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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赫蜥蜴の闺[出书版] 作者:[日]沙野风结子

    正文 第3节

    赫蜥蜴の闺[出书版] 作者:[日]沙野风结子

    第3节

    ——象这种类似企业机密的事,为什么要让我听到?

    虽然黑道和正当企业有差别,但作为炽津组少主的臣,其立场与作为高柳商事大阪分公司社长的自己很相似。正因为相似,身为一名经营责任者,光己对这种危机管理意识的匮乏感到不快。

    梁在大约一小时后离去,而臣也带着小弟们出了店门。光己和川野以及一名小弟留在了店里。看到那段视频的人、知道自己丑态的人,在这个世上只有臣和川野二人。思及此处,光己有生以来第一次货真价实地起了杀人之心。

    川野说妈妈桑的明石烧(章鱼丸)极为美味,拜托京夏做来吃。自己在臣的地盘上半夜三更地吃着明石烧,虽然觉得这种牧歌般的景象有点不对劲,但食物确实美味。

    不知不觉已过了凌晨两点。

    “炽津他,去了哪里?”

    “去巡视地盘。最近敌方常来捣乱咧。”

    “少头目还亲自去巡视?”

    假如是一般企业,这相当于高层亲自去搞销售。面对光己流露出的讶异,川野困惑般地垂下了嘴角。“……少主就是不肯错过事端呐。”

    “你们那边业界的血性,还真值得学习啊。”

    这含着些微不快的说法,令川野皱了皱眉。“我们只是不象普通人那么迟钝而已。”

    这回是光己歪了歪眉毛。“迟钝?”

    “为了不变得迟钝,才会去一一注意细节、竭尽全力,并不是重复无聊的争执。”

    “……”

    如果说普通人是迟钝,那黑道分子则是未成熟的人。先不谈一般论,就自己而言,的确无法否认有相当大的领域已被磨钝。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无法点头赞同这种黑社会更纤细更有人情味的论调。

    “那样说的话,恐怕炽津臣已经不是迟钝而是没神经了吧。不把人当人看。”

    面对光己苦涩的反驳,川野似乎记起了臣对光己所作的恶行,脸上浮起一片阴霾。“少主他,确实性好残忍……可是,并不只是这样。倒不如说,我觉得他有着比别人更纤细的神经,所以很辛苦。”

    ——纤细?得了吧。

    光己的这种心情似乎流露了出来,川野加重了语气。“黑社会并不迟钝,想要抓住数百、数千人的心,只有粗细兼顾的人才能做到。少主是两者皆备的稀有人物。”

    凌晨三点半时,有着纤细之心的大个儿男人回到了店里。

    从旁边坐下的臣身上飘来一股浓烈的生腥味,光己的背脊一下僵住了。臣脱掉了外套,这股铁腥气变得更重了。他左腕处的衬衫一片湿濡。黑道分子喜欢穿黑色服装,或许就是为了不让血渍那么醒目吧。

    “讨厌,又受伤啦。”京夏皱起眉头,迅速拿来了急救箱。039;

    “被旗岛会吸毒的小混混刺的。我把他的手给折了,那小子被送到医院去喽,正好顺便戒戒毒。”

    京夏手法熟练地给裂开的皮肤消了毒,然后涂上软膏卷好绷带。令人窒息的血腥气震撼着光己的意识轮廓。他拼命压抑着久远以前的记忆,不让它浮出水面。

    不想被其它人闻到血腥味,臣让京夏关了店、叫小姐们回家。之后,当着包括川野在内的七名小弟的面,他就地将光己推倒在沙发上。

    虽然拼命抵抗,但外行人和习于打斗的专业人士之间的力量差异不是一点点。说起来很无奈,由于肉体屡次被迫屈服于臣,一被他碰到,全身的肌肉就会僵掉,无法随心所欲地使上力气。

