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
正文 第6节
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
第6节
谢祯闻言怔怔的坐着,神不思属的样子,清平见热打铁道:“谢小姐出生世家,本就比人多了些东西。且谢小姐从商较久,也有所作为,想要摆脱庶出的身份,让家中长辈高看,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我家管事与你所商之事,于我于你,都有所助益,小姐何乐而不为呢?”
陈珺又为谢祯斟酒,道:“我家小姐快人快语,谢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谢祯摆摆手,沉声道:“余家妹妹说的在理,是我偏颇了!管事,云州的生意便就此定下来吧,劳烦您回去后与我写个章程!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她自己端起酒壶,满上酒,猛喝三杯。
陈珺不动声色的附在清平耳边问:“先生还教过这个?”
清平微微一笑,与谢祯碰杯,高声道:“谢姐姐请!”
她扭头轻声回道:“当然没有,我编的。”
陈珺也与谢祯碰杯,漫不经心看了清平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不卑不亢,心道:”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没有很攻啊哈哈哈哈哈哈
求留言收藏花花,作者都觉得每天在单机了,委屈脸。。。
第23章 四月
酒过三巡, 谢祯已经喝的东倒西歪了, 口齿不清的说着些什么, 陈珺见状唤来侍者, 将她扶了下去。
清平也喝了一点酒,以手托颌, 拿着那个酒杯抛起接住,周而复始, 也不觉得无趣。陈珺收拾完东西, 用布将长剑包好, 戳了戳清平,道:“走了, 怎么, 今天还想在这里歇下了?”
“啊?哦来了,小姐。”清平挽了挽袖子,跟着陈珺出去, 陈珺去结账,在那侍者耳边说了几句, 那侍者露出一副我懂我明白的表情, 将她们引到花月阁后门, 陈珺又赏了她些银钱。
夜风习习,此时月上中天,清平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被这凉风一吹,便觉得有几分清醒。她定睛一瞧,正是先前进过的那个门, 陈珺带着她出了巷子,把手放在嘴边吹了声哨响,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响起,一匹黑色的马在夜色的掩映下从巷口小跑过来,陈珺伸手摸了摸它。
陈珺扬了扬下巴,对清平道:“上去吧。”
这马真是高,清平今天运动量过大,现在感觉力气都用完了,爬了半天都上不去,几次从马鞍上滑下来。陈珺在她背后忍不住笑出声,清平迟钝的回头看她,从马背上又要滑下来,陈珺眼疾手快的托着她的屁股把她扶了上去。
清平尚不自知,酒ji,ng麻痹了大脑,整个人都像身在云端,走路都是轻飘飘的。她坐在马背上,眯着眼睛向下看去,半天憋出一句话:“好高。”
陈珺捂着脸终于忍不住爆发出大笑,清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以睥睨众生的姿态坐在马背上,鄙夷的看着陈珺,陈珺笑够了,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马,将清平圈在自己怀里,喝道:“驾!”
这马仿佛知晓主人的心情很好,故而也放慢了速度,踏着轻快的蹄步,在月光里穿过一个又一个巷子,清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陈珺怀里,陈珺低头去看她,突然想起她从前喝醉那次,醉后去书房找门,觉得颇有意思。女孩穿着宽大的袍子,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的脸在皎洁的月光下透出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陈珺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清平突然道:“干嘛!”
陈珺吓了一跳,而后发现她只是说梦话,忍不住玩心大起,一只手牵引绳,一只手去捏清平的脸。清平皮肤白,随便一揉就会留下红印,被她一路揉到家门口,已经成了个大柿子,她皱着眉,嘴巴抿着,一副十分不爽的样子。
宅子门口停了辆马车,驾车的年轻女子见陈珺回来了,单膝跪地道:“主人,属下无能,今日并未接到余珺小姐”
陈珺道:“无妨,你不识得书堂的路,耽搁了些,这孩子便自己回来了。”
她下了马,清平没有了着力点,也跟着一起滑下来。陈珺一把抱住她,笑道:“这小丫头,还学人家喝酒。”
陈珺对那年轻女子道:“天璇,我要你去查今日在花月阁发生的一切,今夜有人要绑这孩子,全一并查了吧。”
天旋行礼,退入黑暗中,几个翻空便不见了身影。
陈珺抱着清平推开院门,想唤刘甄来把清平带走,将房间准备好。突然想起刘甄今夜并不在此地,只好自己踹开房门,把清平往铺上一扔,清平滚了几圈,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睡下了,陈珺也忙了一天了,又喝了些酒,自己将床铺好后便觉得困意涌来。她亦懒得去再为清平铺床,干脆把清平往里头一挤,这被子铺开竟有些小,盖不住两个人,她索性抓过清平搂在怀里,女孩身子又暖又软,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喜人。陈珺上辈子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登基后不喜亲近后宫,也无子嗣。但此时抱着清平在怀中,从这个小小孩子的身上却体会到一种微妙联系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陈珺鼻端,她失笑着将下巴搁在清平头上,便这样睡去了。
第二天清平起来,宿醉带来的眩晕感还存着几分,她睁开眼睛,感觉很暖和,抬头一看,陈珺的脸就在她头边。清平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眼窝一圈淡淡的青色,一个月未见陈珺,她仿佛长大了般,容貌褪去了先前在王府中那种圆润的少女感,变的棱角分明了些,五官也慢慢走向成熟,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羽微微上翘,长眉入鬓,眼角些微粉色。
突然间她睁开眼睛,深如古井般的黑眸,静静的注视着清平,嘴角勾勒起一丝浅笑。
清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傻傻的自己,一下子反应过来,想起昨夜所做之事,当真是胆大妄为,掀开被子跪在床上,大声道:“小姐,我错了,你罚我罢!”
陈珺盘腿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道:“怎么敢怪你?是我不好,没派人来接你,还害得你背人追杀,跑到青楼诶,都是我的错,你哪里有错呢?”
