考虑一下,和我结契?”

    “结契?”甄费挑眉(我记得哪本书上说过,挑眉代表“明知故问”或者“你在我的掌握中”的意思),“薛绎,你先起来。”

    “哦,哦!好的!”薛绎现在就是跟着甄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完全不敢违抗。看着甄费动作缓慢的扶着栏杆站起身,穿上衣裤整理仪容,薛绎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和谐和谐呢。连忙也把衣衫打理整齐。

    看见甄费打理好自己之后,转身向凉亭外面走,薛绎狗腿的快走两步扶住甄费的手臂,“那个,甄费你看啊,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呃,除开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其实很不错对吧。咱们两个志趣相投,有共同语言,还有共同进学的情谊在。这么些年了,连半句嘴都没吵过,一次脸也没红过,说明我们真的是天作之合。我既然说了结契,就是结契。以后绝对不会再和其他的人有一星半点的出格举动……”

    薛绎说出这番自己听着都觉得很不要脸的话的时候,已经是彻底的破罐子破摔了。只要甄费不把自己推开,不要不理会自己,怎样都行。

    等薛绎扶着甄费进了甄费的卧房,把甄费扶到床边上坐下之后,甄费才打断了薛绎喋喋不休的车轱辘话:“我是甄家的老爷,将来是要出仕为官的,更身系甄家的子嗣传承重责。”未尽之意就是,我要是和你结了契,因为名声会无法出仕,也无法传承子嗣。

    事实上,结契盛行于福广一带。结契之后的两名男子都是可以成亲生子的。但是无论是薛绎还是甄费,都刻意忽略了这一点,把“结契”当作不可背叛的承诺。而两名当事人,在此时此刻,都没有发现这一点。

    薛绎总不能说,你这辈子的功名到了举人也就到头了,而且最后也没生下个儿子给你传承香火。

    之前看到甄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把自己赶出家门,薛绎心里名叫希望的小火苗本来又开始燃烧了。但是听了甄费很实际的话,薛绎好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如果有人告诉薛绎,有一天你会完全抛弃尊严,只是乞求另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接受自己的感情,那么薛绎一定会把这个人揍个半死都不带停的。

    但事实是,半晌之后,他平复了一下有些发紧的嗓子,开口说:“我知道,你就,你就……你就把我当作你的外室……”

    话还没说完,薛绎就被甄费抓住了衣领扔在了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

    看到甄费的举动,薛绎明白甄费应该是接受自己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一想到甄费是在自己说出“我当作你的外室”这样的话之后,才接受自己的,薛绎此时的心情,用文艺一点的说法,就是好像被狠狠捏了一把一样。

    甄费和薛绎接下来要做的,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整个过程,甄费的和谐都恶狠狠的,好像和薛绎有仇一样。

    薛绎对此的理解是:自己刚刚确实是做了很混蛋的事情,所以甄费会生气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很正常。真的很正常!但是太疼了!

    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甄费却停住不动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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