    臣边将光己面朝下压倒在沙发上,边褪下对方的长裤。光己朝背后伸出左手,用力握紧那只绑着绷带的手腕,他感到手掌上传来一股血液的湿气。

    “——嘶,川野。”臣松开了攥着光己的手,唤来川野。然后,臣翻过光己的身体仰躺着,将他的两手压在头顶上。川野按住了这两只手,牢牢固定在沙发上。光己的内裤和长裤被脱到膝盖处,身体就这样被折了起来。

    威士忌的瓶口对着会阴部倾倒下来,高度数的白酒打湿了腿间的皮肤。这十天来数十次吞入男人的肿胀边缘,正如燃烧般火热。特有的压迫感突然袭来。为了不受伤,后蕾反射性地张开了。真令人咬牙切齿,自己的肉体背叛了自己的心,光己一口气将男人含到最深处。

    在桌子另一侧的位子上,男人们露骨地深吸了一口气。

    “已经完全变成我专用的洞咧。”臣象是要让小弟们看到似的,大幅度地反复抽插,掴打着光己的臀部

    “——!”

    被掴打的地方变得红肿,肌肤因疼痛而炽热……宛如y i的炽热般,下腹的器官生出一股甜美的疼痛。

    数不清体内被抽插了多少次、臀部被时强时弱地打了多少次。被一次又一次掴打着,连精神也开始动摇。

    ——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我会有带着奇异的眼睛出生?

    为什么,我会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子?

    为什么,我会有那种在儿子面前还能泰然自若和男人乱搞的的淫乱母亲?

    ……为什么在那时,我没有迎向染血的菜刀?

    从孩提时代起就默默咽下的悲哀,在掴打之下浮到了感情的表层。三十一岁的精神,与那名十岁孩童的悲惨心情重叠在了一起。虽然想着早已是大人,应该能承受下来,但事实却是青涩腥臭的苦味正在喉间逐渐膨胀。

    假如放声悲鸣,是否就会轻松些

    可是,自己不想这么做。

    一旦暴露出弱点,到最后自己迄今为止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崩溃。不是作为篠田光己,而是作为高柳光己经营起来的令人羡慕的人生。为此而耗费的忍耐非同一般。所以,决不能让它崩坏。

    就在光己意识动摇之时,响起了手机的来电铃声。臣象是觉得很麻烦似地咋了下舌,从丢在沙发上的外套里取出手机,放到耳边。

    “咋了?……梁,我正好有点事呐。有话就讲。”

    低沉而粗糙的声音随着振动从结合的地方传入了体内。臣一边缓慢地反复动着腰,一边与刚才的中国系黑社会男子谈话。

    “啊啊,这点小事没问题。现在就让我们的人拿过去。”

    结束通话后,臣命令川野,“拿20袋shave去给梁”,并指示其他小弟们在店里店外担任警护工作。

    shave:兴奋剂的俗称之一,原意是“削、刮、剃”。此处的语源是“吸毒者一旦上瘾,为了毒品连骨头都会被搜刮殆尽”。

    虽然川野放开了光己的手腕,但他已没有余力反抗了。光己眼神险恶,朝上睨向臣。“shave……是指违法毒品吧?”

    “我们有上好兴奋剂的渠道咧。咋样?想试试看么?”

    只要不把普通人卷入,黑社会之间爱怎么争斗都无所谓。但是,买卖违法毒品则是以不特定多数为目标的恶劣犯罪行为。对黑道分子来说这或许理所当然,但一想到这名正与自己的肉体结合的男人在干这种事,感觉好象连自己也堕落成了犯罪者。

    “甭露出这么愤怒的表情。我们的前台企业很薄弱,这一手地下营生可是救命索呐。”

    光己苦涩地呼吸着。“毒品……的事,我要去向警察告发。”

    “有跟我扛上的觉悟就尽管去哟。”面对焦躁的光己,臣显得很愉快。这种毫无危机感的反应,刺激着光己。

    “为……什么?”承受着臣的一次重重冲击,光己抑制住起伏的呼吸询问道。“刚才也……让我听到组里的密谋,——你就没有、身为干部的责任感吗?”