清平闻言在心里恶狠狠的鄙视了她一番,嘴巴上还是很恭敬的说着:“小姐莫要拿我开玩笑了,奴婢惶恐。”
“起来。”陈珺淡淡道,“昨天派去的天旋初到乐安,不识路,怕是一路问过去的,到那以后你却已经离开了。以后我会亲自来接你的,没有把你忘掉放书堂不管。”
清平错愕的看着陈珺,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陈珺笑着捏了她脸蛋一把,道:“小丫头人小鬼大,心眼也多。怎么,没见到人来接你心中有气是吧?好了,以后你家小姐亲自去接你。不过你也是本事的很,遇到这事下次还是找个地方先藏起来,你以为花月阁就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清平感觉脸有点痛,摸了摸没被陈珺捏的那边脸,还是痛的,难道昨天她脸朝地摔了一跤?她这番疑惑的神情落在陈珺的眼里,真是说不出的逗乐。陈珺憋着笑,清平伏地谢道:“多谢小姐关怀,奴婢知道了。”她停顿了下,想了想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番:“当时实在是无路可去了,天又黑,街上又没人,也不见巡逻的人,没办法才进了花月阁,起先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况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
陈珺忍无可忍,用力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笑骂道:“这话可别又是先生教你的,先生成日胡说八道吗?快些起来,去把衣服换了。”
“哦。”清平应了,滚下床去找鞋子。
四月的天是一望无际的晴空,后院那棵树长出了嫩绿色的叶子,在风的吹拂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清平发现马厩里多了两匹高大的马匹,将小矮马夹在中间,那矮马低着头,活像路遇抢劫的倒霉蛋。
清平忍不住笑了笑,给马槽添上了草料,又去打了水倒进来,矮马似乎还对她有点印象,盯着她瞧了一会,鼻子打了几个响,便开始甩起尾巴,小眼睛也十分有神。
它边上的两匹大马淡定的吃草料,头都不抬一下,清平伸手摸了摸马头,矮马激动的嘶鸣,引的陈珺也过来了。
陈珺问道:“这是做什么?”
清平无辜的摊手,道:“给它们喂食啊。”
她手仍在矮马头上摸着,那马也露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陈珺道:“过来,把饭吃了。吃完饭后我要考考你,看看你有没有在书堂认真读书。”
清平心不甘情不愿的收了手,告别了矮马,矮马伸长了脖子,看着她走了。
陈珺果真说道做到,清平起先还以为她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但陈珺坐在桌子前,一脸严肃的问:“平日里都学些什么?”
清平道:“早上起来背书,写字,下午先生来教新的字。”
陈珺看着她道:“可是写的很好了?怎么没见你带些书本字帖回来?”
糟糕,清平突然想起自己带回来的砚台和毛笔都被弄丢了,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实话:“本来是带了的,但是被那群人追的时候给弄丢了。”
“无事。”陈珺淡淡道,“那现在便出去买吧。”
两人穿着便服就出了门,陈珺带着清平去街上的书店买纸和笔,“还有什么丢了?一并买齐吧。”陈珺道。
清平有些不好意说:“还有砚台。”
陈珺笑道:“是想带回来写字的?”
清平点点头,两人穿过人来人往的市集,乐安是座繁华的城市,虽比长安差了不止一点,但到处都是叫卖的吆喝声,街头的饭店到了饭点也是人满为患,街边上有许多小吃摊,还有卖胭脂水粉簪子的,陈珺是见惯了这些的,清平却是头一次见着。这长街虽然繁华,却无论无何也是不能和现代的繁华街市比拟的。清平自然不会随处乱看,陈珺见她老老实实走路,一点都不好奇周围的一切,心里想这孩子果真是稳重老成。
到了书店里,陈珺又为她买齐了东西,付钱时掌柜笑眯眯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闵州新产的宣纸,用来写字正好的。”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东西居然花了三两银子,清平睁大眼睛看着陈珺爽快的付了钱,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边上。
陈珺见她如此,俯身问:“怎么了?”
清平一时间百感交集,虽然她们离开王府数月,但陈珺在她心中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观这数月来她的言行举止,无论是对刘甄的关怀还是对清平的照顾,都像是发自内心般。有时候清平多又鲁莽之举,她也不会怪罪。清平心中热流涌动,虽然不知道陈珺的这份好究竟是不是另有图谋,但这份好意,她始终铭记于心。
陈珺见她不说话,就拉着她走到小摊前买了个糖木奉子递给她,清平接了,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我日后要如何报答你?”
陈珺听后微微惊讶于她的敏感,她是没有子嗣的,但越和清平相处,越是欣赏她的聪明坚韧,莫名的亲近她,她想若是她有了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于是她蹲在地上,将新买的物件抱在怀中,道:“把猪养肥了再杀才好吃啊。”
清平没理会她的玩笑,固执的又问了一遍:“小姐,我日后要如何报答你?”
陈珺也收了开玩笑的神情,严肃道:“清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在清平的糖木奉上咬了一口,起身牵着她走过长街,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罢,你与刘甄于我有缘,是以我对你二人多又照拂。你好好进学,以后也可以为我做事,也可以自行去考取功名。清平,恩情固需报答,不过那是在有能力的时候。你是个重感情的孩子,然而你需知一个道理。”
她又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恩情还恩,不必偿情。”
她们走在四月的贺州,风从岭南翻山越岭而来,吹拂着整个乐安城,催生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四月的阳光温暖而清澈,温柔的洒在她们身上,不断追逐着她们的身影。当她们走进y影中时,又从初生的嫩枝中调皮的落下星星点点。
清平默默的咬着那只糖木奉,心里百味杂陈,略带苦涩的黄糖在她口腔融化,正如同她的心情。她抬头,迎着阳光去看陈珺,她的背影如同高山一般,不可跨越;庄重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只是陈珺的话,许多年以后,她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收藏花花哦,另外本故事是正剧风,感情都比较慢,可以收藏养肥再看。
你们的留言是我最大的鼓励,谢谢,
这是我第一次写长故事,情节人物方面可能都存在很多缺陷,希望大家能够指出,这样蠢作者才会进步不是。。。。。。
第24章 落雨
春光明媚的清晨, 清平将桌子搬到院中, 摊开昨日买的纸, 磨了墨开始练字。虽然只练了一个月, 她却觉自己进步不小了,与之前那一手|狗|爬相比, 如今的字虽然不够好看,但也能称的上是工整。
她写字写的专注用心, 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人过来了, 陈珺侧着身子瞅了一眼她的字, 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什么玩意!
