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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物不平则鸣

      清晨六点,近冬时节,海岛上空,天色将明网游之天下无双。

    声声鸥唱伴着拍岸而来的浪涛敲打着黎明的沉寂,夜的寒意尚未散去,冰冷的方向盘吸走了手心里残存的一点温热,年轻的俊容在车内回转,向着身后的别墅再看了一眼。

    昏暗的光线总难免令人产生错觉,三楼的一扇窗子内,一幅纱幔忽然似是微微翻动了一下,惹得那一颗期待已久的心骤然一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工夫,他真以为自己有可能会幸运的看到一丝鼓励的微笑了,然而,这个希望明显是超越了现实的。他黯然转过头,无声的呼出一口气来,踩下油门,黑色卡宴趁着朦胧的晓色悄然开出别墅的大门,孤单而落寞的弯入了遍地落叶的车道……

    “早了点……”身后传来小傲极轻极轻的一声叹息。

    窗帘的缝隙轻轻合拢,秦朗放下拨动纱幔的右手,却恍若无事的转过头:“嗯,早啊,又这么早起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背着窗的幽暗光线勉强照出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却照不出檀黑的墨眸中,那一丝不可琢磨的闪躲。

    明知道秦朗听得出他说的“早”不是这个“早”的,话还是顺着他去说:“醒了,就起来了,怕再睡就过了。”小傲笑笑,目光淡淡扫过平整得一丝不乱的床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对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晨光晃了晃,昨晚看时好象还有大半的……

    “嗯,也好,”秦朗点点头,走回身,似是漫不经心的从他手中将那一点残酒拎了过来,放到一边,“今天的公议怕是有得乱了,等下吃了饭早点过去校园全能高手。”昨晚一夜未眠,小傲当然看得出形迹,但知道他不会问,也就无谓费心去解释什么,丢下一句:“我还没洗脸,你先下楼吧。”便自顾自的走去洗漱。

    这一日的早餐桌上安静出奇,月涵若有所思的捧着牛奶;媛媛低埋着头却半天也没见她吃下多少东西;小傲与秦朗向来都不怎么太说话;冯杰更一反常态的沉默着,心不在焉的用叉子来回挑动盘内的煎蛋,眼睛不时忐忑的瞟一眼秦朗再瞟一眼小傲;舒同自受责后第一次忍着伤下来与大家一起进餐,看起来也不象有什么胃口的样子;萧让和欧阳倒是一贯的目不旁视,一丝不苟的向自己面前的那一份食物发动着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不吃就放下,别糟蹋东西。”秦朗一边吃饭,一边侧头瞥着桌上的报纸。

    这话不知是在说谁,桌前几个各怀心事的人都不自然的放下餐具,抬起了头。

    僵坐了片时后,冯杰踌躇着想起身离开,却又不敢轻动,目光小心翼翼的向小傲看了过去。

    “阿朗……”小傲看着冯杰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温然一笑,“要是……没什么事了的话,让阿杰先去办事吧,海关那边还等着呢。”

    秦朗抬起头向他看了一眼,默默放下餐具,站起身走出了餐厅,眼角都没带上冯杰一下。

    小傲笑着站起身,手在大气还没喘出来的冯杰肩上轻按了一下:“你又闯什么祸了?”也不等他回答,跟上秦朗走了出去。

    青云街夺场事件,因“火焚陈横子”一案而再度升级,骆天宇带着满心的不安,踏上了去分舵执行任务的路途。而有关青云街的公议会场,非但未如秦朗所想,乱得一塌糊涂,反而极其反常的安静沉默,有人神色间带有少许的惊疑,也有人虽不开声,神情间却透着一丝不以为然的忿忿之意。

    “粮台的呈报大家都知晓了,”秦朗手肘斜倚扶手,逐个向众人瞧去,“说说吧,谁有什么意见。”