    臣停下了动作,半张着眼朝这边看下来。

    “没兴趣呐。”

    “……”

    不止是黑社会与普通人的差异,这个男人与自己从根底上就不同。面对这种立于人上者的无责任态度,光己胸中涌起一股轻蔑。但同时,他也体会到另一种感觉,自己所固守的“必须做个令人艳羡的精英分子”的价值观正在动摇。即便在组织中处于相似的地位,臣却是自由的。对此,光己感受到焦虑般的嫉妒。

    黑色的轿车停靠在中之岛的高层公寓前,光己从后门下了车。黎明前夕的苍凉空气,被吸入了残留着热度的体内。电梯到达楼层后,光己好一阵子才从墙壁上挪开身体。他用卡片钥匙通过安全门,正要打开自家的门——背后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无力的腰腿刹不住脚步,一下撞在了门框上。会这么干的只有一个人,他边回头边谴责道。“你该够了吧。”

    可是,站在那里的并非臣,而是没见过的两个人。一名是三十七、八岁左右、一脸胡渣的高个男子;另一名则是二十几岁、戴着眼镜的茶发青年,看着象搞自由业的。两人都穿得很休闲。

    “你们……——想干什么?”

    青年关上了大门。年长的男人弯下腰,攥住了光己的两腕。他慌忙想要挣脱,但下一瞬间,被握住的手腕就窜过一阵疼痛,筋络痉挛不已。看来对方不是普通人。

    “你们是什么人?特地埋伏在这里想干什么?”

    面对光己的质问,男人表示要到里面去说话,便拽着他朝起居室走去。突然,背后传来了青年的尖锐声音。“八十岛先生,鞋子、鞋子!不能穿着鞋进去。”

    遭到指责后,被叫作八十岛的男人便脱下了鞋子。而青年也脱下自己的运动鞋,说着“打扰了”,便走了进来。

    在飘荡着紧张感的场面中,流动起一股奇妙的轻松气氛。

    光己的手被绑在背后坐到了沙发上,而入侵者则坐在从厨房搬来的凳子上。

    “你们是抢钱的强盗吗?”面对光己的质问,两人都拿出名片搁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放下名片时,可以看到青年左手的中指和小指的指尖有残缺。

    八十岛保安公司社长,八十岛泰生。

    八十岛保安公司系统工程师,折原洸太。

    “也就是警备公司的社长及其部下啦。”青年——折原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警备公司的人,为什么会一大清早闯入别人的家?”

    八十岛摸着胡渣回答道。“这个嘛,高柳先生不是正被炽津臣缠上,身陷困境么。”

    “我们是为了受困之人东奔西走、专门对付黑社会的警备公司……啊,我们自己也算其中一员就是啦。”

    这是说真的呢,还是胡说八道呢。

    八十岛略带不快地斥责了折原一句,之后便转入正题。

    “我们是正和炽津组争斗中的关东暴力团·岐柳组的人。在与盟友旗岛会共同监视炽津臣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你。怎么看你都不象跟他有交友关系。有什么困难我们会帮你,代价是要把知道的炽津臣的信息透露给我们。”

    第四章

    光己边说着客气话边从接待室的沙发上起身,被拜访者露骨地现出了放心的表情。合作的中型食品业者,最近突然要求重新考虑所有业务往来。从工作现场并没有传来任何关于纠纷的报告,直接找负责销售的人员谈话,也只听闻彼此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坐进安昙驾驶的公司用车,光己锁起了眉头。

    “想来恐怕是外部施加的压力吧。”光己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着驾驶座发话似地低叹道。透过后视境,安昙投来关心的视线,“竞争公司强行插手的可能性很低吗?”

    光己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对方是以固定常客为对象的坚实型小企业,没理由忙着过河拆桥。他打算一回到公司就跟东京的社长联系,通过霞关,也向对方施加压力。不过效果恐怕就未必值得期待了。

    或许是多虑,以高柳商事为目标的外部压力开始进入自己的视野。坐等同样的事态屡屡发生的话,那就太迟了。

    返回obp的路途中,碰上了停车检查。在警官的诱导下,车停靠在路边。被检查着驾驶执照的安昙询问出了什么事,制服警将锐利的视线投向车后座上的光己,回答道。“梅田发生了枪击事件。”

    “是跟黑社会有关吗?”