她不禁心里起了疑心,开始怀疑将清平送到书堂是不是正确的, 丽泽书堂也算的上是有名的书堂了, 该不会这么随意的教学生吧?
清平写了几页累了,便放下笔开始歇息。陈珺若无其事的走过清平身边,道:“书堂的先生们, 教的怎么样?”
清平点点头认真道:“教的很好啊。”
陈珺有意考她,拿过书道:“既然如此, 那我便问问你, 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春日的阳光里, 陈珺开始抽背清平,这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先生讲的很细,只要理解进去了,就能记下来。何况清平本就是从千军万马的高考里杀出来的, 真认认真真的去学去记,常有举一反三之效。
陈珺知道清平不过是跟着吴玉识了几个字罢了,后来清平去看守书房,下人来报她偷偷看书,陈珺也是觉得好笑的。不过就识得几个字,又能看懂什么呢?她心中始终是不在意的。
但清平这一个月时间的学习陈果让陈珺有些意外,她若有所思道:“看来先生并没有胡说八道,还是教了些东西的。”
下午的时候她教清平写字,清平才明白上午为什么她这么问,原来是嫌弃自己的字写的太丑了。
陈珺这样手把手的教,而且还是一对一,效果肯定要比书堂里先生教的好多了。陈珺的字结体遒劲,瘦劲有力,字字严谨,常言道字如其人,清平暗付果真如此。
既然有人愿意教,清平也学的仔细,去细致的观摩陈珺的起笔收笔,一个下午下来,倒也模仿的有些像样了。刘甄不在,两个人没有什么开火的做饭的心思。陈珺带着清平到处下馆子,走街串巷的找有意思的吃食,清平最开始是怀疑的,觉得像陈珺这种门没出过几次的小姐哪里找的到什么特色小吃,然而当她们坐在闹市的一角,周围都是吃的热火朝天的人,上菜的伙计端上用黑色瓷碗装好的馄饨,清平的表情微微有些奇妙。
陈珺道:“快吃吧,这家店的馄饨可是百年老店,就是老板懒了些,不愿挪地方。”
那伙计百忙之中闻言回了陈珺一句:“这位小姐真是个妙人,居然知晓我们老板是个懒货!”
一时间吃馄饨的食客都笑了起来,后厨的帘子掀开一半,一ji,ng瘦女子冷笑道:“再胡言乱语,便扣你的月钱,还不快些去做事!”
又变了神情,转向食客道:“我家馄饨店满打满算也开了近百年,这店啊有‘三百’,铺子百年,桌子百年,手艺百年,缺一不可!若是换了,我怕是要被先祖托梦怪罪的!况且这店能有今日的名声,还不是多亏了街坊四邻的关照。”
食客们轰然叫好,老板话说完就放下帘子继续去里面忙活了,那伙计一边上着馄饨一边和食客吹牛打诨,也是自得其乐的样子。
陈珺笑笑不语,这馄饨店老板是出了名的有个性,早先她在江湖浪迹之时就有所耳闻。她用勺子捞起馄饨放在小碗里晾着,那厢清平也是饿了,捞起馄饨吹了几口气就咬了下去,又觉得烫,吃了一半晾着不停吹气,这馄饨皮薄馅足,鲜美的配汤从舌头上滑过,混合着r_ou_的香味,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了。
果真不愧是百年老店,清平把汤喝完了,明明已经饱了,却仍有种意犹未尽之感。一旁的陈珺吃的十分优雅,有序不紊的将馄饨晾凉后吃下,最后才喝了汤。吃完馄饨以后,两个人俱是出了一身汗,从那食肆出来,被傍晚的晚风一吹,说不出的爽利。
天渐渐暗了下来,家家点起灯笼,清平跟在陈珺后面,踩着她的影子亦步亦趋,陈珺察觉到了,却不回头,只道:“这是做什么,在书堂学的新玩法?”
清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短短的两天和陈珺亲近了许多,有时候她觉得陈珺像长辈又像朋友,那种仆人对主人的畏惧感消退了一些,然而在一些事情上她依然不会违反陈珺的话,也不会过分的表露自己心里的想法。她时刻提醒自己,注意不要越过这条边界,她心中清楚的明白这其中的差别,上位者可以对下位者表示关怀和怜悯。除了表现适当的感激和崇敬,但下位者永远不能越位,将这种高高在上的施舍,看成是平起平坐相处的信号。
这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规则,或许示弱才是最好的选择,清平摇摇头道:“别人教我的,说踩人影子可以驱邪消灾。”
陈珺道:“听过这种说法,不过各地都不大相同,闵州倒是说什么踩了影子会倒霉的说法。”
清平猛的想起吴盈来,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事情发生的太多竟然把吴盈的事忘到一边去了。
于是清平在休沐的第三天下午,遇见了眼圈红红的等在书堂门口的吴盈。
吴盈一见到她就冲上来一把抱住清平,差点惊了陈珺的马,陈珺道:“这是与你一道读书的?”
清平点点头,却没向吴盈介绍陈珺。她一手拉着吴盈对陈珺告别,陈珺点了点头,翻身上马离去。
“余珺,你,你没事吧”吴盈不断用袖子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清平拿了个帕子给她,吴盈脸上尽是悔恨恐惧的表情,她端端续续道:“下次,下次我定不会丢下你了,你你信我吗?”
她的袖子被吴盈抓的紧紧的,唯恐下一秒她甩手离去。大概对于吴盈来说,清平可能就是她在书堂中唯一的朋友了。但在这份真挚的友情面前,面临的却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她突然感觉到很累。
然而这个一直哭泣着惊恐不定的孩子,或许才是脱去一切y谋,利益,束缚之下的,愿意真心实意对她的人。
她伸出手去搂住吴盈,尽量去安慰她:“你看我现在还是好好的嘛,没事的,我什么事都没有的。”
幸好吴盈哭了一会就收住了眼泪,清平那帕子也被浸shi了,她想收回,吴盈却强了过来,急忙道:“给我吧,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她态度坚决,清平只好随她去了。
吴盈靠在清平肩膀上,轻声道:“我是个逃生子,我父亲常与我说,我母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总有一日,她会回来找我们的。”
“前日在祖父的寿宴上,舅父又要为父亲寻个新妻子父亲回来哭了好久,他问我,‘你想要个母亲吗?’”
