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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番宁外-佐助&宁次

      “欢迎回来,佐助君。”

    熟悉的脸孔,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表情,那个人微笑着说。

    他看着那个笑容,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了许久。

    对方却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依旧好脾气地笑着,那双眸子仿佛是被清水侵润的黑珍珠,绚烂而不耀目,柔和的光泽,浅淡的温暖,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似乎要把全世界的阳光都送到你手边一样。

    ——他站在门口,从这里看过去的话,对方唯美得就像是一幅泼墨山水画。

    他就这么停在了原地。

    “现在,请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对方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简单的粉白色浴衣,一枝樱花从领口一路蔓延至下摆,此刻正随着她的起身而渐次绽放,舒缓而优雅。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中,她微微一笑,音色温柔,甚至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包容:“初次见面,我是千染的姐姐,千叶。”

    “……”

    他还是停在玄关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手指却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

    这样下意识的小动作,让对方的笑意立刻就更浓了一些,然后很是好心地提醒道:“佐助君,如果在这里动手的话,可是会引来不少围观的哦。到时候,对那位大蛇丸大人,你会不好交代的吧?”

    疑问的语气,眼神却是笃定的,似乎确信他一定不会在这里动手。

    他的瞳孔有瞬间的紧缩。

    ——这样微微上挑的尾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抬了抬眸,目光却越过那个粉白色的人影,直接砸向了沙发后站着的某个人。

    这是毫无疑问的质问。

    ——他记忆里的那个人,除了当年的那次夏日祭,再也没有穿过浴衣,也不喜欢粉白色,更加不会用这样温柔的口气和他说话武极破界。可是这样平淡中无限笃定的口吻,这样似笑非笑的语调,又确实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如此巨大的变化,早在那个温柔笑容闯入视线的时候,就已经被宇智波二少所捕捉。

    什么叫做“千染的姐姐”?好端端的,为什么那个女人就自称起“千叶”来??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日向宁次,你到底是怎么看着她的!!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用尽了所有自制力,才没有当场一拳挥出去。

    日向家的那个小子,和他一样,是从小就被她带在身边的家伙。他们熟悉她,或许比了解自己还要多。

    当初他要离开木叶,虽然很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她身边还能留下一个日向宁次,就代表还有人可以照顾她的日常起居,不至于让那个懒散至极的女人自己饿死自己。

    那个时候,日向宁次的存在,是他可以放心离开的理由之一。

    ——佐助很确定,日向家的那个小子,无论将来可以成长到什么地步,除非她开口赶人,不然他连一步也走不出千叶宅。

    这么多年了,只有日向家的那个小子,他是放心将她交出去照顾的。

    可是看看现在的情况!他才走了没多久,那家伙居然就敢给他照顾出来这么一个结果!

    日向宁次,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一刻,宇智波二少压根不愿意去想,如果是那个女人蓄意想要隐瞒的事,无论是他还是他,都绝不会有发现的办法。

    沙发后的少年,依旧笔直地站在那儿,不抬头,不回答,静默得如同谁的影子。

    宇智波二少终于皱起了眉头。

    “关于这件事,或许,由我来解释会更合适一些。”

    自称【千叶】的女子适时开口,有意无意地,似乎有给谁解围的意思:“不过在那之前,佐助君,都已经回家了,也不进来坐下喝杯茶么?”

    【回家】。

    这个词,用得很是微妙。

    他姓宇智波,他是宇智波宗家直系,即使宇智波已经灭族,按理说,他的家也该是在宇智波族地那里。这栋三层小楼,说到底,也不过是他被【暂时监护】的地方罢了。

    可是……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顿了顿,终于还是低垂了眸,十七步,从玄关走进客厅只要十七步,坐下,依旧是沙发右边的座位。

    【千叶】笑了一笑,一杯茶送到他手边。

    ……果然和那个人不一样……

    事实上,【千叶】和【千染】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甚至,连【千叶染】这个人也是不够完整的。

    ——即使绝大部分时间里都是由【千染】在担任主人格,但是【千叶】的记忆情感太过强烈,无法完全被压制,所以偶尔的偶尔,一举一动里也会透出【千叶】的影子。

    是千叶,也是千染。

    不是千叶,也不是千染。

    所谓的【千叶染】,从一开始,竟然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她现在正在沉睡,是吗?”

    捧着凉透的茶水,他的视线只落在自己的手上,看也不看身边的人。

    “可以这么说。”对方坐在他的左手边,却礼貌地保持了一定间隔,“虽然我并不想占据小染的身体,但是很奇怪,我并没有办法唤醒她。”

    他的指尖下意识地一紧,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对方按着自己的心口,也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一直在试图唤醒小染,希望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她,可是却得不到一点回应。她像是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方,不愿意回应我的呼唤,也不愿意醒过来。”

    ……

    他的脑中空白了一瞬。

    什么叫做,“她不愿意醒过来”?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对方抿了抿唇,像是想要勾勒出一个笑容,唇边却是大片大片的苦涩,“……或许,小染是想要将这个身体…交给我……因为她躲着不回应我,不想醒来,我就无法消失,只能住在她的身体里……”

    ……这样说的意思是,她可能是故意的?故意放弃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让自己的姐姐…【复活】?是这个意思么?!