    从警官含糊其词的回答来看,八九不离十。

    ——反正又是跟炽津组脱不了干系吧。

    光己苦涩地想道。对手是旗岛会……还是岐柳组?上星期,埋伏在门口等光己的二人就是岐柳组的成员。只要透露情报,他们就会帮助光己摆脱困境。不过,伸出援手的也是黑社会,光己当然不可能一下就答应。八十岛和折原都留下了名片,既然有了联系方式,想什么时候找对方都可以。要怎么做才最合适,得先看看情况再仔细思量。

    光己一回到公司便与总公司联系,但没找到社长。于是他打电话给厚生劳动省的熟人,拜托对方向那家公司施压。之后他又紧急召集管理层在18点开会,却感觉到会上弥漫着一股心不在焉又不对劲的怪异气氛。

    回到分社长办公室后,安昙细心地将咖啡放到桌上,然后象要转换气氛似地以明朗的语气说道,“旅馆的事我已经查找过了。订到了最佳景观房,我想夫人应该会满意的。”

    “仓促之间,居然还订得到啊。”

    “是通过熟人硬挤进去的。在夫人停留的这段时间,分社长也打算住到那里吗?”

    “不。”

    安昙似乎察觉到光己与妻子的不和,没再问下去。虽然并未对他提及家庭的内部问题,但身边信赖的人多少能把握住现状,真是谢天谢地。安昙曾见过美帆好几次,但跟她似乎属于合不来的类型。向来擅与人相处的他,在应对美帆时,看上去总是保持着距离。

    这天,在光己从公司开车回家的途中,广播里报道了下午发生的梅田枪击事件。如光己所料,果然与炽津组有关。不过,炽津组并非站在加害者这边,而是成了被害者。身为被害者的炽津组成员遭受重伤。

    当这条报道传入耳中,光己不禁放松了嘴唇。被击成重伤的组员,有可能是炽津臣。如果臣就此丧命,自己便能从胁迫和凌辱中彻底解脱——他甚至考虑到了这种地步。不过他又想到,臣死了的话,那段视频不知会散播到哪里去。这下子,他又抿紧了嘴唇……。

    他突然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居然会为这血腥的事态忽喜忽忧。抵达中之岛的公寓后,想到臣今天不会来,他便放松了肩膀。光己泡在浴缸里,为放松心情而打开了书。那是本商务书籍。

    从幼年起,光己就喜欢看纪实类书籍。历史书也好、传记书也罢,接触实际存在的东西能够安定他的心灵。说起来,从没听死去的母亲读过图画书,她说童话很无聊,不读也无所谓。即便如此,光己还是在小学图书馆里接触到了这种类型的书。某天,光己从图书馆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童话,恰巧翻到其中一页,里面插图上的人看起来很象母亲,似乎是位公主。混有英国人血统的母亲色素偏淡,有一头蓬松起伏的长发,连脸蛋也宛如瓷娃娃般楚楚可怜,真的很象插图中的公主殿下。

    那个时候,光己心想,母亲一定真的是位公主,所以看到童话中的公主殿下会感到难受吧。她浓妆艳抹,跟那些夜夜买醉的人厮混。早上还把男人引回家来,毫不顾忌被儿子听到,浪声不断。

    即便是童话里的公主,如果无法独自带着孩子在现实中生存下去,恐怕也会有人选择母亲那种生活方式……吧。

    “无聊,不过是多淫症罢了。”光己从书本的余白处抬起了眼睛。在臣的侵犯和掴打下,他深深回忆起被遗忘的过去。不止是遭受掴打时,在这样空闲的时间也会想起。虽然并不愿忆起任何往日之事,心却巡视着过去、堕入深处。