吴盈仰头看着天空,稚嫩的言语中隐藏着某种恨意,清平撩开粘在她眼角的发丝,听她道:“我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是我的”
清平问道:“那你还相信你母亲会回来吗?”
吴盈的脸上没有表情,她轻声道:“我不信了,她回不回来,我都不信了。”
“你还有你自己啊。”清平摸摸她的头,吴盈惊讶的看着她,好像从没听过这个说法,清平叹了口气,好像过来人般道:“人生下来也不是属于父母的,你能跳能跑,你想的都是你自己的,没人能决定你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无论谁和你一起,都陪不到你到最后。‘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你懂这个道理吗?”
这几乎是公然和先生所讲的孝道唱反调了,吴盈惊讶了一会就欣然接受了,她道:“你说的对,我还有我自己,若是我父亲当真嫁人了,我也不该去恼他。”
这话说的十分勉强,可见她内心还是不能接受父亲再嫁这个事实,清平则是对陈珺的示好感觉非常不安,两人女孩都怀揣着心事,没再说话,一同望向远处的天空。
黑云沉沉,在天空慢慢聚集,有电光在云层中时而闪过。风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席卷而来,都在预示着大雨即将降临这座城池。
乐安的雨季来的迟一些,据先生说要等到岭南的渐夏开放时,才会放晴。
下雨最讨厌的还是shi衣服,书堂便开了冬天用的暖炉,供学生们晾晒衣服。
清平意外的发现之前一直找她麻烦的谢祺居然开始躲着她了,没带头的人,连带着她那群狐朋狗友们也不会随便来挑衅。这些小动作一少,清平也觉得舒坦些了,不然下雨天本身就讨厌,还要忍耐她们层出不穷的恶作剧,心情自然也不会太好。
不过下雨天去竹林的亭子里呆着倒是不错的,因着下雨,竹林鲜少有人踏足,在亭子里可见水流顺着四角落下,妙趣横生。有时清平会带些中午吃剩的米饭来喂鱼,看着鲤鱼争相抢食,也有一种为主人的快感。
吴盈自那日后似乎变了许多,于功课上下足了功夫,得了先生几次夸奖。清平有意藏拙,反而显的平平,只是在写字上总是格外留心陈珺所说的该注意的地方,写的多了,也渐渐有了些样子。
吴盈见雨势稍小了些,便招呼清平道:“走吧,余珺。”
清平将手上的饭粒尽数丢向池子,又接着亭子上流下的水柱洗手,吴盈打起伞,清平贴着她身边,却发现吴盈不动了,她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顺着吴盈的视线看去,几日不见的吴钺撑着伞站在雨中,她见到清平,眉峰隆起,握伞的手难以察觉的紧了紧,吴盈没向她行礼,把伞往清平边上挪了挪,道:“钺姐,有事吗?”
吴钺仿佛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般,半天开不了口。若是平日吴盈还会问一问,但一见到吴钺变想起总劝说自己父亲嫁人的舅父,也失去了往日刻意的讨好,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她们才没走几步,就听见吴钺的声音响起:“余珺,你留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花留言收藏,鞠躬~
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撑和留言,谢谢大家~
第25章 玉玦
遥远的天际, 厚重的云层中闪过一道电光,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雨势慢慢转大, 劈头盖脸的打在亭子上,如银河倒泻般。
白色的雨丝密密麻麻笼罩住这片竹林, 吴钺抿了抿唇,道:“阿盈, 你先回去吧, 我自有话要与你朋友说。”
好罢,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清平差不多都忘了花月阁碰见吴钺的事了,此时想起那夜的情景, 竟有种微妙的感觉。她对吴盈道:“那你先走吧, 等会我就回去。”
吴盈不解的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清平,清平在她耳边道:“没事的。”
“好罢。”吴盈略带敌意的看了看吴钺,将伞塞进清平手里, 道:“伞你拿着吧,去亭子里等你。”
这倒是个折中的办法, 这雨这么大, 亭子里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大雨倒是成了隐藏她们谈话的天然屏障,吴钺见状冷冷道:“我这妹妹反倒是对你很‘关心’啊。”
清平撑着伞,淡淡道:“师姐有话快说吧,横竖这里她也听不见。”
吴钺y着脸,握着伞柄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指节泛白,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道:“那夜我不知道是你”
这句话她说的很是艰难,断断续续才接上:“花月阁的事,不是我有意而为若有不当之处,望你海涵。”
大概这些话吴钺从未与人说过罢,那夜是事确实也有自己的责任,也不能说都怪吴钺,何况幸好遇上的是吴钺,否则还能不能收场都未可知。
清平道:“那夜事发有因,实属无奈。也是我冒犯了师姐,也望师姐多多包涵罢。你且放心吧,这件事除了你我,再不会有人知晓。”
吴钺紧绷的双肩终于放松了下来,然而她却不敢完全相信清平的许诺,现在是说无人知晓,但这种把柄若是留到关键时候捅出来,于她而言于吴家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要什么?”吴钺直截了当道,“是银钱,还是地契?你开口吧。”
清平把伞柄架在脖颈边夹住,看起来没有索要任何好处,使她的承诺听起来非常敷衍,她有些无奈道:“银钱与我无用,至于地契”地契可是要填主人的名字的,到时候岂不是揭穿她的身份了?
