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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侬本多情 作者:浮图

    分卷阅读29

    侬本多情 作者:浮图

    。李老爷子的八十大寿,无论如何,谢暄也得亲自走一趟――

    李老爷子的儿子李义中亲自到门口迎接的。李义中算是谢暄的长辈,谢暄不敢托大,脸上挂了笑,“李叔怎么亲自来了,我是晚辈,怎么好劳动您――”

    李义中对谢暄的话十分受用,嘴上虽然说着“应该的,也就几步路,三少可是稀客――”面上却摆起了长辈的谱,这也人之常情――李义中儿子跟谢暄一样大,却还要对着谢暄叫一声三少,不情不愿也是当然的,何况,外人可能不清楚,李家可是再明白不过,谢家继承人之争暗潮汹涌,而李家却是大少的嫡系。

    其实,今天这个寿宴,谢晖来比他来更合适,只是不巧,谢晖出差去了――

    谢暄笑笑,“李叔叫我名字就好,您是长辈,爷爷一直告诫我们要尊敬李爷爷和李叔――”

    李义中闻言也不推辞了,直接改口叫谢暄名字了――

    跟着谢暄来的何林忍不住在冷笑――这李义中够狂的,还真把自己当长辈看了,李家如今再显赫,那跟谢家比起来也不是一个级别的,今天这宴会上,能坦坦然然叫谢三名字的,也就只有一个李立文李老爷子,他倒是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谢暄的到来,引发了一阵小高、潮。众人虽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但压低声音的交头接耳却无法避免,隐隐带着一种兴奋――

    “谢家人也来了!”

    “真的,哪一个?”

    有人悄悄伸出三根手指――

    “三少?!”

    惊呼过后,大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若无其事地拿酒杯挡住自己的脸――也难怪在场的人心情激荡――谢家人是出了名的色艺双绝,再加上镶金嵌玉的家世,绝对是年轻女孩儿的首选目标,那些名门贵女们哈起男人来可照样疯――不过,人家讲究个色而不淫,挑剔的眼光掂量掂量,内心感叹感叹,偶尔动一把春心,面上还是矜贵高傲的模样――

    谢家大少温文,小少张扬,谢三少比起前两位,于外貌上稍稍逊色,不过一个男人若皮相过于出色,反容易流于轻浮。谢三少个子高挑,身材颀长,笔挺西装撑起笔挺的鼻梁肃穆里透着几分薄脆的忧郁和冷淡,眼睛深处是一片沉静,波澜不惊,似乎清澈见底但又什么都看不清,你看得久了,舌尖都能够隐隐尝到茶香般的缠绵,细腻、复杂、洒脱、大气、禁欲――

    更何况,圈子就这么点大,出来混的,功课都做得十足。

    谢三少当年在名扬,那是何等的风光的,何等的说一不二,至今被人津津乐道。还别说,他们那一拨人不管是不是出身名扬,真没人不知道谢暄的――名扬实行学生会自治,不是从谢暄开始的,但此前,说到底也是摆着好看,更多的还是校方拿主意,自治只是个名头,此后,虽也有人想效仿谢暄,兴兴头头也出过几个像样的,但一味地只知狂,不知道收,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比之谢暄,差了不是一个档次――

    那是独一无二的时代,独属于谢暄的时代,连带着当初跟着谢暄的那一群人也如夜空闪烁的明星,时时被人记起――谢明玉、陆眠、扬关、王芸……对后来的名扬人来说,那是最好的时代,最可憧憬的时代,对有幸经历那些事并参与其中的人而言,那是最可怀念的岁月,最不可复制的时代――

    如今,少年脱去曾经的光环,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圆融,更加深不可测。

    见了李老爷子,谢暄送上寿礼,然后知趣地表示不用专门招呼他,他只是作为客人来祝寿的。李义中客气几句,寿宴上确实忙,也就随谢暄了――

    谢暄从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一个人站在落地窗前慢慢品――到谢家这种地位,已经基本上很少有需要谢三少费心周旋的时候了,他只要冷冷淡淡的站在那儿,自有人费尽心思想要巴结,随着他高兴或者不高兴――

