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5
侬本多情 作者: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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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本多情 作者:浮图
好比是聋子、瞎子,不是被人哄得团团转,就是被人高高供在佛龛上,我需要你帮我――”
肖焚没想到谢暄会说得这样直白,目光古怪地看了谢暄好一会儿,才露出好久不见的傲慢和嘲讽,“我说过,我不想掺和你们谢家内部那个烂摊子。”这种大家族里的夺权好比是古代的夺嫡,赢了,皆大欢喜还要防止飞鸟尽良弓藏,输了,牺牲掉的也永远是他们这些人,谁让人家是龙子凤孙呢,“我跟你说这些,是看在咱们好歹算有些交情,不代表我要为你卖命。”
谢暄并不生气,一双黑色的眼睛乌沉沉的,像能看透人心,“肖焚,我不认为你是那种守着一家小公司就能满足的人。”
肖焚的眼里闪过怒火,“真不好意思,我那小破庙寒碜到了你,不过好歹是自己当家做主,不用看人脸色,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还挺乐意――”
谢暄笑,“肖焚,这种话说出来咱们心知肚明,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道理就是把自己变得足够强,强到别人不敢冒犯你,不敢侵害你,强到即使你抢了他老婆他还要磕头谢恩,这是古往今来所有风光无限的人的背后的权力规则,不适应规则,就会被规则淘汰――肖焚,你满足于做一个只能在自己家里吆五喝六的土财主吗?”
肖焚的脸色变了又变,盯着谢暄像是不认识一样,最后扯起嘴角,“呵,谢暄,你真是不一样了――”
谢暄微微笑了一下,很浅,浅得像冬天嘴里呼出的白气,倏忽就不见了。即使酒足饭饱,即使在努力说服对方,他的脸依旧像冬雪砌成,没有一丝儿人气,“谁不是在变呢?”他顿了顿,语气稍稍变得和悦,“我知你舍不得亲手创建的公司,我有个提议,将你的那个公司挂名在谢氏旗下,一切营运依旧如常,你可派亲信坐镇,自己也可照看一二,你过来帮我,三年之后,如果你依旧觉得谢氏不是你施展才华实现抱负的舞台,你可以回去。”
肖焚愣了愣,语气微微有些动摇,“三少好大手笔,这件事情恐怕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擅自做主的吧?”
谢暄将背靠在椅背上,语气笃定,“这种小事,爷爷不会不答应我。”他微微一笑,“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老爷子纵容我偏疼我,不过是对我奶奶对我父亲有愧,这话,我很赞同,不过――有时候,往往愧疚比爱更持久更有效,人一旦有了愧疚就会产生相应的补偿心理就会有责任――我们在下面争得你死我活,到头来,不过是老爷子一句话,爷爷年纪大了。”
肖焚悚然一惊,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谢暄,忽然感到心底发凉――这种清醒的认识和洞察力――
是的,换了早几年的谢老爷子,那还是老当益壮头脑清醒,那是几十年运筹帷幄商界风云里打拼出来的老辣,选择继承人自然是考察各方面的因素,可是随着年龄越大,尤其是那次大病之后,谢老爷子已经渐渐显示出老年人的特性――那就是越来越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尽管这并不明显,细微得根本无法令人察觉,但谢暄已经注意到了。
毕竟不是毛头小子了,肖焚压下心里面的翻滚的思绪,“这件事你让我想想。”
谢暄便不再提这件事,又吃了大概半个小时,结完帐,两人结伴而出,已经有人将两人的车开到门口,肖焚打开车门,正要弯身进去,肖焚又直起身对谢暄说:“有一个人可能对你有用――”
谢暄洗耳恭听。
肖焚脸上闪过犹豫之色,“谢明玉。”
谢暄的形势
脸上并没有多大意外。
肖焚解释,“比起谢晖,谢明玉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欧阳老太太。”不需要再提点,谢晖跟谢暄对上,欧阳老太太不用选择,就是谢晖的后盾。但若是谢明玉站在谢暄这边,老太太就要犹豫了,即使不偏帮谢明玉,那么袖手旁观对谢暄来说也已是最大的助力。
谢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反应,只说:“多谢。”
肖焚忍了忍,仔细看着谢暄的神色,说:“谢暄,明玉可能喜欢你――”
这回,谢暄八风不动的脸终于显出惊讶,继而失笑,“肖焚,这种事不好拿来开玩笑的。”
肖焚没再说话了,也知道这种猜测实在很难令人信服,坐进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谢暄看着肖焚的车在视野里渐远,点了支烟,抽了一口,脸色在青色的烟雾中莫测。他只抽了一口,就将烟给了泊车小弟去熄灭,接过车钥匙,弯腰进了自己的黑色莲花。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大家久等了,因为母上大人五十大寿,所以最近有些忙,然后又因为第三卷刚开头,有点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落笔,还是祝大家新年快乐!