    没有人出声。

    许久都没有。

    一些人不自禁的将目光转向往时口水多多的马英锋,他今日自进门到现在都一反常态的未开过一言,现在见大家的目光看过来,更仰起头,向空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牙齿咬住了雪茄,靠在椅上望起了天来,众人见他模样如此张狂放肆,都暗暗瞧得乍舌。

    “都没有?”三爷心中有气,但马英锋并未出言,也不便在人前说他什么,又见众人都不出声,便率先打破沉默,追问了一句,稍待之后,见仍无人开言,连小傲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漠然,便转向秦朗:“如此,就请大爷定断吧。”

    “好,”秦朗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轻点了下头,四下扫了一眼,“那就……”

    “大爷,”一个甜甜的,沙沙的声音意外的响了起来,听得众人心里一阵麻麻的□,一起转过了头去。

    说话的,是银凤风沐人。

    风沐人今年二十七岁,身材高挑,微有些偏胖,圆脸大眼,一脸的伶俐喜气,只见她施施然的起身,先向桌前众人逐一看了一眼,这才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沐人无状,有个不解之惑,思量了很久也没能弄明白,想当着大爷及众位爷们、哥弟们向粮台请教一下,不知大爷可能恩准?”

    她嗓音偏低,有点沙哑的感觉,但语调却又有些偏软,糯糯的,听着让人很舒服,平日爱说爱笑,与一众哥弟的交情都不错,但碍于是女子,位份也偏低一些,公议上几乎未有过什么意见,所以,现在她忽然站出来打断秦朗的话头,又指明了有话要向粮台请教,让众人都惊讶不已。

    “什……什么?”半晌之后,裴纪海方才弄明白,这风沐人竟是有话要对自己来说,一时之间张口结舌,不知所以了起来,秦朗饶有性味的向他看了看,再看了一眼风沐人,微一摆手,风沐人便微微弯了弯身,复又坐了下来:“沐人是想问问,粮台这次青云街海选的结果是以什么为基准的呢?”

    “那个……粮台……咳,粮台自然有粮台的考虑……”见风沐人偏着头,手肘斜撑在桌上,一根白嫩的指头轻轻的支在太阳穴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转头再看秦朗,龙头大爷的眼睛定定的也正盯住他,很明显,这个问题他需要回答。裴纪海心中忽然一阵心虚了起来,眼睛不自觉的向着马英锋的方向飞快的瞟了一眼:“浩泰那个人……很意气,办事也谨慎,那个……很有分寸,而且,人面也比较广,交给他放……放心。”

    “哦?”风沐人甩了甩烫成了一头碎卷的长发,用手拿起面前的一份资料来,甜甜的笑了笑:“李浩泰,29岁,朝鲜族,听说他们原来是兄弟两个一起混的,不过,哥哥李永泰一年前跟了一个韩国老大,带走了几个得力的兄弟,接着李浩泰就从白山过来扎码头了,手下兄弟五十多人,都是他从长白那边带过来的,”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带了一副梦幻紫色美瞳的大眼飘忽的眨了眨,“我还听说,他那儿最近新到的几个孩子甚至连汉语都不怎么会说,不知道对不对?”

    “这个……你……怎么……怎么……”听了她最后一句话,裴纪海忽然张大了眼睛,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倒把在座的众人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在来公议之前,基本上大家也都对这个李浩泰其人微有一些了解,风沐人所说的,与实际情况大致相附,却不明白裴纪海听到之后为什么会如此震动。

    风沐人倒并不再接他的话了,只微微的娇笑了一声,将目光转向了秦朗:“大爷恕罪,沐人绝不是敢公然指问粮台的决策有什么失误,沐人也知道,粮台自有粮台的考虑,裴堂主做了这样的选择,自然一切也是为着帮中的利益着想,只是,七堂的姐妹们却是有些个委屈,所以,沐人才会斗胆来向裴堂主问这一声,若是有言语冒犯之处,请大爷不要见怪。”

    直至此时,下面的人声才开始嘈乱而细碎的从四周响起,然后又在五爷威严的扫视之下渐渐安静了下来,秦朗不解的轻轻“嗯?”了一声,目光看着风沐人未动,后者轻松的再露出一脸妩媚而无辜的笑容:“日前公议之时,二爷建议帮中将青云街一带的地盘收回来,大爷也准了,说不论帮中兄弟还是帮外的能人,都可上报粮台,大家公平竞争,是也不是?”