    从前,谢暄很不喜欢宴会,那些带着假笑的迎来送往、觥筹交错使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但人真是适应性强的动物,这才几年,谢暄已经能够从中觉出滋味来――这不过是个装修豪华的菜市场,所有人,都是卖者与买者,不过商品更高级,买者卖者更懂得用衣冠楚楚装扮自己罢了――合作案、美貌、青春、才华、人情……哪样不能买,哪样不能卖?端看你手段,能否获得最大利益,能否从一个被挑者,成为睥睨着眼睛挑挑拣拣的人――

    转了一圈的何林回到谢暄身边,小声说:“李骏还没回来,这么重要的宴会他也敢迟到,我看外面说李骏对他父亲和爷爷很不满的说法没错――”

    谢暄没说话――

    谢暄跟肖焚深入地聊过李骏这个人――孩子对家长不满,这种事并不少见,只要父母不是太过失职,在孩子慢慢长大后,这种矛盾是很容易化开的,甚至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但问题在于,李骏根本就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李家只有李骏这么根独苗,望子成龙的期望自然格外高,对他尤其严厉,李义中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全副心思在事业上,对孩子的教育偏向粗暴,只一个劲地勒令他必须做到最好,李母却是个没什么主见的慈母,只知一味溺爱着孩子,在这两种极端的态度交织下长大的李骏,成为一个野心勃勃却又没什么智商,外表强悍粗暴内心却极端脆弱的人――他一边摄于父亲和祖父的威严,一边又极力想推翻头上的这两座大山,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自己――

    “李骏回来了――”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何林在谢暄耳边小声说。

    谢暄抬眼望去,跟李骏一起来的人,是谢明玉――

    谢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明玉怎么也来了?”还是跟李骏一起――

    何林自然回答不上来,谢暄也没指望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谢明玉的到来,又是一阵骚动――这位谢小少名声在外,尽管不大动听,但依旧挡不了年轻人对他的追捧和好奇,他就是有那种能力,即使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也有众星拱月的耀眼,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仰慕者――

    谢明玉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谢暄,只跟李骏打得火热,后来两个人甚至上了楼,一直到宴会结束也不见人下来――

    何林犹豫了半天,试探着开口,“三少,要不要……”

    何林还没说完,谢暄就打断了他,“不用。”他朝楼上望了一眼,“跟主人家去告辞吧,该走了――”

    谢暄才走到李立文老爷子面前,告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变故就发生了,一个佣人慌里慌张地赶来,大概太过着急而忘了压低声音,“老太爷,不好了,少爷跟谢少爷打起来了,两人打得好凶,扯都扯不开――”

    大厅里还没有离开的客人都停下了脚步,目光集中到李立文老爷子这边,有吃惊,有好奇,有探究,有漠不关心,也有幸灾乐祸看好戏――

    谢暄就在这里,显然佣人口中的谢少爷就是谢明玉了。

    这个时候,李家也不好斥责佣人的大声嚷嚷,李义中反应极快,先是跟宾客道歉惊扰了他们,然后跟李老爷子说了一声自己上去看看,一边又指使佣人赶紧上去把两人拉开――

    既然事关谢明玉,谢暄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表示想一同上去――

    谢暄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分开了。谢暄去看谢明玉,那小子坐在单人沙发上,倒没受什么伤,只有额角蹭破了点皮,衬衫纽扣扯掉了几颗,露出大片胸膛,黑色衬衫衬着白皙的肌肤反而极具诱惑,漂亮的脸上都是凛冽的杀气――

    反观李骏,脸上青了一块,嘴角破了淌着血,更重要的是,他脸色青白,额头全是虚汗,双手捂着下、身痛苦得直不起腰――

    李立文一看儿子这样,脸色都变了――

    谢暄比他早一步开口,“明玉――”

    谢明玉的脸色一变,看见谢暄,咬着唇,又是倔强又是委屈难堪,小声地叫了声,“三哥……”叫得人心都软了――

    李立文就这么一个儿子,再严厉,心里面也是疼,这时已经着急地扶着李骏,又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只一个劲儿地问:“阿骏,阿骏,怎么了――”见儿子的样子也知道伤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方,却又不能找罪魁祸首算账,只能一腔怒火发泄到佣人身上,“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打电话叫孙医生过来!”