“地契也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师姐莫要担忧了。”说完她就向着亭子走去,吴钺在她身后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转过身去,明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但吴钺始终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开出的价码不够,没让她满意。清平感觉今天如果不给她个结果,恐怕以后这事就要没完没了了。
她扫了眼吴钺身上,虽然书堂里人人都穿的差不多,但家境好的学生往往会在佩玉上下功夫,以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吴钺腰上挂着两枚佩玉,都用丝带编织的绳结贯穿而成,其中还串着珍珠做装饰,较大的那枚佩玉玉质细腻温润,小的那枚则是青玉,光洁圆滑,绳结上还挂着串着一颗红宝。两枚佩玉看起来都是价值不菲,吴钺顺着清平的视线看去,突然明白过来,道:“你是想要这个?不行,这可不能给你,你还是想想要点别的。”
清平本来没这个意思,但是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故作轻佻道:“人人都说‘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愚妹也没个好些的佩玉,至今仍是腰上空空。师姐何不割爱相赠,也好全了我的念想。”
这两块佩玉,一块是她出生时祖母所赠,一块是她十岁生辰时弟弟亲手编成的,无论是哪块都是意义深远,吴钺弹了弹袖上的雨水,肃然道:“余珺,你若是只要佩玉,七日后我定会奉上。”她牢牢盯住清平,生怕她反悔般,“不过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
她咬牙切齿的尾音中隐隐藏着暴怒和威胁,清平冷冷瞥她一眼,道:“这是自然的。”说完她就走向亭子里,吴盈接过伞,看都没看吴钺,直接拉着清平走了。
吴钺一人站着雨中,见她们走远了,愤怒的踢了一脚边上的竹子,顷刻间水流从天而降,打在她的伞上,哗啦啦啦,好像有人从高处泼了盆水,力度之大,居然将伞击破了。
水流争先恐后顺着口子滑落,浇了吴钺一头一脸,浸shi了她的袍子。一通冷水洗刷,心里的火也被浇没了。她匪夷所思的抬头望去,感觉今天的事已经超出了常理的范围,那竹子在来回摇晃,似是在嘲笑她般。
回去的路上吴盈问清平:“她和你说什么了?”
清平平静道:“一些小事。”
吴盈虽然心里疑惑,但从她云淡风轻的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既然不想让她过问,她也就假装不知。
但是吴盈在平日并未发现清平与吴钺再有什么往来,这件事便这样过去了。过了几日天放晴,书堂便放了半日假,清平将自己的褥子搬出来晒晒,翻动的时候,从一个包裹中掉出一个白色的东西,她反应快,一把勾住了那个东西,暗红色的绳结在她手指上旋转缠绕,清平放下手里的褥子,把那东西翻过来一看,居然是陈珺的玉玦!
她一想到刚才差点让这东西摔在地上,背后霎时凉了一片,赶紧拿起来放在掌心看,好在这玉玦依旧是好好的。清平捏住这枚玉玦,翻来覆去的看,那夜戴的匆忙,也没仔细看清楚,原来这玉玦上刻的不是云纹,而是一只盘旋展翅的凤鸟,反面亦是如此,华美的凤尾与头正好是玉玦的缺口,整块玉玦只用一条红绳系着,再无多余的装饰。
但这块玉玦怎么会在她的包裹里呢,清平把玉玦放在掌心,白玉无瑕,随着不断转变角度而反s,he出温和的光泽,这玉玦在手中仿若油脂,稍稍加热就要融化在掌心了似的。这么贵重的东西,陈珺不可能这么随意的塞进她的包裹里而不说一声,清平犹豫了会,神差鬼使的将它系在自己腰间,想了想又把它系高了些,用衣服遮住,只露出一个角。
她站起来若无其事的抱起褥子向外走去,心里却莫名的有种羞涩之感,走路的时候也下意识放缓动作,任那玉玦在腰间垂下,压住下摆。晾晒被子的时候,她几次低头去看那玉玦,既怕绳子松了掉在地上,又担心不小心磕着碰着了。
万一放住处被人偷了怎么办?清平只得这么安慰自己,系着这玉玦提心吊胆的过了一日,她渐渐品出些滋味来了。无论是行走,起坐,还是做其他的事情,原来只有不疾不徐,从容适度,这玉玦才不会左右摇摆。这玉玦仿佛在无形中规范了人的行为举止,与先生不停强调的君子之礼契合。
“腰要直,背不要弓着,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先生拿着戒尺不停走着,看到哪个学生姿势不对就是一尺下去。
先生缓缓道:“起。”
众学生被一个鞠躬行礼搞的腰酸背痛,手脚抽筋,先生在自己头顶放了本书,从容不迫的将整套礼仪展示完,那本书至始至终都在她头上纹丝不动,先生放下书,又拿起戒尺,嘲笑道:“这样便觉得累了?若是有一日得幸进入官学,见到各位长官,失了礼,那可是要受鞭笞之刑的,若是到了那日,你们就要庆幸今日所学的了。”
大家不敢大意,打起ji,ng神来继续听先生拉长了声音道:“行——礼——”
孩子们一同拜下,起初还好,但久久不闻先生说‘起’,就忍不住东张西望,这时啪的一下,戒尺从天而降打在身上,先生走过,慢条斯理道:“莫要东张西望,眼睛要看一处。”
七日后吴钺如约送来一个盒子,清平也没打开看,接过了塞进袖子里,吴钺面色古怪,似乎想说什么话,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见清平如此随意的对那盒子,强忍着不适道:“东西给你了,你不看看?”
清平摇摇头,道:“不必了。”
她其实一点都不关心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既然她拿到了东西,吴钺也该放心了。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雨来,清平撑开伞,那一瞬间吴钺看到她腰间挂一块玉,思及她之前所说的没有佩玉的说法,当下心中便有些鄙夷。
清平自然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今日是勤修课,大家都要去做事,扫地的扫地,擦窗的擦窗。清平取了抹布递给吴盈,又帮她打来水,吴盈擦好这扇窗户,就把抹布递给清平,换自己去打水,清平擦下一扇。
四月乐安被雨覆盖,到处都是shi漉漉的,连练字的宣纸也不可避免的受潮了,写起字来一定要把握好力度,稍稍不甚,就会面目全非。
先生也新教了一本书,这次似乎加大了难度,还经常在课上叫人起来回答问题,若是回答不出,就要连累全班受罚,抄书罚字已经是家常便饭,清平留下了陈珺教她写字的那几张纸,经常偷偷的模仿她的字体,混在罚抄作业中交上去,但先生往往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好写字,莫要没学会走就想着飞了,这般花样齐出,可是仿家中长辈的字?”结果自然是打回去重写,没的商量。
第26章 青春(1)
晚自习下课铃刚响, 整个高二楼层由安静转为喧哗, 二楼的高二年级组门外挤满了来问成绩的学生, 这是本学期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月考, 而且还是全市联考。许多学生都借着这次机会暗中较劲,大家看似都过了个轻松快乐的暑假, 这个说是去了云南旅游,那说去了乡下姥姥家避暑, 但其实大部分都已经找了补习班, 或者在家自学了新的课程。
这次的联考后, 整个高二年级将打乱班级,根据排名成绩重组, 所有人都不想被分到后面的班级, 拼了命也要往前钻,用尽各种手段后只能听天由命,有等不及的堵在办公室门口向关系好的老师问起了排名。
大家你推我挤, 有大胆的男生直接开口问:“老师,这次谁是第一啊?”