    千——叶——染——!!

    喀拉一声,陶制茶杯终于无法再承受他的力气,彻底碎裂开来。

    *********

    宁次篇

    在你的生命里,有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

    她陪着你长大,她教导你成长,她扮演了你生命中本应存在的多种角色——老师、姐姐、乃至于是母亲……你人生中的许多空缺,只因为这样一个人,就统统为你填补到圆满。

    她不会为你解决掉所有麻烦,让你过上所谓【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在你独自跌跌撞撞前进的路上,一回头,就能发现那个人的身影从未走远。

    她不会随时随地陪在你身边,可是,当你需要她的时候,她就一定会在最适当的时间点出现。

    她明明为你撑起了整个世界,却永远不会让你察觉到她的负累。

    ——如果,如果真的能够遇见这样一个人,是天大的幸运,也是天大的不幸。

    站在阴影处,始终静默着的少年,依旧一言不发。

    思绪却开始漫无边际的飘远。

    ——眼前这一场谈话,其中一方的反应全在他预料之中,而另外一方的话……他与前者一样,并没有办法多加注视。所以,不听也好,不听,才好。

    ……现在想想,再认真算算的话,他认识千叶染的时间,和宇智波小子大概差不了太多,甚至还要比他更早一点。

    大概,是千叶染刚刚当上忍者的时候?

    【……真是了不起的孩子。】

    那个时候,教导他修行的父亲突然缺席了一天,说是三代大人有事交代,他就在家里一直等着,直到夜深了,才终于看见归来的父亲,一脸的疲惫,却也是一脸的笑容。

    在他询问的时候,父亲就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忍不住感慨,说三代大人拜托他去给一个孩子做体术特训,而那个孩子……真是了不起,非常非常的了不起。

    【……即使没有白眼,没有任何特殊的血继限界,那个孩子也是毫无疑问的天才,绝对的体术天才。】

    父亲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赞叹。

    当时,他大概是有过不服气的。

    ——就算是被族里称之为【天才】的他,也从来没被父亲这么夸奖过,他更是从来没听见父亲这么夸奖过谁。

    而这样的评价,在之后的三天里,只有变得更加真诚,更加赞美。

    日向小少爷突然就想见见那个人,想知道对方是有多么【了不起】,究竟值不值得被他的父亲赞赏。

    于是,第四天,日向小少爷央求父亲让他前去观摩。

    父亲答应得很痛快,让他不禁还惊讶了一下——本来以为一定会被敷衍的……说什么【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要搀和】之类的……

    跟在父亲身后到达训练场,却被吩咐不要进入,反而是要躲在外面的大树上。

    他问为什么,他会注意,一定不会打扰他们的。

    没想到父亲却一下子笑了出来,说:“那个孩子啊……怎么说呢?大概并不想让人看到她特训时的样子吧。”

    特训时的样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小少爷的好奇心更加泛滥,于是乖乖地躲上了树我的美女俏老婆。

    对方已经到了,偌大的演习场里只有她一个人,居高临下的视角很清楚,所以一眼就看见了她。

    日向小少爷顿时惊讶不已。

    ——虽然听父亲说了,是被三代拜托过来的【孩子】,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

    手脚纤细,皮肤白皙,身材娇小,即使穿着忍者服饰站在训练场里,也一点都没有忍者的样子,反而像是哪里的贵族小姐,只是挺直背脊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就优雅得不似凡人。

    漂亮精致得几乎令人不忍触碰。

    初见的惊讶——或许也还有那么一丝他尚且无法理解的惊艳,总之,最初的震惊过后,日向小少爷有些不确定地想:也许,是他找错目标了?所谓的【了不起的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光看外表的话,完全就该是被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公主殿下啊。

    而这样自欺欺人的猜想,在看到父亲和她打招呼的那一刻,就已经宣告破灭了。

    居然还真的就是她!

    日向小少爷睁大了眼睛,惊讶之下,呼吸加重了一瞬。

    正在和父亲交谈的那个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勾起了半边唇角。

    “……日向前辈,看来您今天是早有预谋呢。”小小的女孩,声音动听,语气却很懒散,语速很慢,即使用了敬语,也实在听不出多少尊敬对方的意味,“怎么办?拿我当做教材的话,我可是要收费的。”

    父亲回之一笑:“那也请付清了你的特训费用之后再说吧。”

    “特训也不是我愿意的,费用什么的,前辈你还是去找罪魁祸首报销比较好。”

    “你这么说,小心三代大人再给你多安排几场。”

    “呵,你看他敢不敢。”

    “哈……”