    佣人急急忙忙地出去打电话。

    谢暄走到谢明玉面前,目光严厉,问:“怎么回事,你跟李骏打架了?”好像只要他说声是,他就要一巴掌扇过去教训他――

    谢明玉一扬脖子,毫不退让,目光在遇到李骏时变得阴狠,“是啊,我没阉了他,那还是我仁慈,他算个什么东西!”

    李立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站起身,对着谢明玉努力压制怒气,“明玉,这话太毒了,咱们李家没对不起你吧――”

    谢明玉闻言嗤笑一声,背懒洋洋地靠上沙发,嘴角一扯,“李叔叔,你怎么不问问李骏做了什么呢?看我是不是已经留了情面――”

    谢明玉的话刚说完,李骏扭曲着脸咬牙切齿道:“我操你娘的,谢明玉你个婊、子养的,别落老子手里,老子操、烂你屁股――”

    谢明玉的脸阴沉下来,目光阴寒,“李叔叔,你听到了,李骏要操、我屁股呢。我谢明玉的名声是不大好听,不过我玩得再开,那也只有我操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一条狗对我动手动脚的――”

    “阿骏,有没有这回事?”门口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怒喝,原来是李老爷子拄着拐杖在助理的搀扶下上来了――

    李骏看样子极怕他爷爷,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将杀人的目光射向谢明玉,“谢明玉,你行,自己发骚倒来反咬我一口,也不知道被多少人操过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被狠狠一脚踢到腹部,整个人从沙发上滚落下来,李义中要去扶,又止住了,绷着脸看李骏整张脸褪去血色,蜷缩在一起不停抽搐――

    谢暄一点没有当着人家父亲祖父的面打人的不安,像是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依旧衣冠楚楚,优雅得体,脸上不辨喜怒,只是两眼乌沉沉的没有一点反光,他抬眼看双双变色的李家父子,缓缓说:“李爷爷,今儿是您寿辰,原本这事儿我不想闹大,不过,谢家从来没有任人欺负的习惯,您也知道,明玉是胡闹惯了的,李骏这还比明玉大几岁呢,怎么也跟着不着调呢――”

    李立文心里面恨不得立时将李骏抽死,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谢明玉――不管今天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落别人身上,只有闭嘴不言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差点被个男人上这种侮辱人的事儿,只能烂在肚子里,可,谢明玉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一点小事他都能兴风作浪,真把他惹毛了,翻了天去都有可能,谢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面将对方恨得入骨,面上还是得堆起笑,“这个混账东西是喝多了,三儿、明玉,你们别跟着他一般见识,等他醒了,我叫他老子狠狠抽他,今天这事儿我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谢明玉忽然笑出声,笑得李家两父子脸色都尴尬起来,才止住了笑,眼里泛起冷光,“李爷爷,我真替您寒心,您看您这么疼李骏,可李骏背后怎么说你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打开录音,里面传来李骏满是醉意的声音――

    “……我爷爷他已经老糊涂了,这么好的机会不会把握,这也不敢那样不敢,真是,要换了我,李家绝不仅仅现在这个样子,谢氏算什么……”这或许不过是酒后的几句的抱怨,并不一定真会有取而代之的行动,但,在确实已经年老的李立文听来,绝对不会高兴――

    谢明玉关了录音,脸上都是蜜糖般的笑,甜蜜带毒。

    谢暄垂了垂眼睛,拿过谢明玉的手机,当着李家父子的面将这一段删了,脸上浮起一点笑意,却没有任何温度,“李爷爷,你们李家的家务事我不管,不过,今天这事儿,也不是一句误会就能一笔带过的,我这个人做事最明白,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他拉起谢明玉的手,“明玉,我们该走了――”

    谢明玉任谢暄牵着走出房间,像个乖巧的弟弟,临出门,他回头朝里面的人露出一个笑,用口型说:“这事儿,咱没完――”

    面对脸色黑如锅底的李家父子,笑得格外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情人节快乐!