    臀部生出一股火热的疼痛,光己不禁咋着舌。

    时针正指向一点半。

    今天下午的枪击骚动已惊动了警察。也就是说,臣到这里来的可能性应该很低吧。

    这样一想,光己便放下心来,起了睡意。他躺到床上,把被子一直拉到头上。

    好好休息的话,就不会再被无益的过去所囚禁了。然后,自己才能冷静地盘算与岐柳组携手的事。

    眼睑的黑暗深处,浅浅地描绘起浓淡不一的旋涡。意识逐渐被吸了过去。

    意识的绒毛竖了起来。房间里有人的气息。

    光己在被子里醒了过来。从被窝的缝隙间可以看到光线。那是清晨的强烈白光。

    会进入这房间的,想来除了臣别无他人。光己从漏入光线的缝隙窥视着外面。遮光窗帘被拉开了一半,蕾丝窗帘过滤着东方天空的光明。正如所料,炽津臣背靠窗下的墙壁坐着。他似乎是从冷藏库里擅自取出啤酒,正倒入口中。在地板上,已经躺着两个开过的空罐。

    逆光中,臣的表情难以看清。那动作缓慢地饮着啤酒的姿态,看起来既象是在放松、又象是疲倦了。他抬起左手,触摸着搁在旁边的盆栽上的叶子。粗鲁的指尖在一片叶子的轮廓上游走着,然后一下扯掉了叶子。光己不禁拧起了眉头。

    叶子被随意甩到了地板上,然后臣又向盆栽伸出了手。还想扯叶子吗?光己心中十分不满。但这次男人的手却触碰着盆栽里的泥土。摸了一会儿泥土后,他咕嘟咕嘟地喝光了啤酒便站起身来。

    一瞬间,光己以为对方一大早就要开始暴行,身体不禁一颤。但臣却走出了卧室。他就这样回去了吗,还是去冷藏库拿新的啤酒?

    不久,臣回到了卧室,手里握着罐装啤酒。可是,臣这次没在窗边坐下,他弯腰低下高大的身躯,将啤酒罐朝着盆栽的根部倒下。透明的液体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铝罐被倒得一滴不剩,土壤吸收了全部水分。

    臣将空罐搁在地板上,伸直了背,身体转向这边。从光己的视野只能看到那不检点地敞着胸部的衬衫,但那对三白眼恐怕正注视着被子里的自己吧。

    粗鲁的脚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果然一早就想乱来吗。在被子上,臣的手摸到了光己的腰部。由于紧张,光己的眼睑微微颤动着。

    漫长的寂静。

    随着一声放弃般的叹息,腰上的压迫感消失了。

    仿佛拖着沉重脚镣的步伐声响了起来,先是从卧室移动到起居室,然后朝着走廊逐渐远去。

    听到门的开关声后,过了一会儿,光己掀开了被子。他上半身坐了起来,朝窗户那边看去。光己凝视着盆栽的植物。这一星期来,它的主人光顾着忙自己的事,都没浇过水。5 ~;

    植物正拼命地吸收水分。被叶子恢复舒展的模样吸引着,光己的焦点也汇聚起来。

    “昨天在梅田被击中的炽津组成员叫川野和行,三十二岁。他腹部中了三发子弹,被送进医院的集中治疗室,现在还处于意识不清的重伤状态。”

    听到安昙的报告,光己正在签署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川野……”

    一直跟着臣的男人,也叫川野。

    ——说起来,今天早上,臣的样子似乎很奇怪……

    看上去与人情无缘的男人,在直属部下彷徨于生死线时,难道也会无法平静吗?

    安昙询问上司是否惹上了炽津组,并表示自己想尽力帮忙。光己对他的心意很感谢,但还是无法向安昙坦白自己身为男人却遭到性暴行的事。以前他曾觉得,遭受此类胁迫的女性不向别人求助而深陷泥潭,是缺乏客观性的愚蠢行径。可自己一旦成为当事者,脑子却总想到最糟的事态发展。

    目前威胁自己的,也就是口头要求现金一千万的程度。假如自己的身体就能驱散一场灾厄,那还是别随便乱动的好。光己陷入了这种消极的心情。;

    ——不过,还真是奇怪的说法啊。

    炽津组现在正与旗岛会及岐柳组陷入争斗。臣说过“战争资金越多越好”,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那么,为何他却没有更强硬地勒索金钱呢。

    总觉得会有什么动静。

    ——炽津臣真正瞄上的,是什么?