另,多谢631769的地雷。
63、礼物
敲门声响的时候,谢暄正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夜色,门没锁,他只回头说了声,“进来”,人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敲门的人开门进来,没想到会是谢明玉,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身上松垮垮地披了件睡袍,光着脚趿着拖鞋,有些落拓不羁的样子,看见谢暄,先笑了,“三哥你回来这么久,我都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过话,三哥不会生气吧?”
谢暄说:“不会。”
谢明玉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好。”他两只手插在袖筒里,懒洋洋地走过来,站在谢暄身边,与他一同看窗外的夜景――
谢暄闻到他身上沐浴过后玫瑰精油的香气,与身上升腾的湿气交缠,听见他问:“英国怎么样?”
“很好。”顿了顿,他接下去说,“伦敦污染比较严重,晴天很少,但街道很漂亮很整洁,我住的地方离贝克街只隔了两条街,傍晚无事就散步到贝克街221号b的福尔摩斯旧居,即使不进去,在外面看看也很好。”
“唔~”谢明玉听得很认真,“有去过cecil court那条小巷吗?那一条巷子里面全是旧书店,有一家铺子是一个老演员开的,专卖些与演艺相关的旧书,据说还有全伦敦存货最足的旧明信片,随便翻翻都是老派人随手露出来的文采,还有很多老照片老海报老戏单,可惜我上回去,太匆忙――”
谢暄说:“去过两次,一次是伦敦的朋友带我过去的,还有一次是在周末,下雨天,闲着无事,便开了车过去,天气的缘故,人不多,在旧书铺里窝了一个下午,看完一本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毛姆的英文写得真漂亮,可惜忘记那家旧书铺叫什么名字了――”
谢明玉斜靠在窗边,好像听得入了迷,神色格外宁静,半晌,他仿佛才回过神,打了个哈欠,朝谢暄懒懒地笑笑,“不打扰你了,我去睡了――”他似乎困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谢暄叫住他。
谢明玉慢吞吞地转过身,无骨头似的靠在门上,看着谢暄。
谢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走过去递给谢明玉,“给你的。”
谢明玉感兴趣地挑挑眉,接过来,打开,是一只猫玩偶――大概十五六厘米高,穿着白色的礼服,带着白色礼帽,蓝色衬衫,红色蝴蝶结,拄着手杖,神情倨傲矜持,一副英国老绅士的派头,尤其是猫的两只眼睛,宛若黄玉,深邃神秘,灯光下仿佛是活的一样――
“像不像宫崎骏动画里的那只猫男爵?”谢暄的语气简直称得上温柔,“在伦敦的一家旧杂货铺的橱窗里看到的,那次去一个地方办事,结果却迷了路,车子开到一条很偏僻的街,就看到这只玩偶,好像那次迷路就是为了遇到它似的――”
谢明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只猫男爵,心潮起伏,最后全部化作嘴边疏淡的笑,“谢了,三哥。”
开门,出去。
肖焚没让谢暄等很久。就像谢老爷子所说的,肖焚这个人,有才华,有傲气,也有野心――谁不喜欢少年扬名,谁不喜欢年纪轻轻位高权重?走向功成名就的过程若太过漫长,即使最后胜利果实攥在手中,最好的年华不再,也就没有了太大的喜悦。因此他放弃缓慢的自主创业,选择了别人可能为之奋斗一生都无法到达的起点――