    74、争锋

    一关上车门,谢明玉就乐不可支地笑了,放肆的笑声充斥在车厢――

    谢暄吩咐开车,胡宁军面不改色地踩下离合器,车子缓缓地开进夜色――胡宁军是一个月前来谢暄身边,谢暄替他了结了周塘的事,谢三少自然不是闲得无聊发善心,胡宁军也早过了天真的年纪,再加上他妹妹的事,让他更是明白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不知道谢暄在他身上图什么,最多,他把命给他就是了,只要,能够报仇,能够让欺人太甚的余家自食恶果――

    谢暄靠在座椅上,微微阖上眼。

    谢明玉乐够了,笑嘻嘻地趴过来,像个讨赏的孩子,“我替你找到了向李家开刀的理由,你高不高兴?”

    谢暄睁开眼睛,对上谢明玉亮晶晶的眸子,没说话,只是右手轻轻地抚着谢明玉脖子,慢慢地揉着他的耳垂,目光很深――

    谢明玉显得非常温顺,仰着脖子,身子软软地挨过来,分开双腿跪坐在谢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呵呵笑着去咬谢暄的唇――

    谢暄闭了闭眼睛,手指一手伸进谢明玉的衣服下摆,摸上他的线条起伏流畅光滑的脊背,一手插、进他黑色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按向自己,湿热的唇用力地吮吸他额角的伤口――一种刺痛闪电般窜起,与此同时,谢明玉感到易中国难言的快、感和刺激,他毫不客气地去吻谢暄的鼻梁、眼睛、嘴唇,急切又莽撞的,像只小兽,唇齿交加,灼热的呼吸和细微的水渍声交错……

    胡宁军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交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张刚毅的脸依旧如同花岗岩般没有表情,目不斜视地专心开车――第一次看见这种情景的时候,胡宁军真的被吓到了――同性恋这种事他不是没有听过,只是离他太遥远,何况,在他的想法中,这种违背一般伦理的行为是见不得光的,是应该藏着捂着的,所以,当时撞见那一幕的时候,胡宁军是惶恐的,他不知道这帮有权有势的少爷公子会怎么对付自己――但事实上,谢暄没有任何反应。胡宁军还记得那天他努力低着头淡化自己的存在,而谢明玉仅仅是面无表情地从他面前走过,谢明玉倒是停下来了,倚着车,脸上的笑容很漂亮,像是玩弄老鼠的猫,问他,“看到了?”

    胡宁军低着头不吭声。

    谢明玉伸了伸懒腰,斜睨他一眼,“我三哥哪儿找来的土包子呀,又呆又笨!”然后他也施施然的离开了,既没有威逼利诱他不准将此事张扬出去,也没有将他踢得远远的,一切如常――

    后来胡宁军渐渐琢磨出味道,他们不是不在乎,只是他的存在,对谢暄来说构不成一丝威胁,至于谢明玉,则一向是听谢暄的。

    胡宁军跟着谢暄的日子不长,谢暄看着似乎也没有太把当回事的样子,只是经常要他开车去各种地方,有时候也会带他进出那些娱乐会所,那个圈子的人看多了,胡宁军便没有了一开始的一惊一乍――光鲜亮丽的背后,你永远想不到有多么糜烂混乱――谢暄和谢明玉,也不一定是同性恋吧,不过是些有钱人打发无聊寻求刺激的游戏,像这样直接在车后座胡闹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不关自己的事,胡宁军很镇定。

