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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空山雨欲来

      “怎么样?好不好喝?”媛媛专注的留意着舒同面上那似是颇为迟疑的神色,微带着一丝紧张的问网游之天下无双。

    “嗯……好喝。”舒同犹豫着咽下口中的热汤,向她露出憨憨的一笑,想了想又加了句,“很好喝,真的……”

    “真的啊?还可以接受的吧?”媛媛喜滋滋的笑开了,“你再喝喝看,我听说这样做榴莲的味道不是很明显的,一般情况下喝不出来。”

    “嗯,不明显。”舒同低头又喝了一口,放下汤匙点了点头,鸡汤很鲜,加了红枣、核桃仁后几乎尝不出榴莲的味道。

    “那就好,总算没白费力气,”媛媛舒了口长气,“怎么不喝了?你多喝点吧,我做了很多呢,榴莲鸡汤可以补血益气的,很有利于伤后的调理校园全能高手。”

    “好……”舒同笑了笑,缓缓再拿起汤匙来,默默低头又喝了两口。

    “榴莲这东西味道实在太重了,真不讨人喜欢。”媛媛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抬起手又放在鼻端闻了闻,似是担心那味道会永远留在手上消褪不去了一样。

    舒同定睛凝视了一会儿那一双嫩白的纤手,慢慢垂下头来,用汤匙缓缓搅动着汤内的榴莲果肉,轻轻的说:“我妈妈……会做很好吃的榴莲酥,小时候我经常缠着要她做。”

    “是吗?”媛媛笑吟吟的看着他,“你妈妈一定很疼你的吧?”

    “嗯,”舒同拿着汤匙的手迟缓的停住,漆黑的眸子中泛动着温馨的柔光,“我妈妈在水果店工作,有时店里切开的榴莲卖不完,妈妈就能以很低的折扣价买回来做成榴莲酥给我吃,不过每次只有很少的几块,她在一边看着我吃完,然后把剥过榴莲的手伸到我的鼻尖下问我臭不臭,我说不臭,她说,那是因为吃了榴莲后,我也是臭的了,于是,我就要她给我洗澡,洗完了一定问她还臭不?要是她还说臭,我就不答应,一定要缠到她说香才行,每次,她都会很认真的再闻闻,然后说,这回香了,臭香臭香的……”

    “你妈妈真有趣,这样逗孩子,”媛媛咯咯笑着,“那时你很小的吧?后来她再说你就不信了吧?”

    “后来?”舒同晶亮的眸子在日光灯的照耀下暗淡了下来,“后来……她生了病,很久不能动,很久不能去上班,很久……没有榴莲酥吃,有一天,她突然很精神的样子,坐起来看着我,我很开心,告诉她我很想吃榴莲酥,很想她快点好,很想她再帮我洗澡,再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榴莲的味道……”

    “阿同……”媛媛忽然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一时只觉鼻中酸酸的,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从没想到他会突然和她说起这个,他的话从来不是很多,越在人多的时候就越是沉默,即便是他现在统带着这样偌大的一个社团,即便是此时他一句话已足能操控一些人之生死,但是在家中,与威严霸气的秦朗、淡然不群的小傲、神采飞扬的冯杰同在一起之时,人们便会很容易忽视了他的存在。

    “哦,对不起……”意识到自己伤感的回忆正在冲击之前媛媛那欢快的情绪,舒同醒觉的咬着唇停住口。

    “没关系,”媛媛转过头,掩饰的笑笑:“榴莲酥吗?网上有菜谱的,回头……我试试,应该不难做。”

    “谢谢,”舒同摇摇头:“妈妈……死了以后,我就没再碰过榴莲了,长大后再没碰过。”很久以前的事了,真的,很久了。

    媛媛怔怔的看着他,为什么?为惩罚年幼的他不懂得什么是回光返照?为羞愧在母亲弥留之际他还只想着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可是,刚刚他却没有拒绝她要他尝的汤……

    “媛媛……”舒同放下汤匙,犹豫着。

    “嗯?”

    “傲哥……他……嗯……不、不太喜欢味道浓重的东西……”舒同吸了口气,小心的措词,“这汤……的榴莲味道很淡,但是……不常吃的人还是很容易尝出异味的……”

    精致的雕花木门在眼前徐徐合起,媛媛娇红的面容和羞恼的眼神仿似印在那门上了一般的挥之不去。说实话的人总是最讨人厌,他为什么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含糊而感动的将那碗汤喝下?为什么一定要说破那汤实际上是做给傲哥?

    “咚咚咚……”几声紧张的扣门声急响,“同哥!”许诺一脸惶急的闯入进来,“老大、老大叫了杰哥去,我看着好象有点不太对,我去找傲哥,他还没回来……”

    “好了!你够了没有?我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冯杰的声音隔着书房的门抗辩的高昂了起来,勉力撑着一身伤痛匆忙奔下楼来的舒同吓得呆了一呆,在顶撞老大吗?阿杰?心咚咚的跳响,顾不得伤处撕扯着连心的疼痛,忙忙的几步跨过来,雨痕云霁正面面相觑的守在门前,门内却未听到秦朗的声音。

    犹豫的停了一停后,舒同回过头,向身后几个正向这边探头探脑过来的值夜的兄弟挥了挥手,令他们下去了,又向许诺使了个眼色,许诺机灵的点了点头,退过去守在了一边稍远的地方。舒同暗吸了口气,先向雨痕云霁点首打了个招呼,鼓足勇气轻轻扭开门,低叫了一声:“老大……”