对谢暄来说,除了肖焚本身的能力外,他更看重肖焚所带来的效应――肖焚是在谢氏长大的,谢老爷子培养了他,自然是要他为谢氏卖命的,结果他自立门户相当于反水,现在他的投诚是一个风向标,何况,他的父亲和姨夫都是谢氏的老人。谢暄没那么自大,觉得收下肖焚,他的父亲和姨夫那些错综复杂的利益团体就收归己用了,但即使不偏向他,在别人眼里,总归是打上了谢三少的烙印,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就需要为他的所作所为放行。
肖焚重归谢氏的事,老太爷特地将谢暄找了过去问明了情况,对此相当满意。
谢暄很忙,开发案初期工作繁杂,这个案子的成败直接决定谢老爷子以及谢氏内部对他的看法,压力不是不重的,但谢暄却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焦躁。
遇见江缇英是在锦都一楼的酒吧,那天他在锦都跟人谈完事,其实时间已不早,但他不想回去,便到一楼酒吧散心。
酒吧的灯光打得很低,柔柔地笼罩在人身上,空气里飘着慵慵懒懒的爵士乐,没有大声的喧哗与嘈杂,也没有绚丽变换的灯光,人的交谈都是轻声细语,仿佛心挨得无比近。谢暄坐在吧台前,透过幽蓝透亮的酒液,看着年轻的调酒师花样繁复宛若表演的调酒动作――
突然有人跌跌撞撞地靠近,勉强坐上他旁边的高脚凳。谢暄已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和各种香水混杂的味道,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那个人趴在吧台上,半边脸圈在自己的胳膊里,只有耳朵上的亮钻非常显眼,他明显是从其他的夜场出来,也不知这算是他这个晚上的第几摊,也没有个同伴。
谢暄已经准备结账走人了,那个人费力地支起脑袋,眼角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嘟囔,像个孩子,他说:“请我喝酒好不好?”说得理直气壮,无法让人拒绝。
谢暄愣了一下,向他看去――尽管时隔多年,但江缇英的变化并不大,这种变化并不是指外貌形体上的,而是气质,依旧如同少年时期――即使醉了,也是明媚张扬――江缇英其实跟谢明玉是很相像的人,这也许就是他们处不好的原因吧――
他说完这句话又趴回了桌面,眼神迷离,也不知有没有认出谢暄。
谢暄朝酒保示意了一下,给了他一杯酒。江缇英勉力撑起身子,捏着细细的高脚杯,仰头一口喝尽,又用舌头舔了舔嘴角溢出的的酒液,然后将酒杯往酒保那儿一推,“我还要!”
酒保看向谢暄,谢暄点了下头,酒保于是又给了他一杯。这一回,他捻着酒杯,没有一下子喝完,而是目光专注地盯着酒液,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然后喝了一口,扭过头凑近谢暄,张嘴便衔住谢暄的嘴唇――
谢暄愣过之后,没有拒绝,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缠绵湿润的吻。但江缇英明显已醉得不轻,整个人根本连坐都坐不住,倒在谢暄身上,就要往下掉,谢暄眼疾手快搂住他的腰。
江缇英仰着脖子看着谢暄呵呵地笑,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两只手大胆而笨拙地去拉谢暄裤子的拉链,谢暄一下子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江缇英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然后笑得更加放肆,眼里却又深深的讽刺和厌恶,“切,装什么纯情呐!”
谢暄坚决地拿掉了他的手,江缇英讨了个没趣,歪歪斜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将酒杯里的酒一口饮尽。谢暄示意酒保给他满上,但这个行为却惹恼了江缇英――
“谁他妈让你请了?”他双目通红,怒瞪着谢暄,“打量小爷落魄了谁都能来踩几脚是不是?你算哪根葱?”