    谢暄的打击来得很快,简直称得上迅雷不及掩耳,李家虽料到了,但根本来不及反应,先是李骏被曝与公司职员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被调离一个重要的收购案。如果说个调动还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的话,接踵而来的事却真正一石激起千层浪――

    谢氏风风雨雨这些年,生死关头也闯过好几个,当年谢氏由加工厂转型为生产商,决定创立自己的品牌,研发部刚刚成立之初,发生过一起严重的核心技术外泄的事,因为这件事,谢氏元气大伤,差点一蹶不振,后来经过彻查,源头指向一个姓赵的员工,而当时担任的开发部副理的李义中只担了个用人不察的处分,因为正是用人之际,而他的父亲李立文又是谢氏肱骨,因此并没有实质性的惩处――

    李义中不像李骏,他做事谨慎,话不多,但精在骨子里,要抓他小辫子并不容易,年纪越大越不容易抓着错处,只能往从前翻――技术外泄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能接触到这种级别机密的,一只手数得过来,谢暄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个姓赵的不过是只替罪羊,李义中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谢暄也想象得出来――

    要说出卖,李氏父子不大有可能,他们的利益与谢氏息息相关,可能是一时疏忽,大约也没料到事情会闹得那么大,匆忙之下推出一个替罪羊,当时因为这件事,牵连了一大批人――事情过去十几年,真相已不可查,谢暄也没那份闲情逸致去当侦探,他要的,不过就是那个模棱两可,不过就是在老太爷心里种下阴影――

    李家人不是圣人,长居高位,不可能真的干干净净如同白纸,只是他们很懂得揣摩老爷子的底线,老爷子这个人对自己的喜欢的信任的人一向很大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家父子做的事单独拎出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若是几十年的大大小小累积下来,那绝对值得老爷子震怒――

    老爷子发作起来时可怕的,直接将李义中一撸到底。

    时令已进入初夏,日光变得炽烈悠长,但小莲山自有一种清静和凉爽,满眼浓翠的绿,扑涌而来的风似乎都带着宜人的颜色。谢暄蹲在草坪上正在给饭兜刷毛,饭兜懒洋洋的窝在地上,湿漉漉的眼睛温顺地望着谢暄。

    谢明玉走过来,揉了把饭兜的脑袋,说:“李家那个老头子刚走了,我看老爷子心情不大好――”这是肯定的,李立文这个时候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老爷子自认宽仁重情,临老了,居然还要亲自朝老部下的儿子开刀,心情能好才怪。

    说实话,李立文如果还在谢氏,谢暄还真不敢轻易去动李家,李立文和谢老太爷的几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但如今换了他儿子李义中,那感情就要大打折扣了。

    “你说爷爷会不会又反悔了?”

    谢暄一下一下地刷着毛,连眼也没抬,“不会。”

    谢明玉斜他一眼,似乎被他语气里的笃定激到,问:“你怎么知道?”

    谢暄的眼风在谢明玉身上打了个转,故意说:“我就是知道――”

    谢明玉被他弄得牙痒痒,扑过去掐他的脖子玩,谢暄闪身,但依旧被他扑了个正着,两个人呵呵闹成一团,饭兜站起身子,好奇地看看两个主人,兴奋地叫了几声,咬着尾巴围着他们转,似乎也要加入玩耍的行列――

    谢晖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这个时候,他原本应该是在德国负责新公司成立事宜的――他穿过草坪,连跟谢暄和谢明玉打招呼的时间也没有,脸色极其难看,径直走进屋内――

    看来李家的事,让一向镇定的谢晖也沉不住气了――

    谢暄和谢明玉对视一眼,都明白谢晖这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谢暄整了整衣服,率先迈开步子,谢明玉连忙跟上――

    书房门并没有关实,他们才走到门口,就听见谢晖声泪俱下的控诉,“爷爷,李家跟着您多少年了,谢氏能有今天李家功不可没,怎么能为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就不留丝毫情面呢,别人看了该多寒心啊――”