    秦朗冷然未加理睬,目光依旧凌厉盯住立在书案前不远处的冯杰的脸上,天宇和月涵静默的站在一旁,也都屏息静气的不做一声,跟秦朗的时间不短了,他们和舒同一样清楚,秦朗这样沉默凝视着一个人的时间越长,就代表着他心中的怒意越盛。

    听到舒同进来的声音,冯杰惊憷得就要绷到极限的脆弱神经终于略略回弹了一些,从极度窒息中缓过一口气来,颤颤的壮着胆子抬起头:“老大……事情真的不象天宇想的那样,我发誓……”

    “那是怎么样的?”秦朗的声音低而沉缓,透着已近按捺不住的怒意,“你的意思是,天宇说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而你每天面对着小傲却可以装作一无所知?”

    “不是,老大,你不知道,ebecca,她……她不是有意的,天宇他们那次看到的只是个偶然,是巧合,是……阴差阳错……”说着眼睛忍不住向天宇瞪了过去,语气中不自觉的充满了委屈。

    舒同终于听明白了,刚刚隔门听到的话是冯杰在激烈的辩驳天宇,但是,秦朗那足能杀死人的眼神却并不能令人这口气松转过来,阿杰在争论什么?事情怎么会牵扯到了傲哥?难怪老大会这样生气了。

    “阿杰,”骆天宇留意着秦朗暗沉的面色,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我们看到的那次也许是个偶然,但是,她这样刻意的来接近你,也许……不是个巧合吧?”

    “我说过了,她没有刻意接近我,是我在追她的!”冯杰恼怒的看着他,不能原谅一向和他性情投合的天宇怎么会就咬住了他的新女友不放了。

    “有几个人会知道你在自己的餐厅里吃海龟蛋?她是龙蛟会的追风使,也不是刚刚才来这里的,你破龙蛟会的那两次那样出色,她会不知道你是谁?能特地跑去击剑馆看傲哥,就不会是特地来看你?”看着“执迷不悟”的冯杰,天宇的语气也禁不住有些急了起来。

    “ebecca,迷人的美……”月涵喃喃的念了一句,幽幽的叹息着,看向冯杰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冯杰略略转头,目光不服气的向她迎了过去:“不止是美,她是个善良的女神!你们根本不了解她,你们没有看到她善良的一面!”

    “阿杰……”舒同走过来拉了他一下,“有话慢慢说!”阿杰和他说起过这个新女友,对她似乎真的不同于以往那些女孩儿。

    “好啊,”秦朗一扬剑眉,咬了下牙关,“那你说,她怎么‘偶然’去了击剑馆的?她又是怎么善良的?”

    “那天和傲哥吃过饭她就和我说了击剑馆的事了,”冯杰忍不住又瞪了一眼天宇,“她说刚来这里时,到处都听人说着四海一傲的鼎鼎大名,就想见识一下,才特地跑去的,她承认,见过傲哥后她觉得很失望,认为他远不如传说中的那样了不起,所以才说了那样的话,后来,我和她说了好多傲哥的事,出走的事、辞会的事、矮举的事,还有从前……肺叶被刺了那一刀的事……”

    “阿杰!”看到秦朗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舒同急忙低喝了一声,提这些旧事不是在揭老大的伤疤吗?

    “是。”冯杰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中含了泪停了会才继续说道:“ebecca听了那些事,很感动,一直哭了很久,她说她很内疚,她不知道傲哥身上发生过这么多的事,她后悔自己不该嘲笑傲哥,为这个,她自责了很久,说自己无知、浅薄,你们没有听到过她的忏悔,没有看到她的伤心,你们不会明白,我能感受到这一切,她没有骗我,她的悲伤是真的!她的眼泪是真的!”

    “鳄鱼的眼泪也是真的。”月涵一脸无奈状,小声嘀咕了一句。

    “傲哥,你回来了?!”许诺的声音在大厅中夸张的叫了起来,“老大在书房呢……”

    书房的门很快被打开,深夜归来的小傲带着淡淡的倦色从雨痕身侧缓步走入,“傲哥!”冯杰带着泪扑了过来,拉起他手臂便躲在了身后,小傲看着满室中各人面上的异样神色,诧然一怔:“怎么了?”

    “没事,”秦朗调整了下状态,不自然的向他笑笑,“怎么样?有好消息了?”

    “没有,”小傲见他掩饰,也便笑笑不再追问,“有两个坏消息,要听吗?”

    “当然,”秦朗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自嘲般的笑了笑,起身走向沙发,“我现在需要更坏的消息,越坏越好。”

    “好吧,”小傲无声的抿起唇,回手过去,向偎在臂边的冯杰手上敲了敲,拍开他也走了过去,“第一,据已经证实的消息称:陈横子在蓝山湾为他的新宠购置的寓所失火了,而未经证实的消息是:陈横子今晚好象就睡在那里。”

    “什么?”陈横子死了?舒同与骆天宇同声惊呼,秦朗瞄了一眼小傲抿起的唇角,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第二呢?”

    “第二,”小傲平静的轻轻滑开半步,向后略略转身:“阿亮!”

    一脸肃然的阿亮从外面进来:“老大,同哥,我们刚接手杨涛的那批车就被人点了,接了货还没等入库海关就已出队,现在蚊子他们都被扣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好吧,这章就算十一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