办公室里老师都忙着统计分数, 离门口最近的生物老师皱着眉说:“回去回去, 明天就知道了!”
“哎呀, 老师,你就透露一点点嘛!”
“一点也不行!”说完把门一关,碰的一声,那群在门口的孩子面面相觑,心里好像有只猫在挠痒痒似的, 表面上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状,各自挥手走开。
“诶,我肯定进不了一班的,我物理选择题错了一堆!”
“一班?我能进二班就谢天谢地了!我数学最后三道大题都只做了第一小题!”
“你可拉倒吧,刚刚自习我还在看你给你同桌讲那三道题目呢!”
“那,那是我后来才想出来的”
“呵呵。”
第二天上午发完答案,下午班会课后就公布了新出炉的班级名单,大家都做了一年的同学,对自己的班级和同学仍有感情,哪怕是去了目标中的班级,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掉眼泪,不愿意和现在的同学分开。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大家只能互相安慰着,心里却对新班级充满了好奇和忐忑。
在高二年级组办公室里,年级组长川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生,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你说你想去二班?”
女生扎着马尾,长长的刘海,皮肤白皙,一双大而冷澈的眼睛。她点点头,非常认真的说:“是的老师,我想去二班。”
“为什么?你这次考了年级第八,是可以进一班的。”
“我不想去一班。”
川荥教学多年,做过许多学生的工作,对学生的心理把握的还是很到位的,她试探道:“是不是因为有好朋友在二班?”难不成是早恋,那可不行,不能耽误了这样一位好学生。
女生摇摇头,解释说:“老师,我想考年级第一,但我觉得我在一班可能进步不了。”
这算什么理由?现在的学生啊,真是越来越有个性了。川荥老师不禁在心里感叹,总之不是早恋就好。但她又随即想起另一种情况,校园欺凌!这样一想可能性非常大,一班里难道有和这孩子有矛盾的学生?川荥老师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未分班前的班级表,嗯她找到女生的名字,李清平,高二五班,对着现在一班的名单看了一圈,就寥寥几人,还是排在老后面的,五班成绩普遍一般,但李清平一直都在年级前二十,是五班的领头羊。
照这种情况来说,班主任也不会放着好学生被欺负却无动于衷啊?川荥一时间有些糊涂了,她看了看站了很久的李清平,一副倔强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换班是可以的,你先和一班班主任说好了,再问问二班班主任要不要你吧。”
李清平淡定的说:“一班老师已经答应了,二班老师说很欢迎我去,就差您的转班批准了。”
居然还是先斩后奏,川荥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却有些佩服这个女孩了,可见她转班的决心之强啊。她只得无奈的笑了笑:“李清平同学,我再和你说一次,一班的教学资源远远超过二班,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班一旦换了,就不能再变动了。”
李清平点点头,川荥老师拿出申请表填了信息盖了章,递给她,她接了表格鞠了一躬,说:“谢谢老师。”
川荥挥挥手,李清平就走出了办公室。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新组建完的二班被安排在三楼,楼下就是一班,这令学生们非常不解,二班边上不是应该是一班吗?怎么二班跑到楼上去了?对此疑问,二班班主任在晚自习中途占用了半节课的时间,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说明。
“如果在一班边上,我觉得会让大家感觉到很有压力,所以呢,我向领导建议啊,把咋们这个教室给搬到三楼来了,正好咋们隔壁就是实验室,做实验什么的也方便”
“那我们顺便安排一下班干部的名单吧”
他停顿了一下,扫了扫教室里的学生,那位年级第八的好学生却安静的呆在教室的最角落,周围只有拖把和簸箕,此时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班主任挑了挑眉,说:“李清平,李清平?”
李清平悠然转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迷茫的站起来,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她撩了撩刘海,问:“老师,你叫我?”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让二班班主任有些无语,他说:“现在选班干部,你有没有兴趣做班长啊?“
这后门开的太正大光明了吧,教室里哗然一片,班长居然不用选就找个人?还有没有民|主了?
李清平呆呆的摇摇头说:“不是很想。”
二班班主任努力笑了笑,冷眼怒视捣乱起哄的学生,果然教室里马上安静了下来,他又问:“那学习委员呢?”
“也不是很想。”
真是拽啊,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新同学居然拒绝了两次班主任的任职,大家都觉的她好装,窃窃私语个不停。二班班主任只能说:“你是本班第一,学习委员非你莫属啊,不然这样,你先当着吧,要是以后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换吧。”
李清平呆滞的坐下,她把卷子叠好放进书桌里,拿出一本书,开始做题。
晚自习第二节课下课铃刚响,教室就充满了嗡嗡声,没人敢大声说话,都在和新同桌还有周围的新同学小声交流。那位很拽的学习委员一下课就不见了踪影,突然有人大声说:“第一名不是谢祺吗,怎么是她!”
有一个人带头,大家讨论声就大了起来:“对啊对啊,我们下午不是看了分班的名单的吗?”
有人问:“是不是老师弄错了?”
有人弱弱道:“我好像在一班的名单上见过她”
“看错了吧你,一班的来我们班干嘛?”