    今天早上被臣的手触摸的感觉,又在腰部复苏了。

    川野作为少主辅佐跟随着臣,他的中弹说不定是为了庇护臣。而臣则是为了寻求感情碰撞,才会造访公寓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会不容分说地压倒光己,一直做到心情彻底好转。

    ——可是,他却只喝了啤酒又给植物浇了水就回去了。

    炽津臣是怀着什么目的缠上自己?他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一旦想要正视这些,事态的轮廓就变得模糊起来。

    令人心情恶劣的雾霭,在脑海中深深垂落

    在俱乐部里,臣让表妹京夏打烊,叫小姐们回家。眼下,臣和梁、还有光己正围坐在里面的桌前。八名小弟则坐在稍远处的桌旁。

    将烟草叼在嘴角,臣朝对面沙发上的梁投去险恶的视线。“既然晓得是岐柳派出的死士,可不能就这么算喽。”

    上星期,在梅田的路上发生了针对臣的枪击事件。挺身而出作肉盾的川野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目前正住院静养。警察还没抓到袭击者,不过看来恐怕是岐柳组的成员。迄今为止,炽津组一直和以关东为据点的黑爪帮联手,共同打击岐柳组。

    今年初夏时,这边出手将岐柳凪斗绑架到大阪,成功分割了组织势力,然后让黑爪帮袭击岐柳组的干部,做得相当成功。不过,被陷害成废人状态的岐柳凪斗,在复活后却象是蛇类蜕皮般,器量更上一层楼。

    最近,岐柳组频繁地派来刺客,这是组织基盘得以重整的证据。不是这样的话,即便是为报复初夏的事,也不可能摆明要跟以武斗派驰名的炽津组扛上。

    ——子蛇还真来劲呐。敢把我的辅佐人弄伤,非叫你后悔到死不可。

    “那样的话,赫蜥蜴,再给点时间。目前,我们帮里的干部正在游说岐柳里的一派反出。如果顺利的话,就一口气来个内外合击。”

    “这主意不错咧。”

    从身体的中心,昏暗的热量沸腾而出。直到早晨为止,就将这股热量注入旁边的男人体内吧。臣缓慢地抚摸着对方的腰,光己苦涩地眯起了异色双瞳。

    光己与妻子在她入住的宾馆一起用餐。美帆面带优雅微笑,边吃西餐边用只有光己能听到的音量批评着食物的味道。从其他桌子的客人看来,毫无疑问会以为她在说“好美味呢”。距离两人上次一起吃晚餐,已经有四个月了。旁边的窗外,夜色一览无余,美帆却只瞥了一眼而已。

    反正她不想看,其实也没什么必要订窗边的上等席,但如果招来不满也很烦人。对她而言,比起如何让自己愉快,更重要的是周围会怎样评价自己吧。至少,她在光己面前常常如此。

    ——在那段视频里,她却不是这样……。

    炽津臣拿给自己看的妻子外遇场面从脑海中浮现。象那样沉迷于快乐的妻子,光己是第一次看到。他没有向美帆谈及视频的事。说了也不可能解决什么,反而会看上去象是基于感情而跟她闹别扭。即便美帆向父亲塚原寻求帮助,如果塚原冒然动用人脉向炽津组施压,连光己自己的视频都被暴露出来可就糟了。

    从前菜到主菜、甜品,她一直带着微笑,边批评味道不如其它的店、边吃完了食物。面对妻子的一贯作风,光己不免退缩,再加上最近身心疲倦,他剩下不少食物。不过美帆却依旧滔滔不绝。

    她将饭后的espresso咖啡端到唇边,难得体贴地望向这边。“老公,你看起来很累。工作很辛苦吗?”