    他们两个在那边相谈甚欢,这边,日向小少爷的呼吸却停滞了。

    ——这两个人,明明谁都没有看他,却都将他的动静了若指掌。当然,以父亲的实力,这才是正常的。令他惊讶的是,这样一个看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七八岁的小女孩,竟然也敏锐到如此地步。

    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比他大多少……

    那一天,日向宁次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实力与外貌和年龄并没有多少必要联系。

    他是亲眼看着的,那个身高甚至只到父亲腰部的小女孩,是怎样赤手空拳地和他的父亲对战,不仅不落下风,甚至还和开启白眼的父亲不相上下。

    诚如父亲所说,她没有任何特殊的血继限界,也没有使用任何特殊的技巧,只是最纯粹的体术而已,转动腾挪,回旋拳脚,明明都只是简单至极的动作,由她来做,偏偏就优美得如同舞蹈。

    且威力惊人。

    看着被她一个回旋踢逼退的父亲,日向小少爷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再输我一招的话,前辈,今天的晚餐就麻烦你埋单了。”

    场中的女孩终于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极其细微的弧度,一闪即逝,却绚烂得如同仲夏流火。

    父亲看她一眼,也弯了弯唇,却不是前辈对待后辈的包容,而是朋友之间玩笑式的无奈。

    现在想想的话,他最开始认识的【千叶染】,竟然是以【父亲的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按照年龄来算,他和她应该是同辈,但是,早在他还托庇于父亲羽翼下的时候,【千叶染】此人就已经在忍界崭露头角。

    论实力,论头脑,她并不会比他的父亲逊色,甚至只会更加优胜。

    ——与木叶高层平辈论交的资格,从一开始,她就是具备的。

    看着场中那个纤细的身影,即使只有一刻,日向宁次也不是不敬慕的。

    ——这是父亲认可的人,而父亲是他心中永远的憧憬。

    其实最开始,也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了。

    听父亲说,那个女孩已经开始接手高等级任务,每日里忙于奔波,经常不在村子里,虽然和他的关系很不错,可见面的机会却不多。

    “千叶染,一定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孩子。”

    这是父亲的结语。

    果然是一语成谶。

    她的成长真的令人惊讶,乃至于是令人惊艳的,一路从下忍做上去,升迁的速度之快,在木叶绝对是史无前例。

    ——在木叶与雷忍的冲突中,临危受命处理【白眼泄露危机】的人,竟然就是刚刚调入暗部的千叶染。

    日向宁次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天。

    从夕阳余晖中渐渐走近的人影,仿佛被岁月遗忘了一般,和初见时一模一样,依旧是那样纤细的身材,银发飘摇,黑眸绚烂,一步一步向他走近的时候,每一步,都像是踏碎了时光。

    她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抬了抬手臂,将双手捧着的盒子递给他。

    他怔忪无法反应,脑中空白一片。

    “……出于各种原因,我没办法带回日向前辈的身体,只能这样处理了,抱歉。”

    即使是说着这样的话,她的口气也很平淡,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几近淡漠。

    但是那双捧着父亲骨灰的手,却始终举得很稳,纹丝不动。

    许久之后,日向宁次终于有了动作。

    ——接过父亲的骨灰,死死抱进怀里,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里滚落,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颤抖。

    可是,他没有发出声音,一点也没有。

    【用最安静的姿态,沉浸在生平最大的绝望里,却还是不愿意向别人求救,宁愿溺死,也不要折损自尊。】

    千叶染如此评价那一天的他。

    或许吧。

    因为在当时的他看来,自尊,或许已经是他唯一仅有的了。

    ——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他被父亲一手带大,父子两个一直相依为命。到了现在,连父亲也离开了……

    如果不是还留有一份对宗家的仇恨,当时的日向宁次,甚至想不到一个让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宁次,你这样是不行的,不要让日差走得不安心……】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太空旷了……】

    【宁次,去找她吧……去找千叶染……】

    【那个人,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一次,两次,三次……三代大人无数次地劝说他,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各样的说辞,字字句句都是诚恳和关切。

    第二十一次的劝说,在三代大人的注目下,他沉默良久,终于还是答应了。

    可是,为什么答应呢?

    ——一方面是不想让这个老人再为他担心,他已经承受不了那样关心而沉痛的目光;一方面是真的不能再住在原来的家里,那里充满了父亲和他的回忆,每一次回想,都会让他无法再压抑对宗家的仇恨;还有就是……

    雨后初晴,他站在千叶宅的客厅里,看着同样沐浴在阳光中的那个少女,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后来的日向宁次想过,如果当时三代提出的人选不是她,如果将来要同住一室的人不是她,那他还会答应么?

    ……大概,是不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某弦终于滚回来了啊松口气……一直备考,上辅导班,去外地考试,直到现在才终于有了点空,可以更新了啊泪奔。最近事情多,所以很抱歉让亲们等了,但是看到大家的留言,又很高兴大家还愿意等我,万分感谢,群抱一个~~么么~~