“就是,一班多好啊。”
又有人灵机一动,说:“分班名单表不是就贴在每个班门上嘛,我们去一班看看就是了。”
在全班的怂恿下,几个富有冒险ji,ng神的男生奉命去了楼下一班查探实情。
而在此时,新出炉的二班学习委员李清平同学正去往二楼女厕的路上,她有个习惯,每次下课都要去洗手,不洗手就难受。
水池在厕所外面,每次洗手她都会在最里面的池子洗,洗完后,从校服的口袋掏出纸巾擦手。厕所里传来脚步声,女生嬉笑打闹的声音,伴随着脚步渐渐消失。李清平仍是不紧不慢的擦手,她认真专注的样子让人以为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当她做完这道程序后把纸丢进垃圾桶,转身离去,没想到后面居然站着个人,她来不及闪躲,直挺挺的撞在那人身上。
“抱歉——”
而然道歉的话还没说完,熟悉的淡淡香气瞬间笼罩住了她,李清平睁大眼睛,那人一只手环住她的腰,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以不容拒绝的力度迫使她抬起,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仿佛试探般碾磨了几下,对方耐心的以舌尖叩响她的紧闭的牙关,她环住她腰后的手是那么的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伸进她的衣服里,来回抚摸着她的腰和背,肌肤摩擦间产生了一种粘腻的触感,李清平的气息一下子就乱了。
水池上方的感应灯由明转暗,最后完全归于黑暗。夏天的夜晚,隐约听见楼下草丛里青蛙的鸣叫混合着不知名的虫子的叫声,它们孜孜不倦的叫着,要在夏天释放出无尽的热情,好像是在演奏恢弘的盛大夜曲。
夏日夜晚的气息是这么的迷人,朦胧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她好像也醉了似的,茫然的松开嘴,让闯入者肆意妄为,唇舌纠缠间在黑暗中发出清晰的水声,这种来势汹汹的亲吻几乎掠夺了她肺腑中为数不多的氧气,李清平忍无可忍,张嘴咬了那人一口。
“唔,”那人吃痛,依然没有放开搂她的手,只是抱怨:“居然还会咬人。”
李清平感觉到她紧贴着自己的唇在黑暗中无声地笑着,她呼出的气息是惊人的滚烫,彼此的气息交织着,很快就变的急促起来,或许这时候还有时间再来一个吻,她们不再迟疑,目标明确,向彼此的唇发起进攻。
“咳咳。”
声控灯瞬间亮了,惨白的灯光照亮水池,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骤然分开,楼梯边走来一个短发女生,不自在的左顾右盼,面对好友杀人的目光,她解释道:“陈珺,老师在找你。”
“行,我知道了,刘甄,你帮我和老师说下,我等会就去。”陈珺无可奈何的回头看李清平,对方淡定的洗了把脸,直到脸上的红晕淡了些,才拿出纸擦掉水,她说:“我回去上自习了。”
陈珺一把拉过她的手,低声问:“为什么去二班。”
李清平甩了两次,没甩开,瞥了她一眼说:“为了考年级第一。”
陈珺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考什么第一?”
李清平用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嘴唇,感觉到一点痛意,可能是破皮了,她这厢理直气壮的走神,陈珺看见她的动作却忍不住心里一笑,感觉有点可爱,嘴巴上却说:“干嘛要考年级第一,别考了。”她自然而然的劝道:“反正你也考不过我的,何必要费那个力气呢?”
李清平听了都气笑了,用力甩开她的手,恶狠狠地说:“咋们等着瞧吧。”
陈珺见她真生气了,也不安慰她,等她走到楼道对面的楼梯口,才大声喊道:”亲爱的,加油哦!”
回答她的是重重的脚步声,从一楼到四楼的感应灯逐个亮起,又重归于暗。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
本章是校园剧,相关人物性格与正剧有所出入,是蠢作者的脑洞产物
本短篇讲述了一个一心想考年级第一的励志少女李清平同学,在努力奋斗的路上碰见了大魔王陈珺,无论怎么顽强拼搏最终还是永居万年老二的故事。
随正剧随机掉落,更不更全凭蠢作者的良心,滑稽~
第27章 暮春
清平再不敢将那些字交上去凑数了, 只得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写楷书。但她心里却更偏爱陈珺的字, 常常将那几张纸翻来覆去的看, 有时和吴盈去饭堂吃饭, 也会胡乱用手指在桌子上写字,弄的吴盈还以为她是魔怔了, 读书读傻了。
吴钺送来的佩玉清平回到房间后打开看了几眼,那是一块黄玉, 众所周知, 贺州盛产黄玉, 清平没见过,一时半会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这玉的颜色偏黄, 佩了一条暗绿色的绳结, 这别出心裁的搭配,让这块玉一下子亮了起来,可见送礼人的用心。
吴钺会用心准备一份礼物送她?答案是不可能的, 清平深知吴钺对自己的忌惮不过来源于那夜的事,不过乐安吴氏嫡女, 若是想要一块玉还不简单?清平将那玉装进盒子里, 随手找了个地方塞进去藏好, 玉的保值性很高,若是以后有什么难事,需急用钱,还可以找个当铺当了换现银。
这样一想清平便对吴钺这份礼物满意起来,陈珺的玉玦她仍是日日带着, 不过因为衣衫遮住,也无人瞧出来什么。只是某日先生在讲器物之时提到,玉玦,暗同诀,意味诀别之意。清平突然就想起来这块玉玦,陈珺是原本要给卫王君的,她为什么要送一块玉玦给自己的父亲呢?与父亲告别吗?
联想起陈珺一路所为,清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们出来这么久,陈留王府却始终没有音信。虽说陈珺是微服私访,游学六州,但是也不至于隐密到这种程度,就好像是在是在做什么不能暴露身份的事般。
清平一瞬间有恍然大悟之感,按照陈珺的说法,‘余珺’此人在长安读书,现在要回闵州,途径贺州,却因为有事停留,管家不愿耽误了小姐的学业,故在贺州为其择一学堂,不至荒废学业。
那么在这个故事中,假设余珺此人真的存在,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最初清平以为陈珺是在躲避来自周侍君的威胁,但是上次那次追捕,那群人似乎更本不认识清平,周侍君的手下怎么也能大致了解陈珺的年龄和身高长相,这样说起来其实那群人根本就不是周侍君的人。况且周侍君并无什么强大的后台,被王妃看管起来后也不具备作妖的能力,那么那群人,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花月阁那夜,陈珺约了叫谢祯的少女共商在云州做生意的事情,倒是和‘余珺’的身份很贴近,但是陈珺身为王府嫡女,还需要特地找人做生意?
清平越想越糊涂,她隐隐察觉这其中必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陈珺用复杂多样的身份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迷惑别人,又巧妙的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她究竟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呢?