    谢老太爷没说话,谢晖见这样无法打动老爷子,更加着急,口不择言,“爷爷,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是谢暄为了一己私立耍的手段吗?李家挡了他的路,他就要把他们拉下马――”

    “胡说些什么?”谢老太爷暴喝一声,打断了谢晖的话,谢晖的脸色瞬间白了白,似乎清醒过来――他确实急了,才失了分寸,那样的话实在不该出自他的口。

    就在这时,谢明玉悠悠闲闲地推开门进去,“二哥,你这话才叫我们寒心呢,就算平时咱们不亲,但好歹还是兄弟,你怎么倒反帮着外人呐?”

    书房内,老太爷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何叔站在他身后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而站在老太爷面前的谢晖阴鸷地看了谢明玉一眼,低头不说话――谢明玉从小儿就是个混世魔王,在谢家,又是被千娇万宠的主,他自己性子平和谦逊,其实对谢明玉的一些行为不大看得过眼,但因为自己比他大五岁,两人交往不多,他也就乐意做个好兄长,两人的关系虽说不上亲,但他自认为不坏――他从来没想过谢明玉有一天会帮着谢暄对付自己。谢明玉一向任性胡闹,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偏偏,老太太还老护着他,老爷子虽然经常吹鼻子瞪眼,其实从来没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因此,他一点也不想跟个小疯子对上――

    谢明玉可没什么见好就收的品德,漂亮的眉眼都是张狂,“李家算什么东西,仗着咱们谢家作威作福的,欺到小爷头上,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二哥,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李家,我不把他们搞死我就不姓谢!”

    谢晖明显被气到了,但当着老爷子的面不敢发作。谢老爷子则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扔过去了,伴随着一身暴喝,“所有的事都是你这个混账东西惹出来的,你还有脸说!”气势虽盛,但看茶杯偏过谢明玉直直地往他身后的墙撞去,便知老太爷并不十分生气,谢明玉也依旧一副欠抽的模样――

    谢暄上前拉住谢明玉的手,挡在他面前说:“爷爷,您别生明玉的气,明玉他是委屈了――”他淡淡看了谢晖一眼,继续说,“二哥说我是故意拿李家开刀,我不否认是有私心在,李家欺人太甚,我们谢家的人也是那个不知所谓的东西能动的,总要让别人知道,谢氏还不姓李呢――”

    谢老爷子的面色不定,目光在三个孙子面上一一停留,然后仿佛暴风雨过去了,他低头慢慢地整理衣袖,“你们出去吧,三儿留下。”

    “明玉――”谢晖叫住走在自己面前的谢明玉。

    谢明玉转过身,挑着眉看着谢晖走近,问,“有事?”

    谢晖的脸上已经恢复一贯的温文尔雅,微微一笑,“明玉,真要说起来,咱们才算是一块儿长大的,你这样帮着谢暄,为了什么?”

    谢明玉几乎要笑了,谢晖这是打算拉拢他?不过谢明玉不打算跟他废话,下巴一扬,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不为什么,我高兴!”

    谢暄并没有在谢老太爷的书房待很久,他一出来,谢明玉就去看他的脸色,尽管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谢明玉还是敏锐地察觉谢暄似乎并不太高兴――

    “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谢暄微微勾了下唇,“没什么。”

    谢明玉的心思转了转,回头对佣人吩咐了一句,“跟奶奶说一声,晚上我住三哥那儿,不回来了――”说着,追上谢暄,坐进了他车子的副座。

    谢暄有点失眠,身边的谢明玉已经睡熟了,年轻的身体像枝头摇摇欲坠的果子,不可遏制地散发着香气,催人享用。他伸手顺了顺谢明玉耳边的发,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脖子和耳际,大约是觉得痒了,谢明玉微微缩了缩脖子,很孩子气,让谢暄失笑。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到楼下接了杯水喝,房间里没开灯,所有的一切都隐约可见,显得暧昧不明,靠近落地窗的墙边,摆了一架黑色钢琴,是当初在名扬小公寓的那架――