他骂完,一头趴在吧台上便不省人事了。
谢暄招来服务生,嘱咐了几句,在锦都楼上给他开了个房,付了一笔不小的小费,让服务生把江缇英带上楼安置。
他自己喝了酒不能开车,也不想麻烦家里来接,干脆开了另一个房。
锦都背后的人确实很有眼光,也很有魄力,单只谢暄所定的这个房间,区别于那种欧式的华贵,走的是中式的复古风,但复古,又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模仿――一张榉木四合如意纹六柱架子床,靠窗两把圆后背交椅,并一张小圆几,鼓腿彭牙式供桌上摆着一尊紫檀木佛像――除佛像外,所有家具皆是榉木,墙刷的雪白,没有什么眼花缭乱的墙纸,窗帘是雪白的细娟,被套、床单、枕头一应都是洁净的白色,与榉木匀素沉郁的颜色映衬,格外简洁雅致,低调的奢华。
但再素朴高洁,也掩盖不了这是一个声色靡艳的地界儿。
谢暄醒来,身边有个少年,洁白的被子下,可见雪白的裸背,头埋在蓬松柔软的枕头上,乌黑的短发散开,有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诱惑。
谢暄依稀记得他应该是昨晚来给自己按摩的,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掀开被子起身去了洗手间。洗完澡出来,那个少年已经起来了,正沉默地穿衣服。
谢暄坐到床上,捞过衣服,从裤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根,问:“几岁了?”
“十六。”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低着头扣着衬衫纽扣,露出一截细腻的后颈,从衬衫领口看进去,依稀可以看见些青青紫紫,可见昨晚谢暄实在称不上温柔。
谢暄的手摸上他的后颈,背,懒懒地靠上床头,“第一次?”
“嗯。”少年转过头,其实长得并不是很出色,但就是很有味道,这基本上就是锦都选人的标准,这年头,谁都追求一个“纯”。
谢暄发现,少年的眼睛的形状跟周南生有些相像,这个认知让他觉得难受,他没了说话兴致,很快打发掉少年。而这时,何叔的电话到了,谢老太爷让他跟谢晖赶紧回去,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64、风雨
谢暄回去的时候,谢晖已经到了。老爷子坐在花园里喝茶晒太阳,两个人问了安,规规矩矩地站在下首。老爷子先问了谢暄关于开发案的情况,然后将茶盅缓缓放下,“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要你们知道,最近芜和会来一些人,都是京城的,年轻人,好好招待――”
虽然才短短几句话,谢晖和谢暄已经心电流转,京城来的年轻人,还需要他们这样身份的出面,显然就是那帮太子党了。谢晖试探着开口,“爷爷,他们来是――”
“不用管,他们爱干什么干什么,尽量让他们高高兴兴地回去,别让他们闹得太不像话,你们自己把握好分寸。”
谢晖和谢暄低头,“知道了,爷爷。”
“去吧。”
谢暄和谢晖在门口分手,谢晖回谢氏,谢暄则准备回房换个衣服,一边走,一边还在琢磨谢老爷子说的话――从来官商一家,谢家能有今日的局面,与军政界的关系自然是错综复杂千丝万缕,这回来的这帮人看样子来头不小,如今看着虽是一派纨绔子弟的作风,恐怕十几年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只要不是实在扶不上墙的,都会是军政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当然,前提是,他们的祖辈父辈仕途没有遭受突如其来的冰川期,或者不甚落马――
谢暄不由自主地想到京里刚过去不久的“清扫风波”,直接导致了一大批高官落马,影响甚至波及了远离京城的芜和,那个消息谢暄是在国外的时候看到的,夹在一连串曾经无限风光的高官名单中的是芜和书记江一舟的病逝,简简单单,没有盛大的追悼会,没有提到他曾经的大校军衔,没有提到他得的是什么病,也没有提到他的遗孀和独子。
病逝?这么巧――
谢暄只见过江一舟两面,一次是还在周塘,江一舟带着江缇英拜访他外公,他只记得是一个中等身材举手投足豪爽大气的人。第二次便是在他外公的追悼会上,那时候江一舟已经由军入政,任芜和副市长。
谢暄换了衣服,下楼,刚要出门,被何叔叫住了――
谢暄停下脚步,等何叔走近,“何叔,是不是爷爷有什么话?”