清平却不敢细想了,有时候感觉腰上的那块玉玦就像一个炸弹,她心中不安,摘下来又藏进被褥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看一遍在不在。
天气渐渐热起来,繁重的课业让人喘不过气来,清平也觉得有些吃力,幸而之前她一直都在努力跟上进度,倒也不至于跟不上先生讲的课。吴盈却脱颖而出,在课业上常得先生表扬,一度压过了谢祺,惹得谢祺见这两人常翻白眼,不过她也没私下再有什么小动作,规规矩矩的,也不再出口成脏,日日将那逃生子三字挂嘴边了。
日子过的飞快,四月底近在眼前,一月一轮的休沐又将到来。众孩童也压不住能回家的欢心雀跃,先生的戒尺便在桌子上敲的啪啪作响,很是震慑住了一群调皮鬼。
“此番休沐回来以后,蒙学馆里便有些人要去慧雅阁了。”先生喝着茶,慢悠悠道:“平日中不用心的,自然是去不了的,便在蒙学馆中多呆些时日罢。”
孩子们都伸长了脖子,心中忐忑不安,能进入慧雅阁说明先生肯定了自己的能力,谁不希望快点去慧雅阁呢?这个年龄的孩子好胜心也是很强的,互相看着同窗,仿佛有种微妙的敌意。
休沐那日,清平将东西打包好,装进书袋,吴盈依然坚持要看她被接走才肯离开,两人又坐在门边的小间里,吴盈踌躇半天,终于开口问:“余珺,你想去慧雅阁吗?”
清平点点头道:“自然是想的,不过我才来了两个月,听闻有人在蒙学馆里呆了半年才走的,最不济也要三个月,怕先生要将我留下了。”
吴盈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轻声道:“可你学的很快,说不定先生会让你去呢?”
吴盈肯定是会去慧雅阁的,看先生对她的满意程度就说明了这个问题了。大概是不想这么快和朋友分离吧,清平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劳烦通报,这是牌子,余珺。”
清平下了座位,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激动感,陈珺真的亲自来接她了!
吴盈也很惊讶,道:“这是你的家里人吗?”
清平拉着她出了门,今天陈珺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衣袖在微风中轻轻飘起,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牵着那匹黑马站在门边,对清平点点头。
吴盈道:“这是你姐姐?不像你说的那么凶啊?”
清平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陈珺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扶着清平上了马,而后自己也翻上去,她这一系列动作可谓是非常洒脱,说不出的好看。
吴盈站在马下看了看她们两人,突然道:“余珺姐姐,我能去你们家里寻余珺顽吗?”
清平下意识去看陈珺,陈珺诧异的看了看清平,又看了看吴盈恳求的脸,笑了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于是她伸出手去拉吴盈上马,一个半大少女加两个孩子坐在马上刚刚好,清平有点搞不懂陈珺这副家长的样子是从何而来的,吴盈反而很快乐,坐在马上兴奋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
她们穿过几条巷子,来到小院,刘甄听到声音出来开门,见到陈珺的马上居然坐着两个女孩,有些不知所措。陈珺先下了马,然后把两个女孩都扶了下来,她对刘甄道:“今日小姐带了同窗回来,好好招待一番罢。”
刘甄躬身退下,陈珺笑着对吴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吴盈十分懂礼,向她拜道:“那便叨扰姐姐啦!”
清平跟在她后面,感觉今天事情的发展走向都已经不在的想象之中了,陈珺看她拖拖拉拉的样子,知道她又开始多想了,忍不住心里发笑,面上却十分正紧,道:“把东西给我,你还不快些去招待朋友?”
吴盈进了院子,先是赞叹了几声,清平便带她去看那匹矮马。马厩中那些高大的马都不见了,只有陈珺带回来的黑马,清平去打了井水给水槽换水,教吴盈喂马,那匹黑马十分淡定的吃草,矮马活泼的甩着尾巴,shi润的眼睛不住去看吴盈。
吴盈看着这马,小声道:“它是在看我吗?”
清平忍住笑,道:“它是不认得你罢?你要不要摸摸它。”
“可以吗?它不会咬我吧?”吴盈惊喜道,清平便手把手教它去摸矮马,矮马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萌样,既不反抗也不挣扎。小孩子对动物都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感,吴盈摸了几下,就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开始以极大的热情去摸矮马的鬓毛。
矮马突然打了个鼻响,刨了刨蹄子,吴盈吓了一跳,收回手,以为是马生气了。清平回头,却发现陈珺就站在后面,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的头发有些微凌乱,几条发丝贴在额头。回来后她换了一身儒袍,样式看起来有几分像是先生穿的那种,却没那么束缚,既庄重又不失礼节,她微微一笑,侧头瞥了瞥不安分的矮马,那马立即开始甩尾巴。清平发现她似乎长高了许多,挺拔的身姿,腰与背呈现出一种成熟的味道,在王府见她时的那种羸弱感已经完全不见了,现在她的手臂在衣袍下依稀可见几分起伏的力量感。
清平方才被她扶上马时就感受到这种感觉了,此时不禁看了看自己豆芽般的手臂,心中暗自郁卒。
陈珺道:“该用饭了,吃完再顽罢。”
两个女孩便乖乖去洗手,刘甄早将饭菜备好了,她想退下,陈珺却无所谓道:“不必,一同用就是。”
刘甄欠身行礼,与她们一同上桌吃饭。
吴盈有点奇怪的看着刘甄,刘甄察觉到她的视线,对她微微一笑,吴盈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头自顾自吃饭。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就得认认真真的吃饭,吃完饭后,陈珺从屋里拿出凳子,让她们坐在外面玩。
坐了没一会,吴盈突然发觉已经是夕阳西斜了,她慌忙和清平告辞,陈珺便道:“可是要回去?我骑马送你。”
吴盈也有些着急,没有拒绝,陈珺牵出那匹马,却对站在门口的清平道:“要不要一同去?送送你的朋友。”
清平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于是依旧是三个人乘一匹马,在夕阳的余辉里穿过大街小巷,终于将吴盈送到了家。
吴盈站在家门口,对陈珺鞠躬道谢,她眼睛亮晶晶的,双颊微红,对清平道:“余珺,你一定会来慧雅阁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做同桌吗?”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