    他走过去,拉开落地窗的窗帘,夜色沉沉,偶有灯光,坐在钢琴凳上,他想起很多事情,最后盘旋在脑子里的是白天在书房里老太爷的话――

    显然,对于这次的事,老太爷对谢暄有些不高兴,但依旧遂了他的心意,这当然是疼爱,但谢暄知道更知道,这种爱是经不起挥霍的――谢老太爷对三个孙子虽然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但也不会严重偏心。作为一个功成名就的老人,他自然希望子孙和睦,兄友弟恭――但谢暄不得不说,即使睿智如谢老太爷,也实在天真了,在他们这样的家里,根本就是奢求。李家事件过后,谢暄和谢晖算是正式撕破那张温情脉脉的面具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只会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成王败寇,从来只有一个结局。

    寂静的房间里传来拖鞋踢踏声,然后是谢明玉明显带着睡意的声音,“你干嘛呢,坐那儿一动不动,怪吓人的――”

    谢暄转头,看见谢明玉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朝自己走来,然后一屁股坐到他旁边。

    谢暄伸手抱住他,用唇贴着他的额角,“怎么下来了?”

    谢明玉张开两只手抱住他的腰,闭着眼睛问:“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

    谢明玉有些不高兴,“不说就不说!”顿了顿,又说,“你把谢晖的一只臂膀搞掉了,小心谢晖对付你――”

    谢暄笑,捏捏他的耳垂,“你当李家那么容易垮,你看着吧,爷爷不会真放着李家不管的,他们在谢氏经营那么多年,真要让他们生了怨,一气之下卷走谢氏重要资料和人才,投奔对头,到时谢家的麻烦就大了――”

    谢明玉清醒了点,皱紧了眉头,“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会,我原本就没想过能一巴掌拍死李家,不过能让他们不再帮着谢晖就好――爷爷这回就是在警告他们,他们若安分,李家就好好的,他们硬要兴风作浪,谢家也有足够的时间应对他们留下的烂摊子。”李家经此一事,不复从前,心结已种下,老太爷是不会再将他们放在要害部门。

    谢明玉撇嘴,似乎很不满,“便宜他们了!”

    谢暄捏了捏他的耳朵,笑道:“你当爷爷不知道你耍的手段呢,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会不知道?说你会吃亏,是人都不信――不过只是爷爷疼你!”说白了,老爷子护短――

    谢明玉忽然直起身,两手扑棱着谢暄的脑袋,将他的头发揉乱,咬着牙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这都被你知道了,你怎么这么聪明!”

    谢暄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抓住他的两只手,亲了亲,谢明玉忍不住有点脸红,不自然地别开头,看着眼前的钢琴故意说:“怎么总不见你弹钢琴呢,说你附庸风雅还不信,明明一身铜臭,非要装个隐士清高,这叫什么来着,当妓、女还要立贞节牌坊――”

    谢暄也不生气,揽着他的腰说:“我小时候就想当个钢琴家,弹一辈子琴。”顿了顿,轻声说,“与一个人白头到老――”

    谢明玉沉默了很久,才说:“钢琴家,弹首给我听听呗――”

    谢暄掀开琴盖,手指拂过黑白琴键,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很久没弹了,琴谱都忘光了――”

    谢明玉蹭过去,两手紧抱住他的腰,“随便弹,我不嫌弃你――”

    谢暄推了他一把,“你这样我怎么弹?”

    谢明玉抱着他不为所动,耍赖,“就这么弹!”

    谢暄无法,只好别扭着身子,摸索着琴键弹得断断续续,但渐渐的,在那单调的琴声中,尝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滋味,那么甜,那么熨帖,那么稳妥,又那么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631769童鞋的地雷。

    75、酒醉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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