“不是,是明玉少爷――”何叔顿了顿,语气和缓带着一丝担忧,“老太爷毕竟年纪大了,总归是希望家里的孩子听话上进,兄弟之间和睦的。明玉少爷也不小了,他从前就跟三少爷要好,三少爷有机会就劝劝他吧,兴许就听了你的话,不再瞎胡闹了。”
谢暄一时没说话。何叔垂了眼睛,“这话,是老何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想,老太爷心里面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不曾说出来。”
谢暄微笑,“我知道了,何叔你费心了。”
何叔摆摆手,笑眯眯地说:“应该的。”
一天工作做完,时间已经不早,谢暄关了电脑,拿起一边的外套准备回去,不期然地想到今天临出门时何叔的话,紧接着是肖焚的话――“明玉可能喜欢你――”
谢暄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谢明玉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音乐声喧哗声,仿佛是在cb里,谢明玉的声音带着点儿醉意,“三哥?有事?”
谢暄站在落地窗边,玻璃映出他的脸――褪去少年时期的柔和,越随着年龄增长,他脸上表情愈发少,这不是少年时期的沉郁与寡欢,而是将一切情绪压制进有条不紊的秩序里,像一台高精密的仪器,仿佛永远都不会出错――
“在哪里?一起吃个饭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现在要去朝阳路码头,认识吗?想过来的话的就过来吧――”然后,电话挂断了。
谢暄开车去朝阳路码头,老远,已看到一群年轻人,一水儿的豪华跑车,引擎轰鸣声昭示着蠢蠢欲动的年轻的心。谢暄将车开近,下车,就见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一个漂亮的180度甩尾,不减速地把车头掉了个圈儿,唰一下干脆利落地停在众人面前――周围的人看到人开车的帅劲儿,被迷得一个劲儿地嚎叫――
谢明玉按下车窗,将一只胳膊搁在上面,伸出半个脑袋,对人群中的其中一个人说,“你想怎么着啊?”
那明显也是个有来头的,跟谢明玉差不多大的样子,听周围的人的语言中透露,叫王博,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鄙薄的笑意,表情变得正式起来,他身后有一个显然是专业技术人员,正帮他调试车子。王博走到玛莎拉蒂近旁,“先说好了,输了别再来烦琳琳――”
谢明玉很干脆,“行啊,我输了温琳琳就给你,那你输了怎么办呐?”
王博也不甘示弱,“当然也是――”
谢明玉摇摇头,“换一个,这没意思――”
王博皱了眉,“那你想怎么样?”
谢明玉笑得有些小坏,亮亮的眼睛都是邪气,“你要输了,给我吹箫怎么样?”
王博的整张脸涨得通红,气得要爆发出来。谢明玉凉凉地看他一眼,“赌不起就直说呗,以后就不要在芜和出现了!孬种!”
王博气得浑身发抖,“赌就赌!”
两个人意思意思地击了下掌,王博回了自己的车子,两人把车并排停在一起――
一直坐在谢明玉旁边的谈笑,眼疾手快地解安全带要下车,谢明玉阻止了他,“你干嘛?”
谈笑回头,“你让我下去啊――”
谢明玉斜他一眼,语带讽刺,“是谁说愿意跟我生死与共的啊?”