    “没,不是的。”

    “是吗?这边的事能早点解决就好了。”

    “解决?”

    “希望赶紧关闭多余的部门,你就能早点回东京了。因为,人家好寂寞啊。”

    带着些许幽怨的表情,美帆说着毫无真心的“好寂寞”,光己内心不禁苦笑。在这方面,她不愧有个高级官僚出身的父亲。决定结婚时,光己也才二十六岁,完全被这种演技给蒙住了。

    “呐,老公。”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的演技对光己有效吗。美帆伸出做了漂亮彩绘指甲的纤细手指,触向光己的手背。“送我去房间。”

    抑制住想抽出手的冲动,光己淡淡微笑着点了点头。在餐厅的过道上,光己将手轻轻搁在她的背后,充当着护花使者。店里的客人们颇为露骨地看向这边。在旁观者的眼中,大概怎么看都象是名流佳偶吧。美帆也抬起下颌,一派高傲的样子。

    即便对高柳光己这个男人本身没什么兴趣,却对拥有吸引他人目光的男人感到愉快吗。

    “要稍微休息一会儿吗?”她迈进房间一步,朝上看向光己。她的眼眸湿润,一眨也不眨,充满诱惑力地笼络对方。

    “……不,明天还得早起。”

    但她没有退却,伸出七分袖下的手,勾住了光己的手臂。“为了见你,人家特地赶来大阪。好过分啊。”

    ——她在想什么……。

    突然,光己想起了电话里塚原说过的话。“真想早日看到外孙的脸呢。”

    ——原来如此。是父亲对她说了后,她才来这一套的吗。

    为了完全掌握高柳商事,让美帆怀上光己的孩子就能定心了。光己看穿了对方的意图,想到塚原父女不断试图侵蚀自己的领域,他一阵恶寒。

    光己从美帆的手里拔出了臂膀。“我想,大概明后天都没法从工作中抽身,不过你就开心地慢慢游玩吧。”

    听到这种说法,美帆挑起了修过的漂亮眉毛,一掌拍在他胸口。“无趣的男人,好差劲。

    门被激烈地关上了。光己粗鲁地捋起了刘海。看来,由于分开四个月的缘故,自己这边丧失了免疫力。虽然对方的言行表现得象个妻子,自己心中却仿佛掉进一块大石头,堵得慌

    从上空吹来了仿佛要撕裂黑夜般的风。

    光己将手肘撑在阳台栏杆上,拿着一瓶酒直接喝。辛辣的白葡萄酒刺激着口腔,他咕嘟一口,饮下这刺激的味道。甘甜的香水味还残留在鼻腔内;含着刻意妩媚的声音还振动着鼓膜。覆在手背上的纤细手指的温度、保养极佳的肌肤和头发、宛如瓷娃娃般无机质的艳丽——真想让这些全都消失。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守住什么?

    彼此毫无情意的夫妇关系。被妻子的父亲所掌握的高柳商事。在东京的白金台建造的高级住宅。

    不惜勉强自己也要维持的东西,真有这种价值吗?

    至于公司,这四个月来,自己倾注心血,一直以为能强化军需部门之外的产业,但今天得知的新情况令他意气消沉。这个新情况是由光己的棋子、经营管理部部长今村上报的。社长给大阪分社所有课长以上的职员都单独打来电话,告知将要缩小大阪分社的规模,只留下军需部门。课长以上的职员如果打算留下,将会以优厚待遇转任总公司。

    光己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难怪之前的会议上飘着一股心不在焉的气氛。他马上打电话给社长确认这件事,却遭对方指摘他好几次谈判都没成功。这一周来,有四家公司都表示要重新考虑业务——实质上就是单方面中止合作。光己所料果然不假,怎么看都象是特定的外部压力在作祟。一瞬间,光己的脑中冒出了炽津组,但对他们来说,把凯子所在的高柳商事搞弱没什么好处吧。

    ——期望发生这种事态的是……塚原顾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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