    秦朗不知她究竟要说何事,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不语,但只应这一声便够了,风沐人转头向着裴纪海一笑:“现在,粮台的决议已出,连李浩泰这样外码头来的那么一点子人都能获准为帮中出力,那么请问裴堂主,为什么我们七排呈递的申报却会连粮台的门都没进去便被挡了回来?”

    这一句话说完,下面当即一阵哗然,不少人忍不住嗤笑出声来:“七堂也来申报?怎么这年头连女子们也想来捞赌场的油水了?”

    洪帮向来男尊女卑,虽然四姐骆世英受人尊重,但那一来是因着老爷子的原故,二来她为人刚强,不让须眉,三来做人又极有分寸见地,但堂内其他人虽也并不受人歧视,然受女子不入堂的规矩所限,这四七两堂在大多数人眼中便如花瓶摆设一般,一些重要的任务和有好处的事情确是轮她们不到。

    “有这回事?”秦朗面无表情的待下面人声稍静,缓缓的将眼看向裴纪海。

    “这个……”裴纪海似是有些尴尬,“我不知道啊,也许……是有的吧……”

    这叫什么话?连下面一些人听着也觉着有些不象了,有就有,没就没有,什么叫不知道啊?一堂之主,说话怎可如此含糊?

    “裴堂主也许是真的不知道吧,最近这么忙……”风沐人侧头笑看着他,不知为什么,裴纪海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风沐人似是强忍着笑的样子方将头又转了回去,看着秦朗,“大爷不知道,这大概是帮中不成文的惯例了,从前马堂主在的时候,便是这样了,凡是七堂递上的申报,几乎从没批复过,后来更是连递也递不上去了。七堂自九五年时便只有彩云城一带那一小块地方,那时也不过才数十位姐妹,发展到现在,人数已增到三百七十九位之多,地方却仍只是这么大一点,其间堂内几次呈报,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严辞驳回,还说七堂里都是未婚女子,女孩子嫁人是迟早的事,自己赚钱那么辛苦干嘛?帮中没那么多地盘来给我们玩票,姐妹们现在倒要问粮台一句,难道身为女子们,不嫁人便不用吃饭了不成?”

    下面的哄吵声大了起来,秦朗沉吟着看了眼三爷:“这事,三爷可知道?”

    三爷微摇了下头:“没听粮台报上来过啊。”

    风沐人叹了口气:“从前,是美艳姐姐好说话,粮台每次都说是老爷子的意思,美艳姐姐便没敢再争,沐人上位不久,接着又值老爷子金盆洗手,大爷接承大位这几件大事,本也不敢拿着这些微小事情来吵扰内堂,但此次青云街的事是大爷在公议时亲口允诺,无论帮内帮外,一视同仁,沐人才敢再次提出申报,难不成,此前七堂的数次申报,老爷子和内堂的各位爷们竟都是不知其事?”

    这样一说,大家的目光便又聚焦到马英锋身上,看他对此问又有何说。

    好半天,马英锋仰在座上仿如睡着了一般的一动不动,秦朗目光冷冷的只是静静看着他,也并不开声来问,本来四下里还有好多议论之声,慢慢的大家都瞧出不对,声音便慢慢静了下来。

    又过了片刻,马英锋才直起身,两指夹着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烟雾来,向着秦朗“嘿嘿”一笑:“大爷不觉得,用这样的借口来扳开英锋这块绊脚石,力量未免太弱了吗?七堂这些女孩子,能成什么大气候?或许,大爷应该象对陈横子那样,来上一把大火,方能解恨又除根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十二月的来了,嘻嘻,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