谈笑哭丧起脸,“大爷,咱小胳膊小腿的,真经不起您那彪悍的车技,让我把微薄之力用在摇旗呐喊上吧――”只要坐过谢明玉的车的,就没人敢再坐第二次,这小爷开车非常疯狂,按着自己的性子怎么高兴怎么来。谈笑深深地觉得,这孩子完全是日子过空虚了,拿命玩儿――
谢明玉脸上的鄙夷很明显,“瞧你那点出息。”
谈笑闭嘴不语了,再说下去,估计就把这小爷惹毛了――
谢明玉扭头对王博说:“开始?”
王博两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朝阳路、南福通路、上林路、中山路,刚好一个圈儿,可以吗?”
谢明玉点头,“很好。”
“ready?go!”
裁判的话音刚落,两辆性能良好的跑车便如同离弦的箭冲出去了,谈笑只感觉自己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真皮椅座上,外面的建筑、护栏、人、树木全部扑进眼球,仿佛下一秒就会撞上去,心脏都不在原位,就那么悬浮着,他胆战心惊地瞄了眼表盘,立马开始考虑自己的墓志铭了,手紧紧抓着车内把手不肯撒,而驾驶座上的小疯子呢,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眼睛亮得灼人,专注飙车的样子,说真的,很吸引人,谈笑看得都有些入迷――
两辆车离开后,码头上稍稍有些沉寂,人聚在一起便开始聊天,聊天的主题也围绕在谢明玉和王博身上,有猜测他们赛车结果的,也有稍稍内行的一派笃定地分析――
“王博那辆车是专人改造过的,看见没有,喏,那个戴眼镜的,刚给王博调车来着――”
“真的?”立马有人好奇了,“那照你这么说,谢明玉这回铁定输了?”
“那也不好说,赛车嘛,除了车子性能外,车手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路况也是一个因素――”
“谢明玉以前从来没输过吧?”
几个人说着说着又说回到谢明玉和王博的过节,还是因为一个温琳琳,温琳琳是新近比较红的一个新人,长得很清纯,本来是王博先瞧上人家,还送了一辆两百多万的跑车,温琳琳也有点小心计,也不给个准话,就这么吊着王博,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认识了谢明玉。本来,可能王博对温琳琳也不一定就情有独钟的,不过因为谢明玉横插一脚,性质就变了,人都要面子,尤其是男人――
谢暄就靠坐在车头,点了支烟,慢慢地抽着,别人大概以为看热闹的,也没人来跟他说话。
大概十几分钟过后,跑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人群躁动起来,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看,然后就见一个红色的车影风驰电掣而来,吱一声停在人群面前,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橡胶与地面摩擦的产生的灼热的味道,在一片欢呼尖叫声中,副座的门打开,谈笑脸色惨白,两腿打飘儿地出来――然后谢明玉神色平静地下车――
大概是迷幻剂的作用,周围的气氛热得吵翻天,十几辆跑车闪车灯,按喇叭,还有辣妹热情地扑上去拥抱亲吻谢明玉――两三分钟后,王博的车才到,脸色,自然非常不好。
谢明玉就是在这时候看到谢暄的,因为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谢暄的身上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靠在黑色莲花上,有一种冷锐之气,仿佛没有人间烟火之气,那样欢腾的热闹,与他无关――
谢暄见谢明玉看到了自己,便站了起来,熄了烟头,打开副座的车门,朝谢明玉微微扬了扬下巴――
谢明玉一下子就觉得刚刚那场胜利变得索然无味,他将车钥匙扔给相熟的人,“给我把车开回去,我先走了――”
“诶?那赌注怎么办?”立刻有人问,看看脸色发白的王博,他们还等着看热闹呐。
谢明玉不耐烦地甩出一句,“记着。”自己两手插兜,慢吞吞地走近,坐进莲花的副座。
谢暄给他关上门,目光在那一片好奇地望着自己的人群中滑过,波澜不惊,然后绕到车子另一边,坐进去,发动引擎,车子缓缓地驶进夜幕――
人群中有人问:“那是谁?”
谢明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那癫狂的兴奋之后显得有些疲软,“不是说吃饭吗?去哪儿吃?”
谢暄眼睛看着前方没回答他的问题。谢明玉抬了抬眼皮,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谢暄,干脆闭着眼睛不说话了,直到谢暄没有起伏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内响起――“你嗑药了?”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谢明玉的心脏收缩了一下,不自然地扭头,装出不耐烦的样子,“知道了还问!”
谢暄果然没再说话了,谢明玉却感觉烦躁,以前他就搞不清楚谢暄的喜怒,更别提现在,谢暄隐藏得更深了,他忍不住扯开衣领,啃着手指――
“到了,下车吧。”
谢明玉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下来,却不是任何酒店饭馆,而是一个高档小区内――谢明玉狐疑地看着谢暄,但谢暄什么也没解释,停好车,径直走进了公寓楼,谢明玉只好跟上――
电梯到十六层,开门,入目是一个复式小楼――这是谢暄回国后置办的产业,住在谢公馆,处理有些事情毕竟不太方便,大了,总要有一两个自己的窝,有时候工作太晚,谢暄会回这里来睡,至于名扬的那处小公寓,因为离得有些远,倒是空置了,不过人虽没有过去,谢暄还是会定期派人过去打扫。
谢明玉是第一次来这里,本来有些好奇,但嗑过药之后的脑袋有点昏沉沉的,他一进门,就赖进了沙发,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掀着眼皮看谢脱掉西装外套,扯掉领带,又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衣袖挽到 肘部,进了洗手间不一会儿出来――
谢明玉眼珠子跟着他转,小声地嘟囔,“我饿了――”
谢暄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谢明玉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才发现,谢暄似乎很不高兴,脸跟冰雕似的,眼睛里黑色的气息翻滚。
“起来。”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
65、峰回路转
谢明玉谢小爷也不高兴了,什么破语气,明明自己说吃饭的,饭还没吃到,现在摆什么脸色给他看,于是闭上眼睛,压根不理他――
谢暄又说了一遍,谢明玉仿佛睡死过去了,就是不动。
谢暄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抓起来,往洗手间拖――
谢明玉差点摔倒,没料到谢暄会这样粗鲁,也火起来了,“你干嘛?你放开我,你他妈放开――”
他被谢暄拖得跌跌撞撞,又挣扎不开,然后一下子撞在浴缸上,手臂和小腿磕在坚硬的浴缸边缘上,虽然身体感官有些迟钝,也还是疼。谢暄拧开水龙头,冷水从莲蓬头洒出来,飙到他脸上,谢明玉打了个寒噤,手脚齐用要爬起来,谢暄的手却大力地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他起来,一手拿着花洒直接将冷水往他头上淋――
冷水流进气管,呛得他火烧火燎的疼,大声咳嗽,喘不过气,他大力推开谢暄,大吼:“你他妈发什么疯?”话刚说完,就忍不住弯下腰,咳得整张脸都通红,简直要去半条命。这还是早春,春意料峭,那样冷的水浇下来,冻得直打哆嗦,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谢暄却只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睛里像结着一层霜,声音都不带一点温度,只问他,“脑子清楚了没有?”
谢明玉一听这话,立马两眼冒火,“我脑子清不清楚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
“就凭我是你三哥!”谢暄的喝声劈头盖脸砸下来。
谢明玉的唇角往上一勾,冷笑,下巴一抬,眼神轻蔑,“我不稀罕!”话音未落,只听到啪一声,整个人一趔趄,差点摔在浴缸上,晕头转向,耳朵嗡嗡一阵耳鸣,片刻之后,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被打了?
他天下第一的谢明玉谢小少居然被人打了?
这个想法窜进脑海之后,谢小少简直要气炸了,通红的眼睛宛若冰锥般射向谢暄――不信、震惊、愤怒,还有自己都没发现的委屈――凭什么,凭什么,他谢暄凭什么打我?
但谢暄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语气冷酷,“毫无长进。”
毫无长进?!
谢明玉盯着谢暄,狠狠地盯着,用力地盯着,好像非要盯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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